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心底的那句話

趙萬濤

因為爸爸得了大病，我在假期乘車回到爸爸的老家——黔西。這是我與爸爸度過的最后一段時光。

爸爸得的是肝癌。在外地工作時，爸爸洗澡摸到腹部有一塊凸起來的小包，去醫院一檢查，已是晚期了。

記得那天我回到家，媽媽紅著眼眶輕聲對我說：“松濤，你爸爸要離開我們了”。我傻傻的愣在原地，不住地搖著頭。跑進門，爸爸安詳地坐在沙發上，笑著說：“兒子，快過來，我有好吃的喲！”我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跑了過去，坐在爸爸腿上。雖然已是晚期，但媽媽并不放棄，她陪著爸爸一起去貴陽治病，一去就是兩個月……

我乘車到了黔西，爸爸卻已在路口等我了。下了車，我撲到爸爸跟前。蠟黃的臉色、凸出的骨頭顯得爸爸清瘦了許多。

起初，爸爸還能勉強走一小段路，可時間讓爸爸的身體越來越差。清晨，爸爸常常會拿一個板凳，坐在院子里看著太陽慢慢地從對面山頭爬上來，鄰里都是親戚，他們有時會來陪爸爸聊天、解悶，爸爸的心情依舊樂觀。病魔雖然吞噬了他的身體，皺紋雖然在他臉上刻下滄桑，但每當聽著清晨斑雀的鳴叫、晚上蛐蛐兒的歡鳴，爸爸對生命依然有著一份執著與熱情。

開學了，爸爸催著我趕緊回去讀書。我很想陪著爸爸度過那段時光，因為我知道，我這一走，可能就再也看不見爸爸了?？墒?，媽媽把我拉進爸爸的房間，讓我跪下給爸爸磕了三個響頭，爸爸背對著我，手伸出被窩，揮了揮手說：“回去好好讀書，不要給你媽添麻煩”。我點了點頭，任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上了車，車繞著山路走了許久，我依然能看見山那頭屋里那盞亮燈。

到了遵義，讀了半個月書，剛好碰上國慶，那天媽媽打電話來說：“你最近吃得還好么？”“好著呢”我回答道，“爸爸怎么樣了，好么？”“你爸他……他走了……”剎那間，天與地昏暗了，我呆了，只聽見媽媽用顫抖的聲音說：“你快回來吧！”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呆呆地看著窗簾，一晚上。

第二天，舅舅來接我去黔西，一路上，我也只是呆呆地看著車窗外的山、河、橋、車。

到了，到了，我跳下車，奔向屋里，看見里面放著一口黑黑的、長長的棺材，那年我才九歲，也只是在一旁呆呆地看著，看著……

下葬那天，天上下著小雨，似在訴說我無盡的痛苦。

現在，我對爸爸的印象已有些模糊了，但那句話依然清晰地在耳邊響起：“回去好好讀書，別給你媽添麻煩”。

指導老師：趙會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