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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亭序》七種帖本疊影勘校

2017-04-08 05:05胡焰智
書法賞評 2017年1期
關鍵詞:摹本蘭亭序神龍

■胡焰智

《蘭亭序》七種帖本疊影勘校

■胡焰智

《蘭亭序》真跡隨葬昭陵,只有摹本與刻本傳世。歷史上圍繞該帖的爭辯延續千年,由于評判標準缺失,傳世帖本的真偽優劣莫衷一是。本文從古代書跡摹刻方法入手,遴選七種重要摹本與刻本進行影像疊影比較,尋找其中共性特征,獲得祖本原貌重要信息。

圖一五種《蘭亭序》帖本單行字間距位置比較(張金界奴本與陳鑒本、定武本能重疊對應,張澄本中段稍有偏斜,薛刻本有多處調整。)

一、古代書跡復制方法與疊影勘校依據

古代書跡復制主要有鉤摹、臨寫、刻拓三種方式,北宋以前以鉤摹、臨寫為主。宋黃長睿云:“臨,謂以紙在古帖旁,觀其形勢而學之,若臨淵之臨,故謂之臨。摹,謂以薄紙覆古帖上,隨其細大而拓之,若摹畫之摹,故謂之摹?!盵1]臨、摹各有所長,明文嘉云:“摹本雖得其位置而乏氣韻,臨本于位置無不少異而氣韻奕奕,有非摹本可及?!盵2]就存真屬性而言,摹本優于臨本。

摹本覆紙于原帖上鉤摹,與原帖存在字形與字跡間距位置方面的重疊對應關系;刻本須覆紙勾勒上石,也有相同對應關系。這種對應關系包括三個方面:單字字形筆畫對應;單行內字跡的間距位置對應;行與行之間的間距位置對應。實際上不是所有的摹本與刻本都同時存在這些對應關系,因為在摹、刻過程中會有所調整,甚至重新組織行款。但是一些基本的對應關系仍會留存,如相鄰字組成的字段重疊對應。正常的摹本與刻本字、行間距位置調整多出于理性,以碑帖整齊美觀為目的,在勘校時可以甄別??傊?,鉤摹、刻拓的帖本,能留存祖本的字形及字、行相對間距位置信息,雖經多重遞摹翻刻,這些信息仍有可能留存。利用現代計算機技術,將相關帖本影像重疊比較,分析字形及字、行間距位置重疊對應情況,尋找其中共性特征,可以探究祖本原始面貌。

二、疊影勘校樣本選取

傳世《蘭亭序》帖本眾多,多數為遞摹翻刻的衍生本,如定武本在宋代出現了數以百計的翻刻本。去除衍生本與臨本,遴選出具有獨立來源的摹本與刻本七種參與疊影勘校。這些帖本或稱唐摹本,或源于唐摹本,是《蘭亭序》最重要的傳世帖本。

張金界奴本,清宮舊藏“蘭亭八柱”第一本,所謂“虞世南摹本”。該帖卷首有元內府“天歷之寶”朱文印,卷末有元人小楷“臣張金界奴上進”七字。

神龍本,清宮舊藏“蘭亭八柱”第三本,所謂“馮承素摹本”。故宮博物院官網云:“卷首‘神龍’半印小璽并非唐中宗內府鈐印,而是后人所添,定馮承素摹也不可信,但仍是唐以來流傳有緒的古摹本?!盵3]唐蘭《神龍蘭亭辨偽》認為該帖為明人豐坊作偽本。[4]

明陳鑒藏本(簡稱陳鑒本),與元人陸繼善摹唐摹本相同,眾多細節與神龍本相似。周汝昌認為這陳鑒本與陸摹本水準絕不遜于神龍本,或且過之。陸摹本為冊頁裝,陳鑒本為卷軸裝,選陳鑒本參與勘校。

湖南博物館藏黃絹本(簡稱湘博本),為兩種傳世黃絹臨本之一。該帖不是鉤摹本,因近于神龍本,故納入勘校。

定武本,北宋出現的一種著名石刻本,翻刻本眾多,對后世影響極大。遴選元人吳炳藏宋拓本參與勘校。

宋薛紹彭刻唐摹硬黃本(簡稱薛刻本),即“游相蘭亭”之潼川憲司本,為來源可靠的原刻宋拓孤本。薛紹彭為北宋書法名家,曾私藏、翻刻定武刻石,與《蘭亭序》淵源極深。

南宋張澄刻本(簡稱張澄本),帖后有蘇耆、范仲淹、王堯臣、米芾題跋,表明其底本應為米芾《書史》所載蘇耆家《蘭亭序》第二本。

圖二張金界奴本與陳鑒本位置存在偏差行調整前后疊影比較(底本為張金界奴本,疊加為陳鑒本,右為調整前,左為“以”字以下側旋調整后。)

