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價理論視角下奧巴馬演講詞中副詞性關聯詞的情感功能分析

洪雨++原蘇榮

摘 要：本文以奧巴馬就職期間各個階段的演講辭為語料，以評價理論為背景，通過態度系統的三個視角分析副詞性關聯詞在語篇中的情感功能，探究副詞性關聯詞在演講詞中扮演的角色，這不僅有助于深入分析奧巴馬演講詞，也為進一步理解副詞性關聯詞提供了新的研究視角。

關鍵詞：評價理論 情感系統 副詞性關聯詞語 奧巴馬演講詞

一、引言

政治演講是政治家基于國內外政治情勢，闡述自己的態度和觀點而發表的演講，在西方政治生活中充當著極其重要的角色。如美國總統貝拉克·奧巴馬通常在國情咨文等演說中表明美國現階段國內外情況以及政府即將采取的措施或頒布的相關政策，因此，長期以來，其政治演講詞都是國內學者備為關注的對象。

本文以奧巴馬在任期間各個階段演講詞中出現的副詞性關聯詞為語料，先從副詞性關聯詞本身所具有的功能入手，解釋該類詞語獨特的語言現象，再以評價理論中的態度系統為切入點，分析不同語料中奧巴馬所涉及到情感、態度和觀點的變化特點。探究如何通過一些細微入理的技巧性的詞語變化來提高演講的真實性和可信度這一目的。

二、研究綜述

（一）副詞性關聯詞語

副詞到連詞存在一個連續統，典型的連詞具有連接功能，語義上表示句子間的各種結構關系，典型的副詞保留著副詞的功能，即作狀語修飾謂詞性中心語。但有一類副詞既有修飾功能，也有連接功能，比較靠近連詞，實際上是兩個詞類之間的“過渡地帶”，稱為“副詞性關聯詞語”（原蘇榮，2013：2-3）。關聯副詞就是在句子中、篇章中起關聯作用的副詞（張宜生，2000：20）。它們除了具有限定、修飾謂語的作用之外，還可以在詞語與詞語之間、短語與短語之間、句子與句子之間和語段與語段之間起連接作用。

（二）評價理論

評價理論作為系統功能語言學的重要理論之一，是20世紀90年代由Martin等人從語義學視角將評價客體范疇化為“評價系統”，應運而生的更為規范化系統化的語言學理論。在E-valuation in Text：Authorial Stance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Discourse一書中出版問世，從語法與詞匯的角度將評價系統分為三大子系統：分別是態度系統（attitude）、級差系統（graduation）和介入系統（engagement）。而這三者又分別進一步被次系統化：態度次系統化為情感、判斷和鑒賞；介入次系統化為自言和借言；級差次系統化為語勢和聚焦。另外，語勢和聚焦又可再次系統化；語勢又次系統化為強勢和弱勢；聚焦次系統化為明顯和模糊。

其中，態度是評價理論三大子系統的核心，指各種價值，說話人用它們來做判斷，把情緒和情感反應與參與者和過程聯系起來，涉及評價者對行為（behavior）、文本/過程（text/process）和現象（phenomena）的評價。根據不同的標準，態度子系統可以分為不同的次統。根據評價對象的不同，可分為：情感（Affect）、判斷（Judgment）、鑒別（Appreciation）。每個子系統又可根據不同的內容進行分類，如圖1所示：

（三）情感系統視角下的副詞性關聯詞

本文以評價理論下的情感系統為框架，從其中所包含的不同態度類別出發，定性分析副詞性關聯詞在外交演講中的話語，探究其隱含情感類別及是否有態度變化，其中所體現奧巴馬的立場、觀點及外交政策，分析各種態度資源的使用特點及原因。

三、從情感系統分析奧巴馬政治講辭漢英文本中副詞性關聯詞語

情感的表達價值在于他可能是說話者對某個事件所表達出的最直接、明顯的反應。說話人用這些話語來表達該事件在情感上對他們所造成的影響。Martin認為，從情感角度可分為三組：滿意感（dissatisfaction/satisfaction）、安全感（in/security）、愉悅感（un/happiness）。Martin&White（2004：5）將有意識的經歷情感體驗的介入者叫作感受主體（Emoter），引起那種情感的現象叫作觸發物（Trigger）。奧巴馬在演講詞中使用的副詞性關聯詞，表達了他不同的情感體驗和價值傾向，并以此影響聽者的判斷和情感。

（一）滿意感的表達

滿意感主要表達的是說話者對事件的判斷，不論是厭倦還是有興趣，是感到滿意還是失望等，滿意感的表達也有肯定和否定之分。作為美國總統，奧巴馬在演講詞中對某一事件表達的態度或是顯露出的判斷還是較多的，如例（1）。

1.肯定的滿意感的表達

（1）顯然，科莫州長和布隆伯格市長的工作做得非常出色。而莫利納羅區長，萬分感謝您在島上人們經歷異常困苦時所表現出來的卓越領導力，長島的人們顯然確實正在經歷著最困難的時刻。

（1）Obviously，Governor Cuomo and Mayor Bloomberg have done an outstanding job.To borough president Molinaro，thank you so much for your leadership at a time when the folks here on this island were obviously going through extraordinarily difficult times，the people of Long Island who are going through really tough times.

