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中也有詩（2）

惠大鵬

葉在樹梢微顫，輕風過，卷起層層笑語。歡樂從樹蔭里升騰，乘著陽光，鉆進人的心房，激起平淡中的詩意。

那片樹蔭，好像固定似的，只為那幾個人服務。

頭上的白發或蓬松或稀疏，面上核桃皮般的皺紋，積淀著歲月的古樸。身著白汗衫，手上或拿著拐棍或拿著老式的收音機。這就是那幾個人，那幾個經常湊在一塊兒打麻將的老人。

他們是快樂的天使。下午兩點多，那幾個老人便準時坐在樹下。一張四方桌子擺在中間，四面依次坐著四個老人，外面圍著三四個老人。外面的人或聽曲兒，或觀玩兒，或是兀自靜坐。那四個老人胳膊伸來收去，嘴間絮語，一臉笑意，而麻將整齊地擺著。麻將外層泛青，似清早帶水的蔥綠，中間又是發白，好比新出鍋的嫩豆腐。麻將在一起碰撞，輕脆的聲響，和著枝頭的鳥鳴，別是一般詩意于天地間。細碎的陽光擠過綠葉，一層一層鋪在老人們的身上。衣服上染了金黃，白發間透著金光，眸子里也是暖意洋洋。他們的手在桌上揮動，麻將在桌上一彈。綠葉遮陽，粉花映面，雙手輕輕一推，一聲輕輕的“和了”，眉毛卻是偷偷地挑了一下。大家紛紛笑了起來。輕輕淺淺的笑，推著天上的云走了幾步。

不爭，不急，淡然的歡樂，與溫暖的陽光，升騰起美妙、真切的詩意。

當然，他們并不總是如此和諧，偶爾也會吵架。

“你賴皮！”“你胡說！”“你就是賴皮！”原來是一個老奶奶與一個老爺爺吵了起來。他們兩個人眼睛瞪得像銅鈴，脖頸上青筋爆出，手指頭像槍桿子一樣指著對方。應是麻將打輸了吧，旁邊的人也不去勸，只是笑瞇瞇地看著。老奶奶的嘴像連珠炮，紛紛絮語在人耳邊嗡嗡地炸開。老爺爺的臉自下而上竄得通紅，他佝僂著腰，拖動身子，兩腿向前緩緩拖著，顫巍巍地舉起手中的拐杖。拐杖落在老奶奶身上，只是輕輕敲了一下。老奶奶扭過頭，眼珠子一瞪，伸手在老爺爺肩上拍了一巴掌。

大家一陣輕聲微笑，空氣中彌漫著歡愉的因子。

第二天相見，輕聲問候，面上毫無怒色，只有輕柔的快樂在時光里紛飛。

第三天愉悅的詩意就從這生活的趣味中冒出來。

后半生的相聚，是前半生的積福，即使兩鬢染霜，可心靈未止。跳動的心靈在平淡生活中碰撞出生活的詩意。

再美的詩，也生于平淡。

指導教師：李春梅

教師評語

本文細膩地描寫了午后老人們聚集在一起打麻將的情景。小作者特別注意運用描寫手法：景物描寫，展現了人物活動的場景；人物的語言、動作描寫，不僅豐富了人物形象，也表現出老人們在一起的快樂和幸福，自然地升華出“平淡”與“詩”的主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