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競爭中的暖流格外珍貴

曹林

我感動于北大的真誠。這時候，北大能想到給失意的考生寫一封信，站在他們的角度體味他們的失落，讓失意者奮起，非常讓人感動。生活中從來不缺得意時的贊賞和失意時的打擊，缺的是得意時讓人冷靜的涼水和失意時讓人重拾自信的鼓勵。

我的一個學生曾經跟我談及她當年參加某校自主招生失意后的心情。她說：“當我看到報考學校網頁上冷冰冰的初試結果‘未通過三個字時。我既懷疑自己在剩下的短短幾個月中能不能達到理想學校的要求，又懷疑這所學校是否真正適合我。雖然如今回想起，那不過是我求學路上的一個小挫折。但那段時間大概是高三階段最灰暗的時光?！?/p>

她還說：“如果當時的我也收到這樣一封信，告訴我‘在你的表現中，我們感受到了你的熱忱，看到了在你身上體現的諸多美好的品質，也讀懂了你對自我的認知和對未來的理性選擇。對我來說絕對是非常及時且有意義的鼓勵?！?/p>

有高校一直有這樣的傳統，給沒有被錄取的學生回一封信，告訴他們，我們從過去的經驗中得出結論：學生進入哪所大學不是特別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她）在未來四年中的成長。

我想起幾年前馬云給高考落榜生寫的一封信，寫得情真意切：我想你這幾天肯定很失落，我理解！因為我曾經有過兩次同樣的經歷。特別是第二次高考失敗，我記得發榜那天晚上……我怕被人看不起，怕被家人埋怨，怕自己永遠抬不起頭，怕自己沒有未來……

每次看體育比賽。享受比賽過程之后，最讓我動容的不是勝利者在領獎臺上的瀟灑。而是觀眾向失敗者致敬的掌聲，是教練給輸球的隊員擦去傷心的淚水的情景，是陪練擁抱失意者的情景。

勝利者永遠不會缺少鮮花和掌聲，但是并不是每一個失利者都能獲得一個擁抱、一個親吻、一聲鼓勵。在競爭激烈的社會，一些人崇拜弱肉強食，崇拜勝者鄙夷敗者，崇拜優勝劣汰，很少有人在意失意者的感受。

想起一個同樣充滿柔情的故事。有一次，“鐵娘子”撒切爾夫人與她的內政大臣一起吃飯。女服務員上菜時不小心把熱湯碗打翻了。湯汁灑到內政大臣的身上，服務員嚇得手足無措。撒切爾夫人連忙起身，上前擁抱她并安慰道：“孩子，別害怕，這個錯誤誰都有可能犯?！敝钡脚諉T平靜下來，撒切爾夫人才轉身慰問被熱湯燙得齜牙咧嘴的大臣。

感動人心之處在于，在那種情境下，位卑而窘迫不安的服務員比位尊的大臣更需要安慰?？磻T了那些對服務員呼來喝去、高聲訓斥的態度，這種柔軟情懷更顯可貴。

是的。強者的謙虛更讓人動容，北京大學的這封信觸動的社會痛點正在于此。對這所大學，人們充滿向往，很多人心中有一個北大夢。

在無數落選者面前。北京大學有充分的資格去表現強者的傲慢，用不可一世的冷酷體現高不可攀的神圣，但北大沒有。我一直覺得這些品質令人欽佩：聰明者的努力，強大者的謙虛，勝利者的冷靜，失意者的自信，從北京大學的這封信中能感受到這些讓人欽佩的品質。

在殘酷的競爭叢林中，北京大學的這股暖流格外珍貴！

（此文有刪改）

（責任編校/陳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