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謙益墓志銘初探

徐永珍

摘 要：本文就錢謙益《初學集》、《有學集》、《牧齋雜著》里的173篇墓志銘進行了研究分析。首先對主要內容和思想內涵進行分析，錢謙益墓志銘按墓主身份分類，將其內容分為墓主為東林黨人，清官名士，普通百姓，女性人物主要四類；最后從敘事、抒情、議論相結合，虛實相生，創新性與隨意性三個方面發掘錢謙益墓志銘創作的藝術特色。

關鍵詞：錢謙益；墓志銘；思想內涵；藝術特色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20-0-01

錢謙益作為明清文壇宗主，創作的墓志銘數量頗多，包含《初學集》中的96篇，《有學集》的54篇，《牧齋雜著》的23篇共173篇。錢謙益在墓志銘創作中融入了自己的政治理想、治學觀念、救世之法，且藝術特色突出，其墓志銘有著重要的學術價值、歷史資料價值和文學藝術價值。

一、錢謙益墓志銘內容分類及思想內涵

錢謙益所作墓志銘數量很多，其內容按照墓主身份，可以分為東林黨人，清官名士，普通百姓，女性人物，佛徒僧人，慕名求作的達官顯貴等，現選取前四類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分析錢謙益墓志銘的主要內容和思想內涵。

1、東林黨人

東林黨是歷經萬歷、天啟、崇禎三朝、主要由江南士大夫組成的政治派別，他們企圖以講學的方式干預政治。明朝末期，政治弊端凸顯，宦官專權，民不聊生，統治瀕于崩潰。東林黨人強調經世實學，受魏忠賢閹黨排擠，最終無力改變明朝欲亡的事實。錢謙益與東林黨人多有結交，并且崇禎時期成為東林黨魁，為東林黨人做了多篇墓志銘。如《陜西按察司副使贈太仆寺卿顧公墓志銘》等就是為東林黨人顧大章等所作，再現了東林黨人盡忠保國、與閹黨斗爭的場面，行文流露出的對他們精神的歌頌。因為這一類的墓主身份特殊，錢謙益又有“存史”的使命感，此類墓志銘多放在宏大的歷史背景下書寫，以達到懲惡揚善、社會教化的目的。

2、官吏名士

錢謙益多為官吏和名士作墓志銘。官吏多為勤政愛民的清官和為國捐軀的武將。錢謙益借他們的事跡批判當時腐敗的吏治，啟發后世為官當忠君愛民，《南京工部右侍郎徐公墓志銘》、《內鄉孝廉許君墓志銘》等都是為官吏所寫，借此為后世為官之人設立了標桿。錢謙益為名士作墓志銘有《尹孔昭墓志銘》、《蕭伯玉墓志銘》等，墓主大都多負文才，若為官，則“憂時謀國”[1]；若在野，則“縱欲阡陌間”[2]。這些名士能“不戚戚于貧賤，不汲汲于富貴”，超脫放達的精神態度是錢謙益所贊揚的。

3、普通百姓

錢謙益也為眾多普通百姓作了墓志銘，他們身份各不相同，有醫生、農民、商人等。明代中后期，資本主義萌芽，市民階層地位提高，錢謙益本人也受李贄平等觀念的影響，認為普通平民一樣可以被歷史記載。如《毛君墓志銘》就記述了農民毛清的事跡，這些人雖然都位卑名微，但都有一顆君子之心，在權錢至上的當時，錢希冀以平民的君子之德起到呼喚人心、凈化世風的作用。

4、女性人物

錢謙益為許多女性作了墓志銘，錢謙益筆下的女性或是賢妻良母，或是貞女烈婦，她們不再是依附于丈夫的弱女子，而成為獨立堅強的個體，如《趙靈均墓志銘》里趙妻文等。這些墓志銘都包含了錢謙益對賢妻良母和貞女烈婦一眾女性的贊揚，還透露出錢謙益對和諧夫妻關系的理解。

錢謙益通過這些墓志銘，表達了自己的追求和希望，塑造了一個理想式的社會。

二、錢謙益墓志銘的藝術特色

1、敘事、抒情、議論相結合

在敘事上，“志”的部分主要記述墓主生平事跡，錢謙益善于抓住人物典型特征，描寫極具代表性的典型事件，寥寥幾語完成事件敘述。在抒情上，錢謙益在墓志銘寫作中總是飽含深情，經常用到“悲夫”、“慟哭”等詞表達自己真摯哀悼。議論上，錢謙益時而自發感慨，時而引用古語名言，時而借墓主和與墓主熟識之人發表議論，重點突出，發人深省。

2、虛實相生

錢謙益墓志銘以實錄為原則，行文多有強調其實錄宗旨，強調“據見聞、征實錄，不敢有一字文飾”[3]。在實錄基礎上，錢謙益有加入恰當的修飾成分，融入小說筆法，使之讀來生動曲折，吸引讀者。如對人物的描繪將外貌、語言、神態、動作描寫相結合，正面描寫與側面烘托相結合，且語言生動。敘事上情節曲折，重點突出。

3、創新性與隨意性

晚明俗文學發展，錢謙益墓志銘融入了較多的小說筆法，使得墓志銘形式上有所創新，文學色彩濃厚；內容上，墓主身份多樣，也屬空前。然而錢謙益墓志銘寫作的創新雖可以打破舊制，但也帶來另一個問題，那就是略顯隨意。如《秦母錢太宜人墓志銘》本是為秦母寫墓志銘，但其中大量篇幅寫自己母親，雖說是情深所致，但不免違背秦堈為其母謁銘的本心。因此對于墓志銘這一悼念稱頌性文體來說，還是要有一定的規范性，不可超越規范地大肆發揮。

錢謙益墓志銘創作頗多，并且其中寄托了其宏大的政治愿望和社會理想，反映了其為人、治學、處世的態度，作品現實性和文學性很強，有鮮明的個人特色。關于錢謙益墓志銘的研究還需繼續深入。

注釋：

[1]錢謙益著，錢曾箋注：《牧齋有學集》，第1126頁。

[2]錢謙益著，錢曾箋注：《牧齋有學集》，第1125頁。

[3]錢謙益著，錢曾箋注：《牧齋有學集》，第1045頁。

參考文獻：

[1]錢謙益著，錢曾箋注：《牧齋有學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版。

[2]錢謙益著，錢曾箋注：《牧齋初學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版。

[3]錢謙益著，錢曾箋注：《牧齋雜著》，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

[4]褚斌杰：《中國古代文體概論》，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4年版。

[5]趙超：《墓志考古通論》，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3年版。

[6]孫之梅：《錢謙益與明末清初文學》，濟南：山東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