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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殺信函

2014-06-01 09:23洪順利
東方劍 2014年2期
關鍵詞:一川美玉

◆ 洪順利

謀殺信函

◆ 洪順利

1

早晨一上班,女刑警于美珠走進丁一川的辦公室,看到汪洋、唐繼烈、鄭家橋、李鷗等四人都在。丁一川眉頭緊鎖,正在看一封信。

她見大家都不出聲,心事重重的樣子,便走到李鷗身邊坐下,輕聲問道:“怎么回事?”

李鷗說:“丁隊今天早上接到一封非常奇怪的來信。這不,剛把我們大家召集來,要一起研究一下情況……”

于美珠的好奇心上來了,她很想知道這是一封寫有什么內容的信,會讓丁一川如此緊張。

丁一川坐在寫字臺后面的皮革靠背椅上,看完手中的信,他把信封和信紙遞向了于美珠:“正好你也來了,先看看這封信……”

于美珠接過信,她坐在沙發上仔細地研讀起來。

信是這樣寫的:

尊敬的丁一川大隊長:

當你接到我的這封信時,一定會覺得非常奇怪。在這里,你不要問我是誰,不用猜是男是女,我的身份職業、年齡大小都無關重要。

我給你寫這封信的目的相當明確:近日,我要謀殺一個人!

久聞你是古城市公安戰線上的刑偵大腕,是古城市公安局刑偵總隊重案隊的大隊長。今日,我給你下一個戰表,你至少在十年之內破不了我設計的這起謀殺案!

說得再明白一點——這是一個謀殺者與你之間展開的一場智力游戲。

我還可以再透露一個細節:謀殺發生的時間,可能就在你接到這封信的第二天。命案發生的地點,就在古城市市區!且死者是一個男性公民……

我有點累,不想多說了……最后再啰嗦一句:別幻想在信封和信紙上提取到我的指紋,因為我是戴著手套打印的這封信……

一個謀殺大師

即日于古城市

于美珠仔仔細細地把信看了兩遍,她抬起頭掃視了一下坐在辦公室里的其他刑警,一時還真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丁一川見大家都默不作聲,便說:“你們都說說對這封信的看法?!?/p>

鄭家橋手指上夾著半截香煙,兩眼瞪著那封信若有所思地說:“我猜想,這個所謂的‘謀殺大師’十有八九是個瘋子,一個精神不正常的人!一個精神正常的謀殺者,都不會寫這種愚蠢至極的信!”

汪洋一直在思考,此時他則用十分肯定的口吻說道:“丁隊,依我看,這封來信還真是一個謀殺者心聲的真實流露?!?/p>

唐繼烈說:“對這種事,就算有詐,我看咱們也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p>

李鷗眨了眨大眼睛:“我贊成汪隊和繼烈的看法。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美國、英國的刑事犯罪記錄中,都有一些自認為智商過人的謀殺者,在實施了謀殺行動之后,會向當地的警局寄去信件,聲稱對某一起命案負責,與此同時還氣焰非常囂張地向當地警局警探叫板,狂妄地聲稱:偵探都是一幫墨守陳規、智商平庸、白拿納稅人錢的低能兒……兇手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在心理上得到一些滿足,有一種不可言狀的成就感……我個人認為:這個給丁隊來信的謀殺者,不僅頭腦清楚,并且邏輯層次清晰。由此,我認定這個謀殺者在信中提到的‘謀殺發生時間,可能就在你接到我的這封信的第二天’這句話,很具有真實性?!?/p>

眾刑警聽了李鷗的精辟分析后,不由得都有些焦急、緊張起來。

丁一川此時很沉穩。

他對眾人道:“我干了二十多年命案的偵破工作,也是頭一遭趕上兇手叫板的‘故事’,說實話,這事太刺激了,我這人天生就喜歡有挑戰的事!”

汪洋問:“眼下我們能干點什么?”

丁一川沉吟了片刻,然后對他說道:“你帶人到郵局去查一下,這封信的具體投遞地址……至于信上的指紋,我看還真沒必要提取了?!?/p>

汪洋從于美珠的手上拿過信件,又仔細端詳了一下信封,只見上面的字是寄信人用電腦打印上去的字,有寄往的收信人地址,而沒有寄出人的地址,落款只寫了“寄自本市”四個字。

很明顯,這個自稱為“謀殺大師”的人是故意這樣寫的。

他一定是個非常仔細的人!

丁一川坐在靠背椅上點燃了一支煙,陷入了沉思。

……

命案在眾刑警的猜測中真的發生了!令丁一川及他的手下萬萬沒有料到的是——就在第二天,在古城市城區某一處的民宅內,竟然真的發生了一起令人匪夷所思的命案……

2

命案現場位于古城市城區中心的河西區太平路上大吉祥胡同53號的一個四合院內。

丁一川帶著手下的眾刑警趕到現場,一下車,就看見院墻兩側有兩個用白石灰刷寫的大大的“拆”字,且在“拆”字外圍還畫了一個重重的圓圈。

不用問,這條胡同應該是要拆除了。

現場位于四合院正屋內的堂屋。

堂屋的陳設非常具有中國傳統風格:一張八仙桌,兩把太師椅,墻上掛著一幅山水畫,左右有一副對聯相襯。

左手一聯為:長嘯一聲山鳴谷應;

右手一聯為:舉頭四顧海闊天空。

死者就趴在距八仙桌不遠處方磚地面上的血泊中。

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

甚至,八仙桌、太師椅及墻上的對聯和那幅畫上都有噴濺的血跡。

丁一川及手下的刑警都是久經戰陣的“老戰士”了,他們用眼一掃現場的狀況,心里就都明白了十之八九。

不用問,現場肯定有一場兇手與死者之間的肉搏。

女法醫王瑾走上前,她俯下身仔細察看了一下男尸的情況。

死者年齡在七十歲上下,頭發花白,仰面朝天地平躺在地上,頭部、面部都讓血水浸泡,已然看不清死者的五官了。

死者的肩頭、左右胳膊都被血水染紅。

王瑾走出房間,習慣性地跟丁一川要了一支煙,點燃后,她大口地吸了幾口,然后將大半截煙碾滅。這是她的工作習慣。

返回屋后,她讓助手先將死者頭部的血污仔細地擦拭干凈,然后又用剪刀將死者的上衣剪開,再用酒精棉球一點點地擦拭干凈。

光干這個活兒,前后就足足用了有40多分鐘的時間。

或許是常年出現場的緣故,丁一川對法醫干的這種活已然非常熟悉了。

他俯下身,仔細觀察了一下死者身上顯現出來的傷口。

鄭家橋是個大個子,眼神兒特好,他站在尸體旁邊稍遠的位置,看著尸體,聲音挺大地說道:“死者頭顱正面有三處刀傷,面部有四處橫切面刀傷,左肩膀有一處刀傷,左胳膊有一處刀傷,右胳膊有五處刀傷。這些均應是抵抗傷,看來死者與兇手之間曾經展開過一場殊死的搏斗!”

王瑾用贊許的口吻說:“家橋說得很準,一點沒錯。刀口深度大都在3厘米左右,說明兇手用力很大?!?/p>

丁一川問道:“能推算出死者的死亡時間嗎?”

王瑾想都沒想:“從死者尸體皮膚沒有出現尸斑的情況來看,死者的死亡時間應在1個多小時之前……”

丁一川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此時,已是中午12點整。

他忙反問了一句:“可不可以這么認定: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在今天上午11點左右?”

王瑾非??隙ǖ攸c了點頭。

“致命傷現在可以認定嗎?”丁一川問了一句。

王瑾:“現在一時還無法作出結論性的東西。死者本身失血過多,就會造成失血性休克,關于致命傷這個問題,我要把尸體拉回市法醫鑒定中心,作深入的檢查之后,才能拿出鑒定結果?!?/p>

現場勘查的活兒并不是太多,除了地面、墻面的痕跡讓技術員提取完之后,現場勘查的工作大致可以結束了。

丁一川先后推開了左右兩間正屋的房門,意外地發現這兩間正屋里擺放的全是石頭!

厚重、特制的展架上,擺放著不少形態各異、大小不等的奇石。

盡管丁一川對收藏奇石這個行當不十分精通,但他大致可以得出一個初步判斷:死者可能是一個酷愛石頭——玩石頭的奇石收藏家。

丁一川帶著人走出現場,來到了兩側的廂房,他首先向報案人詢問了一下發現現場的經過。

報案人叫王敬國,40多歲,是個河南人。

他驚魂未定地向丁一川講述道:“警官同志,昨天晚上張武國大爺給我打了個電話,他叫俺今天上午11點到他家收廢品。俺是11點準時到的53號院,見院門是虛掩著的,跟往常一樣。俺按了一下門鈴,半天院子里也沒回聲。我怕張大爺聽不見,又高聲大嗓地朝院里喊:張大爺——在家嗎?還是沒人答應。我好生奇怪,心說這老頭八成是睡著了吧?我就推開院門走了進去。當我的一只腳剛邁進堂屋的門坎,俺的娘呦——只見張大爺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咽氣了!渾身上下全是血!當時把俺嚇得頭發都豎起來了,我扭頭撒丫子就往院子外面跑……”

丁一川:“平日在這個院子里只住著死者張武國一個人嗎?”

