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學軍
風大,夜涼,遇到一點煩心事,沮喪到無法形容。怎么辦?想嚎啕大哭,卻也想極力控制情緒,所以愈加難受。
裹緊衣服加快腳步,只想著趕緊回家,給自己做點什么吃的。忽然明白了為什么失戀的人會用亂七八糟的食物來填滿胃,難道這就是食療?
廚房里沒有食物,即使煮一包泡面來吃,連一棵配菜和雞蛋都找不到,此刻的廚房,就和我的情緒一樣落寞無望??墒悄怯衷鯓?,就讓這包泡面暖暖我的心和胃吧。
泡面在鍋里沸騰著,我把切成細絲的火腿腸放進去,把切成細末的蔥花當點綴,關火。我那個急躁的胃,像個怪獸,急切需要被喂飽,被滿足,而我卻故意吊著它的情緒,端然坐在沙發里,一根一根地,慢慢挑起來,吹一下,再送到嘴邊。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在做飯與吃飯這兩件事情上,變得無比從容和優雅。記得一位心理醫生說過,那些天天認真為自己下廚的女人,大多氣質要好一些,形體要美一些,心態要平和一些。雖然不絕對,但也是有幾分道理的。也許是從看過這段話以后吧,我才肯花時間和心思在廚房里,學著把自己調理得健健康康的。
食物好神奇,各有各的味道,精心調制后,又變幻出百種味道,真是妙不可言?!都t樓夢》里有很多精美絕倫的食物,可我一點都不向往,總是覺得太過華麗的東西,都是不實的,反而特別向往那些令人暖意叢生的食物。
什么是“暖”?泡面就是“暖”的,里面有我欲升還沉的往昔,仿佛跨越前世今生的棧道;白米粥是“暖”的,搭配母親腌制的小醬菜,暈染開一汪淡淡的褐色醬汁;西紅柿炒雞蛋是“暖”的,當我在云南旅行的時候,難以找到家鄉的餐館,于是在一家小店里忐忑地問是否有,沒想到還真有。
那些暖我的食物,都是帶著故事,帶著時光,帶著記憶的,是親人的手藝,有故鄉的味道。
那一年我剛來這座城,妹妹來看望。我領著她在城市的街道里轉悠。找啊找,找到一家私房菜館,是那個“家”字,吸引了我倆,把它當作自家的廚房,嘗嘗煙火味道。本以為會是樸實的菜肴和味道,沒想到每道菜都極度驚艷,老板說是秘制家常菜,走奢華路線。
我倆落荒而逃。我對奢華和奢侈品,從來都是保持距離的。
我的“奢華”,是在外忙碌一天回家仍能認認真真下廚,是文火慢燉的排骨湯;是在情緒稍好或稍低的時候下廚,還能優雅地進食;是沉浸在一杯茶里,品味一花一樹一念一恨的當下。
它們不是最好,卻令人安心,踏實,給人暖暖的感覺。
(編輯 清圓)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