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之
“旁氏騙局”主謀伯納德?麥道夫已落網兩年。麥道夫在其二十多年的行騙生涯中,一直有個紅顏同伙。她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引誘諸多金融機構投資麥氏,先后融資約91億美元。她就是奧地利女銀行家索尼婭?科恩。
邪惡雙胞胎
有人把科恩和麥道夫的照片放在一起比照,發現這兩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人,長相竟然如雙胞胎一般相似。
科恩和麥道夫的關系非同一般。每次科恩從歐洲飛到美國,拜訪位于曼哈頓的麥道夫投資證券公司時,麥道夫都會迫不及待地迎上前,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和熱吻,然后關上門與她私談。對麥道夫而言,這個女人的每一次到來,都意味著又有錢送上門來了。
科恩究竟有何能耐,讓客戶頻頻上鉤?參與案件調查的人員一致認為,她除了是一個富有魅力、極端勤奮的女人外,最重要的一點是,她總給人一個印象:她可以隨時隨地、毫不費力地與麥道夫取得聯系。
上世紀90年代,麥道夫曾是華爾街的明星股票經紀人,后來又擔任納斯達克主席,在金融圈里頗有名望,很多人都渴望巴結上他,并投資其事業??贫髯プ∵@一心態,在與潛在客戶打交道時,常?!安唤浺獾亍弊寣Ψ街?,她有麥道夫的手機號碼。她會當著客戶的面,隨手撥個電話,與麥道夫相談甚歡,或者干脆挑明了說:“要與麥道夫搭上關系很難,但我可以幫你?!闭菓{借與麥道夫無與倫比的私交,加上自己的歐洲背景,科恩為“旁氏騙局”開辟了廣闊的歐洲市場。
科恩從麥道夫手中共獲得至少6200萬美元回扣。與她為麥道夫拉來的巨資相比,這點回扣似乎不成比例。但科恩樂得這樣安排,因為她只負責牽線搭橋,具體投資,由客戶們自己和麥道夫談。
麥道夫在承認罪行并決定接受法律制裁之前,銷毀了支付科恩回扣的所有文件和憑證,但一名雇員悄悄保留了相關復印件,把它們交給了警方。
廣結投資商
1948年,科恩出生于維也納一個猶太人家庭,父母是東歐難民。作為信仰標志,她始終戴著一頂類似法官帽的紅色假發。1970年,她與厄文?科恩結婚。兩人做了一段時間進出口生意,在1983年移居美國紐約。
1985年,科恩通過證券從業人員資質考試,加盟美林證券。她被貪欲和權力激勵著,千方百計接觸富人。正是在這個時期,她經人介紹,認識了麥道夫。
1987年,科恩開了一家小型經紀公司,幫麥道夫尋找潛在客戶。1994年,她將工作重心轉移到維也納,開辦了梅迪西銀行,并逐漸贏得聲譽。丈夫厄文原是一個銀行家。在厄文的幫助下,科恩廣結俄羅斯、烏克蘭和以色列富商,甚至與財大氣粗的阿拉伯投資商交往頻繁。
梅迪西銀行總部只有16名雇員,位于維也納歌劇院附近一棟不起眼的樓里,其米蘭分支機構距離著名的史卡拉歌劇院只有三個街區。她這樣選址,是為了打造一個“品位女人”的形象。梅迪西銀行的營銷手冊裝幀精美,用紅色皮革包裝,里面印有福特、丘吉爾、愛迪生和蘇格拉底等名人的肖像和名言。為了讓前蘇聯國家的富翁也慷慨解囊,她特意推出了俄語版營銷手冊。手冊如此描述科恩:“她流利地掌握五國語言,擁有歐洲價值觀,同時深諳紛繁復雜的美國金融門道?!痹诿绹?,她則有一個更響亮的標簽——“華爾街的奧地利女人”。
科恩一直致力于為麥道夫打開歐洲局面。1991年,她與時任奧地利銀行資產管理主管斯特凡?扎波托茨基成為好朋友。扎波托茨基開設了銀行與麥道夫往來的第一個直接賬戶。后來,扎波托茨基擔任維也納證券交易所聯合首席執行官,有意在迪拜和上海創辦合資企業從事證券交易,而麥道夫也盼望有中東和中國的新客戶加盟他的“偉業”??贫骼^續為兩人穿針引線,從而與奧地利前任財政部長和其他主管經濟的官員往來甚密。
奧地利銀行是奧地利最大的銀行。當它購買梅迪西銀行25%的股權后,科恩聲名鵲起。后來,奧地利銀行被意大利聯合信貸銀行收購,科恩隨之打入意大利市場。她經常出資贊助意大利及其他國家的慈善活動,在觥籌交錯中結交諸多歐洲名流和富豪。在她眼里,他們都是潛在客戶。分析人士稱,金融機構頻頻青睞梅迪西銀行,其實也是想利用它打通與麥道夫的渠道。
可惜,當初削尖腦袋要攀麥道夫“高枝”的機構和個人,如今紛紛成為起訴書中的被告。他們現在最想做的,大概就是千方百計撇清與麥道夫的瓜葛。
大隱隱于市
“麥道夫帝國”崩塌后,科恩在公眾視線中消失了。有人說,她是出于尷尬;也有人說,她是因為害怕。她的客戶中,有一個令人擔憂的群體——俄羅斯金融寡頭。他們通過梅迪西銀行,共向麥道夫投資了約21億美元。她害怕他們對她實施報復。
記者去她在麥道夫案發之前常住的蘇黎世住所找她,她不在。有人說,她已經躲到以色列,藏身于一群虔誠的猶太教徒中;也有人說,她其實并沒有離開她的“大本營”維也納,只是當年這個曾因“促進國家經濟繁榮”而從奧地利總統手中領取過獎杯的女人,現在選擇了地下生活。
在這座城市里,昔日的梅迪西銀行,銅字招牌已被摘除。她每次來維也納必定入住的薩赫酒店內,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就這樣,她大隱隱于市。也難怪,就像傳說中的那樣,維也納是一個連間諜都感到安全的城市。
(摘自《南方人物周刊》2011年第7期圖/小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