王敬國非??隙ǖ卮鸬溃骸笆?。張老爺子有三個兒子,他們都不在這住。對了,俺們這片半年前就有拆遷辦的人挨家挨戶量了住房面積,聽說過不了多久就要拆遷啦……”

丁一川從居委會主任王翠珠那兒了解到:王敬國在這一帶收廢品已經有十幾年的光景了,從沒與人發生過矛盾,是個老實巴交的實在人。

由此,丁一川當即判斷:可以排除王敬國作案的可能。

就在丁一川等刑警在西廂房詢問報案人王敬國的時候,突然從東廂房傳來一陣吵鬧聲。

在這種情況下,怎么會有人吵鬧呢?眾刑警都覺得很是奇怪。

工夫不大,過去觀察動靜的居委會主任王翠珠回來匯報:“丁大隊長,東廂房里聚集的是死者張老頭的三個兒子和他生前的一些個愛好奇石的藏友,我也沒太聽明白他們為什么發生爭吵……”

聽說家屬已經來了,丁一川就讓死者張武國的大兒子張躍進到現場檢查一遍,看看是否有什么物品丟失了。工夫不大,張躍進向丁一川匯報道:其父生前鐘愛的一塊和田玉不翼而飛了!

丁一川先讓手下的刑警把死者張武國的三個兒子請進了西廂房。

經過一番盤問,丁一川大致了解到:張武國今年73歲,有三個兒子,該人在部隊干了二十多年,后因犯錯誤到了地方上,在一家國營木材廠任副廠長直至退休。退休后愛好奇石收藏。

當丁一川向張武國的三個兒子提出:其父之死,你們認為誰有嫌疑時,張武國的大兒子張躍進一下子就拉出了三個嫌疑人。

他說:“我爸遭遇如此滅頂之災,一定與這三個人脫不了干系!”

丁一川:“你具體說一下?!?/p>

張躍進:“我懷疑的第一個人就是我們這片負責拆遷工作的拆遷辦主任王大雷。這個人長得并不惡,但心夠狠,聽說他跟黑道上的人有來往!我爸在部隊干了二十多年,人很耿直,從不向邪惡勢力低頭。我們這片大概要拆兩條胡同,我們家的這條胡同沒簽協議的,現在只有我們一家了。對此,王大雷曾多次找過我爸,但雙方始終很難統一意見!”

丁一川聽后若有所思地點了一下頭:“這可以算一條嫌疑人的線索吧。那你再說說另外兩個嫌疑人?!?/p>

張躍進:“我爸有一塊上好的和田玉,我剛才向您匯報了。這塊和田玉確實在今天上午不翼而飛了。說起這塊和田玉,還是我爸40多年前在新疆和田當兵時撿到的,目前市場價在1000萬以上。我認為我爸身邊幾個玩石頭的人里,有兩個人身上有疑點。因為這兩個人都曾多次找過我父親,要買這塊和田玉,我爸一直沒出手。我想——會不會是這兩人中的一個見錢眼開,從而鋌而走險呢?”

丁一川:“你分別說一下他們的具體情況?!?/p>

張躍進:“一個叫栗揚谷,男,30多歲,聽說因打架斗毆用刀砍傷過人,被判了5年刑。他也是近幾年才玩起石頭的,聽說這小子心狠手黑,不是個善茬子?!?/p>

丁一川:“另一人的情況呢?”

張躍進:“這個人叫劉思元,長著一張大長臉,人送外號大公驢。此人40歲左右,常年做奇石買賣,屬他對我爸的這塊和田玉上心,先后來找過不下十趟。對了,有一個細節我得向您交代清楚——我爸在兩年前買過一塊靈璧石,當時因錢不夠,確實向大公驢借過點錢,至于我爸還沒還他錢,其中的細節我就不清楚了?!?/p>

……

丁一川和他手下的刑警按部就班地展開了上案伊始的調查工作。

連丁一川都沒有在腦海里閃現過——這樁看似普通的命案,與那封自稱“謀殺大師”的來信,二者之間究竟有什么關聯。

3

丁一川根據張躍進提供的栗揚谷、劉思元的手機號碼及住家地址,命令唐繼烈、鄭家橋二人,各帶三名刑警迅速去傳訊栗、劉二人。

現場條件非常不適合開展工作,于是,丁一川將他手下的人都調到了距案發現場不遠的居委會里進行現場辦公。

居委會主任王翠珠特意將一間老年活動室騰了出來,供丁一川他們辦案用。

丁一川調遣著手下的十幾名刑警,讓他們將整條胡同的居民都挨門挨戶訪問一遍,以期發現案發時間段內有無目擊證人目擊到兇手出入過53號院的案發現場。

丁一川又讓汪洋帶上四五名刑警,迅速趕赴拆遷辦,將涉案嫌疑人——拆遷辦主任王大雷傳訊至居委會。

李鷗問王翠珠:“王主任,死者張武國的人事檔案關系不在街道吧?”

王翠珠:“不在。他是從東郊木材廠退休的,退下來時是副廠長。對了,這個廠子一直沒‘黃’,聽說效益還不錯呢?!?/p>

于美珠不解地問李鷗:“鷗姐,你問這事干嘛?”

李鷗答道:“假設死者兒子張躍進提供的三個嫌疑人都否了,要擴大線索的話,死者原先供職的單位也算是一個‘線頭’呀?!最起碼,我們要對死者的接觸人有個大致的了解吧?!?/p>

丁一川剛吃完三個包子,他喝了一大口湯之后說道:“有道理??磥砟銈兏疑习缸舆@兩年來,還真是大有長進,你們快‘出爐’了?!?/p>

李鷗站起來抻了抻腰,丁一川知道她吃好了,便說:“你帶上一名刑警,火速趕到東郊木材廠去,了解一下死者的情況?!?/p>

李鷗剛走,汪洋將拆遷辦主任王大雷帶了進來。

王大雷的年齡在40歲左右,看上去與常人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只是此人身材比較高大,長得很結實,很魁梧。

丁一川讓他坐在了一張椅子上,還沒開口問他什么,就聞到一股酒氣迎面撲來。

看得出王大雷剛剛喝了不少酒,他臉上泛著紅光,眼神有些迷離??粗媲暗男叹?,他努力地讓自己歪斜的身體坐穩。他瞪著眼睛、仰著脖子沖丁一川吼道:“你們這是干什么?!我又沒殺人!老子大中午的跟幾個小兄弟們喝點酒挨著誰的事了?真他媽掃興,喝點酒都喝不順溜?!?/p>

“怎么回事?”丁一川問了汪洋一句。

汪洋:“我帶人趕到拆遷辦,那兒的人說主任在附近一家酒館正和幾個人吃飯呢……我們就尋了過去。他煩了,說不該這時候來傳他,這讓他在小兄弟們面前沒了面子!是栽面?!?/p>

原來如此。

丁一川問王大雷:“知道我們大中午的掃你酒興、把你找來的目的嗎?”

王大雷:“知道,聽說53號院的那個張武國老丫挺的讓人給剁了?!?/p>

丁一川聽到此處微微一怔!

“你怎么知道張武國讓人給‘剁’了?!用什么兇器‘剁’的?!”

“我是瞎蒙的,反正這老小子是一命嗚呼歸了西嘍,哈哈哈……給他送錢都不要,這回好了,命都沒了,老小子存心跟我對著干,就是不搬。這回行了,有人讓你腦袋搬家了吧!”

說到此處,王大雷揚著臉徑自“哈哈”大笑起來。

丁一川心想:這小子今天跟去了一塊心病似的,有一種解脫之感。

“你和死者之間有什么矛盾?”

“有哇!矛盾大了去了!我是拆遷辦主任,他張武國是釘子戶,這老小子跟我對著干有大半年的時間了!”

“你具體說一下事情的起因是什么?!?/p>

“很簡單。半年多前,拆遷剛剛開始,我找到53號院張武國的家,跟他商量拆遷的事,他很堅決,一口咬定四合院是祖上留下來的,堅決不同意搬走!一句話:無論給多少錢、多少套房子都不搬,我不要錢!如果你們拆遷辦來渾的,我就搭上一條老命跟你們死磕了!警官同志,你們都是明事理的人,趕上這樣的滾刀肉,這種橫豎油鹽不進的人,我可真是犯難吶!不瞞您說,為了對付張武國,我的招都使全乎了,先后跟他說了三十多回吧,不管你死說活說,他就是那句話:堅決不搬!要命就一條,你們看著辦吧?!?/p>

“王主任——趕上這事你們怎么辦呢?”

“想招唄?!?/p>

“我問你——今天上午你到過53號院嗎?”

王大雷神經質地怔了一下,眼皮一耷拉,老半天都沒有回答丁一川的問話。

這小子心里有鬼!

“說吧——有什么不好回答的?”

“我、我知道你們一定會這樣問我的,也知道這事瞞不住,說實話今天上午我到過53號院?!?/p>

“說具體一點?!?/p>

“事情是這樣的。今天上午我是帶著手下的兩名工作人員去的,想找張武國再談一談?!?/p>

“你們幾點進的53號院?”

“大概是9點剛過的樣子吧,在院子里待了有20多分鐘,一直在跟張武國談拆遷的事。他很不配合,拒不簽字,還是那句話:堅決不搬!要命有一條。我們見他態度如此堅定,就離開了。真的,我說的都是實話!殺人犯法的事我可做不出來?!?/p>

“與你一同去53號院的那兩個人叫什么?”

“一個叫王亮,另一個叫武延壽。他倆都是拆遷辦的人?!?/p>

按照辦案常識,如果找到王亮和武延壽二人,證實王大雷所言不假的話,他們三人就可以排除涉案嫌疑了。

因為死者是在今天上午11時左右遇害的。

丁一川讓汪洋帶人趕到拆遷辦,向王亮、武延壽二人核實王大雷所言的真偽。結果情況屬實。

4

一晃兩個星期過去了,53號院張武國命案的偵破工作,竟然是生生的沒有丁點、一絲一毫的進展!

