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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第一歌姬

2015-05-14 10:34之臻
飛言情B 2015年5期
關鍵詞:魔界天界神女

簡介:月歌有一個目標,便是讓自己美好的歌聲傳遍四海八荒,奈何有個神君總是逮著她就禁言!簡直讓人不能好好唱歌了!嗩吶是可以亂禁言的嗎?嗩吶,又是可以亂吹的嗎?前仇舊恨還沒找你算吶!

一、

“大河向東流,天上的月兒翻跟頭……頭……頭!”

月歌挑選了一個地杰人靈的地方,氣沉丹田,引吭高歌,正唱到情緒激昂的時候,陡然間發現,她的嘴巴又張不開了!

還是熟悉的滋味,熟悉的感覺!

月歌氣鼓鼓地瞪大了眼睛,轉頭果然又看到清河神君神情冷淡地站在不遠處。

她每一次演唱,對方但凡在天界,總會在第一時間趕到,然后慘無人道地對她施展禁言神術。

他聲音低如弦樂,淡漠道:“影響天界十棵桃樹幼苗發芽,延緩蟠桃生長,禁言半個小時,勒令返回住處?!?/p>

月歌覺得清河簡直就是阻礙她成為天界第一創作型兼偶像型歌姬的第一大絆腳石,禁言一術,磨滅了她唱歌的激情,禁掉了她創作的靈感!

不能忍!

……也得忍。

那些控訴的話只能憋在心里,她怒瞪了清河足足有一刻鐘,對方依然安立彼處,云淡風輕,巋然不動。

月歌完敗。

所以說,月歌平生最討厭的人便是清河,沒有之一,她跟他簡直就有深仇大恨。

前段時間她趁著清河出去公干,策劃了一場超級豪華的演唱會。

還記得那日漫天桃花開得絢爛如霞,她披著七彩的云霞登場,正氣沉丹田,準備開口高歌,就看到遠處俊美神君緩步而來……月歌心里當下一驚,說好的公干呢?這……這是曠工了吧?!

顧清河姿態優雅,神色溫柔,他在她的一步之外駐足,頷首道:“嗩吶,我叫你一聲你敢應嗎?”

“哎!”

這熟悉的稱謂瞬間勾動了她下意識的反應,在那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她瞬間恢復了原形。

一把嗩吶跌落在高臺之上。

摔,還能不能保持高冷的女仙形象!

二、

月歌自認不是一個坦蕩蕩的君子,只是一個小肚雞腸的小女子,她想既然逃脫不了被禁言的結局,倒不如主動出擊,轉被動為主動。

被禁言半個小時又如何!轉頭她依然能做一個好漢!攪得他雞犬不寧。

一個月黑風高之夜,她偷偷潛入了清河的府邸,趁著他歇息的時候,蹲在他的住處前扯著嗓子放聲歌唱,本打算一聽到風吹草動,就撒腿跑開,結果逃跑技術不過關,還是被清河逮個正著,她只好暫時偃旗息鼓了一陣兒。

一個月后,她尋到了一次絕佳機會,清河奉命去討伐兇獸,她偷偷潛伏,克制住自己唱歌的欲望,在他后面跟著。

直到清河和兇獸正面交鋒,無暇他顧的時候,她半路殺出,祭出了剛填好的詞,唱了起來:“渾蛋的清河是我的恨,多才的月歌唱歌特別棒……”

她的歌聲如同平地一聲雷,剎那間就炸得清河心尖一顫,目光移過去,果然看到那個令他頭大的人出現在這危機四伏的兇獸森林。

月歌趁著他要應付兇獸,抓緊時間又唱了一句:“什么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是特技的搖擺,特技特技……duang……”

那兇獸簡直就是她的知音!伴著她的歌聲,兇獸更加亢奮起來,雙眼發紅,看起來戰意高昂,像是要伴隨著她的歌聲起舞。

人生最是難得遇知音??!

“噤聲?!卑殡S著這怒喝,清河隨手丟來了一個禁言術,把月歌亢奮的情緒給壓了下去。

而這么一分神,兇獸尖銳的爪子就狠狠地扇了過來,扎入了清河的后背中,剎那月歌就聞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清河卻毫不在意般,收斂心神,重新投入與兇獸的打斗中。

夜幕慢慢地沉了下來,千里追來的悍勇也慢慢地消失,被迫收起壞心思的月歌聽到遠處此起彼伏的妖獸叫聲,心里難免也生出了一點兒害怕。第一次被清河禁言后,月歌還留在原地不敢貿然離開。

清河實力超群,兇獸雖僥幸偷襲成功,但還是不敵,被清河斬殺于神劍之下。

此時月歌被禁言的時間已過,但未避免清河將自己丟在這兇獸森林,只好暫時歇了捉弄他的心思,殷勤地跟在清河的身后,她噓寒問暖道:“清河神君,你的傷勢重不重?要不要休息休息再走?”

