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辛作品中生態女性主義解讀

范楠楠

[摘要]作為一位具有女性意識和生態意識的作家，多麗絲·萊辛被人們稱為女權偶像任務的英國文學老祖母。作為其生態女性主義理念的代表作，《瑪拉和丹恩歷險記》是非常值得大家閱讀和品鑒的。本文就是以《瑪拉和丹恩歷險記》為例，來對萊辛作品中所體現的生態女性主義進行解讀的。

[關鍵詞]多麗絲·萊辛；《瑪拉和丹恩歷險記》；生態女性主義；解讀

多麗絲·萊辛（Doris Lessing，1919-2013）——英國偉大的女作家、2007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繼伍爾夫之后最偉大的女性作家，一直以來都被人們視為是關注社會現實和時代問題的作家。也許多數人偏重于對其代表作《金色筆記》的品讀與關注，但是其科幻小說《瑪拉和丹恩歷險記》也是一部值得我們閱讀與思考的“史詩巨著”。在該部小說中，萊辛把故事定位在一萬年以后的未來社會，到那時由于自然環境遭到嚴重破壞，地球又重新進到入冰川時代，文明遭到毀滅。而主人公瑪拉和丹恩是生活在“艾弗里克洲”某戰敗國的公主與王子，被族人解救到石村后由老婦人戴瑪撫養長大。但是由于受到敵人的追殺和環境的繼續惡化，兩人又不得不踏上一路向北的逃亡之旅，最終到達了理想中的“伊甸園”——沿海的某塊綠地，從此在這里安居并試圖努力重建文明。這部小說雖然在情節上看似簡單，但是卻以一種特殊的形式引起人們對人與自然、兩性之間和精神與肉體等問題的思考。因此，萊辛在其《瑪拉和丹恩歷險記》中透露了其生態女性主義的思想。

長久以來，人與自然、兩性、精神與肉體等二元對立的思想在西方意識形態中普遍存在。所謂生態女性主義就是要按女性主義原則和生態學原則重建人類文明社會，換句話說，就是采用性別視角和生態核心思想等，打破人與自然的二元對立模式，倡導人與自然和諧共生以及兩性平等共存等。其實，萊辛在《瑪拉和丹恩歷險記》中所描寫的歷險情節就是人與自然和兩性之間的二元對立思想的瓦解過程，就是為了重新構建理想的“伊甸園”，建設其期望的精神家園。

一、倡導人與自然的和諧

傳統的人類中心主義認為，人與自然不是一個統一體，人與自然是對立的，因此，人類對自然的開發利用是公正合理的。但是，生態女性主義對傳統人類中心主義的思想進行了嚴厲批判——人與自然是和諧統一的，宇宙中的一切物種都在這一統一體中保有生命的存在比如藍天、大海、花草樹木、蟲魚鳥獸等都是自然界中重要的組成部分。一方面，自然是先于人類而存在的，其所有生命體都是相互依存、相互制約的。因此，在自然界這一生態系統中，所有存在物都是平等無差別的，都有其存在的內在價值，人類也只是自然界的一個組成部分，亦即人類在“自然之中”。

為擺脫人類中心主義思想的束縛，倡導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萊辛在其《瑪拉和丹恩歷險記》中充分展現了其對生態的關懷。小說一開始就通過不同角度的描寫為讀者展示出未來自然環境的惡化情況：洪水、干旱和沙漠化等極端的自然災害對于未來人類的生活具有重大的影響。在這里，萊辛對于未來自然環境值得每一個人來重新思考人與自然關系。在小說中，使人產生感觸的意象之一是“渴”。比如“氣候變化無常，干旱席卷了南部地區”、“食物短缺，水源缺乏”、“動物和植物都死光了……掩埋了花園”、“只剩下干燥的土地，經風一吹，沙塵飛揚，慢慢地，那座石村就會被淹沒在沙塵里”。一開始，由于被囚禁的地方密不透風，瑪拉便受到了干渴的折磨。后來在族人的幫助下，瑪拉和丹恩踏上了逃亡的路途。雖然在逃亡旅途中遇到了洪水，但是他們還是很開心的跳進水中嬉戲。因為對他們來說，水是最寶貴的財富，水是生命能夠延續的基礎。當遇到小水泊時，他們就會用兩個小水桶挑著水并時時刻刻守護著它們。只要接觸到水，他們就像著了魔一樣“一個勁地喝水”，恨不得把水都裝到自己的肚子里。由于干旱，水源和食物都十分缺乏，人們的身體受到極大地損害，多數女性失去了生育能力。

一直以來，瑪拉和丹恩以為自古以來的環境都是這么惡劣的。但是，在追尋“伊甸園”的旅途中，他們發現事實并非如此——他們在旅途中國看到過這樣一則記錄“……根本不關注他們行動造成的后患……他們破壞一切可以觸摸到的東西……他們罪有應得?！焙髞?，在他們的旅程中，環境有了一定的好轉，人與自然的對立關系在逐漸地緩和，人類中心主義思想也在慢慢地淡化。萊辛正是通過小說先后情節的對比，來批判人與自然二元對立思想和人類中心主義思想的。