死馬當活馬醫,丁一川讓李鷗和于美珠二人走訪了當年與死者共事的幾位老同志。有人回憶說,張武國在當副廠長時,確實與兩個人產生過矛盾。當年,一個叫于小良的小伙子,冒用張武國的名義寫了一個批條,從廠里私自拉走了幾根木頭回家打家具。為這事,張武國非常氣憤,他提議廠領導:為整頓廠規廠紀,嚴肅紀律,對此人一定要處理,最后廠里將此人開除了。另外一件事:在張武國當副廠長時,有一個叫姚美玉的女工因與一個技術員亂搞,發生了一段婚外戀,張武國對此二人進行了嚴肅處理,僅此而已。對老同志們提到的于小良和姚美玉二人,經查證,那個叫于小良的小伙子,后來因車禍身亡了。至于那個姚美玉,已在五年前在澳大利亞定居。

這天上午,在丁一川辦公室,他把自己手下的人召集在一起,研究張武國被害一案。

唐繼烈憂心忡忡地說:“依我看,這個案子十有八九要成一樁死案了……”

李鷗頗為不服地說:“也不見得。慢慢想想——興許一覺醒來就找到了新的主攻方向呢?!”

于美珠嘟囔了一句:“該查的都查了個夠,眼瞧著是一點‘線頭’都沒有啦!現在不管你是捋胳膊還是挽袖子,縱然有天大的干勁——也是沒地方使去呀……心里真是煩不勝煩吶?!?/p>

鄭家橋撓著腦瓜皮說:“莫非,53號院張武國之死,真是給丁隊來信的那個‘謀殺大師’干的?!這可夠詭異的呀……”

唐繼烈則說:“我還真不相信!干了這么多年的刑警,真是沒聽說過有哪一個兇手敢明目張膽地這么干?!”

汪洋冷笑了一聲:“備不住。我有種預感——這件事在客觀上確實存在、成立!”

于美珠畢竟年輕,聽到此處,她感到自己的后背有一種涼颼颼的感覺。

兇手來信?

直接寄送到辦案大腕丁一川的手上?

這也太恐怖了吧?

如此有恃無恐,究竟意欲何為呢?

就在丁一川等人議論此事的時候,重案隊的一個內勤——年近60歲的老刑警老趙,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他除了將當日的報紙和幾件公文遞到丁一川手上外,還特意將一封信親自遞到了丁一川的手上。

眾刑警都注意到了老趙的這個特殊動作,定睛一看,不由得面面相覷起來,這封信竟與此前“謀殺大師”寄來的那封在樣式上一模一樣!

5

丁一川承認,在他打開第二封信的時候,他的心臟竟然心跳加快、血液直往腦門上涌。

他承認:自己現在多少有些緊張起來。

他預想:這個“謀殺大師”極有可能要再干一樁謀殺案了!

他細心地用剪刀在信封的右邊剪開一個小口,輕輕地將信取出,然后把信的內容念給大家聽。

如其所料,這是“謀殺大師”寄來的第二封信。

尊敬的丁一川大隊長:

怎么樣?!當你接到我的第二封信時,你一定正為發生在古城市河西區太平路大吉祥胡同53號院發生的兇殺案而忙得不可開交、焦頭爛額吧?!

哈哈!我認為你到目前仍然沒有鎖定嫌疑人!假設你鎖定了嫌疑人,我又怎么可能有充裕的時間、用放松的心情給你寫這第二封信呢?

張武國死了,他是“死得其所”,死有余辜!

怎么樣——我制造的這起血案還挺高級的吧?

你會從字里行間分析我的身份、職業,對吧?甚至包括我的作案動機,或許你更傾向于仇殺?

不對!你完全錯了!

由此我認定:你不過只是一個十分平庸的刑警而已,并沒有什么過人之處!

我得出一個結論:你只是草包一個,至于你的那些手下,純粹都可以列入酒囊飯袋之列!

俗話說得好,氣可鼓而不可泄。

我現在正式用信件方式告知你——大概在你接到我第二封信的半個月內,在古城市城區又將會發生一起讓你匪夷所思的謀殺案……

對不起,我的第二個謀殺對象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敢情碼字這個活也挺累腦子、累心的。不再跟你廢話了,就此打住。

一個謀殺大師

即日于古城

當丁一川念完“謀殺大師”寄來的第二封信后,所有在場的刑警除了感到震撼之外,又被這個兇手狂妄之極的挑釁話語給激怒了!

鄭家橋一把把信從丁一川手里奪過來,他義憤填膺地說:“丁隊,這小子太狂妄了,他敢罵你是草包!罵我們都是酒囊飯袋!”

唐繼烈也氣鼓鼓地說:“這是存心和我們叫板,氣焰也太囂張了!”

于美珠眨了眨大眼睛,沉思著說:“從這封信中,我們還真是一時半會找不出什么太多的破綻。由此看來,這個兇手除了膽大妄為外,也有他的心細和過人之處。咱們可不要輕視了這個人……”

李鷗問丁一川:“丁隊,你以為這小子會像他信上說的——再制造一起謀殺嗎?”

丁一川聽罷禁不住肯定地點了點頭。

汪洋老半天沒有說話,他從鄭家橋手上拿過信封,眉頭緊鎖地端詳著信封上面的郵戳。

丁一川問他:“能看出什么問題嗎?”

汪洋抬起頭:“自打接到第一封信后,我帶人專程去了一趟古城市郵政局。郵局的工作人員看過信封后,非??隙ǖ馗嬖V我:這封信是寄信人直接扔進路邊信筒里的。我問他們根據什么這樣判斷,工作人員告訴我:因為郵戳上有顯示,上面印有‘古西——538’字樣?!盼鳌侵腹懦鞘泻游鲄^,‘538’是指538號郵筒。我請他們查閱了一下,得知538號郵筒位于河西區繁華的商業街上……”

丁一川:“那第二封信上的郵戳,你能解讀嗎?”

汪洋說:“你們看,這個郵戳上印有‘古南——248’字樣,說明這封信是兇手在河南區248號郵筒投遞的。至于這個248郵筒的準確位置還未確定,剛剛我已經給手下的隊員發了短信,讓他們核實情況?!?/p>

話音剛落,汪洋的手機響了。

來電話的是他手下的一個刑警。這個刑警告知他:經查248號郵筒位于河南區長途汽車站附近的馬路邊上。

兩封匿名信,分別在古城市中心的河西區、河南區兩個公共場所的郵筒投寄,這意味著什么?

丁一川想到此處,語氣堅定地對眾刑警道:“由此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兇手肯定是古城市人!他熟悉地理環境,心思縝密。你們想,如果他給我打電話或發短信,這樣我們會很快鎖定住他。假設他給我發電子郵件,也容易暴露他的身份,兇手確實狡猾!”

李鷗問:“丁隊,我們眼下能上手什么工作呢?”

丁一川胸有成竹地說:“我從張武國這起命案中,得出了一個初步印象,此案仇殺、報復殺人的可能性比較大!前期我們做了大量工作,現在我們的重點是圍繞死者生前的接觸人進行調查,多走訪、多了解他身邊的關系人,繼續搜索與其有過矛盾的人員,以期從中發現有價值的線索,借此打開破案的勝利之門?!?/p>

眾人聽了丁一川下達的工作指令后,立馬來了精神,個個振奮起來。因為他們認為丁一川為他們開展偵查工作找到了一條正確的途徑……

6

就在丁一川接到第二封匿名信的半個月后,在古城市的中心地帶竟然真的又發生了一起兇殺案!

這是那個自稱為“謀殺大師”的人制造的又一起血案嗎?

丁一川和手下在出過現場之后,無論如何也無法與“謀殺大師”對上號!

或許,這純粹是一種巧合而已。

因為在丁一川等人來看,命案是時有發生的,或許這二者之間根本就不存在任何關聯。

這起命案的現場位于古城市河西區太平路上的王大人胡同48號的一個四合院內。

王大人胡同與張武國被害的吉祥胡同隔著兩條街。

難道是一種巧合嗎?

如果真是的話,丁一川料定:兇手一定就住在這一帶!出現場那天,已經是夕陽西下的日暮時分了。

現場就在48號院一進院門的影壁后面。

當院地上躺著一男一女兩具尸體。

躺在血泊中的那個男子,是個老頭,看上去少說也有八十多歲了。

而那具女尸,無論從臉部、還是體態上看,也就四十多歲。

女法醫王瑾身穿白大褂,戴著白手套,她首先對男尸進行了現場尸檢。

她發現在這具男尸的頸部處及胸部都讓血水給染紅了,血水已經將衣服粘附在了老人的身上。

她小心翼翼地用酒精棉球將死者頸部處的血污一點點地擦拭干凈,呈現在眾刑警眼前的是一個明顯的切割狀傷口!

一個男技術員當即用尺子量了一下:傷口長約三厘米,深度為二厘米。

不用問,這是死者的致命傷。

丁一川問王瑾:“死者身上還有刀傷嗎?”

王瑾非??隙ǖ負u了搖頭:“沒有。僅此一處刀傷!”

丁一川:“你認為兇手使用的是什么樣的兇器?”

王瑾:“我更傾向于片刀之類的兇器?!?/p>

丁一川:“那么——這起命案兇手所使用的兇器與發生在大吉祥胡同張武國命案中的兇器,有什么區別嗎?”

王瑾:“有。張武國渾身上下都是砍刀狀兇器留下的傷口,與今天這個老頭脖頸上的刀口有很大的區別,完全是兩種類型不同的兇器所為?!?/p>

王瑾的這個結論,讓站在她身邊的丁一川及手下,心里涼了不少。

他們心里都明白:今天這起命案的發生,與“謀殺大師”不相干!

為什么這么說呢?

在丁一川看來,這個問題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

法醫是一門科學。

既然兩種兇器對不上茬口,就足以印證了殺死張武國的兇手與今天殺死這個老頭的兇手不是同一個人!

假設第一起命案真是“謀殺大師”所為,那么,今天的這起命案制造者絕非是“謀殺大師”所為了。

王瑾對那具女尸也進行了尸檢。

在女尸的左胸部有一片血漬。

她用剪刀剪開了女尸的上衣,擦拭干凈其左胸部的血水之后,發現在女尸的心臟部位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刀口,顯然,此處一定是死者的致命傷了。

丁一川問:“死者的死亡時間可以推算出來嗎?”

