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文房家具設計考略

李華

該文主要考察論述了古代文房家具的發展與沿革；明代文房家具的主要種類；明代文房家具設計的基本特點等方面的三個問題。認為明代是中國古典文房家具發展史上的輝煌時期。此時文房家具主要特點是：用料講究、造型精妙、裝飾多樣、功能實用。

古代中國文人不僅把文房當做讀書、寫作、吟詩、作畫、鑒藏、清談、撫琴、對弈、品茗、焚香、祈福、誦經、拜懺的重要私屬活動處所，更將文房看成是安妥心靈的精神家園。學者一般認為傳統文房家具的歷史肇于先秦，起于秦漢、興于唐宋，盛于明清。明清時期文房家具代表了中國傳統文房家具設計制作的最高成就，極具特色。

古代文房家具的發展沿革

夏商時期家具是我國古代家具的初始時期，人們席地而坐，所用的家具一般為低矮型，并且隨用隨置，并沒有固定的位置。如青銅俎、石俎、漆木抬盤等，其造型紋飾原始古拙，質樸渾厚。春秋戰國時期，家具以楚式漆木家具為典型代表，形成了我國漆木家具體系的主要源頭。楚式家具品類繁多，如俎、漆案漆幾、座屏等，圖案以龍鳳云鳥紋主題，浪漫神奇、絢麗無比。到了秦漢，家具工藝有了長足的發展。不僅漆木家具光亮照人、精美絕倫，還有各種玉制家具、竹制家具和陶質家具等，并形成了供席地起居完整組合形式的家具系列，可視為中國低矮型家具的代表時期，此時用以文書辦公之用的文房家具逐漸獨立出來。三國兩晉南北朝時期是我國古代家具發展史上一個重要的過渡時期：上承秦漢，下啟隋唐，在這個時期胡床等高型家具從少數民族地區傳入，并與中原家具融合，經過演變，中原地區出現了較高家具圓凳、方凳等等，床、榻等也漸漸變高，但占主導地位的仍然是低矮家具。

隋唐以后，高型家具迅速發展。唐人垂足而坐，文房高型家具如椅子、凳、桌子等已經出現并且在上層社會中流行。唐代家具在工藝制作上和裝飾意匠上追求清新自由的格調，從而使得唐代家具制作的藝術風格擺脫了商周、漢、六朝以來的古拙特色，取而代之是華麗潤妍、豐滿端莊的風格。五代時期文房家具工藝風格在繼承唐代家具風格的基礎上，不斷向前發展。這時期文房家具是高低家具共存，是向高型家具普及的一個過渡時期。文房家具功能與日用家具區別日趨明顯。宋代，文房高型家具已經普及到一般普通家庭，并出現了“太師椅”。文房家具造型簡潔工整、雋秀文雅，文房家具都以樸質取勝，很少有繁縟的裝飾，文房桌椅多仿建筑木構架做法，采用洗練單純的框架結構，為明清框架文房家具進一步發展打下了基礎。元代是我國蒙古族建立的政權。由于蒙古族崇尚武力，反映在文房家具造型上，便是形體厚重粗大，雕飾繁縟華麗，具有雄偉、豪放、華美的藝術風格。

中國古代文房家具發展到明清時代，基本定型為高型家具，是中國古典文房家具發展史上的輝煌時期。明代文房家具用材講究、古樸雅致。選用堅致細膩、強度高、色澤紋理美的硬質木材，以蠟飾表現天然紋理和色澤，浸潤了明代文人追求古樸雅致的審美趣味。清代文房家具以造型渾厚穩重、裝飾富麗繁縟、工藝技術精湛而著稱，在繼承傳統文房家具制作技術的過程中，吸收了外來文化，形成了鮮明的時代風格。又由于經濟的繁榮，還形成了不同地區的文房家具風格，如廣式、蘇式、京式等，各具特色。

明代文房家具的主要種類

明代，隨著當時經濟的繁榮，城市的園林和住宅建設也興旺起來，造園風盛，貴族、富商們競相營建私家書齋、書房，以文雅風流相標榜，文房家具作為文房的重要組成部分，自然也需要相應地發展。另外，鄭和下西洋，從東南亞各國，運回了大量的花梨、紅木、紫檀等高檔木料，這也為明代文房家具的發展創造了有利的條件。從嘉萬開始，明代文房家具走入昌盛。這一時期的文房家具，品種、式樣極為豐富，成套文房家具的概念已經形成，包括椅凳類、幾案類、柜櫥類、臺架類、屏座類等六大類別，具體品目主要有：官帽椅、圈椅、靠背椅、書桌、畫案、條桌、條案、書案、平頭案，翹頭案、香幾、棋桌、琴桌、供桌、神龕、亮格、書格、書架、博古架、花架、燈架、百寶箱、榻、羅漢床、承足（腳踏）、插屏、圍屏、折屏等。雖然文房形式各有不同，家具種類繁多，但其中有三樣家具必不可少：書椅、書桌、書架。

書椅，主要包括靠背椅和官帽椅?？勘骋?，只有后背而無扶手的椅子。根據搭腦與靠背的變化分為一統碑式和燈掛式兩種。官帽椅又分南官帽椅和四出頭式官帽椅。南官帽椅的造型特點是在椅背立柱與搭腦的銜接處做出軟圓角。四出頭式官帽椅椅背搭腦和扶手的拐角處在通過立柱后繼續向前探出，盡端微向外撤，并削出光潤的圓頭。