清河想必是失血過多,臉色蒼白,他搖了搖頭,道:“不?!?/p>

也不知道是回復她前一句還是后一句。他的腳步沒停,月歌只好跟著。清河這次的傷勢應該頗重,變得更加沉默寡言,都不愿意多回復一個字。

一出兇獸森林,她就開始幸災樂禍了,道:“清河神君,受傷了就不要貿然動用法術了!反正出了兇獸森林就安全了,接下來我保護你回天庭綽綽有余!”

不等他回答,月歌就自顧自地接了下去:“這路途無聊,不如我唱幾首歌來解解悶吧?!?/p>

許是同著兇獸的打斗已經透支了他的靈力,月歌接連唱了好幾首歌,清河也沒有阻止,只是緊緊地皺著眉頭。她難得這般盡興,于是越唱越眉飛色舞。

趁著清河傷重,在他的面前興風作浪、魔音穿耳是有些不厚道,但是難得一次把他踩在腳下,讓他享受一次束手無策的滋味,月歌的興奮勁就停不下來。

“月兒,你一定是心懷不軌?!?/p>

清河咳了一聲,用手抹去嘴角殘留的血跡,溫聲道。

他的眼神如春水般柔情萬千,月歌陡然間心跳加快了起來,不過很快就心生警惕!

月歌還來不及彈跳開,清河揮手,淡藍色的光束準確無誤地堵住她的嘴巴,然后隱沒。

“一個月?!彼?。

媽噠!居然用美男計!

這是什么仇什么怨!

等等……一個月?!

三、

在她還沒有來天界之前,她單方面同清河結了一個大梁子,故而面對強權,她始終越挫越勇。

那時候她還在魔尊的洞府,魔尊也不知道去了何處,臨走前還特地把他那處洞府打扮得和茅草屋一樣,看上去破破爛爛的。

而她被孤零零地放在唯一干凈的一張桌子上。

她當初好吃懶做,魔尊大部分的時間都只拿她當擺設,她“唯二”的樂趣便是唱歌和睡覺。

那天她正在睡覺,突然覺得外頭十分吵鬧,不過還是懶得睜開眼睛,再之后……便是她后悔莫及當時沒有腳底抹油躲避開了。

那讓她不忍回憶的現實是……

她!被!人!吹!了!

她堂堂嗩吶!居然被人吹了!……不對,總之,嗩吶哪里是人可以亂吹的!連魔尊也沒有吹過她!只是讓她自吹自擂!

那清河神君居然帶著好奇心,小心翼翼地將她拿到手上,然后用他那柔軟的唇貼在她玲瓏剔透的嗩吶本體上,就那么輕飄飄地一吹……

簡直是輕薄浪蕩,喪盡天良!

非禮良家嗩吶!

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嗩吶身、少女心的月歌的臉瞬間紅透了,而原本玉質的嗩吶瞬間變了顏色,清河失笑,道:“原來是能變色的,血玉嗩吶?”

被人調侃,就算是無意,月歌還是覺得老臉丟盡,她也顧不上要假裝自己只是一柄普通的純良無害的嗩吶了,當即在地上刨了個地洞,遁地而跑。

等到了無人的地方,沾滿泥土的月歌恢復了人形,用袖子將自己的嘴唇狠狠地擦拭了幾下,卻忘記遁地之后連袖子都沾滿泥土,灌了一嘴巴的泥土,咳嗽了數聲才緩了過來。

狼狽不堪!

這天上的神君,就是這般喜歡奪人清白之事???果然都是道貌岸然的渾蛋。

是以,當魔尊游歷歸來,交給她一個任務——去九重天傳唱他譜的曲。這個任務既能讓她的歌聲傳遍天界,又能夠借著辦公事的名義快意恩仇,月歌毅然就接受了。

不過月歌那時候還是免不了嘮叨兩句:“為什么我不是簫、笛子之類比較高大上的樂器,偏偏是嗩吶!”