王瑾用手指了指女尸的皮膚,然后肯定地說:“尸體連尸斑還沒顯現出來,我可以認定:這兩名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就在兩個小時之前?!?/p>

丁一川:“咱們到現場的時間是下午六點左右,也就是說這兩個人是在今天下午四點前后遇害身亡的……”

在現場沒有發現太多有價值的東西。

細心的丁一川讓鄭家橋在兩具尸體的身上仔細搜索了一番。

別說,鄭家橋居然從女尸的上衣口袋內找到了一份被血水染紅了的遺囑。

這是怎么回事?

丁一川戴上手套,接過血跡斑斑的遺囑認真地看起來。

遺囑

我叫安全國,今年84歲了。今特立遺囑一份。

在20多年前,我的妻子王玉珍因病去世。老伴去世后,我一直由保姆照顧。我有四個兒子:長子安抗美、次子安援朝、三子安保家、四子安衛國,他們都是不孝之子,根本不照顧我的晚年生活!我曾經將這四個逆子告上法庭,也沒起什么大的效果。在老伴去世的這20年間,我先后換了七八個保姆,在五年前,保姆溫小玉來到我家照顧我的生活起居,小溫心地善良,對我照顧得無微不至。她來自安徽農村,今年45歲,四年前跟丈夫離異。我與溫小玉已經在三年前登記結婚,此事雖遭到四個兒子的極力反對,但我的事我做主。

今特立遺囑,我現住四合院一套,房屋產權在我名下。由于四個兒子不孝,我決定在我死后,將這套四合院的產權完全由我妻子溫小玉一人繼承!四個兒子沒有資格繼承。

立遺囑人:安全國

這是一份用鋼筆手寫的遺囑,在丁一川看來,這份遺囑也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不用問,躺在地上的那個老頭就是安全國了,而那具女尸就是溫小玉。

難道說是安家的四個兒子為了爭奪房產而制造了今天的這起命案?

7

丁一川讓手下的人四處搜尋了一下,每個房間都察看了一遍,但見室內陳設整齊,沒有被人翻動過的跡象。

他又安排手下的刑警沿街走訪,派人到居委會了解有關死者的基本情況。

很快,上來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據鄰居孫大爺證實,在今天下午兩點多,位于胡同口“我愛我家”房屋中介的兩個人,帶著一個40多歲戴眼鏡的中年男子進過安全國的院子。

丁一川聽后,馬上差人將中介找了過來核實情況。

在現場的堂屋,丁一川坐在沙發上,向走進來的中介人員問道:“你是‘我愛我家’的工作人員?”

來人點點頭,自我介紹道:“我叫高權?!?/p>

丁一川:“今天下午兩點多你帶客戶來過現場?”

高權實話實說:“是。今天下午兩點半,我和同事劉松山曾帶客戶來過48號院?!?/p>

丁一川:“那個客戶叫什么名字?”

高權:“叫趙宏生?!?/p>

丁一川:“你們來的目的是什么?”

高權:“十天前,安老爺子和他媳婦來到我們中介,說要把他的老屋賣了。由于我手頭上有現成的資料,就聯系了客戶趙宏生。我們約定在今天下午看房。我和同事帶著趙宏生到了48號院之后,趙宏生四處看了一下四合院的現狀,然后他問安老爺子打算多少錢出手?安老爺子雖說歲數大了,腦子卻非常好使,他早已對市面行情做過調查,他說低于5000萬不賣。趙宏生也是行家,他沒怎么還價,就一口應允了。臨了,他們談了一下細節,趙宏生說只要協議一簽,他就準時將款打到溫小玉的賬戶上。當時溫小玉卻說再開四個賬戶分別給安老爺子的四個兒子,每人的賬戶上各打入200萬?!?/p>

丁一川:“你們是什么時候離開的48號院?”

高權:“大概就是三點二十分的樣子吧?!?/p>

在高權走了之后,丁一川馬上把報案人安抗美叫了進來。

安抗美的年紀在60歲上下,他一臉的悲傷。

丁一川:“是你報的案?”

安抗美點點頭。

丁一川:“你具體說一下經過?!?/p>

安抗美:“事情是這樣的。昨天,我老爸給我們哥四個打電話,約我們今天下午五點到他這來,說是向我們宣布關于房產處置的事宜。今天下午我出來得早,大概在四點半左右我就到了48號院。我到時,院門是半敞著的,我進去剛繞過影壁,猛然發現我老爸和溫小玉都躺在血泊中,早已氣絕身亡了。我被嚇得夠嗆,飛身跑出院門,在街上撥打110報了警?!?/p>

丁一川:“你的三個弟弟都來了嗎?”

安抗美:“來了。我打完110后,他們哥仨也到了?!?/p>

聽到此處,丁一川站起身,沉思了一會兒,他問了安抗美一個問題。

“據我們初步掌握的情況,你父親安全國是個84歲的老人,溫小玉今年才45歲,他們兩人年紀相差快40歲了,這是典型的老夫少妻,做兒子的,怎么看你們父親的這樁婚姻呢?”

安抗美聽丁一川這么一問,一股久蘊在心底的怒火被點燃了!

他不由得義憤填膺道:“我們兄弟四人對此事當然非常生氣!這人老了真是糊涂之極呀。我們不懂老年心理學,問題在于,一個老頭和保姆成天廝守在一起,也難免會日久生情吧?!關鍵是有人處心積慮地謀劃此事,兩人睡在同一張床上,朝夕相處,我爸就動了真情,居然和溫小玉辦了結婚手續!此前,我們也有預感,沒少給我爸打預防針,可是老爺子依然我行我素、執迷不悟。一氣之下,我們兄弟四個就真跟他鬧生分了,很少再到這院里來了。因為不管我們誰來,他就破口大罵,說我們不孝順,攔著他的好事?!?/p>

“那你父親要賣老宅這事你們清楚嗎?”

“咳,甭提了!我們哥四個一致認定:此事一定是溫小玉這個狐貍精出的主意。 她不但唆使我老爸給她立了遺囑,還加快了賣房的步伐。我老爸在昨天的電話里說:我和你溫阿姨說好了,打算將房子賣了。還說你溫阿姨也說了,賣房的錢她不會一個人全拿,要分別給你們哥四個每人200萬。我一聽就火了,你們也許不清楚,我們家的這套四合院,現在市面的價格在5000萬——6000萬之間。好家伙,這個溫小玉拿了大頭,用區區幾個小錢想堵住我們的嘴,有這么便宜的事嗎?!?/p>

“你們哥四個是怎么合計這事的?”

安抗美沒有馬上回答丁一川的提問,他的眉宇間似乎有一種殺氣在涌動。

他多少有些憤怒地說:“昨天晚上,我們哥四個聚在一起,左思右想的也沒什么好辦法,只能借酒消愁了。也許是酒壯人膽吧,我的三個兄弟都說:要不咱們就找個黑道上的人把溫小玉‘辦’了,一了百了?!?/p>

安抗美的話說到此處,丁一川用懷疑的目光審視著他,問道:“你們準備雇兇殺了溫小玉?”

安抗美并不掩飾:“想過。為了保住我們老安家的房產,這是唯一、也是最有效的辦法了。我曾向律師咨詢過,律師說:就現狀講,因為我父親立有遺囑,所以法律是保護溫小玉的繼承權的。但假若溫小玉突然遭遇不測意外身亡,那么,你父親給她立的遺囑就自然失效了,如果在你父親去世之后,48號老宅理應由你們哥四個繼承?!?/p>

丁一川聽到此處,不由得站起身走到安抗美面前:“據此,我們警方有理由認定——你們哥四個,每個人都有雇兇殺人的可能!”

安抗美并不否認:“您說得不錯??墒窃谑聦嵣?,還沒容我們實施雇兇殺人的計劃,我老爸和那個小娘們就死了?!?/p>

8

丁一川依次對安抗美、安援朝、安保家、安衛國四兄弟進行了盤問和甄別。

有一點是明確的:這四兄弟都是在案發時間段之后進的現場。

他們不存在作案的可能。

至于這四兄弟雇兇之嫌,那只能挪出時間慢慢地甄別了。

鄭家橋帶人對安全國的鄰居進行了訪問。

他摸上來一條極有價值的線索。

他向丁一川匯報道:“丁隊,據住在安老爺子對門的鄰居陳大媽講:那個溫小玉是在五年前到安家做保姆的,到安家一年后跟她丈夫趙保秀離了婚……趙保秀一直在古城市干賣菜的營生,上個星期,陳大媽還看見趙保秀來48號院找過溫小玉,溫不讓他進院門,她只聽見趙保秀與溫小玉不知因何事在吵架?!?/p>

丁一川忙問:“能找到這個趙保秀嗎?”

鄭家橋說:“陳大媽手上有他的手機號,他們還挺熟的?!?/p>

丁一川:“這很好,你馬上帶人將趙保秀找到,重點要向他周圍的人核實一下他今天在案發時間段內的去向?!?/p>

鄭家橋領命而去。

在鄭家橋走了之后,他吩咐李鷗和于美珠二人道:“你們倆馬上查一下死者安全國的底檔及退休前所供職的單位,查看一下他在歷史上得罪過什么人沒有?!?/p>

李鷗、于美珠二人接到任務后,走了出去。

此時,屋里只剩下了丁一川、汪洋和唐繼烈三人。

唐繼烈說:“本案性質,從目前來看,是仇殺還是情殺?一時還真不好說!”

汪洋也是出現了罕見的急躁情緒:“也是。一上來這案子就不明朗。不過從現場情形看,我倒是傾向于有仇殺的可能?!?/p>

丁一川看了汪洋一眼,然后說道:“說說你的理由?”

