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先生二三事

田萬隆

丁培忠先生是我非常尊敬的師長和同事。他已經離開我們整整十年了，真有必要為他寫一點文字了。

丁先生與“中語整改”

2000年9月，我正式調入自治區教研室，負責中學語文教研工作。

其時，丁先生剛剛退休，單位返聘他繼續做小學語文教研工作。丁先生是個出了名的“工作狂”，從來沒有休息日。每天他第一個到辦公室，最后一個離開，據傳達室的同志說丁先生只有大年初一才休息一天。

丁先生是全區小學語文整體改革的總設計師，他希望我在中學延續“小語整改”的實驗成果，把“中語整改”也開展起來?；诖?，丁先生多次給我講解語文整改的思路，并且將他的文章甚至手稿讓我閱讀。經過多次各種會議的學習與私下交流，我對于丁先生的語文教育思想和整體改革框架有了比較明晰的認識，然后在此基礎之上拉開了“中語整改”的序幕。雖然“中語整改”參與的學校沒有“小語整改”多，但確實使一些學生受益了，一些學校發展了。

丁先生學打字

多少年來丁先生寫文章都是用鋼筆在稿紙上工工整整地寫，但是他常說自己的字很丑。后來單位給大家安裝了電腦，年輕人很快能熟練使用這個新工具，只剩下幾位老同志不會打字。

有一天，丁先生把我叫過去，讓我教他打字。他學得非常認真。過了幾天，丁先生又叫我去他辦公室，讓我把他寫的文章打印出來。當打印機把丁先生幾千字的文章打印出來后，丁先生顯得異常興奮，而我卻大吃一驚：這文章可是丁先生用中指一個字一個標點地敲出來的呀！

從此以后，丁先生所有的文章，全都是在電腦上打出來的。至今，我似乎還能看到他埋首于書桌上笨拙地敲擊鍵盤的身影。

生活中的丁先生

熟悉丁先生的人都知道他是個不茍言笑的人。

他的生活很有特色：穿衣一絲不茍，一年四季總是西裝筆挺，皮鞋光可鑒人；吃飯卻極其簡單，基本不吃肉，燴菜土豆是他的最愛；煙癮極大，基本上做到了“煙不離手”，且最喜歡自己卷“大炮”。

其實丁先生也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有一次開完會聚餐，席間都是丁先生的老朋友，內蒙古語文教育界的名人：潘習敏、余家驥、李淑章、李埴等。大家其樂融融，歡歌笑語。酒酣耳熱之際，不知誰提議讓丁先生唱支歌，盛情難卻之下，他居然唱了，我有幸第一次聆聽丁先生唱歌。好像他唱的是一首地方民歌，歌名也忘了，只記得丁先生唱得非常投入，歌喉異常委婉動情……

與丁先生的最后一面

2004年1月14日，適逢陰歷“小年”。下午，赤峰市紅山區的郭小榮主任在呼和浩特市參加人代會，順便來單位就他的一篇文章與我交換意見?？煜掳鄷r，他說要去看望丁先生。我陪他過去，只見丁先生正在拖地，辦公室、走廊全都一塵不染。我知道，丁先生今晚又要加班工作了。

那天我正好趕一個什么材料，大約七點多才離開。走廊里一片漆黑，大家都早早回家過節去了。天氣異常寒冷，我騎著自行車往家里走，剛到樓道門口，突然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說你們單位的丁先生突發急病，正在教育廳門前的藥店里。我立即慌亂地返了回去。走進小藥店，只見丁先生仰面躺在地上，身上蓋著一件軍大衣……

事后通過各種線索的拼接，當時大致是這樣一個情景：

丁先生送走客人后，繼續他的工作，突然感到胸部不適，便下樓去了教育廳門口的藥店。他拿出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幾種藥品名稱。那是前一段他去北京，女兒女婿帶他檢查身體時大夫給他寫的藥名。藥店工作人員看罷說沒有這幾種藥，丁先生回轉身，剎那間就摔倒在地……

丁先生就這樣倏忽間走了，一個來到人世間似乎就是為了工作、為了語文教學的人走了，走得這樣匆忙，又這樣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