魔尊答:“嗩吶比較喜慶!而且看上去很普通,一般不會有人懷疑是我這樣酷狂霸跩的人的法器?!?/p>

很普通……月歌的自尊心被傷害了,不過,魔尊身為造她之人,她一直很努力想要報答他,本來以為會順利完成任務,卻沒有想到遇到清河這個攔路虎。

明明她的歌聲美妙令人陶醉,魔尊譜的曲子也是朗月清風一樣高雅,結果清河第一次聽她唱歌,便毫不吝嗇給了八個字評價:“鬼哭狼嚎,擾人清凈?!?/p>

然后就是漫長的被禁之路,理由特別正當:還天界清凈。

真真是她的克星。

四、

月歌雖然被禁言了,但是這并不妨礙她天天往清河的跟前湊,看著在床養傷的清河,她覺得心情愉悅。

清河披著袍子,肆意至極,他道:“月歌,我覺得我似乎沒有惹過你?”

說到這個月歌就來氣,她神色溫順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換取了短暫的發言權,道:“顧清河,我來天界之前,同你沒有什么仇吧!你憑什么說我唱歌難聽!你那時候就根本就沒有完整地聽過一首,就如此武斷評價!還緊追不舍禁我言!”

“不過事實證明,我評價得很對,不是嗎?另外……”清河頓了頓,淡淡道,“我記得你從小便在天界長大,你還有來天界之前的時候?”

月歌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自己在天界的身份是魔尊安排的,原是天界的一個舞姬,急忙道:“我說錯了……是我第一次唱歌的時候!”

清河微勾了嘴角,道:“那還真是遙遠的記憶,不過人家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嗩吶卻一成不變,唱歌一如既往地難聽?!?/p>

“顧清河!”

“清河神君?!?/p>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月歌轉頭,看到一位鶴發童顏的仙君來拜訪清河??吹接腥藖砹?,她默默地站到他的背后去,像是一個乖巧的侍女。

仙君道:“清河神君,我這番來是想和仙君說一樁事,近來魔界又蠢蠢欲動,而天界這邊,很多人身上有著入魔的跡象。最近調查有了初步的結果,那些入魔的人神志不清的時候耳邊總會有著鬼哭狼嚎的歌聲在腦袋里不停循環,讓人神思恍惚體內真氣亂竄,似乎……”

“仙君但說無妨?!?/p>

仙君看了月歌一眼,道:“似乎同著這一位有點瓜葛?!?/p>

月歌的心猛地一跳,揣摩著清河聽到這話的反應,不過大出意料,清河聞言笑道:“讓仙君見笑了。月歌是我從前興致起時做的樂器,當年技術不夠純熟,又分了心,陰差陽錯弄成了嗩吶這副丑模樣,不敢獻丑于人前,便瞞了不提,只安排了個舞姬的身份遮掩,雖然唱歌難聽,造成精神污染,不過,我還是可以保證月歌同魔界的那一位是無瓜葛的?!?/p>

“沒想到還有這層淵源,只是……”

仙君又看了月歌一眼,欲言又止,清河示意讓月歌退下,月歌不放心地看了清河一眼,最后還是邁步而走,隱隱約約聽到那位仙君對清河道:“也說不定……是李代桃僵,月歌從前善舞,卻也沒見對唱歌起興致,你可以保證一直都是你制作的那柄嗩吶嗎?”

再往后,她便聽不清清河回答了什么。

她走出清河的府邸,迎著清風,心亂如麻。

清河……是不是已經看出她的不妥了?但是為什么要替她瞞著?

明明她從前一直自詡是沒心沒肺,涌泉之恩,滴水也不報!但為什么想到清河對她的好意,竟覺得心房里頭暖暖的,與此同時,又有了一股的……愧疚之情呢?

既然自己已經被懷疑了,她要不要干脆任務失敗偷偷跑路,反正……魔尊應該不會怪罪她的。

正想著,眼前飄過白色的衣角,抬起頭,看到清河早已經把那仙君給送走,此刻站在她的前面,道:“月歌,這陣子你待在我的府上,不要沖動行事?!?/p>

介于她和清河之間懸殊的武力值,月歌放棄掙扎,點頭。 她道:“你為什么要對仙君說謊,明明我不是你制作出來的嗩吶……”

“你猜?”清河的目光有些飄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隔了許久,方才道,“月歌,你心里對我記仇,所以千里迢迢來到天界尋仇,我愿意接受這樣的事實,至于其他……既往不咎?!?/p>

月歌捉摸不清清河到底是什么意思,不過既然他不愿意揭穿,月歌也樂于假裝糊涂。

清河的聲音竟是難得的鄭重,他說:“我接下來的話你聽著,記在心里。月歌,別被人利用做天界的叛徒,否則我也是護不了你。我相信你性本純良?!?/p>

月歌稀里糊涂地聽完了清河的告誡,而后表情一呆:“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到天界之前就對你記仇了?不對,我一直在天界!我們明明沒有仇!對,沒有仇!”

