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遲緩（組詩）

◎李 桐

緘默

穿黑衣服的火車

比穿黑衣服的喜鵲起得早

凌晨一過，火車就爬起來

拉煤之前，火車有那么多需要做的事

火車若無其事地開走了

而多數人還在夢中

喜鵲也飛走了

喜鵲是和干樹枝一起飛走的

事實上，干樹枝只是火車留下的背影

看來，背影容易

顯露出黑衣服的蛛絲馬跡

更多時候，給樹枝一個高度

最正確的維持方式是

放棄維持。意味著你必須追隨拉煤的火

車

黑衣服永遠是緘默的

大雪一過，霧霾將過去

喜鵲會提前飛來

屬性

瓦有些松動，瓦與瓦的縫隙長出了茅草

雨水順著瓦的縫隙流出來

下滑的瓦，被雨水推動

雨水只是經過了

一切都是征兆

停下來的只是順序，我獨自留下我的

瓦終將自己縫合自己

在我離開之前

被遲緩

綠植強悍。強悍的速度和澆水的速度

是一樣的

虎皮蘭、發財樹、水栽的蒜苗

這些微小的強悍，在連綴生活的

充盈或遲緩，以及

某個觸動，卻占據客廳最小的面積

一股新鮮的味道

每分每秒，一切還在那里

今天是昨天的補缺

契合或吻合，我更愿意相信

無論怎樣，太陽也不急著出來

新的一天，被遲緩

只能是遲緩這一天

綠植強悍

而始終無法被遲緩的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