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獵莉莉

◎盧 楠

莉莉是一頭母獵豹，它剛剛生下了五頭小獵豹。和所有新晉的母親一樣，它又歡喜又憂慮。母獵豹每胎通常產下二到四只幼豹，像莉莉這樣一胎產下五只是很罕見的。幼獵豹成年以前，莉莉必須獨自照顧它們。它不會有幫手——在獵豹的世界里，公獵豹是不擔負養育責任的。莉莉要獨自養活這五個小寶貝，還要提防獅子、鬣狗和其他成年獵豹的襲擊。這真是一項艱巨的任務。在獵豹的世界里，有一半的幼獵豹無法存活到一周歲。要一口氣照顧五只幼獵豹，而不是通常的兩三只，更是難上加難。

初生的小獵豹就像貓咪一樣，它們身上披著黃褐色柔軟的絨毛，叫聲稚嫩柔和，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愛。剛生下來的一個多星期里，它們眼睛都睜不開。莉莉給它們哺乳，喝飽了奶之后，它們就乖乖地睡著了。莉莉要抓緊在這段時間出去捕獵。它要比獨身的時候更積極、頻繁地行動，抓到更多的獵物，確保自己體力充足，以產生足夠的乳汁。

這真是一段幸福的時光，每當它填飽肚子，急匆匆地趕回巢穴的時候，心里總是蕩漾著一種當了母親才會明白的幸福感。而小家伙們還沒到調皮的時候，能夠乖乖地待在莉莉把它們藏起來的地方，不會到處亂跑遇到危險。

這樣的時光不會太長。幼獵豹長到兩周時，一個個睜開了眼睛；長到三周時，天性開始覺醒，除了乳汁之外，它們要開始吃肉了。除了喂飽自己，莉莉每天要把越來越多的獵物帶回巢穴。它們不再安于巢穴里的生活，慢慢要出來探索世界了。東張張，西望望，在草地上奔跑、相互撲咬、撕咬獵物……所有這些活動，既是母親庇護下無憂無慮的游戲（即使是猛獸，也會有這樣的童年），同時又是一種重要的練習。莉莉捕獵的時候，它們就躲在草叢中觀看、學習母親如何躡手躡腳地前進。它們蠢蠢欲動，時常驚擾了獵物，破壞了莉莉的計劃。

幼獵豹需要的食物越來越多，但捕獵卻變得更難了。莉莉捕獲了一只小羚羊，這對它來說是一個好消息，它的孩子們不用挨餓了。一位母親的所得，便是另一位母親的損失。這是動物間殘酷生存競爭的一條鐵律。幼獵豹正享受著美餐，突然，莉莉聞到一陣異樣的味道，是獅子！

莉莉立即帶著它的孩子們瘋狂逃跑。它們要盡快找到一個隱蔽的地方，找到高高的樹——獅子盡管也會爬樹，但是爬得不高。如果必要，莉莉會只身去吸引獅子的注意，為它的孩子們贏得逃跑的時間。它們一家將被迫分散，等到獅群散去時，再用呼號聲重新把孩子們召集回來。

它們能夠全部回來嗎？也許會，也許不會。也許這次會，但下一次不會。所有這些都是自然規律的一部分，無關道德，上面那條鐵律在羚羊、獵豹、獅子，以及食物鏈上獅子的下一環起著共同的作用。這就是大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