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運“有毒”，德銀行“刮骨”療傷

賈天瓊

航運市場難見好轉，銀行機構在航運業務上的風險顯著提升，尤其在歐元區銀行業危機蔓延下，航運融資銀行表示快撐不住了

“從利潤高得不好意思到壞賬多得數不清”是當前銀行業的真實寫照。盡管2014年歐洲央行便對區內銀行實行壓力測試，但仍難以抑制歐元區銀行業危機持續發酵。作為銀行業危機的一部分，因一直以來給予航運業最大的融資支持，德國銀行業的壞賬風險全面暴露，主要航運融資銀行紛紛表示快撐不住了。

銀行私有化

壞賬突出的航運業貸款已經打破德國航運銀行的平衡。全球最大航運融資銀行——德國北方銀行（HSH Nordbank）針對航運業不良信貸資產的結構重整已提上日程。

基于更嚴格的監管要求，德國北方銀行已拆分出核心銀行和非核心銀行，通過非核心銀行（壞賬銀行）集中處理航運業務的不良資產。截至2016年9月底，德國北方銀行核心銀行中不良暴露（NPE）資產由524億歐元（截至2016年8月底）縮減至507億歐元，NPE率為1.9%，其中航運業務資產轉入非核心銀行56億歐元，致使非核心銀行NPE資產升至223億歐元。

2016年6月30日，德國北方銀行將價值50億歐元的航運不良信貸投資組合轉讓給當地股東漢堡和石勒蘇益格—荷爾斯泰因聯邦政府。此外，德國北方銀行還在資本市場出售價值32億歐元的不良資產。

2016年三季度，德國北方銀行繼續縮減航運資產，提升其投資信貸組合質量。截至上半年，德國北方銀行航運貸款風險敞口達174億歐元，擔保金覆蓋125億歐元。至三季度，其航運貸款風險敞口進一步降至165億歐元（核心銀行和非核心銀行分別為71億歐元和94億歐元），其中政府保證金覆蓋120億歐元。

根據德國北方銀行2016年三季報，核心銀行中，前9月，航運新增融資信貸額2億歐元，相較2015年同期的7億歐元，大幅下降76%。自2011年以來，德國北方銀行持續縮減航運業務融資信貸，業務重整后截至9月底，其航運業務信貸額共73億歐元，其中現有航運業務額（71億歐元）較2011年大幅縮減65%（見圖）。

從經營來看，截至目前，德國北方銀行航運業務實現總收益和稅前凈收益分別為1.02億歐元（2015年同期為1.09億歐元）和9200萬歐元（2015年同期為4500萬歐元），風險敞口由2015年9月底的84億歐元降至71億歐元，貸款損失撥備4200萬歐元。

核心銀行中，航運信貸組合的國際業務和國內業務分別為50億歐元和21億歐元，其中38億歐元擁有抵押保證，履約業務占比達到92%。其中，集裝箱船信貸組合達22億歐元，占比32%；融資船舶680艘，平均船齡為6.6年。

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爆發以來，全球貿易總額不斷萎縮，航運風險資產急劇上升。此后，歐洲實行航運銀行貸款審查制度，要求德國的航運銀行降低不良貸款金額，及時調整投資組合，德國北方銀行也開始重組航運業務。但目前來看，德國北方銀行已然被航運壞賬周身束縛，為解除困境不得不啟動私有化計劃。據悉，私有化計劃于2017年開啟，2018年2月前完成，最多可以延長6個月。

2016年11月底，路透社報道稱，德國北方銀行開始在倫敦與一些感興趣的潛在買家進行商議，包括諸如中國銀行在內的多家中國的銀行，及投資管理公司阿波羅全球管理公司和Lone Star。

上述知情人士還補充道，對于德國北方銀行來說，目前最希望的是能夠整體出售，如若不行，拆分成兩部分——核心銀行業務及不良貸款投資組合售賣也是可能的。

出售航運資產

德國不萊梅州立銀行（Bremer LB）或是下一塊要倒下的多米諾骨牌。2016年7月，《金融時報》報道稱，北德意志州立銀行（Nord LB）考慮全面接管其同業不萊梅州立銀行。不萊梅州立銀行因持有不良航運業貸款資產組合而面臨巨大壓力，如果沒有政府幫助，這家銀行將無法生存。

北德意志州銀行是德國第四大州立銀行，持有不萊梅州立銀行54.8%的股份。對此，北德意志州立銀行稱，將不得不將其航運業信貸投資組合中的4億歐元壞賬進行減計，這將導致其2016年面臨數億歐元虧損。

截至目前，如何拯救不萊梅州立銀行尚不清晰。在歐元區銀行危機蔓延的當下，讓該銀行所在州和聯合州政府直接增資目前來說已不現實。有分析指出，目前的問題在于，即使德國地方政府有意援助不萊梅州立銀行，也可能有心無力。不萊梅州已經面臨相當艱難的財政困境，此外，難民危機加重負擔，不來梅州還拒絕履行德國中央政府的財政紀律。在此狀況下，最糟糕的結果就是政府貿然動用納稅人資金援救銀行業，導致銀行危機轉變為主權債務危機。

而北德意志州銀行的情況亦不樂觀。2016年8月24日，北德意志州銀行發布2016年中期業績，該行主席Gunter Dunkel在中期業績報告會上稱，2016年上半年，航運危機的負面影響遠高于預期，致使北德意志州銀行稅前虧損3.64億歐元，稅后虧損進一步增至4.06億歐元。航運市場持續惡化，銀行機構在航運業務的融資風險顯著提升，北德意志州銀行持續縮減其航運信貸組合規模。自2015年年底以來，其航運信貸組合規模由190億歐元降至179億歐元。

目前，銀行業正在竭盡全力優化其資產負債表。2016年8月，北德意志州銀行與私募機構KKR達成一項價值15億美元的航運信貸組合資產交易，包括100艘船舶資產和不良信貸組合，并委托第三方銀行機構進行管理。該項交易預計于四季度完成，并同時進行資產證券化。此項交易完成后，北德意志州銀行航運貸款的敞口風險將由180億歐元降至120億～140億歐元。

歐洲老牌的航運銀行已不堪重負，德國北方銀行預計，鑒于航運不良貸款仍居高，2016年整體營收將顯著減少，下半年航運業信貸額或減值6億歐元。北德意志州銀行預計2016年航運業務虧損額或達10億歐元。

目前全球航運業累計債務總額達4000億美元，德國航運銀行占據其中1/4份額。以行業未償債務計算，德國銀行業在航運業的風險比其他任何國家銀行業都高。此種背景下，德國航運銀行尋求出售資產。

據路透社報道，德國最大銀行德意志銀行（Deutsch Bank）尋求出售至少10億美元的航運業貸款，以減輕其在航運業的風險敞口。德意志銀行在航運業風險敞口總計約50億～60億美元。德國另一家航運銀行，德國交通信貸銀行（DVB Bank）盡管未大規模出售資產，但航運及海工市場的困境拖累其經營業績。2016年上半年，因航運業務貸款損失撥備增加，借貸活動頻率降低使該行的稅前業績表現減弱。截至9月底，因航運和海工業務拖累，德國交通信貸銀行虧損2730萬歐元（2015年同期則為盈利9220萬歐元）。前三季度，德國交通信貸銀行航運、海工業務融資132億歐元，同比減少10億歐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