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越南《大越史記全書》版本源流述略

2016-10-18 01:15左榮全
東南亞研究 2016年5期
關鍵詞:國子監全書刻板

左榮全

(洛陽外國語學院亞非語言文學系 河南洛陽 471003)

?

越南《大越史記全書》版本源流述略

左榮全

(洛陽外國語學院亞非語言文學系河南洛陽 471003)

越南;《大越史記全書》;版本

《大越史記全書》古代曾于黎朝和阮朝兩次刊刻,至今有“正和本”(1697)、“內閣本”(1856)、“國子監本”(1856)、“引田本”(1885)、“校合本”(1984)、“影印本”(1998)6個版本。黎、阮兩朝刊刻的《大越史記全書》越南國內現存15部;法國藏有數部,其中巴黎亞洲協會圖書館藏1部,系“內閣本”,即“影印本”之底本;日本亦藏有數部。日人引田利章校訂句讀并首次活字印刷;陳荊和編校的“校合本”目前內容最為完整;“影印本”保留較多原貌。

Zuo Rongquan

(Department of Asian and African Studies, Luoyang University of Foreign Languages, Luoyang 471003, China)

漢文《大越史記全書》是越南古代文史研究領域最重要的原典性著作?,F有數個版本的《大越史記全書》并行傳世,對這些版本之間的源流關系進行梳理,有助于學術界更好地使用該典籍。法國漢學家加斯伯當(E.Gasperdone)1934年撰《安南書提要》①,開《大越史記全書》版本研究之先河。越南學者黃春翰、謝仲協、陳文玾、武隆黎、潘輝黎、裴鐵、黎仲慶等,華人學者陳荊和等都在此方面做出了重要貢獻。國內僅郭振鐸先生在《〈大越史記全書〉初探》(載《東南亞縱橫》1987年第1期)、《越南〈大越史記全書〉的編纂及其若干問題》(載《中國社會科學》1990年第1期)兩文中論及《大越史記全書》的版本問題,郭氏引述越南學者陳文玾的觀點,認為共有“黎本”、“西山本”、“引田本”三個版本。陳、郭二人在“西山本”的提法上值得商榷,且未厘清各版本之間的源流關系。越南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83年開始出版《大越史記全書》的拉丁化越南文譯本,1988年舉辦關于《大越史記全書》的研討會,選定一部題有“內閣官板”的善本影印,作為該套譯本的第四集,并于1998年出版發行。綜合以上學者及機構的研究成果,筆者認為,至今共有6個版本的《大越史記全書》,分別是:黎朝正和十八年(1697)的“正和本”;阮朝1856年內閣、國子監再次刊印,分別稱為“內閣本”和“國子監本”;1884年,日人引田利章(Hikida Toshiaki)首次進行活字印刷,稱為“引田本”;華人學者陳荊和編校的稱為“校合本”;越南社科院推出的可稱為“影印本”。正和本、內閣本和國子監本比較少見,引田本一度廣為普及,校合本內容上最完整,影印本保留較多原貌。黎、阮兩朝刊刻的《大越史記全書》越南國內現存15部;法國、日本各藏有數部善本。其中,越南漢喃研究院藏A.3、越南史學院藏VHv.118和法國巴黎亞洲協會(Societe aiatique)圖書館藏PD.2310(1-15)三個版本較完整。鑒于國內目前尚無專門論述《大越史記全書》版本問題的文章,頗有梳理說明之必要。

一 正和本或黎本

《大越史記全書》的編撰,黎文休奠基,吳士連定型,范公著完善,黎僖集大成。從黎文休《大越史記》成書至《大越史記全書》首次刊板的編撰過程前后長達425年(1272—1697)。越南現代學者潘輝黎認為:“可以把《大越史記全書》視為我國正統史學從十三世紀到十七世紀的代表作。它匯集了該歷史時期越南全國最著名的史學家的貢獻?!盵1]1479年,吳士連撰成《大越史記全書》15卷(《外紀》5卷和《本紀》10卷),記載自鴻龐氏至明朝棄交的史事;1665年,范公著續編成23卷,增加自莊宗(1533—1548)至神宗(1649—1662)年間的史事;1697年,黎僖續編成24卷,增加自玄宗景治元年(1663)至嘉宗德元二年(1675)共13年的史事。熙宗正和十八年(1697)十一月,編撰工作宣告完成。黎僖上進御覽,“遂命工刊刻,頒布天下,使從前千百年未集之事績,遹底于成?!盵2]這就是流傳至今的正和本或黎本(陳荊和稱作“正和本”,郭振鐸稱作“黎本”),也是最早的版本。

