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國大愛 永記心中
——抗疫“三部曲”之《你們是最可愛的人》創作札記

劉思遠

仰望人民，看望你們；看望你們，仰望人民。

看不到你的臉，看到你們日夜堅守無眠，看不到你的臉，你們在抗疫第一線。

看不到你的臉，聽到你們希望的語言，看不到你的臉，聽得到你們心中的必勝信念。

你是最可愛的人，你是最可愛的人。

生死攸關，依然逆行，荊楚大地，有你們的身影出現。

你是最可愛的人，你是最可愛的人。

祖國大愛，永記心中，你們是最可愛的人。

2020 年 9 月 8 日上午 10 時，“全國抗擊新冠肺炎疫情表彰大會”在北京人民大會堂隆重舉行，對全國抗擊新冠肺炎疫情先進個人、全國抗擊新冠肺炎疫情先進集體、全國優秀共產黨員、全國先進基層黨組織進行表彰。武漢音樂學院聯合新華社推出的抗疫主題作品《你們是最可愛的人》也在當日的新華社官方首頁正式發布。

該作由中國交響音樂季藝術中心秘書長、策劃人何春生作詞，筆者作曲，武漢音樂學院作曲專業青年教師姬驊配器（武漢琴臺音樂廳演出版），聲樂專業青年教師程劉龍天演唱。這首作品是抗疫的贊歌，用音樂的形式記錄了中國人民全面抗疫的動人畫面和中國力量，贊美了一線抗疫中“最可愛的人”，MⅤ中大家高舉國旗那一刻，正是中國人民在疫情防控中展現的中國效率、中國精神，彰顯了中國共產黨領導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顯著優勢?！赌銈兪亲羁蓯鄣娜恕肥且徊慷Y贊時代、激發民族自信的作品，同樣也是一部獻禮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的作品。

作品創作背景

2020 年疫情來臨之際，筆者作為疫區中心——武漢的一名大學音樂教師，懷揣著強烈的社會責任感，用創作音樂作品的獨特方式為武漢加油，為中國加油，先后創作了抗疫“三部曲”：

“三部曲”之一《明天依然最美》，是和祖國各地的武音師生、校友們在網絡集結，“云創作”一起發聲，贊頌“看不見硝煙的戰場”上的白衣戰士，撫慰在疫情中受到傷害的人們，“十四億人民撐起你們的脊背”，讓更多的人有攻堅克毒的共同信念。該作品作為中宣部推廣的“十首優秀抗疫歌曲”于2020年2月在央視3套、央視11套、央視15 套滾動展播，隨后在人民網、學習強國、中央人民廣播電視、中國文聯官微、湖北省委宣傳部官微、湖北電視臺、湖北省教育廳官微、湖北省文旅部官微等媒體播放，并由中國唱片總公司、上海音樂出版社出版發行。

“三部曲”之二為“中國奇跡”火神山醫院的主題曲《火神山上》，以中國信仰、中國速度、中國效率、中國規模、中國力量和中國擔當為精神內核，娓娓訴說“逆行者”鏖戰火神山的光榮之旅，致敬英勇無畏的建設者：“堅強不屈的精神，燃燒在火神山上；戰無不勝的力量，翻滾在長江的波濤里?！弊髌酚涗浵逻@段爭分奪秒的時光，弘揚了荊楚大地的英雄壯舉，歌頌這群無畏的人們、這個無懼的民族。

“三部曲”之三《你們是最可愛的人》，這里將“最可愛的人”由醫務工作者自然延伸到全社會各行各業共同抗疫的工作者（志愿者、社區工作人員、建筑工人、記者、教師、警察、公務員等），從早先的醫生沖鋒在前寫到了后來的全民抗疫，各行各業恢復重建；一線醫護人員是“最可愛的人”，各行各業的抗疫工作者、為恢復重建努力的人們是“最可愛的人”，展望未來，人民就是新時代“最可愛的人”。

音樂創作技法應用與處理

筆者以抗疫“三部曲”之《你們是最可愛的人》談談自己在音樂創作中的技法應用、處理與心得。

1.作品結構

《你們是最可愛的人》主要包含兩個部分：第一部分是二段曲式，作品的呈示部分A樂段，由4小節前句與5 小節后句構成的非方整樂段，因為第二句歌詞字數較多，在處理時筆者有意識地將其增加了一小節，這樣能更自然地將詞曲匹配在一起；B 樂段，同樣是兩個非方整樂句構成的樂段。經過間奏后的第二部分是第一部分的原樣重復與變化重復，A與A1這兩個段落的旋律與和聲基本一致，變化則體現在織體與配器方面，B與B1除了也具有上述變化外，還有歌詞節奏及拍號的變化。作品的曲式結構如下：