說著說著,月歌語無倫次起來,想到了從前被清河輕薄的畫面,臊紅了臉。

“月兒啊,你以為普天之下長的和你一模一樣的嗩吶,還有第二柄嗎?”清河神君慢悠悠地揭穿了她。

月歌這回可是從臉紅到耳根了。

她眨眨眼,干脆搖身一變,變成了嗩吶,藏了起來,又偷偷摸摸地窺了清河一眼,想著,清河應該沒有把她往著魔物上想吧?對,她那時候是嗩吶蒙塵,意外落難才到了魔尊的洞府,才不是和魔尊同流合污!

五、

月歌是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她從來就不是天界的人,所以談何叛徒。

天界和魔界的爭斗向來是勢如水火,尤其是這回魔界公然在天界散播魔氣,導致仙界眾人入魔,天帝借此發難。

清河身為天界第一戰斗力,在這時候也就難免被派出去沖鋒陷陣。

月歌起初聽從清河的告誡,安分守己地待在他的府邸中,但清河出去得久了,她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冒出來了。

尤其魔尊還潛伏到天庭來,告訴她,一定要抓緊這個時機。想要魔界崛起嗎?想要堂堂正正地生活不必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嗎?想要放聲歌唱再不受到別人的拘束嗎?

來吧!歌唱吧!我的嗩吶!為魔界的未來!歌唱!

總之,一番話說得月歌情緒激昂,接收了魔尊送來的一大批新的曲譜,當天晚上就試唱了起來。

開了嗓子后,月歌就停不下來,誰說嗩吶不能有一片天!嗩吶照舊比笙簫笛子傳播廣!而且這時候,天界的戰斗力大多數都有事在身,不是去壓制神仙們身上沾染的魔性,便是如同清河一樣到前線去戰斗,月歌極其迅速地就舉辦了一場新的宴會。

那一日,人山人海,她盛裝打扮。

清河在天界的人氣本來就極高,聽說月歌是清河當年親手制作出來的嗩吶后,更多的人聞風而來,月歌深呼吸了一口,便開始哼唱起了魔尊給的那些曲子。

看到那些聽眾的反應,一個個看上去如癡如醉的表情,這才讓月歌找回了她在清河那邊被踐踏得所剩無幾的自信心。

不過,曲子哼完,聽眾們依然維持著原來的表情,也沒有如雷的掌聲,甚至現場看上去陷入了一種可怕的沉寂。月歌心里頭覺得不對勁,朝前走了幾步,聽到一個突兀的掌聲響了起來,魔尊出現在這里,道:“月歌,你做得很好?!?/p>

狂風大作,漫天的桃花被打落,花瓣到處飛舞,落在月歌的身上。

魔尊的身份敏感,能夠這樣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這里,那便說明……

“他們……這是怎么了?”

“他們不過是沉醉在你的歌聲之中,等過個把時辰,自然就醒來了?!蹦ё饾M意地喟嘆,轉頭就拉著月歌要離開天界,道,“沒想到有朝一日,我譜的曲子還真的做到了聲名遠揚,月歌,感謝你?!?/p>

在他們要離開的時候,漫天的花海中出現了一個人,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清河于桃花中,與魔尊對峙。他從戰場歸來,身上還染了血跡,不知道是袍澤的還是妖獸的,那血跡看上去觸目驚心,讓月歌心一抖。

他走到月歌的面前,神情是痛心疾首,他道:“你現在要跟他走?”

月歌點了點頭,到底是有幾分心虛的,明明離開天界就可以唱歌唱到爽,為什么看到清河的時候還會生出幾分不舍的心情呢?

“月歌,我還真是看錯你了,早在魔尊的洞府,我便知你身份,不過我以為你來天界,便有想著重列仙班的心,縱有些小性子,我也愿縱容你?,F在看來,本性難移?!鼻搴永淅涞?,“如你尚能迷途知返,便給我留下?!?/p>

月歌心里本想解釋著什么,明明到天界只是為了展現她的歌喉,就算是知道魔尊可能不安好心,但總覺得只是小打小鬧、而無傷大雅的事情,頂多給清河神君惹一點小麻煩,怎么就變成了……這樣呢?

