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信任“差序格局”形成的心理機制分析

李雷文

（西南交通大學 公共管理與政法學院，成都 610031）

[摘 要] 項目所蘊含的對技術理性和正式規則的秉持在遭遇到時間緊任務量大的扶貧現實后，項目制的制度邏輯遭到解構，扶貧工作的基層實踐出現異化。扶貧項目的制度要求的“表面”看似被遵守，而真實的項目質量被無可挑剔的數據材料等形式所遮蔽，項目的指標獲取、分配和具體實施更多的服務于行政體制內部的繁復的規則中，國家試圖繞開基層組織直接將資源對接到村莊的政治性訴求則被懸置。

[關鍵詞] 項目扶貧；技術治理；紙上扶貧；政治信任；心理機制

doi ： 10 . 3969 / j . issn . 1673 - 0194 . 2017. 05. 114

[中圖分類號] D630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3 - 0194（2017）05- 0209- 03

1 文獻回顧及問題提出

在學界，對政治信任的研究比較紛雜，政治信任也被稱為政府信任，是信任的一種，具備了所有信任的共同特征。威爾（1974）認為，政治信任是公民對政府或政治系統運作產生出與其期待相一致的結果的信念或信心，是民眾對于政治體系的基本評價和情感取向。這種信念與信心，是基于公民對未來政府的作為做出的預測與期望以及這種期望與實際政府表現的相離程度的，是一種未知事情的預測以及由此所帶來的風險及其評估。從上述解釋定義不難看出，政治信任都是一個心理意味較重的概念。

而所謂的差序格局，最早由著名社會學學者費孝通（1998）于其著作《鄉土中國》中提出，形象地概括了中國傳統社會的社會結構和人際關系的特點。這個理論提出后對學界影響深遠，諸多學術領域的學者將其“本土化”，用來解釋說明領域內相關問題。李連江教授（2004）提出當代中國公眾政治信任存在著對于中央和地方政府信任程度的“差序格局”。此處的“差序格局”是指民眾對于層級愈高的政府的信任程度越高，而對于層級愈低級的則信任程度越低。在后續學者的相繼研究中，這個理論得到了證實，論證了當代中國公民政治信任確實存在著這樣一種格局特征。

作為一種心理意味較重的概念，政治信任的“差序格局”也應該有它形成的心理機制。這種心理機制，在心理層面對當代中國的這種政治信任現狀即“差序格局”的形成起著重要的作用。至此，可以提出這樣的問題：具體到中國，政治信任的“差序格局”形成的心理機制是什么以及起著怎樣的作用？

2 心理機制：期望、風險評估與“差序格局”

2.1 期望：“差序格局”形成的心理動機

學者李艷霞（2013）認為：“信任心理的形成不僅需要主體和客體要素，更為重要的是信任主體對信任客體的期望是什么。期望是任何信任心理發生的基本前提?！被诖?，作為信任心理的一種的政治信任也就可以簡單的理解為對政府、政府行為的一種期望，期望同自己的預期一致的心理行為了。而建立在政治信任概念基礎上的“差序格局”而導致的信任差是否也受到的這種預期心理的影響呢？答案是肯定的，對于民眾個人心理而言，這種信任差可以理解民眾為對不同層級的政府以及政府行為賦予不同層級的期望。因為期望的心理機制的存在，導致民眾對各級政府的褒貶不一，存在著信任層級差異，也就是“差序格局”。在這個過程中，期望既是這種信任層級差距的源點，也是機動點，也就是說，期望在“差序格局”的形成中扮演者一個“驅動器”的角色。從上述可以看出期望在“差序格局”的形成中起著一個動機作用，需說明，“差序格局”的真正的形成絕不簡單如此，還是有一個實質外化的過程。話述至此，我們的問題闡述就演變成為了：具體而言，在中國，民眾“期望”是如何導致中央政府與地方政府“信任差”的？對于這個問題的解答，將從“橫向”期望和“縱向”期望兩方面進行分析。

2.1.1 “橫向”期望

在這里，將“橫向”期望定義為民眾對處于相同層級但是分屬不同區域政府管轄地區之間利益水平差距的一種橫向對比，這種利益差距源自各地方政府的是否有作為。學者沈士光（2010）在分析政治信任的層級差的原因時提到：“他們（民眾）在考量個人收益的時候，也會比較那些比自己收益更多的群體，他們也會綜合分析和理性懷疑這種發展（政府政策的執行）的持久性?！痹谌粘Ｉ钪?，“比較心理”是普遍存在的，人們通過自身與他人的對比，來獲得自身所處情況的信息，以來進行自我定位和為下一步的決策提供一些信息。具體到“差序格局”形成的心理機制而言，民眾通過某種手段（如言語交流，媒體等）來獲取自身利益在橫向水平中的情況，以來確定自身所處地方政府是否符合了自己的期望以及在多大的程度上符合了自己的期望。如果通過對地方間政府的期望的橫向比較得出利益水平相差甚遠的結論，這無疑會使得民眾降低對自身所處地方政府的信任程度。再具體到中國而言，由于“橫向”期望的存在而導致“差序格局”的存在的情況，可以分析為主要是由于歷史、地理位置、國家發展政策等原因的差別，導致各地區發展水平存在著差距，且差距明顯，這無疑會使民眾在“橫向”期望判斷上存在差別，且由于比較標準的不統一，導致民眾對地方政府的期望多多少少會得不到滿足，進而導致存在著政治上的不信任。