汪洋:“兇手似乎是有備而來,只用了兩刀,就將安全國、溫小玉殺死了,作案目標相當清晰!另外,48號院沒有被人翻動過的跡象,說明兇手只是前來殺人的。我分析,兇手的作案時間頂多不會超過5分鐘!我還認為:兇手有雇兇之嫌?!?/p>

丁一川:“安家四兄弟有可能導演這場戲嗎?”

汪洋語氣堅定地答道:“有!非常有這種可能?!?/p>

大約一個小時之后,鄭家橋把趙保秀領了進來。

趙保秀一臉的嚴峻神情。

他也不用丁一川問什么,一上來就主動表白說:“你們、你們警察懷疑是我殺了安老爺子和我的前妻?!我哪有那個膽呀!再說啦,我今天一直在農貿市場賣菜,就沒離開過市場……有一大幫證明人吶……”

鄭家橋點點頭表示事實如此。

丁一川問:“聽說你前幾天到過48號院,與溫小玉吵過架,為何事與她發生爭吵?”

趙保秀慢吞吞地說:“我不死心,想跟她復婚。我勸她說安老頭活不了幾天了,只要他一歸了西,咱倆就再一道搭幫過日子吧。小玉惱了,她臭罵了我一通?!?/p>

“你知道安老爺子的這套四合院市值是多少錢嗎?”

“聽說過,大概在5000萬上下吧?!?/p>

“人心隔肚皮呀,世事難料?!?/p>

“警官大人,你這話里是什么意思???”

“假設我推理一下,是你雇兇殺了安老爺子和你的前妻呢?”

“我干嘛要下這黑手?!”

“因為你恨他們!”

趙保秀聽了此話,意外地蹲在地上嚎啕起來:“青天大老爺呀,哪有這么冤枉人的,我就是動過這個念頭,也沒有那么多的錢吶!再者說了,殺了溫小玉,我可是什么都得不到呀,這里外里的我圖什么??!”

丁一川滿臉狐疑地觀察著趙保秀的神色。

這小子所言并非一點道理都沒有。

如果他與溫小玉制定了爭奪安全國房產的計劃,做出了假離婚的行動,那無論從任何角度考慮,他都不可能雇兇殺了溫小玉。

看來,這個趙保秀身上的疑點可以排除了。

放走趙保秀不久,李鷗、于美珠二人額頭上冒著汗走了進來。

李鷗先喝了口水,然后向丁一川匯報道:“安全國的工作背景基本上查清了。他年輕時在部隊當兵,‘文革’期間他是正團級干部,按當時中央精神,他被派到咱們古城市的和平公社任公社黨委書記兩年。其間,他因男女問題被調至軍隊所屬的一個被服廠當廠長,直到退休……”

丁一川:“就這點事?他在被服廠與誰有過激烈的矛盾嗎?”

李鷗搖了搖頭。

丁一川:“當年這個安全國在和平公社是怎么個男女問題?你們了解清楚了嗎?”

于美珠說:“還沒有。關于那個被服廠,對了,現在已經軍轉民了,廠子叫博愛美服裝有限公司。該公司一個管人事的干部給我們提供了一個老人的名字,此人叫范思遠,今年也有七十多歲了,聽說范曾在安全國手下當兵多年,他比較了解安全國當年在和平公社的情況?!?/p>

丁一川:“這個范思遠現在何處?”

李鷗:“我們找到了他的地址,現在,他住在古城市北山區的老年公寓療養院?!?/p>

9

就在丁一川帶人出過安全國、溫小玉命案現場的第三天,他又接到了“謀殺大師”寄來的第三封信。

丁一川看著手上的這封信,內心感覺到:這個謀殺者真是個瘋子!

他馬上把自己的手下都召集到了辦公室。

“謀殺大師”的第三封信在眾人手里傳看著。

第三封來信竟然寫得出奇的短!

信是這樣寫的:

尊敬的丁一川大隊長:

沒想到吧——本人沒有食言。對不起了,王大人胡同48號院的案子是本人干的!

沒時間再與你多費口舌了,本人決定要在你接到我第三封信不久,我要設計、制造一起綁架案!

地點:古城市市區。

現在看來你真的很平庸!非常平庸?。?!

簡直就是一個大笨蛋!

一個謀殺大師

即日于古城市

鄭家橋在看完信后,簡直就火冒三丈了!

他怒不可遏地罵了一句:“他媽的!這個混蛋!太猖狂了。丁隊,如果到時候破了案,抓住了這個孫子王八蛋,我一定掄圓巴掌扇他幾個大耳括子,到時候你可別攔著我?!?/p>

汪洋勸了他一句:“你小子發什么飆!眼下要緊的是聽一下丁隊的工作意見?!?/p>

李鷗也說:“對呀,汪隊說得極是。依我看,前兩起命案確實都是這個自稱為‘謀殺大師’的人干的。至于他今天來信揚言說近日要在古城市區干一票綁架案,我初步認定:這小子是個說話算數的人?!?/p>

這時,于美珠提到了一個技術環節上的問題。

她有些擔憂地說:“就一般情形來看,過去凡是發生在古城市各區縣的綁架案,都是由案發地的屬地分縣局刑偵支隊辦理。一般情況下,咱們重案隊是不會輕易上手綁架案的?!?/p>

丁一川對于美珠提及的問題大加贊賞:“美珠提到的這個問題非常重要、非常及時。事不宜遲,汪洋,你馬上擬一個電傳通知:從即日起,凡是發生在古城市區的綁架案,要迅速在第一時間上報咱們重案隊,如有漏報,將嚴厲追查所在分縣局刑偵支隊長的責任?!?/p>

待汪洋離開了辦公室之后,丁一川又讓手下的刑警把張武國、安全國、溫小玉被害案“復”了一下盤,希望能從中找出一些共同點。

大家議來議去,真的發現了一個問題:這兩起命案之間非但沒有什么關聯,更讓人感到不解的是——兩起命案的兇手所使用的兇器也迥然不同!

如果上述兩案都是“謀殺大師”干的,為何兇器不同?!

第一起命案的作案動機似乎有圖財害命之嫌,而第二起命案則是有仇殺、報復殺人的意味。

就案件性質來看:兩案也有明顯的區別。

兇手的影子已然出現在了眾刑警的眼前,他就像大霧中的一個幽靈,看不清、摸不著,像個謎團在霧氣中懸浮、蕩來飄去……

眾刑警把目光都聚焦在了丁一川身上。

三封兇手來信就像三塊大石頭死沉死沉地壓在他的心口上,令他喘不過氣來,有時甚至有一種窒息之感。

他內心十分清楚,越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愈發要克制和冷靜。

而眼下尋找切實可行的調查路徑、尋找破案的突破口,才是最為有效的!

他承認:關于兩起命案的偵查,他采取的還是刑事偵查命案的常規工作流程。

他認為:下一步偵查工作要打破常規,要另起爐灶、另辟蹊徑。

想到這里,他問李鷗和于美珠:“上次我讓你們倆調查死者張武國、安全國曾經供職過的單位,尋找這兩名死者知情人的工作落實得怎么樣了?”

李鷗匯報道:“報告丁隊,當年與張武國在東郊木材廠共事的兩個老人,我們已經找到了。他們一個叫陳震力,是當年該廠的工會主席;另一個叫呂鷗,是團委書記……”

丁一川:“了解安全國的老人找到了嗎?”

李鷗:“找到了。上次我已向你匯報過了,此人叫范思遠,目前住在療養院里?!?/p>

丁一川聽罷,當即對手下的刑警作了分工:“這樣吧,明天一早,唐繼烈帶個人,開車到療養院把范思遠接到咱們重案隊。家橋——明天你帶上人,開車把陳震力、呂鷗二位老人也接到重案隊來?!?/p>

丁一川向唐繼烈、鄭家橋二人交待完任務后,并未向他們明示他這樣做的意圖和目的是什么。

就連丁一川都沒有料到:在接到“謀殺大師”第三封信的當晚,在古城市的市區,真的發生了一起綁架案!

看來“謀殺大師”的行動超前提速了!

10

綁架案的案發地點是在古城市河西區第三小學大門東側50米左右的馬路邊上。

被綁架者是個小學一年級的小男孩,他叫宮衛。

報案人是宮衛家的小保姆王顯花。

最先接到報案的自然是河西分局刑偵支隊的刑警。

當該分局刑警趕到現場時,綁匪早沒了人影!

一個更加讓人震驚的消息是:被綁走的小男孩宮衛的爺爺宮創業,竟然是古城市河西區的區長!

這在古城市可算是驚天大案了!

事不宜遲,丁一川馬上令河西分局的刑警迅速將報案人王顯花帶至重案隊。

丁一川辦公室。

小保姆王顯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丁一川陳述道:“今天下午四點半我到學校去接宮衛放學。這孩子貪玩,大約快五點了,他才連蹦帶跳地走出校門。我拉著他的小手往家走,我們家距離學校也就1000米的樣子。當我們倆走到約500米的馬路邊上時,突然有一輛銀灰色的面包車停在了我們身邊,車門一開,從上面下來兩個大小伙子,其中一人是個大胖子,他狠力地把我推了一個大跟頭,另一人長得挺瘦的,他抱起宮衛就上了車?!?/p>

丁一川:“宮衛的父母都是干什么的?”

王顯花:“宮衛的爸爸是個軍官,在新疆工作。他媽媽在市旅游局上班,昨天到臺灣開旅游年會去了?!?/p>

丁一川:“宮衛的爺爺是宮創業嗎?”

王顯花非??隙ǖ攸c點頭。

就在丁一川向王顯花詢問情況時,河西區區長宮創業在汪洋的引領下滿頭熱汗地走進辦公室。

宮創業焦慮萬分地說:“丁大隊長,您千萬要想辦法救救我的孫子?!?/p>

丁一川站起身安慰他道:“宮區長,您先別急,我們一定會盡全力保全孩子生命安全的?!?/p>

宮創業不無抱怨地說:“按常理說,綁匪綁架我的孫子無非就是想敲詐一筆錢財,錢我想辦法還是能籌措到的?!?/p>

丁一川:“這里有一個具體問題?!?/p>

宮創業:“什么問題?”

