農場那頭公豬

申　平

農場那頭公豬，曾經是農場的光榮與驕傲。

農場解散那天，公豬卻成了一個包袱。因為公豬已老，誰也不想要它。最后，農場的會計說：100塊錢，便宜賣給我吧。

很快，農場該拆的拆，該搬的搬，不幾天就變得一片荒涼。到最后，就剩下公豬自己在豬圈里“守望”了。

會計每天擔豬食過來喂它。他還給它梳毛，把它弄得干干凈凈的。公豬似乎很感動，對他親熱有加。但是這天，會計卻帶來了一個販子。二人經過激烈爭吵，最后以500元的價格成交。販子扔下200元定金，說好明天就來捉豬。

第二天販子果然就帶了兩個屠夫來。屠夫往豬圈里看了看，說：好家伙，這不是頭大象嗎，500塊，太值了！說著，他們就拿著繩子進了豬圈。

誰也沒有想到公豬會激烈反抗。它吼聲如雷，口噴白沫，將一個屠夫一口咬傷，將另外一個一頭撞翻，然后它沖出了豬圈，直奔目瞪口呆的會計。會計媽呀一聲嚎叫，拔腿拼命逃竄。公豬吼叫著在后面追他。會計后來爬上了一棵樹，才算躲過一劫。公豬繞樹轉了幾圈，然后一頭鉆進了莊稼地里。

會計無奈，不但把定金退給了販子，還要賠付屠夫的醫藥費。

這還不算完，附近的村民很快就找上門來，說那公豬分明變成了一頭野豬，它不但毀壞他們的莊稼，而且見人就追、就咬，已經嚇破了若干人的膽了，異口同聲要他承擔責任。會計有苦難言，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在這時，轉機出現了：不知從哪里來了一條狼，每天黃昏時在豬圈附近和公豬干仗，看架勢一心要吃掉公豬。會計竟然高興起來，他盼望野狼快把公豬殺死，以免除他的麻煩。但是一連幾天，也沒有聽到關于公豬的噩耗。

這天黃昏，會計和兩個村民一起藏到豬圈附近，等著看公豬野狼打仗的場面。

先是公豬出現了。十幾日不見，它好像瘦了許多，身上的毛也亂亂地分不清顏色，但它身架依然高大，行動更加敏捷，特別是它的一雙眼睛，遠遠看去就像在放電一樣。幾個人嚇得趕緊龜縮起來。

隨著另外一種聲響，野狼也出現了。這條狼看樣子也不年輕了，而且瘦骨嶙峋的，但它的眼睛里充滿殺氣。它一看到公豬就撲了過去。但是公豬并不慌亂，它一轉身就背靠豬圈墻蹲坐下來，并開始呱嗒嘴巴，兩顆大獠牙鋼刀一樣上下閃動?？纯匆袄堑搅烁?，它將嘴巴猛地一掄，就把野狼打到了一邊。隨著，它又甩出了白沫，嚇得野狼往后便跳。據說豬的白沫里有毒，野狼沾上，就會腐爛。

野狼開始左轉右轉尋找下口的機會。但是公豬以不變應萬變，就坐在那里巋然不動，近了用嘴打，遠了用沫噴。過了許久，野狼還是無計可施。倒是公豬越戰越勇，口中不時發出雷鳴之聲。會計等人就恨不得過去幫助野狼。

一連幾日，戰況大同小異。

這日，會計施展神通弄來了一桿雙筒獵槍。他提前到豬圈那里埋伏起來。等到豬和狼又開始打架時，他便開始瞄準。他先瞄的是豬，因為豬給他造成的麻煩太大了；隨后他又開始瞄狼，他想反正豬也跑不了，先打死一條狼弄張狼皮也不錯??！這次虧大了，得往回撈撈本。

“砰”地一聲，會計真好槍法，那條狼一頭栽倒了。就在公豬發愣的時候，會計的槍口又指向了它，又一聲槍響，公豬也倒下了。

會計邁著輕快的步子走了過去，他的心中正在打著如意算盤。但是他怎么也不會想到，那條狼是詐死。他剛剛走近，狼忽然猛地躍起，一下就將他撲翻在地，張口就去咬他的喉嚨……

這時，又發生了一件誰也意想不到的事情。受了重傷的公豬一躍而起，它吼叫著撲過去，以泰山壓頂之勢從側面一口咬斷了野狼的腰！

公豬、野狼同歸于盡；會計連嚇帶愧，也昏死過去。

（選自《羊城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