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謎題

武貴平

主張公道章雖然比較常見，但是長期以來，圍繞此章有許多謎團待解。如章上的人像是誰？發行量到底有多少？特別是章背后神秘的文字與號碼每個都不同，更是給人以許多猜想，一個個密碼一樣的數字究竟該如何解讀？

袁世凱還是閻錫山

現在絕大多數人都已認同，主張公道章上的頭像為閻錫山，但也曾經有人一度把主張公道章說成是袁世凱章。雖然這種說法比較牽強附會，但是也有一定根據，并不是空穴來風。最常見的袁大頭銀元，特別是九年精發版，上面的袁世凱人像就與主張公道團章上面的閻錫山人像有極大的相似性。其最大的區別在于北洋政府與國民政府時期的軍銜標志，北洋政府時期，軍銜標志在肩章；而從國民政府開始，軍銜標志則在領章。

閻錫山將軍是作為太原綏靖公署主任、被國民政府于1935年4月2日授任的首批陸軍一級上將之一。一級上將常服的軍銜標志，抗日戰爭勝利前都是金版領章上綴3顆三角星。

主張公道章上的閻錫山頭像雕刻精美、水平極高，有資料顯示是董益謙制作的模具。史載董益謙畢業于天津造幣廠雕刻學校，1926年進入天津造幣廠任雕刻員。1932年底到1935年在山西工作，“閻錫山像主張公道章”就是出自他的手筆。

主張公道章是主張公道團團員證章，胸前佩戴，每人一個（每個人編碼不同）。同時，每個團員都有一個團員證、一本民國二十四年（1935年）九月閻錫山手編并由太原綏靖公署主任辦公處印的《主張公道團團員須知》、一本民國二十五年（1936年）十月十日印的閻錫山手編《團員須知》。市面上也出現過主張公道團員佩戴的袖章。至于干部，則另有委任狀，如村文書、副文書、團副等。各級團部還有牌匾、團旗、公章等。山西省主張公道團于1935年9月正式創建。主張公道章應當在此之前鑄造，從10月份開始下發。主張公道章背后標志為山西省主張公道團專用標志，閻錫山手編《團員須知》封面封底都有使用。

發行量到底有多少

許多人根據章背后最常見的9位阿拉伯數字，推算或猜測主張公道章是民國發行量最大的人像章。9位數字也就是上億。

如果依此法推算，主張公道章有少數背后號碼為10位阿拉伯數字，那豈不是達到10億了？

按照《山西大事記》記載，民國二十六年（1937年）五月山西民政廳調查統計，全省總戶數215.9100萬戶，人口總數1153.9635萬人。而當時中國總人口號稱四萬萬五千萬，據估計為5億7000萬。

山西省的一個主張公道團，團員會超過山西省人口、甚至超過全國人口嗎？從常理推斷，主張公道章背后的數字不可能是團員人數。何況，數字還用間隔號分了組。

也有人推論，主張公道章背后分組的數字，估計前面一組是地區編碼，后面的數字才是具體人的號碼，是類似于身份證明的特殊編號，像現在的身份證。

那么，主張公道章的發行量到底有多少呢？其實，在閻錫山手編《團員須知》一書中就可以找到答案。其中具體記載了主張公道團團員人數，也就是主張公道章的大致數量。

其中第五課“團部和團員”記載：“我們現在總團部之下有的縣團部有一百零五個，村團部一萬一千一百五十二個，小組十九萬零二百八十一個，團員一百萬零七千零九十四人?！卑凑請F員每人一證（團員證）、一章（主張公道章）計算，主張公道章也就是100.7094萬個。因為團員人數會變動，主張公道章也會多做一些，最后總量也許會大于這一數字（發現無號碼章可以作為證明）。

背后的數字代表什么

觀察成千上萬的主張公道章，可以發現背后的數字很有規律。先從最多的9位與10位阿拉伯數字入手，總結出9位數的排列為：×.××.×.××.××.×；10位數的排列為：×.××.×.××.×××.×。

其中，第一組為單個位數，并且只有1、2、3三種；第二組為雙位數，最大是44；第三組為單個位數，在1—6之間；第四組為雙位數；第五組9位數的是雙位數，10位數的是三位數；第六組為單個位數，在1—5之間。

根據民國二十四年（1935年）九月閻錫山手編并由太原綏靖公署主任辦公處印的《主張公道團團員須知》，每個小組5人，那最后位數為1—5，推斷應該為個人在小組內的排序。

倒數第二組則應當是小組的順序，一個村街一般幾十個小組，最大的上百個小組，符合實際。根據閻錫山手編、山西省主張公道團總團部印的《山西省主張公道團縣村團部章則輯要》一書：“縣團部受總團部監督指揮”，表明縣團部直接受總團部領導；“縣團部設區團長若干人……區團長數目，以現行政區為標準”，說明縣團部之下有區團長，并且數目以行政區為標準。

繼續從后推演，既然第六組為團員在小組內排序、第五組為團小組在本村團部內排序，那么第四組則應該為村團部在本行政區內排序，對應某村團部的名稱；第三組當為在本縣內，區團部的排序；第二組當為縣團部的排序，對應的是某縣團部名稱。

剩下最大的困惑，來自于第二組與第一組。

據史料可知，山西當時的行政區劃為：省、縣、區、村。主張公道團有山西省總團部、縣團部、區團長、村團部、團小組。那么為何第一組數字是1、2、3？又為何第二組縣團部數字最大是44，而不是記載中的縣團部總數105？

在1932年1月修訂本《最新中華一覽圖》中，“疆界區域”寫有山西全省分冀寧、河東、雁門三道，轄105縣。由此似乎可以推測，道制雖然已經廢除，可是“道”的習慣稱謂與劃分區域仍然在官方留存，成為虛擬行政區域。

山西人民出版社《山西大事記》101頁載：“民國三年五月，山西分設冀寧道、雁門道、河東道。冀寧道（治陽曲）轄四十三縣，雁門道（治大同）轄二十六縣，河東道（治運城）轄三十五縣?！?06頁載：“民國七年三月，復置方山縣，屬冀寧道。至此，冀寧道管轄四十四縣。全省為一百零五縣?！?37頁載：“1927年6月9日閻錫山下令，裁撤道尹……”從此，取消道一級行政機構。

《山西現行政治綱要》49頁山西軍署民國七年五月十一日公布縣地方設區暫行條例，55頁“設區條例”第二條各縣分區，以三區至六區為度。

現在便可以推測，第一組數字1、2、3當為某道的順序名稱，這也與道的數目吻合；第二組數字，當為某縣團部的順序。第一組數字與第二組數字，用所發現的主張公道團章來比對：1對應第二組縣的最大數目44；2對應第二組縣的最大數目35；3對應第二組的最大數目26。由此推論：1——冀寧道——轄44縣；2——河東道——轄35縣；3——雁門道——轄26縣。從目前發現主張公道章的地域，也可證明這種推測的正確性。

最后，主張公道章排序即為：道、縣、區、村、小組、團員個人。

可見，主張公道團章的號碼，真是和現在的身份證排序方式一模一樣。在民國二十四年（1935年），山西省閻錫山政府就能將團員100.7094萬每人一證一章一號碼，科學管理之精準，真是神乎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