2.1.2 “縱向”期望

所謂“縱向”期望是指民眾對于不同層級的政府人員以及政府機構存在著不同標準的信任考量。而且這種信任考量還是建立在民眾嚴重的信息失衡的基礎之上。中國的政治框架采取的是中央集權體制，這種集權體制必然的結果就是權利分配的高度集中與高度分散同時并存。這也就進一步導致了中央政府只負責整個行政體系的整合與分配，而地方政府卻絕大部分承擔著具體的行政職能。這也就導致了民眾對于高層政府的信任主要考量其政策法規制定是否符合自身利益與否，而對于地方政府則是考量其對中央政策的具體落實情況的程度。不同的信任考量標準使得這些層次的政府很明顯會在民眾的“縱向”期望比較鏈條缺失，成為民眾賦予期望很少的那一部分。并且，信息失衡也加劇了這一結果，由于高層政府與民眾日?；虞^少，民眾對其的了解更多的局限于媒體的宣傳報道，這樣也就導致民眾對高層政府獲取的“比較”的信息嚴重缺失，在無法有效判斷的情況下，這樣就使得民眾在心理上默認高層政府是“好的”，是“起著重要的作用的”，使得民眾對高層政府的期望得到滿足。通過對上述原因的闡述，不難看出，民眾通過對地方政府間的“橫向”期望的比較以及對不同層級政府信任考量標準的不同而導致了“差序”格局的形成。

2.2 風險：“差序格局”形成的心理評估

信任心理形成之初必須要經歷的一個過程的就是對自身付出信任所需要考慮與承擔的風險。就如同學者科爾曼（1999）說的那樣，如果勝利概率與失敗概率的比例大于可能遭受的損失與可能獲得的利益之比，那么一個理性的行動者將給予信任。政治信任作為信任心理的一種，同理也可以理解為民眾對政府的行為而影響自身利益情況的一種風險的考量，若結合歷史經驗與現實狀況的思考，民眾認為政府的行為符合自身利益，而自己則將付出政治信任，這種信任進而會在以后的各類型的政治參與方式中以合作性得到體現；反之，民眾則持有政治不信任的態度。進而采取抵抗性的政治參與方式。

而在中國現實政治生活中，由于民眾政治參與方式的局限性以及地理位置的阻隔，使得絕大部分民眾很難接觸到較高層級的政府，僅有的了解也停留在新聞媒體的宣傳與輿論層面，而基層政府的所作所為則與自身利益息息相關。這種特殊的情況也導致了，民眾對不同層級的政府風險評估的具體方式也存在較大的差別，對待自身很難直接接觸到的高層級政府，民眾更傾向于政府官方公布的文件資料以及新聞媒體的宣傳等等這一些帶有明顯時滯性的評估方式，這種評估方式使得民眾風險評估的信息本身就存在著一定的偏差，再加上在中國社會普遍存在著的獨立政見團體及利益表達機制的缺乏，嚴格的媒體控制等現象，進而使得普通民眾對高層級政府存在著低風險，高信任的評估情況。此外，這種時滯性的風險評估方式還保證了民眾對高層級政府信任的強度與穩定性，使其在較長時期內都保持高水平的信任；而對于地方性政府，民眾的風險評估方式轉變為了其在短時期內對自身切實利益的損害與維護與否，這種風險評估方式帶有明顯的利益相關性，也使得民眾對這種風險評估顯得更為謹慎與標準嚴苛。另外，加上在現實政治生活中，由于地方政府很難完全的履行上級政府所制定的任務與職責，這樣也就更加容易在歷史經驗層面影響民眾有意識的采取兩種截然不同的風險評估方式，進而產生所謂的“政治信任差序格局”。

主要參考文獻

[1]Miller A H. Political Issues and Trust in Government，1964-1970[J]. American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1974，68（3）：951-972.

[2]費孝通.鄉土中國 生育制度[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

[3]Li L J. Political Trust in Rural China[J]. Modern China，2004（30）：228-258.

[4]李艷霞.政治信任生成的心理機制與實踐悖論[J].中國行政管理，2013（5）：106-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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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美]詹姆斯·科爾曼.社會理論的基礎[M].鄧方，譯.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