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跤摔在課本上

石景章

我19歲時當上小學語文老師，今年69歲，在小學語文的講臺上，我戰斗了50年。在這半個世紀的教學生涯中，我使用過許多版本的小學語文課本，沒想到還是在課本上摔了一跤。

有一次，我被邀請到蘇州上示范課，當地老師要求我教蘇教版課本，選定的是四年級的第23課《霧凇》。

我是一個在南方土生土長的老師，從沒見過霧凇。這次讓我給孩子們教霧凇，我心里有點發虛。霧凇為何物呀？趕緊看課文。讀完課文，什么是霧凇我是懂了。簡單地說，就是水汽遇到極冷的空氣，依附在松枝或柳條上，就成了銀條兒，又叫樹掛，一樹又一樹，銀裝素裹，煞是好看。

還有更倒霉的事，我一年近古稀的老頭，既不會做課件，又不會利用高科技來彌補自己的不足。第二天我硬著頭皮登上了三尺講臺，沒想到，孩子們的發問真把我問住了。有個孩子問道：“石老師，為什么零下30攝氏度時的霧氣還能隨風飄蕩？我爸爸去年帶我去黑龍江的哈爾濱看冰雕，當時氣溫也是零下30攝氏度，流出來的鼻涕都能結成冰，那松花江邊的霧氣為什么不在空中結冰呢？”

糟糕！我備課時沒料到有學生會這么提問，我一個純粹的南方人真的被問得啞口無言，只好認栽！我說：“是啊，零下30攝氏度霧氣怎么不結冰，還能隨風飄蕩？聰明的你，回家上網好好查一下，查好給我打電話，我必有重謝！我的電話是……”

這堂課結束后，我隨手翻閱課本，第一頁上居然就寫著“培養良好的學習習慣：不懂就問”。這樣的課本用心良苦，不但讓孩子們在課文中學到了自己生活中體驗不到的新學問，也給了孩子們勇氣，敢于質疑講臺上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