三、張金界奴本、陳鑒本、定武本、薛刻本、張澄本疊影比較

1.張金界奴本與陳鑒本疊影比較

張金界奴本與陳鑒本書法風格差異較大。張金界奴本筆畫沉穩、厚重,全帖字、行間距位置安排自然和諧。陳鑒本筆畫細瘦,行距寬疏,部分行明顯歪斜錯落,字跡時現扭動過甚、妄生圭角之弊。將兩種帖本單行字跡疊影比較,全部單行均能重疊對應,多數行重合情況極好,僅有個別行存在少許差異。[圖一]

兩帖單行重疊對應存在的差異,應為摹拓中途覆紙偏斜所致。如第五行,以中間的“以”字為分界,上下兩段字跡均能重疊對應,但整行對應稍有偏差,這是因為“以”字處覆紙發生偏斜。[圖二]從嚴審視,中途覆紙偏斜的行較多,因程度輕微不顯,一般為分兩段對應,個別為分三段對應。以此推測其中一種帖本為逐行分段鉤摹,鉤摹中途有一兩次挪移帖本位置,覆紙重新對位稍有出入,就會導致同一行字跡分段對應。綜合與其它帖本疊影勘校情況,可以確定出現覆紙偏斜問題的應該是陳鑒本。

需要指出,帖本印刷翻拍過程中,因鏡頭成像畸變也會導致偏差,分析各行偏斜程度及變化規律,陳鑒本的偏斜應非鏡頭成像畸變所致。

兩種帖本單字風格差異較大,但是筆畫位置均能重疊契合。如第十行“聽”字、第十八行“不”字,兩帖筆畫形態有明顯差異。疊影比較,筆畫位置均能契合,表明二者確為鉤摹相傳帖本,只因摹拓者書法風格不同而導致差異。[圖三]

2.定武本與張金界奴本疊影比較

定武本為刻本,摹刻者出于整齊美觀目的,對原帖字、行間距位置進行了調整,添加了行界。將其與張金界奴本疊影比較,大部分單行字跡能整體重疊對應,部分單行局部有所調整。調整有三種情況:其一是個別字的間距調整,增加或縮短行長,達到整齊行長目的。如第廿一行“每、興、感”等字依次拉開間距,增加行長,第廿二行“一”字上提,縮短行長。[圖四]其二是單字左右縮進調整,對齊上下字的位置。如第一行“和”字右移,第十五行上面的“于”字左移。其三也是對齊上下字位置,與上面稍有不同,為字段整體調整。如第三行“至”字及以下字段向右側旋對齊,第廿五行“昔”字及以下字段向右側旋對齊。

圖三張金界奴本與陳鑒本單字疊影比較

圖四定武本相對于張金界奴本字距調整情況

3.薛刻本與張金界奴本疊影比較

薛刻本與張金界奴本疊影比較,單行內字跡的間距位置調整較多,出現以排勻字距為目的的調整,多數行只能局部字段重疊對應。如第十行“所以”“騁懷足以”“極視”“聽之”等字段基本對應,“遊、騁、極、聽”等字處間距位置均有調整。[圖一]

4.張澄本與張金界奴本疊影比較

張澄本較為渙散,與張金界奴本疊影比較,所有單行都有重疊對應關系,但是對應情況不佳。在張澄本上能看到理性調整的跡象,如第十行,原帖為長行,張澄本“以、騁、足”等字分別上提縮短行長,并伴有側旋擺正調整。但多數行看不到理性成分,當為摹拓過程中的疏失所致。如第四至九行中段都有一定偏斜,整行只能上下分段對應,第十一行“夫、相”兩字處均有明顯偏斜,導致全行嚴重歪斜,呈弧線狀。這些現象表明張澄本可能曾經多重遞摹翻刻,導致帖本單行字跡與張金界奴本重疊對應情況不佳。

5.五種帖本行與行之間的間距位置疊影比較

古人摹刻法帖,講究均勻整齊,不甚重視行款原貌?!短m亭序》原帖為稿本,字、行擺放比較隨意。以張金界奴本為例,該帖各行首字多數高低不齊,前六行整體歪斜,后九行間距趨密。后世摹本與刻本多數進行了擺正字行、整齊行長、均勻字距的調整,行與行之間的相對間距位置多數有所改變。

上述五種帖本中,定武本、薛刻本,行長整齊,行距均勻,定武本添加了行界,行的間距位置調整較大,所以行與行之間的間距位置疊影比較以張金界奴本、陳鑒本、張澄本為主。綜合判斷張金界奴本可能整體保留了祖本原貌,比較過程主要是驗證其它帖本是否與張金界奴本存在行與行之間的間距位置重疊對應關系。