正和本《大越史記全書》極為稀少,且與此后阮朝的兩個刻本混在一起,不易區分。法國學者加斯伯當在《安南書提要》一書中考察過黎朝刻板和阮朝刻板之間的差異,武龍犀《黎代國子監印本書籍的考察》(1974年,西貢)中“《大越史記全書》條”摘引如下:“黎代監本介紹:該印本非常稀有,刻板保存在內閣(順化);字體比阮朝國子監重鈔版優美?!盵3]由此可知,黎代刻板至阮朝時大部分尚存。

據阮朝內閣《聚奎書院總目書》記載,在1882—1883年,聚奎書院有8部《大越史記全書》[4]。其中,有1部是自1810年以來就有的,還有1部系由潘輝詠1818年呈進的,此兩部中至少有一部不是阮朝時刊刻,后來成為范瓊的私人藏書,接著成為西貢考古院藏書。1975年,在柯文盛和范紹的幫助下,黎仲慶對該書版本做了研究:“字體優美,完全沒有對歷代阮主進行避諱,書上還鈐有范瓊圖書館之印。各種跡象表明,范瓊對該書作過仔細研究,并確認該書為1697年印本?!盵5]

越南社會科學院1988年4月16日舉辦關于《大越史記全書》的研討會,據范春南和范光全在此次會議上公布的材料,越南現存《大越史記全書》古籍15部,編號分別為VS.4、VHv.2330、VHv.2331、VHv.2332、VHv.2333、VHv.2334、VHv.2335、VHv.2336、VHv.1499、VHv.118、VHv.2694、A.3、VHv.179等。不過,對這些古籍年代的看法,還存在分歧。潘輝黎認為,這些古籍皆為阮朝所刊刻,具體是:阮朝初期國子監藏板:編號VS.4和VHv.2330-2336;嗣德時期國子監藏板:編號A.3和VHv.179;嗣德末期國子監藏板:編號VHv.118和VHv.2694;嗣德末期或之后國子監藏板:VHv.1499[6]。裴鐵不同意潘輝黎的觀點,認為“編號VS.4和VHv.2330-2336的有可能是1697年刊印本。這是國子監藏板,特點是不避歷代阮主之諱。材質比較特殊,從形式上看屬于最古老的一類?!盵7]

陳文玾則認為,越南史學院(書號VHv.118)和科學院(書號A.3)所藏的木刻版和絹紙印本《大越史記全書》是正和本,即1697年黎朝頒布的最早木刻刊行本。該書共24卷,裝訂為12冊,規格16×28厘米,共1252葉,每葉2頁,每頁9行,每行19個字,約40余萬字。封面題“國子監藏板”,“梓人紅蓼、柳幢等社人奉刊”。目錄下題:“皇黎朝萬萬世”。卷末有“終畢”二字,說明全書至此完[8]。卷首的編排順序為:(1)封面書名《大越史記全書》,國子監藏板;(2)黎僖《大越史記續編序》(1697,附奉旨考編、奉監謄刊、奉屬看謄人員名單);(3)范公著《大越史記續編書》(1665);(4)吳士連《大越史記外紀全書序》(1479);(5)吳士連《擬進大越史記全書表》(1479);(6)吳士連《纂修大越史記全書凡例》二十四條,范公著《續編凡例》五條;(7)《大越史記全書紀年目錄》,起自鴻龐紀至黎嘉宗德元二年(1675);(8)黎嵩《越鑒通考總論》(1514年秋)。

黎熙宗正和十八年(1697)刊刻的《大越史記全書》屬于第一代刻本,至阮朝時大部分刻板尚存。目前越南保存的古籍中可能有此代刻本,編號VS.4和VHv.2330-2336的就可能是1697年刊印本,但由于與阮朝刻本混在一起而不易區分,還有待進一步的版本學研究。

