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序象似性和英語時間狀語從句的定位分析

作者簡介:羅明江(1965－)，男，黑龍江大慶人，教授，從事語言學與應用語言學研究。

基金項目:黑龍江省哲學社會科學外語聯合研究項目(12H015)。

DOI 10.13356/j.cnki.jdnu.2095－0063.2015.02.023

英語狀語從句指的是與復合句中的主句結合的從句。在例(1)到(4)中，狀語從句可以置于主句之前或主句之后。這就提出了一個令人關注的問題，即什么因素決定主句和從句順序的排序，什么情況狀語從句位于主句之前和主句之后呢?

(1) If it’s fine tomorrow，we can have a picnic somewhere.

(2) I get very nervous because I＇m using a lot of expensive equipment.

(3) When he finished，he lifted his eyes and looked out the window.

(4) He took a cold shower and then towelled off before he put on fresh clothes.

根據功能和認知語言學近年的研究，本文擬探討象似性原則對時間狀語從句定位的影響。象似性原則預示主句和從句的線性排序反映他們所描述事件的順序排序。雖然時間狀語從句一般位于主句之后，但從句順序與象似性之間有明顯的相關性。除了象似性原則，還有其他因素，如長度、復雜性和語用引入，也會影響時間狀語從句的定位。

一、狀語從句定位的相競動因

Diessel認為主句和狀語從句的排序是由功能和認知等方面因素決定的，如句法分析、語篇語用學和語義學。利用Hawkins處理語序和復雜性理論，Diessel認為，如果狀語從句位于主句之后，很容易處理，并優先加以考慮。根據Hawkins的觀點，人工處理器更喜歡允許快速和容易地存取到識別域的線性結構。識別域被定義為語言元素字符串，而這種字符串必須在工作記憶中處理和保存直至該解析器識別該詞組的根結點以及獲取該詞組的所有直接成分。 ［1］

復合句由充當雙小句結構直接成分的兩個從句構成，而且這種雙小句結構是由能形成根結點的復合句從屬連詞構成和組織的，同時這種根結點影響著復合句結構。 ［2］如果狀語從句位于主句之后，那么該從屬連詞在主句被處理之后以及狀語從句被使用之前就會建立起復合句結點。這意味著這個結點一旦被建立，復合句的兩個直接成分就可以連接它們的根結點。相反，如果狀語從句位于主句之前，從屬連詞在雙小句結構的開始部分建立復合句結點，這意味著人工解析器在第二個直接成分(主句)可以連接到復合句之前首先就要處理狀語從句。帶有句首狀語從句的復合句比帶有句尾狀語從句的復合句有更長的識別域。 ［1］如果人們更偏愛使用帶有句尾狀語從句的復合句的話，那么什么因素會促使句首狀語從句的出現呢?

促使狀語從句置于句首的一個因素是其語用功能。大量研究表明，狀語從句的語篇功能是隨其在句中與主句位置的改變而不同。 ［1］［3］如果狀語從句位于主句之后，那么它往往提供新的信息，否則兼起事后想法的作用;如果狀語從句位于主句之前，那么它起著組織語篇信息流的作用。Givón認為句首狀語從句為隨后從句的解釋提供指示標，并且它們經常在一個新段落開始時或組織不同語篇主題之間的過渡時被使用。 ［3］換句話說，句首狀語從句的出現是源于特定的語篇—語用功能。帶有句首狀語從句的復合句可以看作是說話者呈現信息所使用的特殊結構。

除了句法分析和語篇語用學，必須考慮復合句的意義以便解釋主從句的順序排序。狀語從句的主要語義類型通常是有區別的，例如，時間狀語從句表示兩個事件之間的時間關系;條件句表示實現主句事件的條件或前提;原因從句為主句所表達的命題提供理由或原因;結果狀語從句指的是主句事件的結果或后果;目的狀語從句表示主句所表達活動的目標或目的。 ［4］大量的研究已經證實，時間、條件、原因、結果和目的從句與主句相比往往出現在不同位置。簡單地說，條件從句通常位于主句之前，原因、結果和目的從句主要位于主句之后，而時間狀語從句既可以在主句之前也可以在主句之后使用。

