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PP與深圳前海：自貿區規則比較

[摘要] 前海、上海自貿區規則與TPP最為接近，本文將前海自貿區與TPP規則進行比較，對比兩者的差距，并重點從建立與前海蛇口自貿區相適應的負面清單、加強透明度管理、借鑒上海自貿區知識產權保護藍本、試行國際勞工標準、建立自貿區服務貿易仲裁和商事調節局、借鑒上海自貿區的貿易投資策略以及加強工業4.0發展七個方面的策略，闡述深圳前海蛇口自貿區構建高標準國際投資貿易規則體系和制度框架的重要性。

[關鍵詞] TPP規則 前海自貿區貿規則 對策

[中圖分類號] F127.9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6623（2015）06-0079-05

[作者簡介] 國家（1988 — ），湖南邵陽人，遼寧大學國民經濟學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國民經濟學。

我國目前難以達到TPP的高標準，但不能等待，應該積極準備，創造條件，爭取早日加入TPP。作為國家經濟發展的試驗田，深圳擁有特區立法權所帶來的法律優勢，國家在政策上也會給予支持，這都有利于深圳發展服務貿易。從目前條件看，前海蛇口自貿區與TPP的條件最為接近，可以作為深圳發展高標準服務貿易的突破口。

一、TPP、前海和上海自貿區的標準對比

TPP、前海蛇口自由貿易區和上海自貿區的規則標準有所不同，具體比較見表1。

二、前海蛇口自貿區與TPP標準的差距

前海蛇口自貿區與TPP比較，規則標準差距主要體現在以下五個方面：

（一）TPP市場準入水平更高

在市場準入方面，TPP突破傳統的自由貿易協定，采用負面清單方式，建立全面的、高標準的服務貿易自由化。消除或削減實際上所有服務貿易中的技術性壁壘，要求100%的服務貿易分階段實現自由貿易，不允許有例外，從而成為一個“無例外”的自由服務貿易協定，主要包括金融、快遞、傳媒、電信、電子商務、運輸、觀光、物聯網、移動通信網絡、互聯網等所有服務業領域。為此，TPP規定12個成員國禁止設定下述5個方面的限制：服務提供者數量的限制；服務貿易總額或資產的限制；服務提供者數或服務總產出的限制；服務領域雇用或相關自然人總數的限制；提供服務的法人或合資事業形態的限制。

與TPP的標準相比，深圳前海雖然在市場準入方面加大放開力度，不過依舊不是一個“無例外”的標準。目前，前海蛇口自貿區實質是采用正面清單和負面清單結合的模式，根據行業特性采用不同的模式，特別是在金融、醫藥行業，依舊采用正面清單模式。

（二）TPP的競爭政策更加全面

TPP的競爭政策既包括反壟斷法律與措施等方面的規定，也包括對國有企業的競爭規范。TPP締約方同意制定且維持全國性有關阻礙競爭的商業行為的競爭法律，并將這些法律適用于它們領土內的所有商業行為。

在TPP談判中，美國等發達經濟體主張加入“競爭中立”條款，從而保證在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之間實現公平競爭，它包括稅收中立、債務中立、規則中立。TPP要求各成員國制定反壟斷的法律和采取相應的措施，確保在獲得信貸以及其他形式的政府資助上不存在不公平的競爭優勢。

深圳的國有企業比例不高，但深圳的國有企業壟斷了基建、電力、金融等行業，民營企業完全被排斥在外。在貸款方面，民營企業在我國目前整體經濟放緩的情況下難以從銀行獲得貸款，而國有企業卻由于政府信用背書可以不斷從銀行獲取貸款，存在隱性的政府資助。此外， WTO要求給予外資企業國民待遇，而我國給予外資企業的待遇遠超WTO的標準，優于民營企業，導致一些民營企業為了獲得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只好先到海外注冊公司，轉換成外資企業身份后再回國發展，也就是所謂的“維爾京現象”。

（三）TPP知識產權保護力度更大

在知識產權保護上，TPP是目前所有自由貿易協定中要求最高、涵蓋范圍最大的貿易協定，遠遠超過WTO的《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協議》。TPP知識產權保護的主要領域包括：涉及數據專有權、專利連接制度、專利期限延長、生物制劑、藥品定價和報銷計劃等方面的藥品專利權保護，版權保護，商業秘密保護，當地含量要求，涉及第三方自由貿易協定承諾、合成物名稱的產品地理標志，涉及商業規模、“故意”侵權、版權和商標盜用等方面的執行規則，等等。

前海蛇口自貿區想要達到TPP在知識產權保護方面的高標準十分困難，因為，TPP關于知識產權保護的高標準與我國法律相違背。例如，TPP 知識產權規則中版權與鄰接權的高標準，將版權作者、制作者和表演者對錄音錄像產品而享有的權利，擴大到其作品的任何一種再創形式，包括由計算機產生的緩沖副本與電子的臨時儲存形式，這一規定與我國現行的《著作權法》相違背。

