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外

趙子欽

大家都說隊長是文化人出身，帶隊伍有一套，有兩把刷子。

阿軍說這個評價雖然客觀中肯公允，但他自己的評價還是有所保留。其中一點就是隊長老是讓阿軍在訓練場上逞英雄，真正有任務時，沒一次輪得到阿軍上場施展拳腳。

和阿軍在訓練場上一樣功夫頂呱呱的同志還有幾個，他們在訓練場上拿了榮譽后，在處置急難險重任務中更是拿獎拿到手抽筋。

阿軍心里火燒一樣，渾身的勁兒派不上用場，只能干著急。

后來，隊長讓阿軍參加研究生學習班，進一步提高素質和修養。

阿軍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對隊長說，你讓我在訓練場上訓練這么久，現在還讓我在課堂和考場上練，你其實是讓我逞狗熊，別人說你帶隊有方，我看你名不副實。

隊長嚴肅地說，這是任務，學習了，自然就會明白了。

阿軍接受了任務。學習期間，還在夜里入睡前思考。阿軍知道，智者是百分之二十的學習加百分之八十的思考。這學習和思考還是使他得到了提高，上了層樓。

畢業后的第二個月，又有一次急難險重的任務要處理。阿軍想，這次該派他上陣了。

可結果讓他大失所望，是小帥領受了重任。

阿軍馬上肯定自己對隊長的猜想，都輪到小帥了，下次的機會就是自己的了，阿軍躍躍欲試。

現場氣氛高度緊張，突然，小帥從現場傳回信息。情況不好，我們需要加派人員完成任務，還要把受傷的小帥搶救出來，隊長說。

阿軍立馬請纓，說這次肯定是他了，隊長問為什么這么自信和肯定。

阿軍回答，小帥的情況和自己差不多，今天輪到小帥，現在小帥有情況，該自己上陣了。

隊長問小帥的情況怎么樣，阿軍回答說，小帥是家里的獨苗，家中更是三代單傳，小帥的兒子現在會叫爸了，妻子也轉正了，兩口子還按揭買了商品房。

隊長說研究生班沒白上??！但是，今天還是不能派你上。老蔣，這個任務你來完成吧，老蔣，有沒有信心？

連續兩個晚上，阿軍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可是把失眠的時間百分百交給了思索，可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到底隊長的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太讓人費神思了。

到了第三個晚上，在合不上眼的痛苦中，阿軍突然聽到隊友的夢話，才一語驚醒了夢中的他。

原來阿軍的父親病倒了，這可不是尋常的病。阿軍父親是家鄉國家級非遺唯一健在的傳承人，省里的撥款到位了，招的幾個徒弟正在傳承技藝，阿軍父親竟然中風失語了，現在省醫科大學附屬醫院搶救著呢。從小就跟父親手把手學技藝的阿軍成了再沒有比他懂行的了。

十多天后，搭載阿軍回鄉的班車在一個小站停了一下，旅客們下車或上一下廁所，或在小販攤上買些飲料食品，或舒展一下坐僵了的筋骨。

阿軍也是下車乘客中的一員，他極目眺望，初冬的原野一派蕭瑟景象。突然，不遠處的湖邊傳來了呼救聲，阿軍立即遠眺過去，湖里的一個小男孩正在撲騰掙扎著。

阿軍不假思索，箭一般沖了上去，到湖邊后，放下一直拿在手里的皮包，就往水里跳……

阿軍一直不釋手的皮包里，裝著的是他幾個月前就整理好的國家級非遺珍貴資料，那時他就知道父親得了重病。

（作者單位：廣西欽州市中級人民法院）（責任編輯 劉冬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