陳鑒本行的間距寬疏松散,應該是逐行鉤摹,各行位置擺放隨意,沒有顧及行與行之間的相對間距位置。該帖與張金界奴本疊影比較,第三、四行整體有較好重疊對應關系,其中上面部分對應情況極好,僅第四行首的“有”字有少許差異。這兩行比較特殊,中間夾有“崇山”兩個補字,摹拓者可能在鉤摹第三行時順手鉤摹了屬于第四行的補字。鉤摹第四行的“有”字后,發現補字有對位問題,重新調整對齊覆紙,使得“崇山峻嶺”等字對應情況極好,而“有”字稍有偏差。[圖五]

定武本第三、四行在行界中的位置是歪斜的,上端字跡向外側逼近行界線,間距較其它行稍寬,與張金界奴本相當。

張澄本現存一種剪裱本,只能進行部分相鄰行的比較。與張金界奴本疊影比較,第一至四行、第六至七行、第八至九行、第二十四至二十五行、第二十六至二十八行,大致能整體對應。[圖六]張澄本各行首字高低錯落情況與張金界奴本相似,應該沒有主觀調整字、行間距位置,但是因多重摹拓翻刻,與張金界奴本重疊對應情況趨劣。

圖五陳鑒本與張金界奴本行間距位置疊影比較(底本為張金界奴本,疊加為陳鑒本。)

圖六張澄本與張金界奴本行間距位置疊影比較(底本為張金界奴本,疊加為張澄本。)

陳鑒本有三處折痕遺跡,涉及的字分別為第三行“群、賢、畢”、第十四行“靜、同、其”、第二十行“盡、古、人、云”。薛刻本“游相蘭亭”御府甲之二本等帖本相同位置也有部分折痕遺跡,證實《蘭亭序》祖本曾經折疊存放,折疊處部分字跡留下折損痕跡。正常折痕應與底邊垂直,但是陳鑒本上的這些折痕線是歪斜的,如果將這三行按照張金界奴本調整位置,則折痕線均與底邊垂直,證實張金界奴本相應行在豎直方向上與祖本一致。

張金界奴本前四行間距稍寬,前六行下面部分向左歪斜。定武本前四行行界向左歪斜;陳鑒本前六行向左嚴重歪斜;薛刻本前四行間距較其它行略寬,與張金界奴本相當。這些細節表明張金界奴本前面部分間距稍寬、向左歪斜特征與祖本一致。

張金界奴本行款稍有錯落,但整篇和諧自然,顧盼有致,符合稿書特征。該帖靠近下沿的字,因受剩余空間局限,多與相鄰字作調劑安排,與傳世唐摹王帖一致。綜合以上疊影比較情況,可以確定張金界奴本字、行間距位置應該整體保留了《蘭亭序》祖本原貌。

四、神龍本、湘博本與張金界奴本疊影比較

1.神龍本與張金界奴本疊影比較

神龍本與張金界奴本疊影比較,字、行間距位置差異較大,無論是整體還是局部都不存在有價值的重疊對應關系。

兩種帖本多數行的長度不同。神龍本行長變化極大,甚至將張金界奴本的行長關系顛倒,如第廿四行、第廿七行,在張金界奴本中都是長行,而在神龍本中卻變成了偏短的行。神龍本后紙的行長變化尤為顯著,導致帖本下端字跡高低不齊,犬齒交錯,嚴重者差出一字位置,不合書寫常規。[圖七]

神龍本單行內字跡的間距位置相對于張金界奴本改變也非常大。如第十行“遊”字右移,“遊、目、騁、懷、足”逐字上提,“以、之”逐字下移。[圖八]這種混亂的擺放,導致該行字距前緊后松,疏密不勻,行氣不連貫,行長縮短。

圖七張金界奴本與神龍本局部比較

2.神龍本與湘博本疊影比較

圖八張金界奴本與神龍本單行字間距位置比較

湘博本主要行款特征,如行距前疏后密、后十五行整體歪斜,與神龍本一致。兩種帖本疊影比較,字、行間距位置基本對應關系尚存,但是重合情況較差,可能是因絹本緣故。

湘博本應為神龍本的覆紙摹寫本,理由如下:

湘博本擁有與神龍本相同的字、行間距位置特征,這些特征在神龍墨跡本之外的其它帖本中是見不到的,各種神龍刻本行距已經調整均勻。

神龍本分前后兩紙,后紙字跡整體歪斜,第十三、十四行接縫處行間距上寬下窄。湘博本沒有接縫,完全承襲這一特征,但有兩點差異,兩行的間距較神龍本稍窄,上下位置略有錯落。[圖九]據此推斷湘博本應是神龍本裝裱前的摹寫本。

湘博本上最早的時間信息是明嘉靖三年(1524年)許初的題跋,他此時大抵在南京任太仆寺主簿。豐坊請李廷相為神龍本題跋的時間為嘉靖丙戍春(1526年)。豐坊嘉靖二年中進士,除禮部主事,這段時間也在南京,完全有可能從未裝裱的神龍本摹寫湘博本并流散出去。