二、倡導兩性之間的平等

生態女性主義形成于20世紀70年代晚期，強調的是女性的獨立和解放，而關于兩性的二元對立思維是對女性和自然的雙重統治——人與自然以及兩性之間不僅是對立的關系，還是有價值等級的關系，人類對于這兩方面的統治就是以這種思想為基礎的。因此，拯救生態環境和推翻父權制是相統一的。

萊辛在《瑪拉和丹恩歷險記》的一開始就是對男權文化的否定，并且在其歷險過程中逐漸消解了“父權制”世界觀。自其國度被消滅后，瑪拉和丹恩就失去了父權制賦予他們的身份。在其整個歷險過程中，父權制的身份符號只是代表了過去，而他們要做的就是將他們自己的真實姓名從心中抹去，重新明確并建立自己的身份。在小說《瑪拉與丹恩歷險記》的一開始就描述到，作為男性世界的代表，丹恩就一再被告知要保持安靜，比如對丹恩的命令“噓，噓，安靜”就重復了多次。在逃亡的旅途中，丹恩實際上已有了文化失語的事實，使得他們在逃亡中更加艱難。從一定程度上講，以丹恩為代表的男性權力話語消失，男性不再是二元對立中的上級。

于此相反的，萊辛在《瑪拉與丹恩歷險記》中賦予了瑪拉勇敢和智慧等積極的一面。相交于小說中大部分的男性角色，瑪拉對于知識有著無比的熱情，并且頭頂上帶著智慧的光環。在小說所描寫的父權制社會中，男性掌握著最高的權利，而女性只是生育后代的工具。但是，在姐弟倆逃亡的旅途中，瑪拉其實一直在努力擺脫父權制的思想和束縛。比如，在石村時，雖然惡劣的環境使瑪拉的生育能力暫時喪失了，但是，瑪拉非但沒有傷心，反而因慶幸自己能夠擺脫作為生育工具的命運而松了一口氣。另外，在其旅途中，瑪拉發現男性的生殖能力已嚴重退化，其實，這也就暗示了父權制社會將要消失。但是，女性的生育價值一直存在。有著獨立意識和智慧光芒的瑪拉，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身份，一次次地抵御誘惑，拒絕了把她當做傳宗接代工具的男人。

在瑪拉和丹恩到達北方大陸后，為了種族的延續，一對年老的本族夫婦希望姐弟倆結合來繼續之前的父權王國。丹恩對于其誘惑意志上有了動搖，但是具有獨立意識的瑪拉堅持人本應具有的倫理道德，打消了丹恩由于思想意識動搖而想要亂倫的沖動，并且保持了圣潔的親情關系，最終在“伊甸園”中與自己所愛的人過著平靜的生活。到這里，雖然兩性之間的二元對立思想和父權制思想已經消失，但是，并沒有出現以女性中心來代替男性中心的思想。

因此，萊辛通過《瑪拉和丹恩歷險記》這部科幻小說倡導的是兩性之間的平等關系，主要是要讓我們知道兩性間的平等是互補的，要想正確地認識自己與他人的命運，就必須打破兩性的二元對立和父權制思想，克服等級上的差別感覺，了解并掌握相互聯系和關愛等倫理。當然，也只有堅持這樣倫理思想，才能夠真正地做到男女平等，從而建立和諧的人際關系，促使兩性生態社會的最終形成。

三、構建和諧的精神家園

著名的生態批判家帕特里克·墨菲曾說過：“生態學和女性主義在保留差異的前提下聯合起來……使之朝拆解男權/人類中心主義的方向努力……”。對于這一觀點，不僅得到了所有生態女性主義者的認可，而且萊辛在其《瑪拉與丹恩歷險記》中也進行了具體的描繪和闡釋——要建立一個人與自然和諧共存和兩性平等基礎上的精神家園。

在《瑪拉與丹恩歷險記》中，瑪拉和丹恩通過種種艱難險阻，終于克服各種困難，來到了他們所追求的“伊甸園”——“前面是一望無際的藍色……藍色中點綴著白色的，……咸味就在他們的唇邊?！睆娜R辛所描寫的“伊甸園”可以看出，一方面，這里水源充足，物產豐富，人們再也不用承受渴之苦了，瑪拉與丹恩未來的家和生活都與自然融為一體——“右側是海，前面是一個常常的山丘……”；另一方面，在這種精神家園中，兩性之間的關系也變得更加和諧起來，瑪拉和丹恩以及其愛人都在這一“伊甸園”中和諧的一起生活著。

在這里，萊辛通過展示一副和諧美好的精神家園，使我們不僅看到了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還真正了解了兩性之間的平等相處。

四、結語

總之，多麗絲·萊辛將其對自然界和人類社會的關注與理解傾注到了《瑪拉與丹恩歷險記》這一科幻小說中。在其對人與自然的關系、兩性之間的關系以及對追求的精神家園的探索中，使我們看到了其中所蘊含的生態女性主義思想，預測了一種女性與自然關系的歷史發展趨勢。目前，對于現實社會中所存在的一些人與自然以及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問題，《瑪拉與丹恩歷險記》中的一些思想和價值是非常值得我們借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