她的余光往著旁邊看去,剛剛尚且是如癡如醉表情的仙人們,現在神情已變得癡傻,臉上罩著黑氣,像是盡喪了神志的模樣。

她再遲鈍也意識到是出問題了。

是她……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歌聲所致。

“迷途知返?月歌來天界才是迷途,跟我回去,方才是返,她若留下,你能保證她全須全發嗎?”月歌尚且來不及回答,魔尊便笑著反駁了清河的話。

清河冷淡道:“自然是秉公辦理,反唱歌謠,自然能化了魔氣,將功折罪?!?/p>

“將功折罪,然后功過不能相抵,還是需要以天規懲戒,你是要把她送往誅仙臺上受天雷轟頂,還是送到扼魔谷令百鳥噬其體膚?你又可知反唱魔歌要損耗多少的修為和心血?”魔尊似是聽到了好笑的笑話,道,“月歌是我魔界中人,又是我的本命魔器,你又何必拿天界的立場來要求她?”

“那是她應該負擔的責任?!鼻搴佑只謴土四抢淠窬臉幼?。

身為嗩吶,月歌自然知道反唱歌謠帶來的危害性,精血逆流,修為倒退……甚至有可能再也不能成為人形,余生只會是一柄嗩吶難以再度化形。

清河這樣冷淡的、公事公辦的態度,讓她有些心傷。

月歌自認自己雖然不怕死,但絕對不想再經歷數千年的黑暗混沌。

她搖了搖頭,道:“不……我不要留下?!?/p>

清河的周身醞釀起了無邊的殺意,道:“那能不能離開,倒要看看你們的本事了?!?/p>

剎那,魔尊炙琰應聲而動,兩人陷入激戰,天昏地暗,天界十里桃花被打得枝葉敗落,最后,他從昏暗的地方走出,道:“月歌,我們可以回去了?!?/p>

回去?

月歌看著依然姿態優雅的魔尊,又看了看遠處看起來有幾分狼狽的清河,一大縷的墨發脫出了發冠,垂落在額前,然而姿態依然卓絕,他的聲音極冷,又帶著勃發的怒意:“我最后問你一次,你真的要跟他走?!”

月歌隱隱覺得不對勁,清河怎么會打不過魔尊呢?她不及細思,已經作出了決定,魔尊是她的主人,而她應該要聽從主人的號令,更何況……她道:“清河,我本就不屬于天界?!?/p>

“你若離開,那從此,橋歸橋路歸路,清河眼里再無月歌?!鼻搴颖砬槔淞讼聛?,說話的時候,尚帶著幾分的吃力,似字字都是咬牙切齒而來,“如今回頭,尚來得及?!?/p>

月歌難得見到清河這樣狼狽的樣子,從前就算是衣容狼狽,背脊還是挺拔的,姿態還是從容的,而如今,他的聲音居然還帶著幾分祈求之意?

只是,回頭,她要如何回頭?是受一下五雷轟頂還是神魂俱滅才是回頭?此情此景,他還能再如何善待她?

月歌跟著魔尊離開的時候,聽到清河極輕極淡的聲音,順著風飄過來:“炙琰,有一句話你說對了,變成魔器,再純善的心,也都會染黑的?!?/p>

她的心,在他的眼里已經黑透了,再也白不回來了。她明知道魔尊不懷好意,卻依然豪情萬丈地替他做事。

她習慣性自欺欺人,不愿意承認自己是一柄魔嗩吶,吹出來的聲音有魔性,而這些魔性則會讓那些人神志盡失。

她想要世人因為她的歌聲而快樂,卻萬萬沒想到,他們為了她而入魔,萬劫不復。

傷人,那是她的本能,而她,便是一個壞到骨子里的嗩吶。

六、

月歌回到魔界后,就開始茶不思飯不想,用魔尊的話來說,便是她害了相思病,導致他的情緒也受到了影響。

月歌揪著小手帕,嚶嚶道:“你說,清河先前為什么會縱容我呢?明明他早就知道我是壞人,比我自己還早知道?!?/p>

魔尊苦口婆心地教育著小白花一樣的小嗩吶,道:“他為什么縱容你,必然心存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說,明明你本來便是一個壞人,為什么要因為是一個壞人而糾結呢?”

