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高中

戴欣妍

騎著光能車行駛在上學的路上，天空是接近白色的藍。陽光通透，空氣清新，每一輛光能車都動力十足。皓仰起臉任憑暖風吹過，青春的臉上寫滿輕松和愜意。

皓完全無法想象長輩們經常談論的地球是一個怎樣的煉獄。據說地球上只能依靠燃燒石油和煤來獲取動力，所以空氣里充滿塵埃，水里都是有毒礦物質。終于，在二百年前，人類不得不逃離孕育他們的地球。想到這里，皓的眼里閃過一絲悲涼，畢竟學校影像資料里的地球曾經也如同仙境一般美麗，尤其是傳說中的中國。皓的腦海里閃過一條剛剛學過的諺語：即便美好如太陽，它也會有光芒散盡的那一刻。珍惜吧，珍惜眼前的一切，當然也包括他與漓的友誼。

就這樣，皓胡思亂想地到了學校。說是學校，那不過是一個坐標。一眼望去只有一片綠色草原，沒有任何房屋模樣的建筑。一排白色的平臺和配套的石墩點綴在草原上。皓拿出自己的身份芯片放在石墩上，一席涼風過后就到了教室。教室的落地窗外是天空，云朵在腳下不遠處。據說把學校這類公共建筑造在天上的原因是要保護地面的環境，畢竟土壤太有限了。

昨天還是一張克林頓臉的老師，今天換了一副胡歌的尊容。這個機器人老師臭美，聽說存了上萬張地球人的面孔，每天都不一樣。不過，有他胸前的那張藍色芯片，我們誰都知道他是我們的Porter老師。皓不大能想象長輩們所說的以前的學?！蠋熅谷皇钦嫒?，真人怎么可能擁有像智能機器人一樣完美的知識體系呢？聽說地球上小小孩童上學都要背上十多斤重的書包，而不是像現在，只須把身體的芯片放到“老師”的讀取器上，我們便可獲取所有已知的信息。人類靈活的大腦可不是用來研究過去的，而是應該用來探索未知的時空領域的。

和同學們一起跟著Porter老師來到飛行室，今天上午是飛行課，這令皓從昨晚開始就有些興奮。不僅因為飛行課是他最為出色的課程，還因為飛行課是和好朋友搭檔漓一起飛。一進訓練室皓就看見了心愛的“白羽號”穩穩地停在那里，當然也看見了那一排身材矮小的火星土著人，漓就在其中沖他微笑。在這個已經將自然科學發展到極致的時代，學校存在的意義就是培養探索外太空和抵御宇宙不明生物入侵的人才了。特別是有了上一次人類匆忙逃離地球、遷往火星的經歷后，人類的危機感空前加重。飛行課是火星高中設置的最頂尖的課程，肩負著保護這顆地球以外的第二故鄉的神圣使命，因此飛行課成績的優劣幾乎就是評估學生是否優秀的最重要的標準了。當然，飛行課只對人類移民開放，那些需要消耗大量時間精力來保養維護飛行器的瑣碎活兒就落到了火星土著人的身上。

認識漓是在第一次飛行課上，那也是皓第一次跟火星土著人打交道。人類移民火星后，將處于原始生活狀態的土著人大多數都趕到了條件惡劣的高山、沙漠地區，只留下一小部分干一些體力活兒。皓各科成績平平，當然無權優先選擇飛行器，在所剩無幾的飛行器中，皓覺得“白羽號”白得那么一塵不染，還有旁邊那位土著人眼神一片純凈，讓皓想起了傳說中喜馬拉雅山上的雪。踏入“白羽號”機艙，漓靜靜地跟在身后，鋪上松軟的坐墊，遞上潔凈的手套。第一次飛行，皓無比緊張，感覺操縱桿重如千斤，難以操控。皓正汗如雨下，只感覺一只手握在了自己的手上，中指觸摸在一個隱形的按鈕上，瞬間，操縱自如！皓不由得扭頭回望，再次凝視了那雙純凈的眼睛。自此，但凡皓看到這雙眼睛，心里就無比踏實、冷靜。第一堂飛行課，“白羽號”翻騰、俯沖，同學們驚呆了，老師驚訝了，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皓握著漓的手緩步走出機艙，兩個人的臉上都有著從未有過的光芒。

今天的飛行內容是模擬太空御敵。此時的皓已是飛行課無可爭議的佼佼者，他自信滿滿地登上機艙，漓已做好所有準備，相視一笑，一擊對拳，“白羽號”便如雄鷹飛向天空。星空浩瀚，最近的參照物就是身邊的火星，另一側那顆黯淡無光的星球就是地球。皓正感嘆此等衰榮轉換，忽聽漓一聲低吼，皓知道“敵情”出現了。皓雖然以極快的速度躲過了來自身后幾枚角度刁鉆的導彈，但導彈摩擦艙體發出的巨大熱量引發報警。皓神經緊繃，一旦不及時處置警報，“白羽號”將“機毀人亡”，意味著本次飛行訓練失敗。但他卻無暇顧及，因為前方又出現了不明飛行物。就在糾結焦躁之時，警報解除了。皓來不及細想，立刻打開FIRE鍵一陣狂掃，前方飛行物清除干凈，本次飛行完美收官。皓微笑著，他不回頭也知道漓的手肯定還按在冷卻鍵上……

皓常常覺得自己很幸運，不必經歷前輩們逃離地球的恐慌，然而也常常感覺困惑，沒有漓他們世世代代對火星的愛護，哪有今天人類新的家園。

一定要保護好這顆火星，因為它也是漓的家園。

（作者系西南大學附中高19級十班學生）（責任編輯 高升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