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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圖式理論解讀《摸彩》主題:人性本惡

2016-10-27 19:57張靜
人間 2016年25期
關鍵詞:圖式理論人性

摘要:短篇小說《摸彩》是美國作家雪莉·杰克遜的代表作,講述了美國小鎮上村民們歡快地進行著一年一度的摸彩,摸彩的結果卻以主人公殘忍的被亂石砸死結束。圖式理論是人類通過對過去的經歷進行總結概括,然后建立起知識結構從而在以后的交際中對相同情境運用這種已有的知識結構來理解。本文運用圖式理論從世界圖式,文本圖式,語言圖式對《摸彩》人性惡的主題進行解讀。

關鍵詞:《摸彩》;圖式理論;人性

中圖分類號:I10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6)09-0010-02

一、引言

1.作品簡介。

雪莉·杰克遜(Shirley Jackson, 1916-1965)是一位著名美國作家,她的一生共著有六部長篇小說,二部回憶錄及一部短篇小說。在她生活的時代,盡管她的作品不太受到人們和評論家的重視。但近些年來,她的作品受到評論界越來越多的關注和研究。在她眾多的作品中,其短篇小說《摸彩》(1948)一直是她備受贊賞的一部作品。它是雪莉·杰克遜最著名的作品,小說揭示田園牧歌般的美國小鎮一個隱秘而兇險的側面,是上世紀最恐怖的短篇小說之一,最初在《紐約客》發表后,引起巨大轟動?!睹省繁桓木幊蓮V播劇、電視劇、舞臺劇,并三次改編成電影。

《摸彩》是雪莉·杰克遜的經典名篇,講述了一個小鎮人通過摸彩的方式將中彩者活活砸死。(Hicks,2002:110)村里的人就像過去的每年夏天一樣,放假的孩子們在一旁嬉笑打鬧,男人們則談論著種地等農事和稅收,女人們則彼此招呼著,閑談上一兩句。這一天是村里一年一度“摸彩”的日子,作者對摸彩的整個過程都輕描淡寫,好像這只是生活中的一件平常事,但故事結局“中彩”的人卻殘忍的被石頭砸死,故事的結尾充滿了血腥和暴力,而整個村子的人都是這場暴力血腥祭祀的參與者和謀殺者,讓人不覺毛骨悚然。

2.研究綜述。

本人統計了CNKI,EBSCO,Gale Literature,百鏈等學術網站,統計出前人對《摸彩》進行研究的中文期刊32篇。它們主要集中從存在主義,女性主義,敘事手法和寫作手法,藝術風格等對作品進行研究。例如,賀權寧和黃宗賢對該短篇小說獨特的敘述策略以及作者對讀者心理預期的突破常規的利用進行了研究。英文研究的期刊23篇,主要是從宗教,社會問題,女性主義,人性,數學統計法,象征,野蠻暴力等方面來進行研究。例如,邁阿密大學的約翰·威廉斯通過數學統計對《摸彩》中“中彩”人的可能性進行了樣本調查,統計出這種摸彩的方法對參與其中家庭人數少的人是不公平的,揭示了村民所謂的每個人中彩的機會均等的假象。(Oehlschlaeger,2007:259)綜上所述,我們可以看出前人對該作品的研究成果頗豐。筆者在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主要從認知詩學中的圖式理論,即世界圖式,文本圖式,語言圖式分析作者為什么以這樣的結構來進行創作,作品獨特的言語風格,以及作者這樣的安排對于主題表達有什么獨特好處。從而,能夠幫助我們對作品主題人性本惡進行進一步的揭示和解讀。

二、圖式理論

認知心理學家認為人類具有對過去經歷進行總結的能力,能從過去的經歷概括出各種類型并確定他們的共同特征,然后建立起知識結構并把其儲存在記憶中,用于以后理解交際中類似的語篇,即在以后的交際中若遇到與以往經歷相同的情境時,人們就會自動地運用這種知識結構理解當前的語篇。圖式理論應用于文學領域時,可分為三類圖式:世界圖式、文本圖式、語言圖式。世界圖式包括那些與作品內容有關的圖式;文本(語篇)圖式指世界圖式是否按我們所期待的那些順序和結構呈現給我們;語言圖式指某一對象出現時是否按我們期待的語言結構和風格被描述。后面這兩種圖式如果出現了圖式干擾(schema disruption),那么這些破壞了我們期待的語篇結構和問題結構就叫做話語變異(discourse deviation) (Stockwell, 2002:80)。同時,圖式干擾可以挑戰讀者的知識結構。根據圖式理論,意義不僅包含在文本中,也建構在文本與理解者的背景知識的互動中。