“那不一樣?!痹赂枥^續傷春悲秋,具體表現就是……失戀了就要唱歌來紓解心情。剎那間魔界風云變幻,鬼哭狼嚎,魔尊捂了捂耳朵,避了開去。

月歌一直在換位思考著清河的態度,身為清河神君,遇到她這種心懷叵測的人應該要在第一時間就將她這個禍患給鏟除,或者在第一時間就將她驅除出天界,可是為什么他沒有?

月歌想來想去,都想不出一個答案,或者她根本就不敢去想——清河喜歡她。

為什么,她又輾轉反側,就算是回歸了魔界,就算決心劃清兩人的界限的時候,還是對清河念念不忘?

出門搗蛋完的魔尊回來發現月歌還是那副憂傷頹廢狀,搖了搖頭,難得關心了一下小嗩吶,道:“別想了,你們沒有可能的。他早有喜歡的人了?!?/p>

見月歌還是呆呆的模樣,魔尊道:“你知道為什么他能被我輕易重傷嗎?因為當初他同著兇獸惡斗之時,你在他身邊百般歌唱,導致他魔氣入體,舊傷一直未愈。而且因為之前包庇你,現在他被天帝關押在萬魔深淵,剝奪了在天庭的職位。

“清河就算再縱容你,又怎么會同著一個包藏禍心、屢教不改、讓他身敗名裂的人在一起呢?你又有什么資格呢?”

她有什么資格呢?她不過是柄害人的嗩吶。心頭像是有一塊巨石壓著,讓她喘不過氣來,又帶著鈍鈍的痛。

隔了半響,她才將魔尊的話回味一遍,道:“萬魔深淵?為什么,他會在萬魔深淵?”

魔尊目光冷漠,嘴角勾出譏諷的笑意,道:“他包庇魔族,同著魔界中人勾結,還不值得被罰著關押萬魔深淵?”

那一個個字,像是箭鏃一樣刺入她的心中……

七、

萬魔深淵,自上古以來,天地萬物的兇煞之氣都匯集在此處,從數千年前曾經爆發的一場慘絕人寰屠殺萬千神魔的戰役之后,那里的魔氣越發濃重。為免魔氣外溢,每隔千年都要懲罰一個犯過過錯的神仙去鎮壓里頭的煞氣。

就算全盛時期的魔尊要踏入那樣的地方,都會感到膽戰心驚,要小心翼翼,更何況是法力微薄的她?

但意料之外,她步入萬魔深淵的時候居然沒有感受到那迫人的威壓,甚至還感受到一股親切感,仿佛這里是她的誕生之地一般。

而這時候,她的腦海里浮現出了魔尊的聲音:“就知道你胳膊肘往外拐,一定會到萬魔深淵,那么有件事情,我便一定要讓你知道了,否則,你不知道又會干什么傻事了。哎,沒辦法,我就是這么心地善良?!?/p>

月歌嗤笑一聲。

“你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了嗎?這才是清河神君喜歡的人的模樣?!?/p>

她伸了伸手,發現自己到了此處后,衣裳都變了一個色澤,她變出了一面鏡子,鏡子里的她容貌大變,臉上沒有表情的時候,顯得格外高冷,儼然是另一個女仙的模樣。

她在萬魔深淵如入無人之境,很快就找到了清河被關押的地方,他安坐在石臺之上,石臺的旁邊是光幕。

清河面色蒼白,神情冷淡,聽到動靜,星眸微睜,看到月歌的剎那,表情震驚,又有一絲狂喜出現在了他的臉上,他不可置信地說:“……戚悅?”

魔尊的聲音繼續在她的耳畔響起:“數千年前,清河神君的戀人戚悅神女殞身于萬魔深淵,僅留下來了一縷殘魂。清河大愴,甚至違背天規,同我做下交易,讓我通過禁術復活戚悅神女?!?/p>

月歌走向前,看到清河神君眼眸里難掩的深情,心里失落,她走向那光幕,許是因為是魔器的緣故,那光幕并不阻攔她,她皺著眉頭,一只手覆上了清河的臉。

魔尊繼續說著:“而那禁術,便是將她的魂魄抽出,做魔器的器靈。那時候正好萬魔深淵中出現了一柄應天地而生的魔器——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是嗩吶的樣子,正適合放置戚悅神女的神魂,只是沒想到,那魔器生出了器靈,便是你,你察覺到有人入侵了你的領地,便殘忍地將戚悅神女的神魂同化、吞噬,分毫不剩。所以清河縱容你,是因為他以為你是戚悅神女。我也便利用了這一點,讓你去天界散發魔氣?!?/p>