二 順化國子監本和內閣本

《大越史記全書》首次刊刻后的再版情況,一度不甚清楚。越南現代學者裴鐵考察后認為《大越史記全書》的第二次刊印在阮朝嗣德時期:“根據我收集到的信息,自1697年首次刊印至整個19世紀,《大越史記全書》只增印過一次,屬于第二次刊??;這不包括1884年在日本的活字印刷?!薄白?697年至阮朝初期(1802),我們也還沒有任何信息可以確定黎朝或西山朝再次刊印《大越史記全書》。阮朝初期自嘉隆、明命到紹治也沒有再次刊印,嗣德初期才再次刊印,我們認為這是該書的第二次刊印?!盵9]此次刊板系在嗣德九年(1856)五月,即阮朝任命潘清簡為《欽定越史通鑒綱目》總裁的兩個月前。據《大南實錄》載:“充越史總裁潘清簡等將修史事宜奏請:一請印刷《大越史記》原本,發交稽查;一請內閣集賢撰出應需稽究諸書備考;一請派往北圻,訪求私藏野史并黎中興以后事跡及諸名家譜記、雜編。許之?!盵10]說明這次確實是刊印了,但問題是哪些機關負責刊???自1856年起印了多少部?

根據《大南實錄》,只有史館和內閣兩個機構奏請刊印《大越史記全書》,史館刊印的題“國子監藏板”(簡稱“國子監本”或“監本”),內閣刊印的題“內閣官板”(簡稱“內閣本”)。黎朝刻板被收集在阮朝內閣,內閣重刊時用了黎朝舊刻板,缺少的部分用新刻板補充。自嗣德九年四月起刊印的各種書籍,內閣《聚奎書院總目書》都登記入檔。據此,在1882—1883年,聚奎書院共有8部《大越史記全書》,其中6部為此次刊印(另2部此前已有),分別是:由史館1856年刊印的4部、內閣1856年奏請刊印的2部。這說明自1856年至19世紀末,內閣和史館至少刊印了6部《大越史記全書》。20世紀順化朝廷各機構中擁有的就是這些書,后來輾轉到私人手中。越南現代學者對現存哪些古籍屬于此次刊印、哪些是內閣本、哪些是國子監本等問題還存在分歧。如前所述,潘輝黎將現存《大越史記全書》古籍都歸為阮朝國子監本;裴鐵則認為:“1856年內閣和史館刊印的屬于第二代,編號A.3、VHv.179、VHv.1499、VHv.118及其它一些異本都屬于該類?!盵11]

在第二代刻本中,一部題有“內閣官板”的刻本曾被誤認為是第一代刻本而備受關注。該部《大越史記全書》最初流轉到漢學家戴密微(P.Demieville)手中,成為其私人藏書,后來被贈送給法國巴黎亞洲協會圖書館。加斯伯當在《安南書提要》中介紹過該書,從而引起越南學者的注意。該書現在仍藏于法國巴黎亞洲協會圖書館,編號為PD.2310(1-15)。規格16×28cm,共1231葉,即2462面或頁,每頁9行,每行19字,約42萬字。有5葉遺失,其中有2葉手寫(NK1-5、BK12-47),2葉空白(BK8-20、BK16-32),1葉被放錯位置(NK2-17被誤置為BK2-17)。字體優美,圓潤勻稱。其缺點是:約5%-6%的刻板被損壞要重刻,約20%的刻板受到磨損,即近70葉被替代,250多葉被磨損。于是在一部書中有兩種刻板:一種邊欄有兩條指引線,一種邊欄只有一條指引線。阮才謹指出,邊欄只有一條指引線的刻板年代較晚[12]。

潘輝黎根據“文本對阮朝諸帝沒有避諱,文本題有內閣官板,文本結構與范公著的劃分相同,歷次刻印史”四條證據“確認”該內閣官板是第一代印本[13]。越南社會科學院因此將其影印,作為《大越史記全書》拉丁化越南文譯本的漢字原文部分,即第四集。該版本于1998年出版后,裴鐵、黎仲慶、杜文寧等多位越南學者質疑該書為第一代印本。其中,裴鐵在《內閣官板〈大越史記全書〉非刻板于1697年》一文中針對潘輝黎的四條證據,逐一批駁。如關于避諱問題,“內閣由于是申請刊印原本,故無需避阮朝各帝之諱”;至于“內閣”設于何年的問題,他綜合潘輝注《歷朝憲章類志》等資料,考證內閣在越南設于1829年,黎朝沒有設立“內閣”一機構,此期間史書中盡管有5次記載了“內閣”,但并非政府機構而僅為鄭王府中的建筑;關于刻印史,他指出“自1697年至1856年期間,近150年沒有再次刊印”[14]。不僅如此,裴鐵還指出該本封面題“匯歷朝之事跡”,如果是黎朝之時刊印,不可能稱“歷朝”(指已經過去的朝代);該版本邊欄只有一條指引線,“事”字有一橫露出來,正是阮才謹指出的較晚印本。黎仲慶則指出封面上“越”字草書,左邊“走”字旁采用異體,缺乏黎朝原版時的莊重性[15]。這些證據表明“內閣官板”《大越史記全書》實非正和本。

