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速光年

古文狂

老話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但這話放在NBA世界里未必好用。

上賽季，2016屆新秀的表現無疑是災難性的，但展望未來，他們不一定就是失敗者。

歷史充分說明，起跑線上一個小小的失誤，也許就是小小的失誤而已。

黯淡無光

如果你隨便問一位有些見識的球迷——哪屆新秀是史上最出色的？他們大概會說1996年或2003年。前者擁有科比、雷·阿倫、納什和艾弗森，而后者則涌現了勒布朗·詹姆斯、韋德、波什和卡梅隆·安東尼。

哪屆又是最差的呢？應該是2000年。那屆選秀會有史以來首次只涌現了三位全明星——肯揚·馬?。钤悖?、賈馬爾·馬格洛伊爾（第19順位）和邁克爾·里德（次輪第43順位），而且他們入選全明星的次數均只有一次。其實這種糟糕表現在新秀年就已顯現——他們的整體勝利貢獻值僅有32.2，在此之前還沒有哪屆新秀的分數如此之低。

然后是2014屆新秀，其整體勝利貢獻值僅21.1，但這是因為有多名超級新秀遭受重大傷病。而且和2000屆新秀不同的是，我們還缺乏足夠的時間對其做出評判。雖然在接下來的兩年里，這些新秀的表現并不特別出彩，但如果現在就把他們和2000屆新秀歸為同一水準檔次，顯然是不負責任的。

而2016屆新秀的整體勝利貢獻值，只比2014屆稍高那么一點兒（26.5），放在歷史上看也是極其糟糕的。雄鹿的馬爾科姆·布羅格登最終榮膺年度最佳新秀，這還是自1966年以來NBA首位拿到此獎項的二輪秀。

接下來的問題是：球員在新秀年的表現會決定其職業生涯走勢嗎？或者說，新賽季這些二年級生注定要失敗嗎？

重生樣本

前面的數據我們已經看得很清楚。首先，我們要搞清楚什么是勝利貢獻值。

所謂勝利貢獻值，是一項“將球隊勝利分攤到每名球員身上”的數據，由數據分析師比爾·詹姆斯首創。它涉及到一系列復雜的算法，主要是用來評估一名球員為球隊勝場數的貢獻有多大，換言之，就是他在場上的影響力如何。

從1989年開始，NBA正式啟動兩輪選秀制，并沿用至今。讓我們看看在過去30年里，歷屆新秀在新秀年和職業生涯的勝利貢獻值排列柱狀圖（以新秀年所得分值由高到低排列）。

就新秀年的勝利貢獻值而論，備受推崇的1996年和2003年新秀僅位居中游，分別排在第13位和第17位，排名前三的分別是2008年、2009年和1992年。然而，在職業生涯的勝利貢獻值上，排在前三的則分別是1996年、1998年和2003年。而且直到今天，仍有一些1998屆和2003屆新秀活躍在聯盟。

這種統計方法雖然很有參考價值，但仍有其局限性，因為球員的生涯壽命起到重要作用。比如說，賈巴爾在球員勝利貢獻值排行上位居歷史第一，這是因為他在30歲以后在此數據上仍能保持相當高的水準，而喬丹（他比賈巴爾少打了五個賽季）則領跑史上的每48分鐘球員勝利貢獻值。

是的，球員的生涯壽命固然重要，但僅靠在聯盟里混年頭，并積累足夠的勝利貢獻值，并不足以成為頂尖球星。因此，為了準確評估一屆新秀的真實價值，關注他們在新秀年和職業生涯的每年人均勝利貢獻值，也是非常重要的，我們可以從中清晰地看到歷屆新秀在此數據上的逐年增減趨勢。

這里有很多新秀年表現糟糕，但職業生涯的成績單非常不錯的例子。比如說，1998年新秀在新秀年的人均勝利貢獻值上僅排在第28位，但從職業生涯的角度來看，他們足足提升了23位！因此，在前一榜單上僅僅排名第29位的2016屆新秀，未來不應該被看低。

為什么差異會如此之大？在新秀賽季，1998屆新秀僅有文斯·卡特（5.0）和皮爾斯（4.9）兩名球員的勝利貢獻值超過了2.9，在歷史上只有2014屆和2016屆新秀的表現比這更差。

