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羅質子與唐羅關系研究

許貴杰

(天津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天津 300387)

質子最早出現于商朝，發展于戰國，形成于兩漢，歷經漢魏六朝、隋唐的長期發展之后，已然形成為一種制度。唐朝版圖宏大，綜合國力強盛，周邊少數民族和國家紛紛派遣子侄入質于唐，其中持續時間最長、次數最多的是新羅。

一、新羅納質入唐情況

新羅遣質入唐的活動是最多且歷時最長的，大約奉行了兩百多年，這在古代外交史中也是很罕見的。其入質時間開始于貞觀二十二年(648)。因百濟常年與新羅作戰，新羅善德女王派金春秋作為使節出使大唐，以百濟常年阻擋新羅出使大唐的道路為理由乞兵合力攻打百濟?！按呵镆蛘執毂グ贊?，乃敕蘇定方帥師征百濟。又請改章服，從華制。留文王(汪)以備宿衛?！盵1]此后新羅質子入唐活動一直延續下來。但在安史之亂期間，新羅入質活動被迫中斷?？梢哉f新羅納質宿衛活動與唐王朝的盛衰相始終。

新羅是唐周邊各國各族中納質人數是最多的國家?，F存史料中除了有名有姓可考察的新羅質子的記載之外，還存在著大量未能一一記載其姓名的質子，如開成五年四月，鴻臚寺奏：“新羅國告哀，其質子及年滿合歸國的學生，共一百五十人，并放蕃?！盵2]新羅質子入唐的時間長短不一，而管理新羅質子的中央機構中主要有鴻臚寺、尚書省主客司。新羅質子入唐后需在鴻臚寺登記造冊，質子登記入冊后，鴻臚寺會將質子劃分不同的等次并奏請朝廷授予不同的官職。其中大多都被授予品級較高的官職。如金文王(汪)被授予“左武衛大將軍”從三品武將之職。[3]

二、新羅質子對唐羅關系的推動作用

(一)新羅質子是唐王朝維持邊疆安全的重要手段

唐王朝國土遼闊，邊疆地區少數民族林立，情況復雜，為保障國家安全，在周邊地區實行羈縻府州制度，即冊封能在政治、軍事上臣服大唐的周邊國家君主、部落首領為地方行政長官，世襲罔替，基本不干涉其內政。但前提是要周邊少數民族政權的首領要派遣王室子弟作為人質入唐換取信任。唐王朝通過質子控制周邊政權，維護自身邊疆安全。唐將與新羅交好作為控制東北亞地區的基本策略，不僅將質子視為兩國之間溝通交流的使者，更希望他們能夠在維護邊疆安全、提升唐朝國際形象等方面發揮積極作用，使唐羅關系更為緊密。大部分質子入唐后擔任武職，如大將軍、將軍、中郎將等職，甚至手拿武器親赴戰場殺敵建立功業，或者作為兩國間友好使者承擔吊祭冊立的職責。唐給新羅質子豐厚的待遇，使新羅質子從心理上認同唐的政治、文化，能夠自覺維護新羅與唐之間的友好關系，有助于唐朝維持自己的邊疆安全。

(二)新羅質子是推動唐羅順利聯盟的關鍵

新羅與高句麗、百濟戰爭不斷，而日本又將其視為進軍朝鮮半島的跳板，故新羅遣質子入朝，換取唐的軍事支持。唐與新羅的軍事聯盟多在安史之亂以前，每次新羅遭遇危急情況，唐王朝都會遣使調解甚至出兵幫助，以此新羅才能一直存在直至一統朝鮮半島。新羅質子多為貴族子弟，在本國內擁有強大號召力和影響力，不僅熟悉本國的實際情況，而且通過入質也了解唐的政治、經濟、軍事、地理以及風俗習慣等情況，具有較高的漢語水平。所以，質子在唐羅軍事聯盟中發揮傳遞信息的重要作用。尤其是在唐羅聯盟對高句麗、百濟發起軍事行動過程中，新羅質子頻頻來往之間傳遞信息。唐高宗曾將新羅質子金仁問作為建立軍事聯盟的使者遣回新羅，傳遞詳細的作戰計劃和軍事聯盟細節。因而新羅質子是推動唐羅之間順利聯盟的關鍵。

(三)新羅質子促進了唐羅間經濟、文化往來

貿易也是入質朝貢的一部分，新羅向唐稱臣入質的同時也將其本地特產帶去長安進行貿易。而當質子回國時，唐朝也會按照“厚往薄來”的原則回賜他們更多的禮物。唐朝給予前來朝貢并入質的質子優厚的待遇，吸引一些新羅子弟愿意入唐宿衛。大量新羅質子入唐促進了兩國之間的經濟交流，貿易繁榮，以致在很多地方出現了專門供新羅僑民居住的新羅坊，其居住主體是商人。這種以新羅質子為代表的官方交往促進了民間經濟貿易的興盛。既加強了唐羅之間的了解又促進了兩國間經濟上的往來。新羅質子們均代表自己的國家，因入唐宿衛非常受到唐王朝的重視。新羅質子在享受唐王朝禮遇的同時，接受唐朝的官職，并參加政治鍛煉，學習唐朝禮儀，長久生活在繁華的都市，充分為新羅質子受到唐朝的文化熏陶創造了條件，如貞元四年(788)新羅也仿唐制選拔官吏，設立讀書出身科，將儒家經典中的五經三史作為考試內容，并把成績分為上、中、下三等，成為選拔各品級官員的標準，廢除以武選官的制度。從此，越來越多的新羅人學習唐文化進入政壇，擴大了新羅的統治基礎，提高了官員的文化素質，維護了國家的長治久安。

三、結語

綜上，新羅通過質子入唐取得唐政治與軍事支持，統一了朝鮮半島。新羅質子在減少因誤會而引起的外交摩擦，維護雙方邊疆安全起著無法取代的作用。新羅質子通過在唐學習將先進的政治、經濟、文化、軍事、科技制度帶回新羅，發揚光大，唐玄宗曾贊譽新羅為“君子之國”。這也啟示當下應重視國家間的人員往來，互通有無，加強文化學習，了解各自的文化背景，才能推動兩國關系和平穩定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