（四）TPP勞工和環境標準更嚴

勞工標準和環境標準是TPP談判的重要議題，也是難題。在勞工標準上，TPP維護國際勞工組織1998年通過的《關于工作中基本原則和權利宣言后續措施》，即結社自由及集體協商的權利，消滅強迫勞動現象，消滅童工現象，以及消滅雇傭中的歧視現象。TPP將“勞工條款”適用于出口加工區和自由貿易區，并對外貿企業支付工人的最低工資進行嚴格規定。

在環境標準上，TPP堅持已簽署的多邊環境協議中的承諾，保護自然資源和野生動物，包括捕魚、伐木、野生動物貿易等條款，履行《瀕危物種貿易公約》，保護生物多樣性。TPP要求貨物和服務的自由高效流動在確保生態環境安全上進行。自由貿易和投資不能以犧牲環境等領域為代價，這個原則不再僅僅體現在終端的產品和服務上，而是要貫穿整個生產、投資和貿易過程和體系。

目前，前海蛇口自貿區尚未對勞工和環境標準方面提出具體要求，這是需要填補空白的一個重要領域，只能先使用國家的標準。中國已批準了與消除就業和職業歧視、禁止童工兩個核心勞工標準有關的國際基本勞工公約，但未批準與自由結社和集體談判權、廢除強迫勞動有關的基本勞工公約。具體而言，中國工會尚缺乏國際勞工組織界定的工會的獨立性，從而使自由結社權和集體談判權的行使大打折扣。

（五）TPP爭端解決約束力更強

TPP要求幾乎所有的交易都具有法律約束力，在很多方面超過了加入WTO的承諾。這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確立保護投資者權利的投資者與國家爭端解決機制，高于WTO的衛生與植物檢疫標準，以及包含了勞工與環境條款爭端解決的具體措施。

TPP要求所有成員國致力于通過合作和協商解決爭議，并鼓勵成員國在合適的情況下采用替代性爭議解決方式。如果該等措施均不可行，成員國將通過公證、無偏見的專家小組解決爭議。

TPP的“投資者與國家爭端解決機制”， 使得外國企業可以在國際仲裁庭挑戰成員國國內的環保、金融、食品安全和其他方面的監管規定。而且，根據TPP的規定，雖然國際仲裁法庭不受任何成員國控制，但是，由于國際仲裁法庭的存在，許多服務貿易爭端不需要經過成員國的司法程序，變相占有了成員國的司法權。前海蛇口自貿區內的爭端解決必然是在相關部門的監管之下進行，而且，缺少專門負責自貿區服務貿易爭端仲裁的機構。

三、對策和建議

對我國來說，參與標準和規則的制定非常重要，一要靠國力的提升，二要采取非常靈活的態度，三要審時度勢，力爭將損害降低到最小程度，四是在不喪失原則基礎上作出必要的妥協。前海蛇口自貿區需要不斷完善相關規則和標準，探索構建高標準的國際投資貿易規則體系和制度框架。

（一）建立與前海蛇口自貿區相適應的負面清單

前海蛇口自貿區在市場準入方面可以采用上海自貿區的管理模式，即“準入前國民待遇+負面清單管理”模式。例如在外商投資方面，負面清單之外的領域，按照內外資一致的原則，外商投資項目實行備案制，國務院規定對國內投資項目保留核準的除外；外商投資企業設立和變更實行備案管理。負面清單之內的領域，外商投資項目實行核準制，國務院規定對外商投資項目實行備案的除外；外商投資企業設立和變更實行審批管理。

我國各行業開放程度不同，前海自貿區負面清單的設計在參考上海自貿區負面清單的同時，要結合貫徹國務院批準的前海蛇口自貿區22條先行試點政策。此外，行業負面清單的設計需要結合行業的特性。類似于金融、水利等還未完全開放或是涉及民生安全的服務貿易行業，可以建立長負面清單代替以往的正面清單。對于物流等開放程度相對較高的行業使用短負面清單。

（二）加強透明度管理，引導非公有資本進入壟斷行業

深圳有特區立法權，前海蛇口自貿區可以借此先行試點，引導非公有資本進入自貿區內的金融、基建等壟斷行業。非公有資本進入壟斷行業是國家發展的一大趨勢，金融行業表現得尤其突出。先是前海微眾銀行成立，后是中信銀行與百度合資建立“百信銀行”，民間資本進入金融行業勢不可擋。前海蛇口自貿區應該順勢而為，主動幫助民營企業打破壟斷行業的壁壘，引導和鼓勵民間資本進入前海蛇口自貿區的金融、基建等領域。