“綁匪一般情況下,是會與孩子的父母取得聯系的。但是我聽說您兒子是軍人,遠在新疆工作,兒媳昨天又去臺灣開年會了?!?/p>

“哎呀,我怎么沒想起這事來呢?照丁大隊長的意思——綁匪會直接與我對話?”

“這個不太可能!如果綁匪知道了您是區長,是高官,他們恐怕沒有這個膽量?!?/p>

“那綁匪會與誰取得聯系呢?”

“只有一個人——孩子的奶奶!”

“你是說我老伴斯琴?!她上個月被確診患有宮頸癌,目前正在市第一人民醫院住院,況且她還患有嚴重的心臟病?!?/p>

宮創業的話音剛落,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電話是他老伴斯琴打來的。

斯琴在電話里軟弱無力而又有些急促地對宮創業說:“老宮呀,剛才我接到一個陌生人打來的電話,對方說小宮衛在他們手上,讓咱們準備100萬現金贖人!他說完就掛斷了電話。我問你小宮衛真的讓人綁架了嗎?”

宮創業沉默了片刻,還是如實相報:“是這么回事!”

電話里傳來斯琴急切地呼喊聲:“快、快想辦法呀……”

就在此時,丁一川桌上的那部紅色專用電話也急切地響了起來。

來電人是古城市公安局局長周長治。

周局在電話里命令丁一川:“一川呀,這回可全看你的了,第一要將人質安全解救,第二不許讓綁匪逃脫,第三此事不許向外界透露半點風聲,完不成任務,我撤你的職!”

丁一川當即保證道:“放心吧——周局,堅決完成任務!”

掛上電話,丁一川馬上對宮創業說:“宮區長,我現在馬上派刑警趕到您夫人的病房,隨時監聽綁匪的電話。當然了,我們還會派得力的女刑警守候在您夫人的身邊?!?/p>

說到此處,他立即對李鷗、于美珠二人說道:“你們倆現在馬上趕到醫院,守候在宮區長夫人的病房,一旦綁匪有電話打來,立即向我匯報?!?/p>

“是!”李鷗、于美珠領命而去。

緊接著,丁一川又讓汪洋分別給古城市區的八個分局的刑偵支隊支隊長布置了任務:一旦掌握了綁匪的動向,無論在哪個區發現了綁匪的蹤跡,務必要果斷圍堵,切忌不要打草驚蛇……

宮創業見丁一川的處置忙而不亂、井井有條,心放寬了許多,他先告辭走了。

宮創業走后不久,已經趕到醫院的李鷗給丁一川打來電話,向丁一川匯報道:“綁匪第二次給斯琴打來了電話,讓宮家的人將準備好的100萬贖金,在明天中午12點時,放在古城市人民公園大門右側的垃圾箱里。還說不許報官,否則就撕票?!?/p>

丁一川立即制定了相應的行動措施。

令丁一川及他手下的眾刑警萬萬沒有料到的是——被綁架的六歲小男孩宮衛,居然在第二天早上,被綁匪安然無恙地釋放了,并且毫發無損。

小宮衛是讓綁匪在被劫持的地點釋放的。

丁一川對此大惑不解:綁匪是不是吃錯了藥,抑或是膽怯了?

11

六歲小男孩宮衛被綁匪安然無恙地釋放,頗為出乎丁一川的意料!

這種綁架行動極為少見,極不正常!

這種意外的結局引起了丁一川的高度警覺,隱約之中他感到所謂的“謀殺大師”在這次行動中是故意制造了一起綁架,他的真正目的一定是在實施了綁架行動之后,獲得了某種“報復”的快感。

報復?

對,一定是“謀殺大師”在報復他憎恨的仇人!

誰是他的仇人呢?

為什么綁匪一定要給宮衛的奶奶斯琴打電話索要贖金呢?

其用意就是要讓斯琴心靈遭受嚴重的刺激和創傷!

至于綁匪,一定是“謀殺大師”花錢雇傭來的!

照此推斷下來,所謂的向宮家索要100萬贖金,其實是故意用來迷惑警方的。

早上八點剛過,在丁一川的辦公室,他把如上的推理向李鷗和于美珠二人講了一遍,二人聽了不由得振奮起來。

在一陣短暫的振奮之后,于美珠提出了一個問題:“丁隊,你認為‘謀殺大師’報復的對象會是誰呢?”

李鷗則說:“他報復的對象,要我說——就應該是斯琴!”

丁一川:“說說你的理由?!?/p>

李鷗:“你們想想,這個斯琴不僅患有心臟病,還得了絕癥,‘謀殺大師’知道斯琴活不了多久了,就想用綁架其孫子的方式來恐嚇于她,以解他的心頭之恨……”

丁一川反問道:“如果‘謀殺大師’是沖著斯琴的丈夫宮創業來的呢?”

李鷗說:“有這種可能嗎?”

丁一川堅定地說:“我認為有可能!這就叫一箭三雕!用心何其狠毒呀!”

“丁隊,咱們現在怎么辦?”于美珠心情急切地問道。

丁一川想了想,然后說:“這樣吧,你們馬上通知其他刑警,立刻去接東郊木材廠的那兩個退休老職工,繼烈和家橋一大早就去接范思遠了。待會兒,咱們一同去醫院訪問斯琴。對了,斯琴能張嘴說話了嗎?”

李鷗點點頭:“能!而且她的神志也很清楚?!?/p>

半個小時之后,在李鷗的引領下,丁一川走進了斯琴的病房。

斯琴身上蓋著棉被,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她的年齡在60歲上下。

李鷗向斯琴介紹了丁一川的身份,然后,她拉過一把椅子,放在了距床頭的不遠處。

丁一川坐在椅子上,聲音柔和地問斯琴:“您能回憶一下,您這一生中得罪過什么人嗎?與誰結下過較深的仇呢?”

丁一川等人沒有料到,斯琴竟然閉上了雙眼,淚水順著眼角淌下來。

過了好一會,斯琴慢慢地睜開雙眼,她有氣無力地對丁一川說:“有!也說不上是什么仇人,我是從女人的直覺中感到的。昨天綁架我孫子這事,綁匪出爾反爾,綁架又不要錢,我就想到了一定是有人在報復于我……”

丁一川:“您認為這個報復您的人會是誰呢?”

“一定是她了……”

“他是誰呀……”

“姚美玉唄,除了她還有誰能干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呀!”

接下來,斯琴給丁一川他們講了一段她年輕時經歷的事。

“在三十五年前,那時‘文革’剛剛結束不久,我原在東北生產建設兵團戍邊種地,返城后通過我父親的關系,調到了古城人民出版社從事校對工作。令我頗感意外的是,我剛到社里的第一天,就碰到了初中的女同學姚美玉。十幾年的光景沒見了,一見面,我覺得她對我并不是太熱情和友善。在以后的見面中,她似乎也總是故意躲閃著我。后來我聽社里的同事說,姚美玉正和社里的編輯宮創業談戀愛,他倆快結婚了?!?/p>

“宮創業?就是您現在的丈夫嗎?”丁一川問了一句。

斯琴:“是。由于工作上的關系,我與宮創業也有不少的接觸,他編的一些書都是由我負責校對的。我認為宮創業除了業務能力強,人也很正直、善良,我對他也產生了好感。不過,這里面發生了一件事,現在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訴你們。因為我曾聽我的同學說過,姚美玉因為家庭出身不好,被分配到市郊的和平公社插隊,在插隊期間被公社的領導強奸過。對了,對了,我就是為了對宮創業負責,是我把姚美玉的這段歷史告訴給了宮創業……”

“結果如何呢?”

“結果是明擺著的,一個大小伙子,誰愿意跟身上不干凈的女人結婚呀!在宮創業跟姚美玉分手之后,我們倆就好上了,后來就結婚了?!?/p>

在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丁一川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和底氣不足了。

他疑慮重重地問李鷗和于美珠:“你們說說——就憑這點事,姚美玉會至今還耿耿于懷?她如今也是六十歲的老太太了,花錢雇綁匪綁架斯琴的孫子?!這符合情理嗎?!”

丁一川沒有想到,李鷗和于美珠兩人竟然異口同聲地答道:“符合!”

并且回答的音量還不小。

兩個年輕的美女刑警一左一右陪著著便裝的丁一川走出了醫院,這鏡頭頓時引起了旁邊一些人的注目。

盡管如此,丁一川對姚美玉能干出綁架斯琴孫子這事還是不能相信。

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將一個六十歲的老太太與給他寄來三封恐怖謀殺信函的“謀殺大師”掛上鉤!

12

丁一川、李鷗、于美珠三人回到重案隊不久,唐繼烈、鄭家橋及另外兩名刑警,已經把東郊木材廠的退休老職工陳震力、呂鷗及另一個與死者安全國曾在一起共事的范思遠三個老人接到了重案隊。

重案隊的小會議室。

陳震力和呂鷗二位老人年紀都有七十多歲了。

陳震力曾擔任東郊木材廠的工會主席。

呂鷗則是當年該廠的團委書記。

當丁一川向這二位老人提及當年的副廠長張武國在任期間,在廠子里得罪過什么人時,呂鷗說了一件事。

她說:“我認為張武國這個人對工作是極認真的,或許是他過于認真而得罪了人,他卻全然不顧和不知……”

丁一川:“您能具體舉個例子嗎?”

呂鷗:“就拿張武國處理姚美玉這件事說吧……”

“您等一下!”丁一川截住了他的話頭,“姚美玉在你們廠工作了幾年?”