阮朝嗣德時期,史館和內閣奏請刊印了至少6部《大越史記全書》,分別稱作“國子監本”和“內閣本”,為該書的第二代刻本。其中,內閣重刊時用了后黎朝時的舊刻板,缺少的部分用新刻板補充,字體比國子監本優美。20世紀順化朝廷各機構中擁有的就是這些書,部分后來輾轉到私人手中。越南現存編號為A.3、VHv.179、VHv.1499、VHv.118及其它一些異本可能屬于此代刻本。

三 引田本

“引田本”是由日本學者引田利章標點的鉛活字印本。引田所用底本的由來,據其在《反刻大越史記全書凡例》中介紹,1884年7月(明治十七年),日本“參謀本部將校奉命赴越南,知河內府事阮有度贈以此書,攜歸,示諸余,遂有反刻之舉”*郭振鐸在《〈大越史記全書〉初探》(載《東南亞縱橫》1987年第1期)一文中寫道:“陸軍大學助教引田利章奉日本參謀本部將校之命隨同前往越南,在河內府遇見府事阮有度,贈送此書,攜歸日本,遂有反刻之舉?!惫洗苏f有誤,當以凡例所說為準。,時在1884年冬十月。這就是“引田本”《大越史記全書》,共24卷。至于阮有度贈給引田利章的《大越史記全書》,不清楚是何版本,很可能是阮朝重刻本。

引田本《大越史記全書》在形式和內容上均有一些不同之處,其原因或者是由于原版,或者是由于校訂的過程中隨意增補。引田本活字印刷,中國絹紙,規格26×15cm,分三冊裝訂。第一冊:起自卷首,終《外紀》全書卷之五;第二冊:起自《本紀》全書卷之一,終《本紀》全書卷之四;第三冊:起自《本紀》全書卷之四,終《本紀》全書卷之九。編排順序為:(1)封面題《大越史記全書》,邊沿亦題如是。(2)第2頁共5行,內容為:《外紀全書》、《本紀全書》,安南吳士連編輯;《本紀實錄》、《本紀續編》,同范公著編輯;《本紀續編追加》,同黎僖編輯;《大越史記全書》日本引田利章校訂句讀;明治十七年冬十月,埴山堂反刻。(3)明治甲申年(1884)日本東京大學教授從五位川田剛所撰《大越史記全書序》,內容意在說明越南落后之因不能歸罪于漢字,而在于“恃外援不能自強”。(4)明治十七年(1884)引田利章所撰《大越史記全書序》。(5)《反刻大越史記全書凡例》。在凡例第1條中,引田利章稱,該版原書由阮有度贈送給日本參謀本部的一位軍官,該軍官回國后將該書轉交其研究出版,在東京大學使用。引田本增補的內容有:(1)黎僖和阮貴德正和十八年所撰《大越史記全書續編追加序》,“追加”二字系引田利章所加;(2)范公著《大越史記續編書》(序)題作“景治三年”,為乙巳年(1665);(3)吳士連《大越史記外紀全書序》題作“洪德十年己亥(1479)吳士連序”;(4)吳士連《擬進大越史記全書表》題作“洪德十年己亥”(1479);(5)《纂修大越史記全書凡例》,題下一行書“按是例系大史吳士連之所識”。24條凡例之后,是《本紀續編凡例》,下注:“按是例系學士范公著之所識”。目錄部分與此前兩個刻本完全相同,只在《外紀》下行增加“外紀全書,卷一—五;本紀全書,卷一—九;自黎太祖至黎神宗是本紀續編,編序號為卷一—三”。黎嵩《越鑒通考總論》題作“洪順六年甲戌黎嵩[16]。