所以,她并非是清河神君所愛過的那個神女,從某種意義來說,她的存在,將他所深愛的人給抹殺了,甚至也因為她的存在,清河才落入這樣的境地,修為受損,沒有反抗之力,落在這萬魔深淵,便算是千年后能出去,那也將是如同朽木一樣了。

她漸漸想起當初神智初開時一些朦朧的記憶,她神智誕生之初,也的的確確有著一個人的神魂妄圖擠入她的領地,想要將她吞噬,不過那時她憑借著本能進行了一場反擊……

她此刻的面容開始發生變化,又變回了她自己的模樣。

他看到清河眼底的光芒慢慢暗淡起來,眉頭皺起,聲音中帶著乍然從美夢中驚醒時的茫然。

“月歌?怎么……”是你。

那接下來的話,他并沒有說出,但眼底的失望是顯而易見。而這時,她突然意識到,早在當年她被他輕薄……或者在那時候更早的時候——看到戚悅神女神魂中殘存的那些關于清河神君的記憶的時候,便將他放在了心上,難以忘懷。

可她是天生的壞人,怎么配擁有那些美好呢?

“清河神君,我讓你身陷險境,我會負責將你救出去的,我不想虧欠別人?!痹赂柽@樣說。

清河的表情是如同萬年冰山一樣的冷淡,他拒絕,道:“不用,我落于此境地,并非是因為你的緣由,而是數千年的一樁陳年舊事?!?/p>

“那會是因為什么?因為……戚悅神女?”月歌粲然一笑,嘴里吐出了一個名字,見到清河神君神情大變,她道,“可是我真的只是月歌,戚悅神女早就在數千年前被我抹殺了,我是天生器靈,而非你心心念念的神女?!?/p>

清河的表情里有震驚,隨后是更加深沉的冷漠,他冷眼看著月歌,道:“從你離開天界的時候我便看出來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戚悅斷然不會看著生靈涂炭,而無動于衷的?!?/p>

“那如果……這世界上,我和她只能兩者存其一,你會選擇誰?!?/p>

“這還用說嗎?”清河微抬著下巴,道,“自然是悅兒。也罷,你也隨意吧,損傷了修為,別又惹得炙琰找我拼命?!?/p>

似乎是在嫌棄在她的心上插的刀不夠似的,清河又冷淡地補充:“從前,是我看錯了人。下次你見到魔尊的時候,替我轉告他,清河出萬魔深淵的那一日,便是造訪魔界之時?!?/p>

八、

月歌離開萬魔深淵的時候,清河神君眼底的冷淡仍然刺在她的心頭,但是要將清河救下,她志在必得。

如今沒有了會對她成功施展禁言神術的清河,哪里還有人能攔得住她的步伐?更何況,那些本來被她的魔氣困擾的那些天界民眾,她也應該去還那筆債了。

她的身體化作了玉質的嗩吶,盤旋在天庭的上方,聲嘶力竭地反唱著魔謠,同時也因為魔力不濟,精血倒流,而口吐鮮血,最后還是魔尊正好趕上,將她拉回了洞府。

“振作一點好嗎?你這是不想活了嗎?你是我的本命魔器,誕生之初便滴入我的心頭血,我的心神同著你相連,你是想要我實力大損嗎!放心好了,只要清河挺過了萬魔深淵開頭幾年,實力必然有增無減!”

她眼神放空,一副迷惘的樣子:“我將戚悅神女的神魂給吞噬了,那,是不是只要我不見了,她便會出現了呢?”

魔尊看她的模樣,怒其不爭,道:“你又在想著什么鬼主意!我當初真不應該選擇你做我的本命法寶,心都被人騙走了!”