呂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兩年多點吧。因為姚美玉到我們廠時間不久,她就和廠里的一個技術員陳默宇好上了。廠里人都知道陳默宇已經結婚了,況且陳又是張武國手下的技術骨干。這事讓張武國一攙和,廠里最后作出決定:將姚美玉勸退了,實際上就是給開除了……你們想,姚美玉能不恨張武國嗎?”

當年的工會主席陳震力也說:“對!我認為張武國的突然遇害,興許就是與姚美玉有關……”

兩位七十多歲的老人說的話能信嗎?

就憑四十多年前的這件事嗎?

丁一川心里犯了嘀咕。

他還真是猶豫了,一時決心難下。

何況這件事無論如何與“謀殺大師”也對不上號呀?!

丁一川最后向范思遠老人問及了安全國一生與誰結過仇之事,范老爺子回憶了片刻,他提起四十多年前他與安全國在和平公社工作中的一段往事。

“四十多年前,安全國是我的上級首長,他當時是正團級干部。按照當時中央的指示精神,我們部隊派干部支援地方工作。根據組織安排,我與安全國一起到了咱們古城市郊區的和平公社。當時安全國任公社黨委書記,我是辦事員。在此期間,老首長出了一件事:在公社廣播站當播音員的姚美麗到市知青辦告發老首長強奸了她!好家伙,這事在當時可邪乎大了。后經查明,此事不實,老首長沒有強奸行為,只是酒后失態動了動手……”

“此事的處理結果呢?”丁一川問。

范思遠:“咳!這事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唄。此事發生后不久,那個姚美玉就回城上班了,聽說在東郊木材廠當了工人?!?/p>

“您認為為了這件事,姚美玉有報復安全國的可能嗎?”

范思遠沉思了片刻:“這個說不太好。但是我聽說在處理姚美玉一事上,當時公社給姚下的結論是——勾引革命老干部!”

聽到此處,丁一川顯得有些興奮。

從三起案件串聯起來的結果看,這個姚美玉確實有報復殺人的歷史動因!

想到此處,他對唐繼烈和鄭家橋說:“你們馬上到市局人口處去查一下姚美玉的戶口所在地……”

李鷗問了一句:“我和美珠在走訪中似乎聽誰說過一句:姚美玉在五年前已赴澳大利亞定居了.”

“誰說的?”丁一川追問了一句。

“是、是……對了,好像是聽張武國居住地那個居委會干部說的……”

死者張武國居住的大吉祥胡同與死者安全國居住的王大人胡同,都在太平路上,中間只隔了幾個胡同,是不是姚美玉也在這一帶居住呢?

想到此處,丁一川馬上掏出工作筆記,迅速地找到了居委會主任王翠珠的手機號碼。

他當即給王翠珠打了個電話。

當他問及大吉祥胡同有沒有一個叫姚美玉的住戶時,快人快語的王翠珠,在電話里高聲大嗓地對丁一川說:“有哇!這個老太太回來快兩個月了啦,她在澳大利亞定居了五年,這次回來是為了將她父親留下來的一套老宅子賣掉,聽說賣了不少錢呢,怎么——你們打聽她做什么呀?”

“她的住家門牌是多少?”

“大吉祥胡同1號,對了,我聽她鄰居說,姚美玉今天下午就要回澳大利亞了?!?/p>

人要飛了?

丁一川掛上電話,腦門上竟然冒出了汗。

他一轉身命令李鷗、于美珠:“趕緊去查民航今日飛澳大利亞的航班有幾班?乘客中有沒有叫姚美玉的老太太?!?/p>

五分鐘后,李鷗匯報道:“今天下午兩點有一架澳航班機飛往澳大利亞,乘客中確有姚美玉這個名字!”

丁一川抬頭看了一下墻上的掛鐘,現在已經是中午12點多了。

他馬上給鄭家橋打手機:“你和繼烈在路上吧?現在你們火速趕到古城機場,一定要在飛機起飛前將一個叫姚美玉的老太太截住,帶回重案隊?!?/p>

13

在機場堵截住姚美玉的過程十分簡單。

當唐繼烈、鄭家橋一腦門子白毛汗趕到機場候機大廳的登機口時,該分局的四名著便衣的刑警早已守候在了登機口。

鄭家橋認識他們中的一個人,算是半熟臉,他悄聲問道:“人過來了嗎?”對方搖了搖頭。

也真寸,正說話這工夫,一個年紀在六十歲上下,頭發有些花白的老太太走過來,向檢票員出示了登機卡。

年輕的女檢票員看過她的登機卡后,很有禮貌地問道:“您是姚美玉女士?”

老太太點點頭,說:“是?!?/p>

女檢票員把手一伸,示意道:“您這邊請?!?/p>

老太太:“干什么?我要登機了?”

這時,幾名刑警圍了過來,唐繼烈說:“請你跟我們到這邊來?!?/p>

機場公安處的一間辦公室里,唐繼烈核查了老太太的身份證。

鄭家橋厲聲向她宣布:“姚美玉——你被捕了?!?/p>

唐繼烈麻利地給她銬上了手銬。

姚美玉顯得相當鎮定,沒有一絲驚慌失措的異樣神情。

她問鄭家橋:“你就是重案隊大隊長丁一川?”

鄭家橋冷笑了一下:“他是高手,坐鎮指揮即可,我們把你帶回重案隊,他會對你進行訊問?!?/p>

重案隊訊問室。

所有辦案刑警心里都非常清楚,現在到了兩起命案、一起綁架案謎底將要揭開的時候了。

當丁一川還未開始對姚美玉進行訊問,河西區區長宮創業給他打來一個電話:由于過度緊張和恐慌,斯琴在今天早晨因心臟衰竭在醫院去世了……

宮創業不無悔憾地說:“斯琴絕對就是因為孫子遭人綁架,受到過度驚嚇而死亡的!”

姚美玉坐在訊問臺對面的椅子上,表情淡定,看上去似乎還有一種神態自若的得意神情。

丁一川正視了她一眼。

他端詳著坐在面前的這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從相貌上看與她的實際年齡并不相符,她保養得很好,完全沒有歲月滄桑留下的痕跡。他推測,姚美玉年輕時一定是個美人!只是現在她的臉色略顯蒼白。

盡管丁一川的手下在姚美玉隨身攜帶的手提電腦里并未搜索到什么有價值的線索,也就是說電腦里沒有她打印給丁一川三封來信的底稿。但丁一川堅信:姚美玉就是謀殺張武國、安全國、溫小玉三人的主謀!

問話伊始,丁一川手舉三封署名“謀殺大師”的來信,對姚美玉說:“怎么樣——‘謀殺大師’,今天咱們終于見面了。我就是丁一川,你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可以告訴你?!?/p>

姚美玉平靜地說:“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聽到這句話,丁一川心說這個老女人不簡單吶,都坐在這里了,還能這么心如止水地提問題,對事實不承認也不否認,還真是高手哇!追問自己為什么會露餡?看來這個問題是她眼下最要緊的“心病” !

丁一川并不急于回答:“你提的這個問題不是重點,在你交代完你的犯罪過程之后,我肯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p>

姚美玉想了想,便非常痛快地交代了自己的罪行始末。她承認:是她一手策劃、謀殺了張武國、安全國、溫小玉三人。

丁一川依次向她提出了三個問題。

一、作案動機?

二、實施謀殺的計劃、過程?

三、是在什么心態下給我寫的這三封信?意欲何為?

姚美玉先回答了丁一川提出的第一個問題。

“您問我的作案動機?這還要從我人生經歷的三件大事上說起。在四十四年前,我才16歲,當時正值‘文革’期間,我父親是右派,被下放勞動,我算‘黑五類’子女,也被下放到農村去勞動,說好聽點就是下鄉當知青。當時我所插隊的地方是咱們古城市郊區的和平公社。起先我在公社下面的一個大隊勞動,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一干就是三年。在我插隊的第四年時,我被調到公社當廣播員,其間,公社的第一把手安全國在一天夜里企圖強迫我與他發生關系,在我拼命的反抗下,他未能得逞。當時我很害怕,就一門心思想返城回家,但在當時的條件下,返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經過反復思考,我最終決定把事情鬧大,因為只有事情鬧大了,才會有人關注此事,才會有人為息事寧人而出面解決我的問題。于是,我就到市知青辦告發了安全國……沒想到,事情沒有我想象的那么簡單,這個安全國很有勢力,居然反咬一口說是我勾引他。最后我反而落了個勾引革命老干部的‘罪名’。

“我經歷的第二件事,就是我回城后,被分配到了東郊木材廠工作,在此期間,我與該廠的一個叫陳默宇的技術員好上了。陳已經結婚,可以說我是第三者,這件事現在看來不算什么,但在當時的歷史背景下,那是大事!特別是我們廠的副廠長張武國,他得知此事后,上躥下跳,還建議廠里開除我公職!我后來聽說,有的廠領導建議給我一個‘留廠察看’的處分就算了,可這個張武國極力反對,最終我被木材廠開除了公職!最讓我記恨的是,他還專門組織車間幾十號人對我進行所謂的‘幫助大會’,說我搞破鞋、破壞人家的家庭、破壞安定團結。我認為,張武國采取這樣的方式,是對我的人格侮辱、尊嚴的踐踏!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是:在批斗我那天,張武國還指使工人在我的脖子上掛了一雙破鞋!

“我被東郊木材廠開除后,經我右派父親出面,此時他已被平反,我到了古城人民出版社,當了一名排字工人。在出版社工作期間,我與社里年輕有為的編輯宮創業熱戀了。沒想到,就在我們準備結婚的時候,我的初中同學斯琴出現了,她是從東北生產建設兵團返城來到了出版社的。斯琴從老同學那里,聽說了我在插隊期間的一些事,就暗中對我進行中傷,四處散布我的壞話,鬧得社里到處都是風言風語。最后,宮創業提出和我分手!我追問他為什么?宮創業說——他已經知道了我過去的一些事?!?/p>

當丁一川聽完了姚美玉的陳述,就問了她一句:“你敘述的這三件事,都是發生在四十多年前的陳糠爛谷的芝麻事了,再怎么著,也不至于在40多年后導致你產生殺人的動機呀?我想:這里面一定隱藏著一些特殊的原因吧?”