五、神龍本不是覆紙鉤摹本

神龍本與保留祖本字、行間距位置原貌的張金界奴本不具有重疊對應關系,表明神龍本不是覆紙摹本。其實神龍本既不是摹本,也不是普通的臨本,而是一種特殊的復制本,許莊叔在《蘭亭真賞》中稱之為“仿寫本”。相關問題不少鑒定專家已經指出。

唐蘭云:“除了在某些杈筆賊毫處,固然曲意鉤出,但基本上是臨寫的?!?/p>

徐邦達云:“本帖神氣又比較生動,細看乃是摹臨結合,將字形先勾一輪廓,再依勾形對看原跡臨寫,其細微末節特點之處——如賊毫、叉筆等,則再仔細描補而成?!?/p>

郭沫若曾對神龍本實物進行過詳細觀察,認為今存神龍本墨跡不是臨摹本或者“響拓本”,而是《蘭亭序》的真本,即其所主張的智永所寫的稿本。郭氏真本說實際上否定了神龍本鉤摹屬性。

許莊叔云:鉤填皆極工謹,筆畫邊沿和一筆寫成不同?!渡颀垺芳葘懙貌萋?,又尋不出一點鉤邊痕跡。它的尖穎牽絲、浮出的細筆畫不少,更可證明不是鉤摹的?!?/p>

借助高清影像技術,不難判斷神龍本的書寫屬性。該帖墨色變化豐富,淡墨部分用筆細節清晰可辨,多數筆畫為直接書寫而成,部分筆畫有描補痕跡,僅在叉筆、剝痕等特殊筆畫處有所鉤描。與傳世唐摹法帖相比,沒有典型的鉤填痕跡。該帖時現一種特殊的細筆,如第十四行“當”字與長橫并行的細線,顯然不是傳統的輪廓勾勒線,而是筆畫定位線。徐邦達所謂“將字形先勾一輪廓”,不是雙鉤廓填的勾邊,而是用單線大致畫出各筆畫的位置,為放筆直書進行筆畫定位。多數定位線被后面的書寫筆畫覆蓋,少數能顯露出來,如第廿一行“人”字的捺筆,重合在其中的定位線墨色較重,清晰可辨。該帖起筆處常見尖穎游絲,部分為定位線遺痕,部分為描補所致,不同于雙鉤廓填本的燕尾交叉線。神龍本既不是嚴謹的摹拓本,也很難歸類于正常的臨寫本范疇,復制者的目的是為了作偽。本人后續研究證實該帖為陳鑒本的偽仿本。

圖九神龍本前后紙接縫處與湘博本比較

五、結論

《蘭亭序》傳世摹本與刻本留存有源于祖本的共性特征。通過帖本字、行間距位置疊影比較,可以確定張金界奴本、陳鑒本、定武本、薛刻本、張澄本留存有祖本字、行間距位置原始信息,均為覆紙鉤摹相傳的帖本。其中張金界奴本字、行的間距位置整體保留了祖本原貌。陳鑒本單行內字的間距位置與祖本基本一致,其余三本字、行間距位置均有所改變。

神龍本與張金界奴本不存在字、行間距位置重疊對應關系,字跡多數為直接書寫而成,不是覆紙摹本。湘博本應為神龍本的摹寫本。

上述結論僅客觀指出張金界奴本在字、行間距位置方面保留了《蘭亭序》祖本原貌,并不意味著其它帖本的書法水平與近真程度不及張金界奴本。張金界奴本、陳鑒本、定武本、薛刻本、張澄本等五種帖本各具特色,字、行間距位置疊影勘校尚不能做出優劣判斷。

[1][宋]黃伯思.宋本東觀余論[M].中華書局,1988:139.

[2]褚遂良臨蘭亭黃絹本[A].//蘭亭序墨跡五種[C].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1:31.

[3]單國強.馮承素行書摹蘭亭序卷[EB/OL].http://www.dpm.org.cn/shtml/ 117/@/5484.html,2009-12-01/2015-03-01.

[4]唐蘭.《神龍蘭亭》辨偽[J].蘭亭論集[C].蘇州:蘇州大學出版社, 2000:101.

[5]周汝昌.《蘭亭》秋夜錄[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170.

[6]徐邦達.古書畫偽訛考辨[M].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84:55.

[7]郭沫若.由王謝墓志的出土論到蘭亭序的真偽[J].文物.1965(06):18.

[8]許莊叔.《蘭亭》真賞[J].書法研究.1983(04):48.

[9]胡焰智.《神龍蘭亭》源于陳鑒本考辨[J].書法.2014(12):156-160.

作者單位:哈爾濱工程大學文化素質教育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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