日人引田利章第一次為該書校訂句讀和第一次活字印刷。不過,引田的句讀主要是用圓圈在右下方斷句,并非現代標點。此外,引田本有不少錯訛之處。馮承鈞《安南書錄》第38-43條介紹《大越史記全書》及相關典籍情況,其中第40條載:“《大越史記全書》,國子監本。日人引田利章有重刊本(一八八四),極劣?!盵17]陳文玾亦認為引田本中有很多地方錯訛、缺漏,例如,卷二葉三丁巳年“鐵器”誤作“銕器”;卷二葉十二應為壬戌年、乙丑年、戊辰年等,但引田利章校訂本缺漏乙丑年,自壬戌年直接就到戊辰年;卷五葉六唐德宗興元元年(784)甲子載姜公輔事跡,但引田利章校訂本缺漏葉七,直接就跳到戊子年(808),等等[18]。

正如郭振鐸先生說:“引田本最為流行,因為它是鉛活字反刻本,在南洋諸國廣為流傳?!盵19]不僅如此,美國哈佛大學漢和圖書館、中國國家圖書館、廣西民族大學民族學與社會學學院等所藏均為引田本。由此可見,引田本不僅在南洋諸國廣為流傳,在中、美等國也較常見。

四陳荊和校合本

現代越南史專家陳荊和編校的《大越史記全書》被稱為“校合本”,日本東京大學東洋文化研究所東洋學文獻中心叢刊,第42、44、47輯;分上、中、下三冊裝訂,是目前內容最為完整的一個版本。上冊共511頁,1984年3月出版;中冊為第512-842頁,1985年3月出版;下冊為第842-1228頁,1986年3月出版。陳荊和先生廣泛搜集各種版本的《大越史記全書》及其它資料進行???、注釋,并將首次刊刻(正和本)之后的二次續編內容(1675—1789)合為一個部分,這是校合本的兩個突出特點。

校合本《大越史記全書》共分《解題》(3章)、《卷首》、《外紀》(5卷)、《本紀》(19卷)、《續編》(5卷)、附錄(2)、補記七個部分。其中,卷首、外紀、本紀三部分共24卷與正和本相對應;《續編》為陳氏收錄、校注?!侗炯o》始丁先皇,終德元二年(1675),《續編》即全書截止于己酉三年(1789)?!督忸}》以日文撰寫,分別就《大越史記全書》的編撰概況、版本、體裁凡例加以說明,其中第二章集中介紹《大越史記全書》的版本。陳氏首先介紹了四個主要版本:(1)黎朝正和十八年(1697)刊本;(2)西山朝景盛庚申年(1800)刊本(正文中簡稱“西本”);(3)阮朝國子監覆刻本;(4)引田利章校訂活字版本(正文中簡稱“引本”)。然后介紹了法國、日本所藏的七個版本:(1)戴密微本(正文中簡稱“戴本”);(2)天理本(簡稱“天本”),為昭和二十三年六月二十八日市枝定雄寄贈,不完整;(3)山本甲本(簡稱“山本”),山本達郎藏本,不完整;(4)東洋文庫本(簡稱“東本”),戰前金永鍵搜集于遠東學院,不完整;(5)山本乙本(簡稱“山乙本”),山本達郎所藏之別本;(6)東研本,東方文化學院東京研究所,即東京大學東洋文化研究所藏本(編號:5038),題有“1936年(昭和十一年)八月九日”系由“河內府下村洋行主”“完全寄贈”“文化學院東京研究所御中”;(7)西山本,為日人松本教授所藏[20]。

陳氏??瘯r綜合利用了11部《大越史記全書》,用功之勤可見一斑。不過,也難免存在一些問題:首先,陳氏沒有說清楚各版本之間的關系,戴密微本,如前所述,為阮朝內閣官板(1856)。其次,“西山本”的提法有誤。吳時仕曾參與《大越史記全書》的續編,并撰有《大越史記前編》,后者即所謂“西山本”。該書包括《歷代世次年表》(共17卷)、《歷代史臣諸家姓氏》(講述越南古代6位史學家的5部史學著作)兩大部分,由此可見,該書與《大越史記全書》有較大差異*筆者按:可能由于《大越史記全書》為多人多次續編而成,存在許多問題,故從吳時仕開始,不再續編,而是另起爐灶,編撰新史。除吳時仕的《大越史記前編》外,潘清簡的《欽定越史通鑒綱目》也是在《大越史記全書》基礎上的新著。,二者并非一書[21]。潘輝黎、裴鐵、黎仲慶等現代越南學者的著述中均不見有“西山本”的提法。另外,陳氏所引其余各書,除正和本與引田本外,多為20世紀初引進日本,具體情況待考,推測多出自阮朝重刊本。