表1 《你們是最可愛的人》曲式結構

A 段內容主要是講述“看不到你的臉”的抗疫逆行者們冒著生命危險在荊楚大地上日夜奮戰的場景；B 段歌詞則是情感的升華，“逆行者”是最可愛的人，我們發自內心地崇敬他們。A 段和B 段強調內容上的對比，因此作品不需要再現，兩段對比的方式、方法主要體現見表2。

2.詞曲結合與動機發展

“看不到你的臉”既是歌曲起始句歌詞，也是全曲A 段的每個樂句（4 小節）及每個短句（2 小節）的開始部分：第一次出現在第14-15 小節，以動機作為主題材料，細分這個動機包含三個因素①因素劃分是為了更加細致、準確地分析主題，內部的劃分方法參見沙汗昆編著：《旋律寫作教程》，廈門：廈門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因素①是一個抑揚格的上行純四度音程，通常給音樂帶來強有力的動力感②抑揚格的上行純四度通常是具有動力感的音調，如《國際歌》中唱“起來”、《義勇軍進行曲》中唱“前進”的音調。，這里筆者有意識的設計是想要表達雖然隔著口罩看不見“逆行者”的臉，但是無法抑制住對他們表達敬意的“沖動”，因素②用上行級進的音調起到連接性作用，因素③是連續的F 和弦的三音、根音、五音的下行音調，仿佛是世界只剩下口罩中沉重的“嘆息”（見譜1）。

表2 A段和B段對比一覽表

譜1 第14-15小節主題材料動機及因素分解

這個動機及變形貫穿全曲，使作品獲得了材料的高度統一，以下是A段中動機的使用：

譜2 A段（主歌部分）的主題材料及發展

整個A 段基本都是用此動機發展，通過重復、變化重復的方式使動機“自然”的呈現，變化重復時，內部的因素會相應地變化：①-1 是①的增加同音反復及音程縮小處理；②-1 是②的模進；③-1 是③的保留逆分型節奏特點、改變音程關系的動機變形，③-2是③的倒影。

B 段則也是運用動機作為展開材料（見譜3）：23-24 小節處，A-F 上行小六度是動機因素①的保留“抑揚格”節奏的音程擴大化處理，由因素①的原型純四度的音程變為此處的小六度，除了音程擴大帶來的情緒遞增外，此處小六度是對“最可愛的人”的擔憂與“心疼”，他們冒著生命危險連軸奮戰在第一線，看到不斷被霧氣籠罩的護目鏡，濕透的口罩帽子下滿臉的勒痕，筆者甚至有些“心痛”。

因素②-2、②-3 是②級進音調的保留，由經過音形態變為了輔助音形態，③-3、③-4 是③-1的保留節奏變化音程的處理。這里的③-3、③-4是筆者深思熟慮后選擇的音程走向：用平穩級進結合下行大跳的方式來表達“感嘆”的語氣，此處音調設計就是語言模仿朗讀“最可愛的人”四個字時的平仄聲調。

譜3 B段（副歌部分）的主題材料及發展

3.和弦結構與處理

除了傳統的和弦結構之外，筆者還使用了一些更具有特點的和弦結構，最具有代表的是高疊和弦的使用：

譜4 前奏部分第1-7小節合唱與弦樂聲部

譜4 是作品的前奏部分，弦樂聲部在低音區以鋪墊式的長音引入合唱，營造出一種“莊重、肅穆”的氛圍。在第5 小節處，低音B 與上方聲部構成了一個減小七附加13 音的高疊和弦，這個和弦是重屬導的高疊和弦，因為13 音的加入使得音響效果更為復雜。這樣的應用手法在流行音樂中并不罕見：B?7（13）（流行樂更多的是使用字母標記③字母標記參見[美]蓋迪凡·庫斯特卡、[美]多蘿西·佩恩：《調性和聲及20世紀音樂概述》，杜曉十譯，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2010年版，第49頁。），此和弦本質為“減”的色彩，高疊音的加入更多的是色彩的變化及不協和性的加強。同時，和弦外音對音響的豐富也起到重要作用，第三小節的和弦為Ⅰ6，而第二小提琴聲部在強拍以“倚音”的方式出現了和弦外音G,與和弦內的F、G 音形成音響的“碰撞”，在第 4 拍回到和弦內的音F，構成了從不協和到協和的音響。全曲的和弦應用中大量加入了高疊音，九音（附加二度音）、十一音（附加四度音）、十三音（附加六度音）的使用大大增強了音樂張力，豐富了整首作品的音響聽覺效果。

4.局部離調與整體轉調

全曲的離調主要以上四度（下五度）的低音進行及為主，形成了很強的音響沖擊力，這樣的進行在前奏的第8-10小節處第一次出現④注：原曲譜為管弦樂配器譜，因版面限制，文中所有譜例只展示弦樂、獨唱、合唱聲部，其余木管、銅管、打擊樂等聲部在本文譜例中暫略。：

譜5 第8—11小節弦樂聲部

隨后在全曲的 B 段多次出現這樣的 Ⅱ7-Ⅴ（7）-Ⅰ的完全進行離調，在進行中配合旋律聲部B 段中的高音形成樂段的“小高潮”，離調和聲的張力起到了“推波助瀾”的重要作用。

