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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FNC聯合側臥位通氣治療危重型COVID-19 2例

2020-09-17 06:33秦婭藍向建華胡明冬
中華肺部疾病雜志(電子版) 2020年4期
關鍵詞:側臥位危重胸部

秦婭藍 向建華 胡明冬 童 瑾

冠狀病毒病(corona virus disease 2019, COVID-19)是由新型冠狀病毒(SARS-CoV-2)引起的傳染性疾病,存在人傳人特性,基本傳染系數高達3.77,具有傳染性強、病死率高等特點[1-5]。高流量鼻導管氧療(high-flow nasal cannula, HFNC)常用于治療輕-中度急性呼吸窘迫綜合征(acute respiratory distress syndrome, ARDS),具有無創、舒適、依從性好等特點。俯臥位通氣可改善ARDS重力依賴區肺泡通氣血流比例,改變局部區域的跨肺壓,幫助肺內分泌物引流[6]。側臥位通氣與其具有相似原理,清醒患者依從性更好。對于不能耐受無創通氣(non-invasive ventilation, NIV)的COVID-19患者,若可采用HFNC聯合側臥位通氣幫助患者度過急性呼吸衰竭期,將減少患者插管率,同時降低醫護人員感染風險。

本文回顧性描述兩例不能耐受無創通氣的危重型COVID-19患者的臨床特點、呼吸支持方法及結局,探討HFNC聯合側臥位通氣對COVID-19危重癥患者的治療效果及意義。

病例資料

病例1 患者男性,44歲,2020年1月25日因“發熱、咳嗽、活動后氣促5天”由忠縣人民醫院轉入三峽中心醫院就診。既往發現血糖升高,并未明確診斷糖尿病。2020年1月17號到訪武漢,無華南海鮮市場接觸史;無煙酒史。入院生命體征:T 37.3 ℃,R 36次/min,P 70次/min,BP 97/60 mmHg,SpO292%(鼻導管吸氧FiO2:4 L/min)。輔助檢查:2020年1月25日查鼻咽拭子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查陽性。入院診斷:1.新冠肺炎 核酸 咽拭子陽性 危重型;2.ARDS 中度;3.2型糖尿???

治療方案:診斷符合《急性呼吸窘迫綜合征(ARDS)2012柏林標準》[7]:COVID-19(危重型)和中-重度ARDS。根據《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七版)》(以下簡稱《診療方案》)[8]進行治療,主要治療措施包括:隔離,重癥監護;一般治療;呼吸支持:根據患者病情先后選擇鼻導管吸氧、HFNC及NIV;抗病毒治療:α-干擾素500萬單位 霧化吸入 Bid,洛匹那韋/利托那韋(200 mg/50 mg)口服 Bid;抗生素方案:哌拉西林他唑巴坦4.5 g 靜滴 q 8 h;免疫調節:胸腺五肽 10 mg 肌肉 qd;以及合并癥治療。

治療經過:患者入院當天予以鼻導管吸氧(FiO2:4~5 L/min),SpO2維持90%左右,生化檢查提示WBC、CRP、PCT異常升高,為住院期間最高水平(WBC:13.8×109/L,CRP:193.8 mg/L,PCT:0.19 ng/ml),CD4+、CD8+淋巴細胞下降為住院期間最低水平(CD4+:49/mm3,CD8+:126/mm3),入院后胸部CT檢查提示雙肺散在云霧狀斑片影,以雙下肺為重;入院第2天,患者P/F下降至120 mmHg,呼吸淺快,更改鼻導管吸氧為NIV(設置參數:S/T模式,IPAP 12 cmH2O, EPAP 8 cmH2O,FiO2:50%)后患者氧合逐漸改善,R降至25~30次/min。入院第3天(使用NIV12 h后)患者不能耐受NIV,R再次升高至40次/min。此時患者具備氣管插管指征,考慮到SARS-CoV-2通過飛沫、氣溶膠傳播,若沒有負壓病房或正壓頭盔等防護,氣管插管將增加醫務人員職業暴露的風險,于是在嚴密監測下更換為HFNC(Flow 50 L/min,FiO2100%,T 34 ℃)?;颊邭獯僦饾u緩解,R降至30次/分左右,FiO2逐漸由100%降至70%。入院第3至9天,患者持續予以HFNC,并間斷聯合側臥位通氣(每天不同方位側臥位時間各4 h,共計約48 h),氣促逐漸緩解,R由34~36次/min降至22~24次/min,P/F從100 mmHg逐漸上升至170~250 mmHg,FiO2從70%逐漸下調至45%,生命體征逐漸穩定,復查生化指標:淋巴細胞逐漸升高,WBC、CRP、PCT恢復正常,多次隨訪細胞因子均為陰性;分別于入院第4、7、10天復查胸部CT,雙肺病灶逐漸吸收,具體結果如圖,見圖1~4。入院第10天患者病情好轉,HFNC(FiO245%)支持下P/F可達254 mmHg,改為鼻導管吸氧(FiO2:4~5 L/min)。

圖1 病例1疾病發展及治療進程圖

入院第14天,患者鼻導管吸氧(FiO2:3 L/min)可維持P/F:220 mmHg以上,復查胸部CT示雙肺病灶基本吸收,連續兩次(間隔時間大于24 h)鼻咽拭子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查陰性,好轉出院。