陳荊和校合本是目前內容最為完整的一個版本,但也存在一些遺憾,如《解題》部分共三章皆用日文撰寫,中國學者用起來頗為不便;其次,標點方面采用現代標點符號,與引田本相比,這是一個較大進步,不過部分標點還有可商榷之處,等等。

五越南社科院影印本

越南社會科學院1983年底開始出版《大越史記全書》的拉丁化越南文譯本,全書共四集,第四集1998年出版,為漢字原文,影印內閣官板《大越史記全書》。這個拉丁化越南文譯本由阮慶全院士任編委會主席并撰寫介紹;河內綜合大學歷史教授任委員,就作者、版本、作品進行考證;吳德壽翻譯并注釋,何文晉校訂。

越南社會科學院出版社出版《大越史記全書》的拉丁化越南文譯本時,需要附上最早最完整的漢字原文,于是將目光投向法國巴黎亞洲協會圖書館所藏題有“內閣官板”的《大越史記全書》。對于這個版本的《大越史記全書》,從陳荊和、謝仲協、黃春翰到潘輝黎,似乎都認定其為最古的版本。特別是潘輝黎,在研究論文中寫道:“考察和交流意見后確認,內閣官板是完整的正和版,也是流傳至今獨一無二的版本?!盵22]越南社會科學出版社肯定“這是正和十八年即1697年的印本,保存在巴黎亞洲協會圖書館”,“我們很高興地看到1697年的首次印本,它是《大越史記全書》的原版”[23]。越南社會科學院1988年4月16日舉辦關于《大越史記全書》的研討會,會議通報中認為:“內閣官板(巴黎版)《大越史記全書》是現在我們所知距離正和十八年(1697)最近的印本。它可能印于該書完成刊刻的1697年之后,在該刻板遺失之前的1800年?!盵24]正是認定內閣官板《大越史記全書》為最早的正和本,才將其影印在最后,作為第四集。

影印本保持了原貌,只是在《卷首》、《外紀》全書、《本紀》全書、《本紀實錄》、《本紀續編》、《附錄:大越史記全書本紀續編》六部分之前加上越南文標題(另有說明兩處),以方便越南讀者查閱原文。在最開始有四點越南文說明:“1、第四集影印法國巴黎亞洲協會圖書館所藏編號PD.2310(1-15)的內閣官板《大越史記全書》。2、影印工作在黃春翰顧問的指導下,由巴黎真云出版社(Mediapoly)社長云裴夢雄女士和漢喃研究家謝仲協共同實施。3、巴黎藏內閣官板《大越史記全書》缺5葉,其中有2葉為手抄(NK1-5、BK12-47),2葉空白(BK8-20、BK16-32),有1葉次序錯誤(NK2-17被錯編為BK2-17)。在本集中,缺少的各葉代之于黃春翰所藏‘國子監藏板’的相應葉;這數葉葉碼用括號括起,以示區別。4、巴黎藏內閣官板《大越史記全書》裝訂成15冊,編號分別從PD.2310(1)到PD.2310(15)。為方便查對,我們將冊數用羅馬數字表示,括以括號,附在偶數頁頁眉?!盵25]影印本新增加的部分是將范公著《大越史記全書本紀續編》(卷二十、二十一)附錄其后,并編有越南文說明三條:“1、本附錄納入范公著編撰并于1665年刻板的《大越史記全書續編》卷二十、二十一。該書由漢喃研究家吳世隆在已故阮文萱教授的家庭藏書中發現。2、卷二十有23葉,卷二十一有26葉,但缺葉18,并將其錯編到卷二十二。我們將卷二十、二十一兩卷及卷二十二的第18葉影印在此,以便參考和與黎僖修訂的《本紀續編》卷十八進行對照。3、卷數、頁數等遵照第四集的總體凡例”[26]。最后是越南文目錄?!坝坝”尽被旧媳3至恕皟乳w本”的原貌,而“內閣本”的刻板則大部分是后黎朝時期的刻板?!坝坝”尽北M管不是影印最初刊刻的“正和本”,但其大部分都源自后黎朝時期的刻板,版本源流清晰,因此也具有相當價值。