二、順序象似性

影響從句順序的另一個因素是象似性。象似性的概念包括兩個基本類型:擬象象似性(diagrammatic iconicity)，它關注的是符號與所指之間結構(或關系)的相似性;映象象似性(imagic iconicity)，它關注的是符號與所指之間實質的相似性，如聲音象征。擬象象似性的概念已被用于語言結構的各種功能和認知解釋。 ［5］擬象象似性的大致觀點就是語言結構以某種方式反映經驗的結構;但這種象似性的一般概念包含各種不同的含義，如擬象象似性子類別、順序象似性和復合句中語言成分順序排列等。

一些研究表明，復合句中的從句順序通常是象似的。例如，Lehmann和Haiman認為，條件從句往往位于主句之前，因為條件從句所指事件在概念上先于主句表達的事件; Greenberg提出，目的從句位于主句之后，因為它們表示預期的終點或相關從句表達的活動結果; Clark認為，after－從句比before－從句更經常地位于主句之前，因為after－從句指的是先于主句所發生的事件，而before－從句指的是之后發生的事件。 ［1］

雖然這些研究表明，順序象似性是復合句線性結構的一個重要決定因素，但狀語從句的語義類型分布特性與象似性原則并不一致。特別是，原因狀語從句的定位違反了順序象似性。雖然原因和理由在概念上先于主句所表達的效果，但原因從句往往置于句尾。 ［1］在不同語言中，原因和理由通常以位于語義相關從句之后的結構來表示，這表明順序象似性與原因從句的定位無關。Diessel認為，原因狀語從句位于主句之后的趨勢往往是由原因從句主要用于支持先前的陳述來確定的。 ［1］

此外，雖然條件從句的定位與順序象似性一致，但對其分布有另一種解釋。條件從句位于主句之前是因為它表示一種假設情況，并為解釋隨后的從句提供一個概念框架或心理空間。 ［6］如果條件從句位于主句之后，那么聽話人開始會把前面的主句誤解為事實陳述。由于對先前話語的修正會增加處理負荷，因此把條件從句置于主句之前就有了較強的動因。而象似性原則似乎與原因和條件從句的定位沒有直接的關聯。順序象似性一般表示經驗的時間維度，主要涉及與時間相關從句的順序。

三、時間狀語從句定位分析

借助從屬連詞when，after，before，once和until引導的時間狀語從句來探討它們在句中的位置。選擇這五個從屬連詞是因為它們是英語最頻繁使用的時間連詞，而且從語義學角度研究很意義。

令人感興趣的是在沒有具體指定主句和狀語從句之間的時間順序時，when－從句中的when只是英語的時間連詞。從例(5)到(7)可以判斷，when－從句表示所發生的事件是在主句之前、之后還是同時于主句所發生的事件。

(5) When he brought Sara her drink，she gave him a genuine，sweet smile of thanks.［之前］

(6) They had already made breaches in the defensive wall of sand［……］when the order came.［之后］

(7) Mustard is grown in the field when weeds are there，rather than when the growing crops are there.［同時］

除了when從屬連詞，其他四個連詞令人關注的是因為它們形成語義對(semantic pair) : after和before從相反的角度描述兩個事件的時間順序，如例(8)和(9)。After－從句是指先于主句所表達事件之前的事件，而before－從句是指后于主句所表達的事件。象似性原則會由此預測after－從句比before－從句更經常位于主句之前。

(8) a.After Don told me this，he spoke of his mother.［之前］

b.Marina cared for him after he seriously injured his eye several years ago.［之前］

(9) a.Before the stock market crashed，stock prices climbed close to the peak they＇d registered.［之后］

b.They observed the comet for 70 days before it faded from sight.［之后］

Quirk指出after－從句和before－從句一般不表示彼此相反話題。這兩種從句都具有特殊用途，且兩種結構又有不同意義。 ［4］此外，帶有表示非事實的before－從句的復合句并不具有與帶有after－從句類似復合句相同的意義。

Once和until可以與after和before相比較:由once所引導的時間狀語從句指的是之前的事件，而由until所引導的狀語從句表示之后的情況。然而，once、until與after、before不同是因為它們所引導的狀語從句含有某種目的: once表示主句所表達情景的指定起始點，until表示其終點，如例(10) 和(11)。

(10) a.Once customers come to rely on these systems，they almost never take their business elsewhere.［之前］

b.The decision had taken about 10 seconds once he＇d read a market research study.［之前］