諾維茨基在新秀年的勝利貢獻值僅有0.8，一年后他在出版的自傳《德克·諾維茨基：德國神童》一書中是這么描述的：“那種感覺就像是從飛機機艙里跳出來，降落傘卻遲遲沒有打開?！钡德鋫氵€是在第二季如期打開，諾維茨基在1999-2000賽季的勝利貢獻值激增到8.1，并在此后的11個賽季里均達到兩位數。目前，他的職業生涯總勝利貢獻值已來到201.3，是近30年里僅有的闖過“200大關”的三位球員之一。

還有一點不能忽略，那就是1998屆新秀受到了停擺賽季的影響，新秀們在常規賽中只打了50場，而不是82場。他們能實現如此巨大的飛躍，其實應該被打上一個大大的星號。

為了證明2014年和2016年新秀仍大有希望，我們希望能找到一個更為生動的例子。幸運的是，當我們不再局限于兩輪選秀制后，終于發現了一個完美模板。

在過去30年選秀會上，1987屆新秀在新秀年的人均勝利貢獻值上排在第25位，但每年的職業生涯勝利貢獻均值高居第五。當年的狀元秀，是史上最偉大的球員之一、名人堂級別中鋒大衛·羅賓遜。但畢業于海軍學院的“海軍上將”當時必須要服滿兵役，所以他直到1989-90賽季才迎來新秀年。因此，他對當屆新秀的整體勝利貢獻值并沒有任何貢獻。

盡管如此，當屆新秀的整體表現仍相當驚艷。首輪18號秀、效力于尼克斯的控衛馬克·杰克遜，以7.6的勝利貢獻值領跑新秀榜。同時，該屆有三位新秀的職業生涯總勝利貢獻值超100——雷吉·米勒（174.4）、皮彭（125.1）和霍拉斯·格蘭特（118.2）。但令人震驚的是，1987屆新秀有18人的勝利貢獻值為負數，至少比其他屆新秀多出了6人。

正如羅賓遜的缺席一樣，76人的兩位樂透秀喬爾·恩比德和本·西蒙斯，因傷在新秀賽季一場比賽都沒有打，也嚴重影響了2014屆和2016屆新秀的整體數據表現。即使兩人不能打出羅賓遜那樣歷史級別的表現，但如果他們能上場比賽，并充分發揮潛力，無疑能將數據大為提升。

低開高走

讓我們從另一個角度來分析，看看2014屆和2016屆新秀未來的上升空間到底有多大。

那些新秀人才輩出的年份，有個共同點：高順位易出球星。在NBA，那些高順位球星的出色發揮對整體新秀的影響力，要比其它體育聯盟更令人難忘。在2003年的前五順位新秀中，有三人的職業生涯勝利貢獻值過100（勒布朗·詹姆斯、韋德、波什），詹姆斯更是超過了200（205.4），卡梅隆·安東尼也極有可能在新賽季達標（97.0）。而在1996年的前15順位新秀中，有八人的勝利貢獻值超70，三人過百（科比、雷·阿倫、納什），狀元艾弗森也只是差了1分而已（99.0）。

另一方面，正如人們所預期的那樣，那些整體質量差的新秀，高順位球員的表現幾乎都難如人意。在災難性的2000屆新秀中，沒有人的職業生涯勝利貢獻值能超70。事實上除了1990年，每屆選秀會均至少有兩人達此標準。不過，1990年佩頓的數據（145.5），要遠遠高于2000屆新秀的領跑者特科格魯（63.3）。

值得一提的是，來自2000屆新秀的前七順位球員——馬丁、斯特羅邁爾·斯威夫特、達柳斯·邁爾斯、馬庫斯·費澤爾、麥克·米勒、德瑪爾·約翰遜和克里斯·米姆——加起來的職業生涯總勝利貢獻值僅有161.9，還不及1996屆領跑者科比一人的表現（172.7）。

2008屆新秀也值得關注，他們提供的數據樣本，再次驗證了“高順位易出球星”這一鐵律。在前四順位的球員中，狀元秀德里克·羅斯和四號秀威斯布魯克都獲得過MVP，但每分鐘勝利貢獻值最高者卻屬于五號秀凱文·勒夫。此外，2008屆新秀也顯示出了足夠的整體深度。在勝利貢獻值排名前十的新秀中，有六位都是非樂透秀球員（小喬丹、喬治·希爾、塞爾吉·伊巴卡、尼古拉斯·巴圖姆、戈蘭·德拉季奇和萊恩·安德森）。