總之,越南漢文《大越史記全書》自黎熙宗正和十八年首次刊刻,至今先后有6個版本:“正和本”刊刻于黎朝正和十八年(1697);順化“內閣本”和“國子監本”刊印于1856年;“引田本”為日人引田利章1884年的活字印刷本;“校合本”為陳荊和1984年點校及合編;“影印本”由越南社會科學院1998年出版。其中,黎、阮兩朝刊刻的《大越史記全書》越南國內現存15部;法國藏有數部,其中巴黎亞洲協會圖書館所藏1部,原系“內閣本”,為戴密微的私人藏書,亦是“影印本”的底本;日人引田利章首次校訂句讀和活字印刷,日本還藏有數部《大越史記全書》;華人學者陳荊和再次點校,并首次將正和十八年后的二次續編內容合為一個部分,即《續編》(5卷),使其成為目前最為完整的版本;“影印本”保持了較多原貌,版本源流清晰,亦不乏影響。

【注釋】

[1] 〈越〉潘輝黎著,曾廣森節譯,鄧水正校著《〈大越史記全書〉的編纂過程和作者(續完)》,《印度支那》1985年第2期。

[2] 〈越〉黎僖:《大越史記續編序》,吳士連:《大越史記全書(內閣官板影印)》,河內: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年,第12頁。

[3][5][15][22][23][24] 〈越〉黎仲慶:《內閣官板〈大越史記全書〉年代的辯證關系及民族文化遺產的國家主權問題》,裴鐵等:《史學對話》,河內:青年出版社,1999年,第324頁,第323頁,第324頁,第324頁,第324頁,第324頁。

[4][6][7][9][11][12][13][14] 〈越〉裴鐵:《內閣官板〈大越史記全書〉非刻板于1697年》,裴鐵等:《史學對話》,河內:青年出版社,1999年,第313頁,第301頁,第313頁,第310-311頁,第313頁,第283-313頁,第283-313頁,第283-313頁。

[8][16][18][21] 〈越〉陳文玾:《越南書籍志》(第一集),河內:國家圖書館出版,1970年,第68-70頁,第70-72頁,第71-72頁,第79-80頁。

[10] 〈越〉阮有度、潘廷評、阮仲合:《大南實錄正編第四紀》(卷十四),1899年,第54頁。

[17] 馮承鈞:《安南書錄》,馮承鈞:《西域南海史地考證論著匯輯》,中華書局,1963年,第231頁。

[19] 郭振鐸:《〈大越史記全書〉初探》,《東南亞縱橫》1987年第1期。

[20] 〈越〉吳士連著,陳荊和編?!洞笤绞酚浫珪?,東京:日本東京大學,1984年,第14-47頁。

[25][26] 〈越〉吳士連:《大越史記全書(內閣官板影印)》,河內: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年,第6頁,第644頁。

【責任編輯:吳宏娟】

2016-06-04

左榮全,洛陽外國語學院亞非語言文學系越南語專業2012級博士研究生。

①〈法〉E.加斯伯當:《安南書提要》(BibliographieAnnamite),《法國遠東學院學報》1934年第34集;又載法國遠東學院編《摘要》,河內,1935年,第49-50頁。

K333.0

A

1008-6099(2016)05-0107-06

猜你喜歡
國子監全書刻板
圖片資料
十宣放血療法在自閉癥刻板行為治療的臨床觀察
民眾服務區“蝶變”新生:顛覆傳統服務區刻板印象
參觀國子監
不謀全書者不足以謀一課——“整本書閱讀導讀課”研修心得
《西湖》一部婉約而豪放的西湖全書
王冠 國子監里拍片
刻板印象提升與刻板印象促進*
新發現的線裝本《張天師發病書》《發病全書》整理研究
學困生元刻板印象結構探索與問卷編制
91香蕉高清国产线观看免费-97夜夜澡人人爽人人喊a-99久久久无码国产精品9-国产亚洲日韩欧美综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