書桌，尺寸較寬大，主要供寫字作畫時使用。書桌、畫案大多不做“飛角”，屬平頭案。另外還有一種常見的書案，是長方形的承具，與桌子的差別是因腳足位置不同而采用不同的結構方式，故稱“案”而一般不稱“桌”。

書架，明代家具中立架空間被分隔成若干格層的一種文房家具，一般依據書卷規格設計制造，書架也稱之為書格，主要供存放書卷之用。

明代文房家具設計的基本特點

明代文房家具形成了鮮明、獨特的民族風格，是自漢唐以來，我國文房家具歷史上的興盛時期。

明代文房家具的造型非常簡潔明快，工藝制作和使用功能都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峰。因制作年代主要在明代，故后世將一時期的家具式樣稱為“明式”，尊為典范。在制作中大量使用質地堅硬、耐強度高的珍貴木材，充分利用和展示優質硬木的質地、色澤和紋理的自然美，造型簡單、質樸，不事雕琢，加上榫卯結構精密，構件輪廓簡練，裝飾線腳細致，使家具格外顯得雋永、古雅、淳樸、大方，形成了明代文房家具樸實高雅、秀麗端莊、韻味濃郁、剛柔相濟的獨特風格。

明代前期，社會政治相對穩定，經濟繁榮發達，文人、學者、商賈、官僚都崇尚文房家具，此外，文人名仕，熱衷于文房家具的工藝研究和審美探求，在制作文房家具過程中，他們按照文人、學者的審美理念參與設計，這明代文房家具風格的獨立起到了決定作用。明代文房家具總體風格可以概括為以下幾個方面：

用料講究。明代文房家具的材料，多用紫檀、紅木、花梨、杞梓（雞翅）、楠木、樟木、胡桃木、榆木、柳木等。這些木材產自東南亞和中國南方，尤其是硬木，往往貴重異常，它們質地堅細，紋理優美，為充分顯示材質之美，涂料通常并不遮覆木材紋理，故做成的家具顏色幽雅，變化天成。黃花梨木，色澤橙黃、明亮，木紋自然優美，賦予了家具質樸純正、簡潔明快的藝術稟性和優美形式，使家具蘊涵淳厚的文人氣息，深受文人、學者的青瞇和推崇；而紫檀木色調深沉，色性偏冷，由于適宜精雕細琢的裝飾工藝，所以較能迎合一些講派場，崇尚豪華，追求富麗的達官貴人們的寵愛。從木材的選擇上可以看出兩種不同的文化狀態，這也成為一種特殊的文房家具文化現象。

造型精妙。明代文房家具采用木架的結構，利用傳統建筑的木構力學，以腳當柱，以檔作梁，以棖作斗拱，使文房家具像中國古典建筑一樣端莊大氣。明代文房家具品類，書椅、畫案、書柜、博古架等樣式應有盡有，椅凳、桌案兩類尤其繁復，結合式樣百出的棖子、牙條、角牙、短柱等小構件，造型千變萬化，精美絕倫。明代文房家具做工極其考究，在設計制作時，會將木材帶有的美妙紋理用在顯著的部位，如書椅的靠背板、畫案的面心等，對開的書柜門則會將厚板剖為兩片，使雙門花紋對稱。文房家具的部位結合多用榫卯，鰾膠僅為牢固結合的輔助手段。不同部位運用不同形式的榫卯結構，令文房家居表面出現不同的線形組合，于統一中見變化。制作上的另一特點是使用我國傳統的“攢邊”作法，把穿帶的心板四邊用四十五度“格角榫”裝入通四邊糟攢。不僅使木板的結構加固，而且有伸縮余地，在木材吸水膨脹時面板不致破裂，同時還把把暗滯的截板隱藏在里面，增加了美觀。

裝飾多樣。明代文房家具裝飾的做法有攢斗、雕刻、鑲嵌等。其中雕刻最常見。雕刻又分為陰刻、浮雕、透雕、圓雕等幾種，題材有花卉卷草、靈禽瑞獸、山水人物、吉祥八寶等，多在立面的領、肩、檔、角、裙、足等部位，用刻線、起鼓、鏤空等手法，略加雕飾。精煉扼要，不失樸素大方。在書桌、書柜、書箱之類的裝飾中，工匠還常常借助如拉手、合頁、吊牌、包角等銅件增加裝飾意義，銅件光亮不銹對稱布局，單一居中，成雙分居兩角，有圓月形、如意云形、以及垂葉形等，美觀實用，為之增輝。

功能實用。明代文房家具非常注重功能意義，依據不同用途合理安排家具高矮狹闊。如琴桌，為使操琴者雙手運撥自如，故以一般書桌、畫案低矮，寬度也不及一般桌案。尺度的合理還集中體現在書椅的規格上，座面的高、寬、深和椅高、背寬與今日國家標準近似，靠背往往呈曲狀，且微微后傾，可使坐在上面讀書寫字人的脊背與之接觸更多，產生舒適感，由于材質堅硬，在轉折處多處理成滑潤圓角，觸感良好，也更安全，充分體現了古代的人機工程科學。

（作者單位：齊齊哈爾大學 美術與藝術設計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