盡管羅斯職業生涯備受傷病困擾，榜眼秀邁克爾·比斯利亦不復他在堪薩斯州大的核心榮光，如今已變成聯盟中的一位流浪球員（他剛剛以一年老將底薪和尼克斯簽約），但憑借新秀年的強勢表現，他們還是可以躋身歷史前列。所以，現在還不到為2014屆新秀擔心的時候，他們即將迎來第四季，迎來集體井噴也未可知。

冉冉升起的掘金新星尼古拉·約基奇，是2014年二輪秀，他目前的職業生涯勝利貢獻值（16.4），是當屆新秀中最高的。緊隨其后的是首輪第23順位的羅德尼·胡德（爵士）和第25順位的克林特·卡佩拉（火箭），兩人的職業生涯勝利貢獻值分別達到10.7和10.4。這令人喜憂參半，好的是一些低順位球員打出了優質表現，壞的是那些高順位球員還沒有迎來爆發期。

2014本來被視作選秀大年。人們希望狀元秀安德魯·威金斯能成為森林狼的當家巨星，同樣的厚望也適用于七號秀朱利葉斯·蘭德爾，他必須證明自己是湖人重建計劃的重要部分。榜眼秀和探花秀賈巴里·帕克和恩比德，他們的首要問題則是要保持健康，而且我們還沒有提到四號秀阿隆·戈登、六號秀馬庫斯·斯瑪特和十號秀埃爾弗里德·佩頓。還有丹特·?？怂_姆、尼克·斯陶斯卡斯和諾阿·馮萊（首輪第五、第八、第九順位），他們還只是不錯的輪轉球員。這些樂透秀的未來，還不好說。

這個故事情節和2016年屆的二年級生有些相似。在這個高調反彈的劇情中，傷愈歸來的西蒙斯是很重要的部分。類似的還有西蒙斯的隊友富爾坎·科爾克馬茲（首輪第27順位），他上賽季在土耳其籃球聯賽中打球，如今已回到美國。而76人的同區對手凱爾特人，也迎回了蓋爾雄·亞布塞萊（首輪第16順位）和安特·日日奇（首輪第23順位，剛剛被交易到騎士）。

同樣相似的是，2016屆新秀也有些積極因素值得提及。次輪41號秀布羅格登的勝利貢獻值（4.1），是所有新秀中最高的，而另兩位非樂透區球員——掘金的胡安·埃爾南戈麥斯（首輪第15順位）和籃網的卡里斯·勒夫特（首輪第20順位），其勝利貢獻值分居新秀榜的第三和第四位，就2016屆新秀的整體厚度而言，這是個不錯的信號。

同樣值得注意的是，個別球員雖然新秀年交出的數據差強人意，但他們職業生涯的整體表現卻相當穩定出色。阿蘭·休斯敦的新秀年勝利貢獻值是1993屆新秀中最差的一個（-1.2），但他12年職業生涯的勝利貢獻值卻高居同級生第五位（55.3）；作為2000屆首輪八號秀，賈馬爾·克勞福德的新秀年表現同樣糟糕（-0.9），但如今他的職業生涯勝利貢獻值不但位居同級生第三（59.2），而且是僅有的一位仍在聯盟打球的球員。如果他能再打上兩年，有望為2000屆新秀挽回一些顏面。而今，2016屆榜眼秀布蘭登·英格拉姆（湖人）和四號秀德拉甘·本德爾（太陽），有望實現類似的飛躍。盡管兩人在新秀年的勝利貢獻值均只有負數（均只有-0.3），但他們還有巨大的進步空間。

過去30年，2016屆新秀的表現的確是最差的，我們有理由擔心這些年輕人。但歷史表明，有很多屆新秀和球員，他們最終都實現了觸底反彈。也許在他們之中不會涌現大衛·羅賓遜那個級別的球員，但會有一些人擁有相當不錯的職業生涯，像西蒙斯會成為一名巨星。如果這些真的發生了，他們晦暗的新秀年，不過是他們通往光明未來的道路上的一個小小減速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