而在全曲的兩處人聲旋律最高點，筆者特別設計了一個離調和弦的阻礙解決（見譜6）。

第30 小節的第四拍Ⅴ7/VI和弦(A-C-E-G)原本應該解決到VI和弦（D-F-A），但此處卻著意使用了副屬和弦的阻礙解決方式，Ⅴ7/VI解決到了該和弦臨時主和弦的VI，形成了不完全結束的和聲音響效果，使得原本的終止式“斷裂”，此處配合速度的漸慢，樂隊最強力的全奏，強化聽眾對“最高潮”的記憶點。隨后回到原速，并在B 段的最后一句完成了完全終止。這樣的做法在浪漫主義的作品中可見，如舒曼：《萊茵河上》⑤具體分析參見[美]蓋迪凡·庫斯特卡、[美]多蘿西·佩恩：《調性和聲及20世紀音樂概述》，第279頁。（Op.51,no.4）的第26小節處的F大調的Ⅴ7/VI（A 大小七：A-C-E-G）和弦到VI/VI（B 大三和弦：B-D-F）的進行。

筆者在間奏的開端設計了轉調，通過共同和弦的方式轉入A 大調，形成了更為輝煌明亮的音響效果，此處，合唱聲部用“強”的力度第二次演唱歌詞“仰望人民，看望你們，看望你們，仰望人民”，從前奏的“莊重、肅穆”的吟唱在此處突變為“真摯、熱情”的贊頌，音響上形成強烈的對比（見譜7）。

5.調式交替

整首作品是大調的明亮色彩，為了增加其色彩的對比，多處設計了同主音大小調交替，在作品開端的第10 小節的前奏部分就是同主音大小調借用和弦ⅤⅡ（E-G-B-D）的使用，與其前后的和弦色彩形成鮮明的“區分”（見譜8）。

譜6 第30—33小節弦樂與人聲聲部

譜7 第34—36小節

譜8 第10—13小節

作品的結尾更是弦樂震音配合樂隊全奏在Ⅲ和弦上的開放性終止，仿佛預示著抗疫尚未結束，但我們終將無畏向前！

譜9 第83—86小節

結 語

武漢是新冠疫情的重災區，也是第一時間投入防疫抗疫戰斗的英雄城市。我們每個個體、我們的親人和朋友，都是這場戰役的戰斗者、親歷者和見證者。在三個多月的防疫戰中，親友中的許多人經受了生死的考驗，血與火的洗禮，由急患救治、封城閉戶、社區管控，直到取得階段性偉大成果，我們無時無刻不感受到黨和國家的深切關懷、全國人民的鼎力支持，無時無刻不感受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在大眾血脈中的延續與傳遞，無時無刻不感受到武漢、湖北乃至全國人民拯溺扶危、共克時艱的大局意識和家國情懷。特別是在武漢防疫的攻堅時刻，2020 年3 月10 日，習近平總書記曾親臨武漢作出重要指示：“繼續把疫情防控作為當前頭等大事和最重要的工作，不麻痹、不厭戰、不松勁，毫不放松抓緊抓實抓細各項防控工作，堅決打贏湖北保衛戰、武漢保衛戰?！笨倳浀脑捀腥朔胃?，溫潤民心，為武漢防疫之戰注入強大的精神動力。這些都是筆者創作該作品深刻而厚重的思想源泉，正是這強大的中國力量，賦予了作品深觸心靈的感動。筆者發自內心的歌頌不庸置疑的“中國信仰”：團結、擔當、偉大……此種勝利，永遠值得銘記；此種信仰，永遠值得傳頌！《你們是最可愛的人》通過作品記錄下抗疫英雄們忙碌的身影、溫暖的話語和堅毅的眼神等一幀幀動人畫面，以闡釋中華民族的道義擔當和精神稟賦，以抒寫我們所處的偉大時代“生命至上”偉大實踐，以彰顯其信仰的崇高之美，以弘揚中國精神、凝聚中國力量，鼓舞人民邁向未來。

抗疫“三部曲”之《你們是最可愛的人》《明天依然最美》的現場版上演于武漢市委、市政府舉辦的第九屆琴臺音樂節——“‘我愛你，中國’抗疫主題交響合唱音樂會”，這場由武漢音樂學院承辦、東方交響樂團及東方天子合唱團于2020年11 月11 日在琴臺音樂廳演繹，向觀眾展現了抗疫中的武漢力量和武音人以“藝”抗“疫”的大愛情懷。

本文受音樂理論家、博士生導師、上海音樂學院錢仁平教授對抗疫作品《我們》《大愛蒼生》音樂分析的啟發，⑥錢仁平：《和聲之美 大愛如光——〈大愛蒼生〉音樂分析》，《音樂創作》2020年第3期，第104-107頁。在此表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