例（1）是奧巴馬于2012年在考察“桑迪”災害之后的演講?！皁bviously”在語段中明顯有著連接作用，起顯性斷言的作用。這顯然是奧巴馬基于地方官員的行為，對事態把握之后，有了足夠的根據和理由做出的判斷，表明了奧巴馬對地方官員的工作表示滿意和肯定，體現出他作為領導者的決斷力，同時也鼓舞了受災群眾，起到了穩定人心的作用。endprint

2.否定的滿意感表達

（2）幾十年來，我們一直都清楚我們的生存有賴于找到新的能源。然而，今天，我們進口的石油卻超過以往任何時候。年復一年，高昂的醫療費用日益侵蝕我們的儲蓄，然而醫療改革卻一再延誤。

（2）We have known for decades that our survival depends on finding new sources of energy，yet we import more oil today than ever before.The cost of health care eats up more and more of our savings each year，yet we keep delaying reform.

在2009年的這篇國情咨文中，奧巴馬表明了新能源和醫療改革的重要性，但緊接著就用“yet”對上文的情況連接轉折，解釋了這二者并沒有達到應有的現狀，說明現在仍非常迫切地需要改革，表明了他對于當前的能源發展和醫療改革的否定評價，即非常明顯地看出他是不滿意的。而這些正是與其在競選期間的重點——醫改相呼應，突出了他一貫奉行的政策措施，使美國人民確信他的領導與決策的正確性，塑造了一個自始至終堅持醫療改革的堅定形象。

（二）安全感的表達

安全感是一種感覺，是一種讓人可以安心依靠并且相信的心理，通常以話語、動作等方面帶給聽者。Martin等將安全類情感分為不安（Disquiet）、意外（Surprise）、自信（Confidence）和信任（Trust）。

1.肯定的安全感表達

美國總統在任期間對于民調支持率十分重視，因此，如何取得美國人民信任是每位總統不容忽視的問題。對于奧巴馬來說，能否讓他們感受到他執政的誠意以及決心是讓民眾信任、有安全感的重要保障。如例（3）。

（3）過去幾年，兩黨共同努力，削減了2.5萬億美元的赤字——大部分是通過削減支出進行的，當然我們也對最富有的1%的美國人提高了稅率。結果就是，我們已經完成了經濟學家認為的足以穩定財政的削減赤字4萬億美元任務的一半還要多。（奧巴馬，2013年美國國情咨文）

（3）Over the last few years，both parties have worked together to reduce the deficit by more than $2.5 trillion—mostly through spending cuts，but also by raising tax rates on the wealthiest 1 percent of Americans.As a result，we are more than halfway towards the goal of $4 trillion in deficit reduction that economists say we need to stabilize our finances.

例（3）中，“mostly”語義上是對前文的解釋說明，同時在語篇中也起到連接的作用。這是奧巴馬于2013年美國國情咨文中的演講詞，我們知道，2013年奧巴馬民調支持率降到了歷史一個比較低的狀態。因此，在演講詞中要將國民形勢總體呈現出一個比較積極的結果就非常重要了。在此，奧巴馬對于政策的把握和結果的積極回顧就要從正面的角度來表達，以此來取得美國人民的信任，讓他們對其領導下的政府決策更為理解和支持，從而達到安撫民眾的效果，這些都是為奧巴馬贏得安全感和信任感的方式。

2.否定的安全感表達

（4）然而，我們知道，最慘痛的景象是那些無法展示在世人面前的。餐桌邊空空的座位，孩子們不得不在沒有父母的環境下成長。父母們再也感受不到孩子們的擁抱。我們的身邊被奪走了將近3000個生命，在我們的心中留下沉痛的悲傷。

（4）And yet，we know that the worst images are those that were unseen to the world，the empty seat at the dinner table，children who were forced to grow up without their mother or their father，parents who would never know the feeling of their child's embrace.Nearly 3，000 citizens taken from us，leaving a gaping hole in our hearts.

例（4）選自2011年奧巴馬宣布本·拉登死亡的消息。毫無疑問，這是具有重要意義的一次歷史事件。在該演講詞中，奧巴馬回顧了“9·11”事件的傷痛，以“And yet”為轉折點，雖然表明上文所說情況基本屬實，但與之前不一致的情況仍是存在的?！癆nd yet”之后的情況是對前文的解釋、修正或補充說明，起到了補充、轉折的作用。

對于宣布這一事件的奧巴馬來說，需要表現出美國人民受到的傷害，以層層遞進的方式說明“9·11”事件對美國人民的巨大消極影響，引起聽眾的共鳴，使美國人民意識到，即使在當前，他們仍然面對著巨大的安全挑戰，在一定程度上喚起了美國人民對那起恐怖事件的情感，塑造了危險而緊迫的態勢，是一種不安全感的表露。而這恰恰與奧巴馬即將宣布的事件有直接關系——即這種不安全感是由恐怖分子頭目的一系列罪行造成的，現在本·拉登已經死亡，美國人民對襲擊的恐懼感無疑是會減低的。這正是奧巴馬想要達到的目的，給與民眾安全感之前必須要有不安全感的鋪墊，是一種欲揚先抑的表達方式。