推出前海e站通APP，打造前海蛇口片區移動互聯網上辦事大廳，與廣東省網上辦事大廳深度連接，建立與省市聯網的行政審批監察系統，做到政務信息網上公開、投資項目網上審批、社會事項網上辦理、政府效能網上監察。

完善一體化的廉政監督新機制。深入推進前海廉政監督體制改革試點工作，建立廉潔共建機制，兼顧廉政監督與社區關系工作，將工作觸角延伸至社區。加強入區企業、駐區機構“防貪顧問”工作模式，形成案件調查、防治貪腐、廉政教育“三管齊下”的一體化廉政監督新機制。

（三）不盲從TPP知識產權保護標準，借鑒上海自貿區知識產權保護藍本

TPP中有關知識產權的法律條款內容和我國現有的知識產權法律規則相異甚大，在版權保護、商標保護和專利保護，尤其在制定與知識產權相應的執法措施條款保護方面，存在著相當大的立法差異。眾所周知，各國的知識產權立法水平決定于各國的經濟、政治、文化和軍事等綜合國情的發展水平。在現有我國國情的基礎上，前海蛇口自貿區調整和創建知識產權制度規則體系，既不能盲目隨從TPP 的標準，也不能過分強調國情而在知識產權國際保護制度上，制訂不利于自身發展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標準。

科學合理地契合運用上海自由貿易區的相關知識產權規則藍本，建立知識產權快速維權援助中心，打造集知識產權申請、維權援助、糾紛調解、行政執法、司法訴訟為一體的知識產權糾紛快速解決平臺。建立深港保護知識產權協調機制，加強深港兩地知識產權保護的溝通與交流，開展知識產權保護宣傳推介和信息分享，強化前海蛇口片區企業和居民知識產權保護意識。

（四）試行國際勞工標準，建立自貿區勞工新標準

國家法律法規層面上對勞工標準的探索，前海蛇口自貿區無法參與，只能在自貿區內試行國際勞工標準，探索國際貿易中勞工標準的適用規則，了解自貿區對國際勞工標準適用的接受程度。試行勞工標準時，可以先選擇一個人員相對較少的服務貿易行業作為試點，給予勞工自由結社和集體談判權，并廢除強迫勞動。根據各行業試行的結果，搭建前海蛇口自貿區的勞工標準。環境方面，按照深圳現行的環境保護標準即可。

（五）建立自貿區服務貿易仲裁和商事調節局

以自貿區服務貿易仲裁和商事調節局為中心，搭建前海蛇口自貿區集中仲裁體系，積極探索資本市場專業調解、商事仲裁、行業自律、行政監管“四位一體”糾紛解決新模式，建立符合國際慣例的糾紛仲裁和調解機制。依托粵港澳商事調解聯盟，開展粵港澳三地專業調解員聯合培訓和資格互認，建立網絡服務平臺，方便三地當事人選擇前海作為商事爭議調解地，提升前海作為粵港澳商事爭議解決中心的地位。針對自貿區金融和高科技產業的需要，籌建自貿區金融仲裁、高科技和知識產權仲裁等專業化平臺，整合專業資源，提高服務水平。

建立完善外貿應訴機制，爭取公平待遇，將應對非關稅壁壘工作重點從事后應訴轉向事前預防，構筑由自貿區、中介組織和企業共同組成的非關稅壁壘防范應訴體系，逐步形成應對非關稅壁壘的協調網絡。積極開展政府間談判，爭取平等待遇。充分利用我國WTO成員的權利，利用世界貿易組織多邊貿易爭端解決機制，限制其他國家濫用非關稅壁壘。深入學習研究世貿規則，充分利用WTO安全保障措施和規則，借鑒其他國家做法。

（六）借鑒上海自貿區的貿易策略和投資策略

前海蛇口自貿區應秉承上海自貿區“貿易便利化、投資自由化、金融國際化”的理念，學習、評估和論證以負面清單管理為核心的投資管理制度、以貿易便利化為重點的貿易監管制度、以資本項目可兌換和金融服務業開放為目標的金融創新制度、以政府職能轉變為導向的事中事后監管制度等上海自貿區制度創新內容和成果，采取直接復制推廣、逐步復制推廣、建章立制后復制推廣三個層次甄別、消化和吸收，從而實現與國際規范接軌，建立一個與國際高標準開放體制接軌和相容的高效管理體制。

（七）加強工業4.0發展，重點發展戰略新興產業，建設深圳特色經濟

自貿區要推動產業升級，加強工業4.0發展，促進企業加快技術改造，增加對出口產品的技術投入，提升產業結構、規范市場秩序。依靠科技進步，改造傳統出口加工型產業，實現沿海與內地的階梯狀產業布局，鼓勵自貿區內發展高附加值、高科技含量的出口產業。重點發展新一代信息技術、新能源、新材料、生物、互聯網和文化創意六大產業，給予政策優惠和資金支持。建設有深圳特色的總部經濟和樓宇經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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