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潔
1998年,我大學畢業,成為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
我回到了母校工作,這是一所鄉村中學,學校很小,老師很少,大學畢業的老師更少。我拿出全部熱情,樂呵呵地開始了我的教書生涯。我是班主任,不久,我所帶的班級成為大家稱贊的好班級,學生愛我、敬我,又怕我、畏我。
愛我、敬我,是因為我教會他們有理有據地質疑,不盲目相信書本,不盲目聽從老師。在我的課堂上,經常會出現學生舉手指出我哪里講錯了、他覺得應該怎么講的情形。我的學生多數是山里的孩子,我告訴他們山外世界的精彩以及如何走出去,我恨不能把我所學所思全都教給他們。課余時間,學生經常圍著我,我們一起講故事、唱歌、即興表演。我的青春激情與孩子們的天真爛漫,合奏成校園里飛揚的旋律。
怕我、畏我,是因為我的班級管理特別嚴格:作息時間,課前準備、上課聽講、課后作業,清潔衛生,與同學、老師相處的基本禮儀等,我都做了具體要求。學生哪一點違反了,就會受到相應的懲罰。執行的時候,無論是校長的親戚,還是本鎮的“富二代”,任何人不得享受特權。當然,如有不服,可申訴、解釋,但只要在班級民主決議時沒超2/3的票數通過,仍然按班規受罰,并且班主任有一票否決權。一票否決權,看似很專制,實則是為了糾偏、打壓不良風氣。因為曾有學生用小恩小惠的手段拉攏同學投票,意圖逃避懲罰,我才補充了班主任的一票否決權。
有人問我的學生:“你們龍老師怎么樣?”“嚴得很!休想從她的眼皮底下混過去!”“栽在她手里的話,日子特別難過!”
天,我成為嚴師了?我冷靜地思考:我是嚴師嗎?何謂嚴師?
我認為,嚴師非嚴厲之師,而是嚴格之師?!皣馈狈菐煹雷饑乐畤?,非凜然不可侵犯、高高在上之嚴,而是嚴守培育獨立自尊的創新人才的教育本質,嚴格踐行“學高為師、身正為范”的教育理念。
學生嘴里所說的嚴,僅僅是一種教育手段。嚴的目的、方式和技巧不同,教育的效果也有天壤之別。只要我們的嚴是出于愛、出于尊重,很多事件是不可能發生的。像齊齊哈爾那位副校長和學生對罵事件中,面對頑劣的學生,該副校長大可不必與其激烈沖突。在那種情形下,我們完全可以學習孔老夫子說一句:“孺子不可教也!”或者事后把該生叫到辦公室,就事論事地好好教育。對罵,甚至爆粗口,既有失一名教師最基本的修養,也無法彰顯教師的教育智慧。辱罵學生,是一個教師無論嚴到什么程度都不能做的事。
嚴是愛,寵是害。
我愿做愛學生的嚴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