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北的雨

范方啟

來浙北的次數不少，但由于每次停留的時間都不太長，所以對浙北的雨的印象一直都不怎么深?？赡苁鞘堋盁熡杲稀边@一說法的影響，以為具有典型江南水鄉特征的浙北的雨就是“子規聲里雨如煙”般的雨，是那種柔情的，懂得舒張情性的雨。

今年暑期再到浙北，迎接我的首場雨與我家鄉夏天的雨沒什么區別，火急火燎，來去匆匆，剛剛還烏云密布，不一會兒就又是一片晴空，而后，炎熱也跟著到來。不過，這只是一個開始，似乎要讓我長點記性的雨終于來了。

嚴格說來，是雨的氣場震撼了我，一陣呼呼啦啦的巨響震撼了我，雨也能有如此氣勢嗎？雨也能發出這般聲響？當然！銅錢大的雨點敲擊著房東家用鐵皮搭建起來的車棚，那聲音比炒豆子響亮得多。此刻，雨擊打的可不僅僅是鐵皮屋頂，還有屋頂、窗戶和墻壁，這些被雨滴敲打的建筑物怎么可能淡定得像什么也沒有發生呢？天幕被壓得不能再低了，真是“黑云壓城城欲摧”啊。樓與樓之間被雨霧連接，房子恍如在傳說中的太虛幻境里飄忽，街邊一向嫻靜的樹木頓時改換了風格，狂扭著腰身……這雨，也是夠爺們的！

雨是從黃昏的時候開始下的，看雨來得猛烈，我以為頂多不過幾十分鐘雨就停了，可這次，我的自以為是受到了雨的奚落，隨著時間的流逝，雨勢非但沒有減弱，反而不斷地加強。從入夜到午夜，從午夜到下一天的黎明，雨始終沒有停止過，鋪天蓋地，酣暢淋漓，甚至還有點殺氣騰騰。

新的日子，就在暴雨如注中開始了，不可一世的暑氣不見了蹤影，但依然有些躁悶，畢竟這還是伏天呀。雷電也來湊熱鬧了，閃電一道比一道亮，雷聲讓人心驚膽戰，風力明顯小了許多，雨仿佛要淘空這紅塵中的一切。

看著這樣的雨，我有些不安，在我的家鄉，在這樣的雨中，肯定會看到不少防汛的身影，而《新聞聯播》里，也會看到不少因為暴雨而發生災難的畫面：房倒屋塌，路斷橋毀……

然而這里好像并沒有因為如此大規模的雨的到來有什么不同，沒有山體滑坡，沒有泥石流，沒有莊稼被淹、道路被毀的現象出現。在這大平原上，車還在跑，人還在行，河還在流，若說有什么改變的話，那就是天地間多了雨，樹更綠了，路更干凈了。

下了幾十個小時的大暴雨，居然沒有產生什么次生災害，這的確讓人欣慰。其實，只要到浙北平原上走一走，所有的疑慮便迎刃而解了，這里縱橫交錯的水網使那些從天而降的雨水們順利地流到了它們應該去的地方，自然就不會給人們帶來什么不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