（三）愉悅感的表達endprint

Martin將愉悅感分為兩個小類：一種是情緒的高低，包括悲傷（Misery）和歡樂（Cheer）兩個方面；另一種是個人的喜惡，包括厭惡（Antipathy）和喜愛（Affection）兩個方面。愉悅感的表達同樣分為肯定和否定兩類?？隙ǖ挠鋹偢兄饕憩F出積極的、愉快的體驗，而否定的愉悅感則表達的是悲傷、憤怒等消極的情感體驗。

1.肯定的愉悅感表達

眾所周知，歷年記者年會晚宴都是奧巴馬鋒利吐槽、大度自嘲、暗諷對手的最佳舞臺，每次晚宴演講都有非常積極的反應。在演講詞調侃時事之余他也會以一種輕松幽默的方式推銷自己，為其加分不少。而此類演講是非常能夠博取聽眾好感的方式，如例（5）。

（5）2009年我就任總統時面對浩繁艱巨挑戰。目前許多人說我把太多問題歸咎于前任身上，但大家別忘了，這樣的做法是小布什創始的。從那時起，國會跟我就矛盾不時，但我盡管廉潔風度，從不陰損吐槽。所以我本日要謝謝那些從無所事事的百忙傍邊抽空加入的國會議員。

（5）In 2009，I took office in the face of some enormous challenges.Now，some have said I blame too many problems on my predecessor，but lets not forget thats a practice that was initiated by George W.Bush.Since then，Congress and I have certainly had our differences；yet，Ive tried to be civil，to not take any cheap shots.And thats why I want to especially thank all the members who took a break from their exhausting schedule of not passing any laws to be here tonight.

在這段話中，奧巴馬連續使用了幾個副詞性關聯詞語，如“but”“and”“yet”，以一種輕松的方式反駁別人對他的指責，道出自己的處境，并調侃了與之不和的國會議員。奧巴馬通過副詞性關聯詞連接的三兩句話就自然地回應了這個問題，以幽默的方式表達了奧巴馬對他們的“惡”，非但沒有讓人覺得呆板刻薄，反而凸顯了奧巴馬積極處理爭議，面對指責一笑置之的形象。奧巴馬成功地利用了這樣的場合，以流暢的演講詞、細節的詞語使用，讓聽者意會其處事態度，為自己塑造良好形象，也博得了眾人的好感和理解。

2.否定的愉悅感表達

（6）這些變化趨勢擠壓了雇員的生存空間，即使他們擁有工作，即使美國經濟一直在增長。工薪家庭想要通過努力工作，擺脫貧困，年輕人想要開創自己的事業，雇員想要適時退休，都已經不太容易。

（6）All these trends have squeezed workers，even when they have jobs；even when the economy is growing.It's made it harder for a hardworking family to pull itself out of poverty，harder for young people to start on their careers，and tougher for workers to retire when they want to.

在奧巴馬的演講詞中，否定的愉悅感表達還是比較少的，因為其一直塑造的是輕松幽默、積極向上的處理方式，因此，提及不和諧的因素的表達也是需要一定限制的。例（6）取自奧巴馬2016年國情咨文，即他在任期間的最后一篇國情咨文，奧巴馬指出了現存問題。兩個“even”的連續使用表明變化趨勢的消極影響。說話人用情感來表達評價的時候，其實是在將聽眾包含在內，希望與其分享情感反應，或者至少希望聽眾能夠理解這一情感體驗。奧巴馬的目的在于指出現存問題，而這些問題也都將是之后繼任總統需要解決的。

四、結語

本文基于Martin&White等提出的評價理論，以態度系統為切入點，分析奧巴馬漢英演講詞中副詞性關聯詞的三大情感功能。以情感系統下的三大子系統的視角分析副詞性關聯詞語在演講中的作用，我們發現：副詞性關聯詞在演講詞中可以充當一定的情感載體角色，這些載體能夠使奧巴馬更加清楚地闡明自己的觀點，在演講過程中傳播自己的信念，令聽眾能夠持續期待演講內容最終達到說服選民、感染聽眾的目的；與此同時，還成功地塑造了其親近民眾、積極進取的良好形象，獲得了美國人民的廣泛支持。

而從副詞性關聯詞語著手，深入挖掘奧巴馬演講詞中的情感意義表達，有利于英語學習者在更好理解副詞性關聯詞語的同時，加深對演講詞技巧的理解，為今后話語分析提供一個更加廣闊的指導意義。

本文從態度系統中的情感角度剖析奧巴馬漢英演講詞的副詞性關聯詞語，但基于評價理論視角下其他子系統的話語分析則仍需在后續的研究繼續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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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雨 原蘇榮 上海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 200234）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