姚美玉攏了攏頭發:“丁大隊長果然好眼力!的確,致使我萌生報復殺人的動機,確實有一個偶發的過程。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五年前我移民到了澳大利亞定居,由于我父親去世后,給我留下一套老宅子,是一套四合院,位置在河西區太平路的大吉祥胡同1號。我出國后,這個老宅子就由我侄女住著,也算是她幫我看房子,但房屋產權是在我名下的。半年前,我的侄女給我打電話說:這一帶要拆遷,讓我回國一趟。于是,我在兩個月前就回來了?!?/p>

“房子賣了嗎?賣了多少錢?”

“賣了,5500萬人民幣?!?/p>

“你是在什么時候賣掉的房子?”

“就在我給你寄出第一封信的前十天吧?!?/p>

“你把這筆錢怎么處置的?”

“給了我侄女200萬,給我丈夫匯去5000萬?!?/p>

“你丈夫叫什么名字?他也在澳大利亞定居了嗎?”

“他叫陳默宇,十年前他與老婆離婚了?!?/p>

陳默宇?

“是那個40年前與你相識的陳默宇嗎?”

姚美玉得意地仰起脖子,翹著腿說:“不錯,就是他。這也叫有情人終成眷屬吧?!?/p>

丁一川問:“我想,你賣房子前似乎并沒有報復殺人的動機吧?”

姚美玉糾正道:“不對。報復他們是事出有因。先是張武國,我回到古城市的第十天左右,一天早上我走出胡同口,迎面見張武國提著一塑料袋油條走過來,我們打了個照面!張副廠長還是那副德行,一張嘴就不說人話:‘呦——這不是小姚嗎?聽說你跟陳默宇又勾搭到一塊去了?’當時因為胡同口還站著一些街坊,見這么不正經,我就急了,心說這么多年都過去了,這老孫子還想看我笑話!要不是你折騰我,何至于我的前半生境遇如此之慘?!我當即還擊道:‘你老東西還活著吶!’張武國沖我臭嘴道:‘這能怨誰呀?誰讓你當年搞破鞋?!倪@句話,徹底地激怒了我,就在那一瞬間,我的殺機萌生了?!?/p>

丁一川:“我可以認定你是用賣房子的錢雇兇殺了張武國,對不對?”

姚美玉驚訝地瞪大雙眼點點頭:“沒錯!憑我一個老太太是干不了這種事的?!?/p>

丁一川:“具體說一下吧?”

姚美玉:“在胡同口碰到張武國,被他一通嘲笑,回到家我越想越郁悶,尋思著這個張武國一定就住在附近。我便打聽了一下,得知他就住在與我同一條胡同的53號院。于是我就在河西區的人才市場上雇了一個叫大狗子的外地人,先付了他20萬現金、承諾事成之后再付他20萬現金?!?/p>

丁一川緊追不放:“大狗子叫什么名字?長什么樣?有什么特征?!”

姚美玉神情詭異且用帶有挑釁的口吻說道:“丁大隊長——別急呀。我手里有他的手機號碼……要不然你沒法結案吧?”

丁一川根據姚美玉提供的大狗子“1386”的手機號碼,讓汪洋立即帶人去緝捕嫌犯。

丁一川:“你為什么要對安全國下手?”

姚美玉:“也是寸勁。在殺了張武國的第二天,我在太平路上就碰上了安全國。他居然一眼就把我認出來了,卻視而不見地擦肩而過,想溜走,我就上前攔住了他。當年他對我的羞辱至今還歷歷在目,我怎能錯過這個偶遇的機會!當時,他由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攙著,我指著他的鼻子說:姓安的,當年你說是我勾引了你這個老干部?!你問心無愧嗎?沒想到這個老不死的居然嚷嚷說:‘是,就是你勾引我這個革命老干部,你敗壞我的聲譽?!耶敃r心一橫,心想:辦一個也是辦,老娘不能咽下這口氣。于是,我又到河南區雇了一個外號叫二驢子的外地人,先付了他30萬,說好事成后再付30萬?!?/p>

“你是如何知道安全國住家的?”

“那天在街上他罵了我,我就起了殺機。當時他被人攙著,我猜想他住得一定不遠。于是,我就在他身后尾隨著他?!?/p>

說到此處,姚美玉把二驢子的手機號碼給了丁一川。

丁一川立即責成唐繼烈,馬上帶人迅速去緝拿二驢子。

這時,姚美玉劇烈地咳嗽了一陣。

稍后,她不用丁一川追問,便說起了綁架斯琴孫子一事:“在辦了安全國之后,我還有一塊心病沒有除,那個讓我一輩子都不能饒恕的人——斯琴!是她奪走了我的心上人,于是我就通過社里的老人,打探她的近況和住址。在得知她得了癌癥住院后,我便心生一計:我知道斯琴的心臟不好,就雇人綁架了她的孫子,然后打電話通知她要贖金,為的是讓她著急,急死她……”

丁一川:“人是從哪兒找來的?”

姚美玉:“河東區的人才市場?!?/p>

丁一川:“幾個人?叫什么?”

姚美玉:“一個人,叫景天?!?/p>

丁一川:“你是怎么交代綁匪實施綁架的?”

姚美玉:“我讓他找人綁架斯琴的孫子,但明確告訴他:人質不能死,不能傷,不是真綁,只是用這事嚇唬嚇唬孩子的奶奶?!?/p>

丁一川:“這次你付了多少錢?”

姚美玉:“10萬?!?/p>

丁一川根據姚美玉提供的信息,立即命令鄭家橋火速帶人去緝捕景天。

在初審快要結束時,丁一川心里還是不太踏實,就姚美玉的復仇心理來看,可以說也符合犯罪心理學的邏輯,但是一個60歲的老太太,為了過去的這點恩怨,就干出了兩起命案,死了三個人?

難道她就不考慮法律上的后果嗎?

想到這,丁一川忍不住說了一句:“你的謀殺行動,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

姚美玉掏出手帕,捂在嘴角,不由自主地又是一陣緊咳。

然后,她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張寫有英文文字的復印件,遞到丁一川手上說:“一個在人世上存活不了多少日子的病人,就不會考慮什么法律方面的事了。這是澳大利亞珀斯市博愛醫院給我出具的病情診斷書……”

丁一川對英文不是太精通,但見病情診斷書上寫著這么一段英文:

The hospital expert group has diagnosed that the patient has been suffering from advanced lung cancer

于美珠的英文水平很高,她拿起病情診斷書掃了一眼,然后流利地翻譯道:

經本院專家組會商診斷:該患者確已患上了肺癌(晚期)

在姚美玉被押出訊問室前,丁一川對她說了一句話:“你不是想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讓警方抓住了嗎?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你失手在了對斯琴報復的計劃上……”

尾聲

丁一川及他手下的刑警不得不認可的事實是——姚美玉設計的謀殺計劃可謂天衣無縫!

經過緊張的抓捕工作,殺害張武國的兇手“大狗子”、殺害安全國的兇手“二驢子”、綁架斯琴孫子的景天及同伙相繼落網。

“大狗子”真名叫王耀祖,河南人。

“二驢子”真名叫周衛國,內蒙古人。

景天的真名叫劉景天,山東人。

在對王耀祖、周衛國、劉景天三人初審之后,上述三人均對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

有一個細節引起了丁一川的關注。

這個問題就是:姚美玉為了使謀殺計劃不出紕漏,真可謂煞費苦心,想方設法做到滴水不露!

據王耀祖交代,每次在人才市場遇到姚美玉時,她都戴著墨鏡,說話很簡單,只問他能不能幫忙辦件事,只字不提殺人的事!王耀祖等人聽她提出的價碼很可觀,就知道要辦的不是一般的事!在錢的誘惑下,他們一口應允下來。然后,姚美玉就把她要謀殺對象的特征、住址仔細告訴給他。在姚美玉認定王耀祖已下決心替她行事之后,她就毫不猶豫地將20萬元現金交給王耀祖。還特意明確告訴他:下手狠點,但千萬不能把人弄得沒氣了……對這點王耀祖說:這個尺度不好把握,到時視情況再定。至于事成之后取傭金的方式更獨特了,姚美玉規定在三日、五日之后的每天晚上6點,在古城市人民公園大門口碰面,到時她會如約按時將那20萬元現金付給他。

王耀祖對丁一川說:“這個老太太非常狡猾,她一直不告訴我她的手機號……”

再次提審姚美玉,丁一川問她:“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先后給我寫了三封匿名信?”

姚美玉說:“久聞你是古城市大名鼎鼎的大偵探,我自認為我的報復行動設計得是天衣無縫,你根本不可能從古城茫茫的人海中找到我,于是,出于對我智慧程度的測試,我就給你寫了信?!?/p>

丁一川:“結果呢?你失敗了!”

姚美玉嘆了一口氣:“只要我人一飛到澳大利亞的帕斯,你們想抓我就難了,因為我是澳大利亞公民,我在三年前就入了澳大利亞的國籍……”

丁一川聽后不由得冷笑了一聲:“你想得太簡單了吧?!即使你真的飛回了澳大利亞,可是你別忘了,中國警方早就加入了國際刑警組織,屆時把你引渡回國也不是什么難事!你知道賴昌星吧?還有一些逃到國外的貪官,不是都被引渡回來了嗎?!”

半年之后,姚美玉因患肺癌在醫院病逝。

丁一川對他手下的刑警說:姚美玉雇兇謀殺報復案,是他從事命案偵破工作以來——最為棘手的一個案件!

李鷗頗為感慨地說了一句:“姚美玉的犯罪智商是非常高的?!?/p>

發稿編輯/冉利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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