(11) a.Until it was reprinted in 2010 it remained an exceptionally rare book.［之后］

b.He then held the man in an armlock until police arrived.［之后］

這五個連詞when，after，before，once和until也具有非時間意義。 ［4］when－從句可以解釋為有條件含義，after－從句有時解釋為具有因果關系的含義，before－從句可表示目的或目標，once－從句也可表示條件，以及until－從句可以表達時間、目的和結果等。然而，這些非時間語義特征只有微弱的語法化，它們通常作為解釋語篇語境中時間從句的會話含義而出現。

Diessel基于國際英語語料庫組成數據的研究認為概念順序和線性結構有明確的相關性:表示之前事件的時間從句往往比表示同時發生事件的時間從句更多地位于主句之前，表示同時發生事件的時間從句相應地又比表示之后發生事件的時間從句更多位于主句之前。時間狀語從句的定位隨著概念順序的變化而不同。 ［1］因此，順序象似性對英語時間狀語從句的定位有顯著影響。此外，雖然人們更偏好象似性從句的順序，但有許多復合句違反了順序象似性。這表明象似性原則不是復合句順序結構的唯一決定因素。

根據Diessel的研究，除了順序象似性，還有語義關系、長度和復雜性等因素影響著時間狀語從句的定位。 ［1］首先是主句和從句之間的語義關系。帶有時間狀語從句的復合句往往隱含著條件、原因或目的的關系。由于條件從句往往位于主句之前，而原因和目的從句通常位于主句之后，因此合理的假設就是，時間狀語從句的定位是由其隱含意義所影響的。這可以解釋表示條件含義的once－從句和表示原因含義的after－從句之間的分布差異。其次是狀語從句的長度。人們普遍認為重要的句子成分往往置于句尾。這可以用信息結構和句法分析來解釋。那就是，已知信息往往位于新信息之前，因為新信息需要以聽者已知的信息為基礎。由于新信息比已知信息需要更明確的編碼，較長成分往往出現在句尾。另一個假設就是由于狀語從句是重要的句子成分，因此句尾時間從句一般占主導地位。同時，我們可以假設位于主句之前的時間從句往往比位于之后的時間從句短。第三是狀語從句的復雜性。Hawkins認為，語序主要是受句子結構的復雜性影響。特別是，他主張英語復雜的句法結構往往出現在句尾，因為它們更易解析。 ［2］由于狀語從句就其復雜性來說具有多樣性，因此，我們可以假設句首時間從句在結構上沒有句尾時間狀語從句那么復雜。

四、結語

綜上所述，順序象似性通常被作為一個語義原則，同時又可以被解釋為一個處理原則。該處理原則有助于全面處理復合句結構，因為非象似性從句順序是難以分析和解釋的。組合成象似性的句子比非象似性的句子更容易理解和記住，順序象似性對帶有時間狀語從句的復合句線性結構具有很強的和連續的影響。表示先前事件的時間狀語從句往往比表達同時發生事件的時間狀語從句更經常地位于主句之前，而這種表示同時發生事件的時間狀語從句往往比后置時間狀語從句更經常位于主句之前。順序象似性既要與主句和狀語從句的概念順序已被從屬連詞編碼的復合句相一致，又要與概念順序可從整句意義推斷出的復合句相一致。再者，帶有句首狀語從句的復合句比帶有句尾狀語從句的復合句與象似原則更加一致。

影響時間狀語從句定位的一個主要因素是其隱含意義。像普通的條件從句，帶有隱含條件意義的時間狀語從句往往位于主句之前，就像普通原因和目的狀語從句，帶有隱含的因果關系或目的意義的時間狀語從句幾乎總是位于主句之后。這也許可以解釋once－從句和after－從句為什么分布不同:雖然這兩種類型的狀語從句表示之前的事件，但是once－從句往往表示有條件的，并且比after－從句更多地位于主句之前，因為after－從句在使用時經常帶有隱含的因果意義。除了概念順序和隱含意義，主句和狀語從句的長度比可以明顯地預測從句順序;語用功能也會影響狀語從句的定位。句首和句尾狀語從句提供不同的語篇語用功能，雖然句尾狀語從句常用來提供新信息或闡明前面主句語用預設的信息，但句首狀語從句通常被用來提供一個有利于后續從句語義處理的主題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