月歌依舊陷入自己的世界,她蜷曲起身體,雙手抱膝,嘴角帶血,道:“你說,我以前所思所想,便是報復清河一次。他只是輕薄了我一次,我卻讓他最喜歡的人消失了,又讓他沒有了自由、權利、地位。我把他害的這么慘,我的愿望實現了,我為什么還這么難過呢?!?/p>

魔尊嘆了一口氣,靜靜地看著她不語。

她仰首,眼中依稀帶著一點淚光:“魔尊,你讓我生而為壞人,為什么不干脆讓我變成無心之人呢?這樣子,就可以肆無忌憚地使壞,不用擔心不小心喜歡上了不能喜歡的人?!?/p>

“月歌啊,他心中無你,你心中又為何還要有他,你應該乖乖地當一個嗩吶,以后我帶著你唱遍四海八荒。就不用想著那些事了啊?!蹦ё饎裰?。

月歌卻搖頭,道:“不要?!?/p>

“……”

她輕咳了一聲,口中漫著血腥的味道,她似是下了一個決定,道:“有一點你說錯了,戚悅神女的神魂并沒有被我徹底抹殺,而是被我藏在了嗩吶里,嗯,收藏癖……你懂的?我用了魔氣包圍著,不知道現在……還能用嗎?”

月歌從嗩吶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戚悅神女的神魂,魔尊凝了凝神色,看了一眼道:“復活戚悅也是可以,只是凡事總是要有代價的,她的神魂受損這樣嚴重,必然要以魂補魂?!?/p>

“代價?”

“你會在兩千年里無法再化為人形,陷入無邊的黑暗,你愿意嗎?”魔尊道,“當然,還有一個附加條件,便是從今往后,清河神君的事情,你再也不要摻和進去。他們倆秀恩愛,你就不必哭著回來找我了,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p>

無邊的黑暗嗎?

將清河神君拱手讓人,此生此世沒有同他相守的半點可能,從此以后,聽著眾人歡聲笑語道恩愛,而她夜夜孤枕寒涼?

月歌的神情露出迷茫。

然而……清河神君是那般深愛戚悅神女,她讓他失去那么多,自然要拿他的珍寶補償,哪怕她將再度陷入無邊孤獨與黑暗。

她最后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我……愿意?!?/p>

愿意在無邊的黑暗過后,看不到黎明的曙光。

愿意忍受所愛之人同著他人在一起,而她孤獨一世的煎熬。

九、

千年后,清河神君出了萬魔深淵,同著魔尊約戰了一場,打得魔尊灰溜溜地逃回了洞府。

經過萬魔深淵的錘煉,清河神君的修為更上了一層樓,從前的氣勢只是清冷,而如今卻多了幾分的兇煞之意,無人敢靠近。

而月歌十年如一日地愛唱歌,就算變成了嗩吶,但也不影響她唱歌。眼前越是漆黑,她便越是歌聲嘹亮,仿佛只有這樣子,才能夠掃除內心的恐懼。只是即使她的歌聲難聽,造成污染,卻再沒有人再給她禁言了。

十、

后來,她漸漸能聽到一些聲音,魔尊在一旁碎碎念,說自己耗費了千年的修為終于將戚悅神女的魂魄給置在露草之上,成功復活,被清河神君領了回去,從此恩恩愛愛把家還,如今他這個孤家寡人只能慘兮兮地守著不能化成人形的本命法寶暗自神傷。

而這種時候,她倒寧可自己像從前一樣,聽不到聲音。

她心下黯然。

如果清河神君必將負一人,那這人,必然是她。

十、

“戚悅在數千年前,便本該死去,如今的歲月,不過是偷來的。你陪我百年,也夠了。我戚悅神女,不愿意接受一個心里藏著別人的男人的施舍?!?/p>

戚悅神女冷清淡漠,靜靜地注視著這些日子同她相處時常心不在焉的清河神君。

數千年前,他們因為爭執而一拍兩散,導致最后她負氣去了萬魔深淵,才導致殞命。如今,她更不需要他因為補償而同她在一起。

更何況……明明清河的心,早已就到了那柄嗩吶的身上去了,在萬魔深淵將她逼走,只不過是怕她以身犯險,損傷了自身。

她應該要有神族的自傲,更何況,從前奮不顧身地追求清河神君,只不過是她那糟糕的虛榮心罷了,覺得她這樣的女神,應該有天界最俊美、富有能力的神君來匹配她,而他復活她,也不過是愧疚使然。

十一、

那一日春花爛漫,月歌感受到了久違的感覺,那種想要放聲高歌,卻一個字也憋不出來的感覺,而舉目四望,卻聽到了一個耳熟至極的聲音,道:“以為在魔界,就不用顧及噪音污染了嗎?”

月歌瞪大了雙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月歌,你到底是從哪兒生出來的勇氣,敢把我拱手讓人?”

“那……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你害我被困在萬魔深淵千年,說好了要將我從萬魔深淵救出,卻不能信守承諾,甚至避在魔界百年,你不救我,我便來尋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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