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的鳥鳴

◆◇ 宮白云

看不見的鳥鳴

◆◇ 宮白云

2016冬至

天空陰沉得像一道解不開的方程式

失去的藍是用乘的

心悸是用除的

當一團一團迷霧心急火燎地飄起

路上擦肩的眼神一個

比一個莫測

我戴著口罩捂著悲喜

像捂著天堂的骨粉

菜市場等著買餃子皮的人

排起長龍

世界會變，但淳淳的溫暖始終如一

我突然淚水涔涔，不是為了

排到我

餃子皮已售完

樓 房 鎮

樓房鎮無高樓。山是光陰的山

水是童貞的水

神孤獨，山水不孤獨

一條通天的小路

幾個誤入的朝拜者

湖中白鵝游弋

山谷草木通靈，幾聲鳥鳴

幾縷永不生銹的虔誠

太陽底下，什么事都可能發生

早來的，晚來的

神仙都會給個金幣

缸 山

用某種方式承載了上天的美意

頭頂潔白的云

伸向群山深處的野徑

處處可見神仙出沒

卻沒有腳印

溪水石上流

懸在四處的綠意

清香的包圍

巖壁上的小白花

遺落人間的童真

我所求的全在此中

我得到了機會

與世上的純粹相遇

當花朵般的眼睛相互凝望

仿佛經過山洪變遷的發酵

滿河床的石頭

回應一些靈魂的顫動

世上的慈悲從谷底升起

冬 至

所有的節氣自有秘密的維度

當冬至不緊不慢地到來

雪一樣的白云

唾手可得

厚薄，正合我意

我也曾騎著它們越過積雪的南山

越過憂郁又忠實的小水庫

我愛過的那時

與廣袤的歲月融為一體

夾在山水間的那片雪花進入聲聲慢的蘆管

風一吹，大地就白

潔白里滾一滾

那些難以言表的，我選擇放在夢里

夢外，我依然在集市上

挑挑揀揀

一些轉基因下走了形的瓜果蔬菜

當那條坐以待斃的鯽魚

在魚檔老板的刀下扭動掙扎

我曾有過的那絲心軟

猶似前生

什么樣的生命才不會被宰割

自言自語中，我把那條魚洗凈下鍋

然而，我記得它死時的模樣

逃是逃不掉的

而天色尚早

一下午的文火煨著一下午

干癟的光陰

所有的悲傷已不足掛齒

越是接近你

越是接近無。你的過去與未來

你的靈魂。我一無所知

你超越了一切可知。而世上到處都是歧路

我怎么也找不到你。

黑夜之上還是黑夜。當我只剩下我時

我聽到了敲門聲

我的原罪唯有現在。

你用全新的境界讓我理解蘇格拉底

人生的目的和內在。

萬物都會死亡

不過是個人生，忍一忍，就過去了。

所有的快樂加起來也不過是那一聲呼喚：

爸爸……爸爸……

多少次

我的熱米糕，你還沒有來得及吃

夢就涼了。我想哭

卻哭不出來。

早晨的太陽，像天堂的地圖落在胸口。

數不盡的空念……

鏡子前只剩下一副身軀

習慣了絕望

對表象的一切感到疲倦。

異化的欲望直接對應神經末梢，高燒的幻覺

喚醒麻木的知覺。

驀然時，刻骨銘心的懷抱在哪里？

如果能快樂，誰會去痛苦？

如果能圓滿，誰會去焊接那寸寸的殘缺？

如果真相能說話，誰會為虛假而抗議？

如果和平只是福音，誰會甘愿獻出自由的生命？

如果太陽能刺破霧霾，誰會為嘴套上枷鎖

反復尋找桃花源？

如果雨是淚的歷史，天空也會哭泣。

當鳥過上實在的日子

所有的悲傷已不足掛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