三、用圖式理論分析對作品進行分析

1.世界圖式與小說框架內容。

世界圖式包括那些與作品內容有關的圖式。作品一開始就圍繞著摸彩讓讀者產生一系列的疑問:為什么摸彩?什么人去摸彩?摸彩有什么獎賞?讀者只能一步步讀下去,非正常地向前降級 (downgrade forwards)去探索答案。

根據讀者共有的一般生活經驗得出的知識結構,摸彩這一詞透露的信息展現給我們一個重要的世界圖式是:摸彩—中彩—獎彩。小說一開始,簡單的介紹了故事發生的背景:即時間、地點、事件、天氣、人物等。第二段開始,小說中的人物開始悉數登場,首先出場的是天真活潑的孩子們,他們嬉戲打鬧,接著,男人們談論莊稼收成,然后又介紹了摸彩的歷史及村子中最年長的老人……

從圖式理論可以看出在“獎彩”的這部分,小說的文本圖式出現了圖式干擾(schema disruption),它與我們已有的關于“獎彩”的圖式出現了斷裂,而圖式干擾對讀者的知識結構就形成了潛在的挑戰。這個時候讀者只有通過把新信息加入圖式(accretion),對圖式中的信息和關系進行調整(tuning)重構出新的圖式(restructuring)再進一步追隨作者的腳步,對作者的意圖進行判斷。(Stockwell,2002:79)

仔細分析文本,不難發現,作者并不是沒有對我們進行任何暗示。小說的第二段和第三段共五次出現石頭(stones)。雖然此時我們可能留意到石頭,但我們也許很難想到石頭其實就是小說中的作案工具。小說中孩子們對石頭的情感也是不同的,孩子們口袋中裝滿了小石頭,喜歡挑選光滑的石頭,最終在廣場的一角堆了一大堆石頭。而孩子們的父親則遠遠離開石頭,把自己的孩子拉離石頭堆,好像它們是不祥之物一樣。在小說的結尾處,也就是最后五段,共七次出現石頭,此時,石頭是作為作案工具出現的。直到此刻,讀者才明白前面多次提到的石頭的功用,有醍醐灌頂之感。

從小說的框架內容來說,本文的結局和讀者期待的結局也沒有任何統一性,從而帶給讀者一種更加震撼的感覺。這種突然的轉折,更加震撼人心,讓我們明白村民們的無知愚昧和人性中隱藏的惡。

2.文本圖式與小說順序結構。

文本圖式指的是世界圖式是否按我們所期待的那些順序和結構呈現給我們。從傳統小說的發展過程來看,傳統小說情節的結構包括開始—發展—高潮—結局,而《抽彩》故事的發展過程則是開始—發展—高潮/結局。

小說情節的劃分,習慣上采取四分法,即分為開端、發展、高潮和結局四部分,有時在開端之前也有引子(也叫序幕),在結局之后還有尾聲。小說是一種敘事性的文學,有時它的情節也可以按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來分。小說的高潮,是故事是感人,矛盾最激烈,人物形象最鮮明的部分。而小說的結尾一般是整篇小說的點睛之處,是整篇小說所要闡述的要點。因此,對整篇小說來說,也顯得至關重要。如著名的《竇娥冤》和《哈姆雷特》同為悲劇,但兩者的情節安排卻截然不同?!陡]娥冤》按照開始—發展—高潮—結局安排?!啊陡]娥冤》第三折蒙冤赴刑場、悲天冤地入黃泉是以‘死亡的方式來掀起高潮?!保ㄔ?,2007:5)而故事的結局是她的鬼魂再次出現在舞臺,來找自己的親生父親為自己報仇。在《哈姆雷特》中,故事的“毀滅性”結局讓高潮與結局同時出現。劇中“哈姆雷特、克勞狄斯、雷歐提斯、喬特魯德的死亡、一了百了的‘毀滅讓《哈姆雷特》達到故事的高潮?!保ㄔ?,2007:5)同時,故事也戛然而止,給人無限的悲痛感和沉思。

同樣的,在短篇小樹《摸彩》中故事的高潮和結局幾乎同時發生。一開始所有的鋪墊都在講摸彩,當情節到達高潮時,即“摸彩”者出現時,小鎮人紛紛用石頭砸死了他,故事到這里就結束了。這樣的安排,與讀者已有的知識結構出現了偏差,對讀者知識結構圖式造成了干擾和話語變異。但正是這樣突兀的結束,也更讓人們感受到小鎮人的無知、殘忍和人性的黑暗。正是這樣的偏差,造成了更加悲劇和震撼的效果。

3.語言圖式與小說語言風格。

語言圖式指某一對象出現時是否按我們期待的語言結構和風格被描述?!敖芸诉d的作品具有哥特式的恐怖色彩,但這種色彩不是出自作者荒誕不經的想象,而是通過當代社會和人們現實生活中的場景呈現出來的,因此更令人毛發怵然”。(秦,1986:322)通讀全文我們可以發現小說想要呈現的是一個非常暴力血腥的故事。而小說的場景設置一開始向我們展現的只是普通村民參加平常慶典活動的場景:故事發生在六月27日的早晨,晴朗無云,有著盛夏時節的溫暖;花兒開得繁茂,草兒長得綠油油。(Jackson,2009: 290)所有場景的描寫都是一片祥和。我們可以把這段環境描寫和恐怖大師愛倫·坡的《厄舍府的倒塌》里的環境描寫作下對比:

那年秋天,一個陰沉、昏暗、岑寂的日子,烏云低垂,厚重地籠罩著大地……小湖就傍著宅第,湖面泛著光澤,卻一絲漣漪都沒有,黑駿駿,陰森森,倒映出變形的灰色蘆葦、慘白樹干、空洞眼睛一樣的窗子。(Poe, 2009:64)

通過對比可以發現該小說對環境的描寫和一般描寫恐怖事件對環境的渲染存在很大差別??梢钥闯鰧Νh境描寫的語言圖式并沒有按我們對恐怖事件進行描寫所期待的語言結構和風格被描述出來,從而對讀者產生了圖式干擾。這種圖式的斷裂和話語變異讓文中的信息發生了降級也就是所謂的三級信息,三級信息恰好相反。它具有較高的信息價值,因為它是超越篇章接受者知識結構外的新的信息,需要有較強的理解力,需要篇章接受者在上下文中進行理據搜索或在大腦中檢索相關百科知識,才能理解其意義。(一級信息是指在篇章接受者的意料之中或知識結構范圍里。三級信息是超越篇章接受者知識結構外的新的信息。二級信息處于兩者之間)(Beaugrande,1980:105)三級信息加大了讀者閱讀的難度,這讓故事的發展和讀者原有對該類體裁小說的理解發生了偏離,從而向讀者揭示了小說讓人意料之外的結局。

在小說的語言風格方面,作者運用簡單句式、人物對話及大量反諷、象征的手法。小說中,作者運用大量簡單句式、人物對話,作者盡量避免復雜的句式和語法結構,這樣易于讀者理解,避免了讀者的閱讀障礙。同時,輕松的描述幫助讀者更加容易進入閱讀。小說中出現的種種反諷、象征,如“摸彩前,女人們互相打著招呼,說幾句東家長西家短的家常閑話。哈奇遜太太和德拉克洛瓦太太一起聊著天兒,輕輕地笑著(they both laughed softly)?!倍诿屎?,人們對哈奇遜太太出奇的冷漠。而故事的一個主人公, 負責摸彩活動的薩默斯(Summers),意思是“夏天”, 也有“壯年”、“全盛時期”的意思。這些暗示了薩默斯先生在鎮上的地位和影響。他是村里最有經濟實力的煤礦業主, 最有權威,因而成為集體活動的主導,由他主持小鎮的重大活動——‘摸彩。杰克遜信奉性惡論,認為“人之初,性本惡”。故事暗示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充滿了謊言、欺騙和虛偽,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犧牲甚至謀殺對方(Guth,2000:92)。如故事所描述的,人們可能認為人所犯的罪過只是出自維護公共利益。同時不少評論指出,從人類學和文學角度來說,雪莉·杰克遜的《摸彩》繼承著替罪羔羊的傳統,也就是人類在文明的外表下隱藏著內在的險惡和陰暗。(Nebeker,1995:100)這樣的反諷和象征,一方面偏離了人們正常的知識結構,另一方面更加凸顯了小人鎮的冷漠和人性的陰暗面。

四、結語

綜上所述,本文運用圖式理論,從世界圖式、語篇圖式、語言圖式出發,對《摸彩》的框架內容,順序結構和語言風格進行分析。同時,結合出圖式干擾和話語變異,即文本中所出現的偏離。正是由于種種偏離,即小說框架內容、順序結構、語言風格與一般哥特恐怖小說的偏離,產生了更加獨特的效果。利用圖式知識來更好的幫助解讀小說人性惡的主題。英國心理學家Frederick Bartlett指出,圖式是對過去的反應和經驗的積極組織,可作為一個統一的整體在任何與以往經驗類似的活動中起作用,即反復的反應就會形成圖式,而一旦形成圖式,以后的反應就會受到這種圖式的影響。(Bartlett,1932)通過圖示理論的分析,我們進一步了解雪莉·杰克遜獨具匠心的安排,也幫助我們對小說主題,即人性惡有了更為真實的理解。

參考文獻

[1]Bartlett, Frederick. Remembering:A Study in Experimental and Social Psychology[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32.

[2] DeBeaugrande, R.&W.Dressler. Introduction to Text Linguistics[M].London:Longman,1981.

[3]秦小孟,1986:322,《美國女作家作品選讀》[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

作者簡介:張靜(1988--),性別:女,民族:漢,籍貫:安徽,單位:廣西師范大學全日制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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