病例2 患者,女性,56歲。因“發熱、咳嗽、氣促伴全身酸痛16 d”于2020年2月3日入三峽中心醫院?;颊咦园l病在奉節縣多個醫院就診,治療后體溫恢復正常,氣促癥狀無明顯緩解。既往史:有高血壓、糖尿病病史,未規律治療。個人否認疫區接觸史;無煙酒史。輔助檢查:2020年2月1日查鼻咽拭子新型冠狀病毒核酸陽性。入院生命體征:T 36.5 ℃,R 31次/min,P 81次/min,BP 130/78 mmHg,鼻導管吸氧(FiO2:5 L/min),SpO294%。入院診斷:1.新冠肺炎 核酸 咽拭子陽性 危重型;2.ARDS 中度;3.原發性高血壓;4.2型糖尿病。

圖2 病例1 生命體征圖

圖3 病例1 生化指標圖

圖4 病例1影像學檢查;注:A:入院第2天胸部CT:雙肺散在斑片狀磨玻璃影;B:入院第4天胸部CT:雙肺散在云霧狀斑片影,較前吸收,伴少許條索影;C:入院第7天胸部CT:雙肺病灶較前吸收;D:入院第10天胸部CT:雙肺病灶較前吸收;E:入院第13天胸部CT:雙肺病灶較前吸收,以纖維條索影為主

治療方案:同病例1。

治療經過:患者于入院后6 h,出現呼吸困難加重,R增快至38次/min,予以NIV(CPAP模式,PEEP 5 cmH2O,FiO2:70%),SpO2維持98%左右,R降至24次/min;入院生化檢查提示WBC(11.1×109/L)、PCT(0.263 ng/ml)輕度異常升高,CD4+(282/mm3)、CD8+(210/mm3)淋巴細胞輕度下降,淋巴細胞、CRP及細胞因子正常;胸部CT檢查提示雙肺多發磨玻璃影。入院第2天(使用NIV 11 h后)患者不能耐受NIV,R加快至33次/min,改為HFNC(Flow 45 L/min,FiO270%~90%,T 34 ℃)后,R逐漸降至26~28次/min,P/F維持100 mmHg左右。入院第4天,患者呼吸困難明顯,再次嘗試NIV(S/T模式IPAP 16 cmH2O, EPAP 4 cmH2O,FiO2:60%),3 h后患者仍不能耐受,R高達34~36次/min,改為HFNC(Flow 50 L/min,FiO270%~90%,T 34 ℃)?;颊咦杂X可配合HFNC,R降至30次/min左右。住院第5~10 d,患者持續予HFNC,于第6天FiO2最高調至95%,P/F降至住院期間最低(70 mmHg),復查生化指標提示WBC有升高趨勢,淋巴細胞0.46×109/L,CD4+(245/mm3)、CD8+細胞(191/mm3),細胞因子正常,胸片示雙肺散在斑片影,較前稍有吸收。期間曾具備氣管插管指針,但考慮患者可配合HFNC,且有創通氣可增加醫務人員感染風險及炎癥風暴發生,故維持HFNC治療?;颊呱裰厩宄?,入院開始就間斷予以側臥位通氣(每天不同方位側臥位通氣時間各4 h,共計約56 h)。第7~8天,患者R逐漸下降至21~22次/min,P/F逐漸上升至162 mmHg,逐步下調流量及吸氧濃度參數,入院第9天,FiO2<50%;入院第10天改為鼻導管吸氧(FiO2:5 L/min),P/F維持在160~200 mmHg;復查WBC、淋巴細胞、CD4+淋巴細胞、PCT均恢復正常水平,CD8+淋巴細胞較入院明顯升高,胸部CT示雙肺病灶明顯吸收?;颊咿D為普通型COVID-19,轉出ICU,見圖5~8。

圖5 病例2疾病發展及治療進程圖

圖6 病例2 生命體征圖

圖7 病例2 生化指標

討 論

根據《診療方案》[8],兩例患者均診斷為“危重型COVID-19”,住院期間短時間內(1~2 h)HFNC或NIV改善氧合不理想,有指征行氣管插管及有創機械通氣。但在實際治療中,這兩例患者合并基礎疾病不重,均無多器官功能損害,細胞因子正常。且所在醫院無負壓病房及正壓頭盔等防護措施,考慮到SARS-CoV-2傳染性極強,主要通過飛沫傳播、高濃度氣溶膠[9]和接觸傳播[10],氣管插管和氣管鏡等有創操作可增加醫護人員的感染風險。故在患者不能耐受NIV時,我們嚴密監測患者生命體征,選擇先試行HFNC,在患者耐受度較好的情況下同時聯合間斷側臥位通氣,最終患者氧合明顯改善,順利度過急性呼吸衰竭期而避免氣管插管。

COVID-19通常并發ARDS,最終發展為呼吸衰竭甚至多器官功能衰竭[11-12]。Xu等[13]臨床研究發現COVID-19患者早期發病并不十分兇險,甚至癥狀輕微,但后期會有加速,患者很快進展為多臟器功能衰竭,其原因可能與炎癥風暴相關。氣管插管可能增加繼發性細菌感染的風險,誘發免疫細胞進一步分泌炎癥因子,形成炎癥風暴導致多器官功能衰竭。HFNC為非侵入性輔助通氣方式,感染風險低,極少誘發炎癥風暴。既往多個研究表明HFNC可減緩ARDS患者的肺泡塌陷,增加呼氣末肺容積并改善氧合,降低插管率[14-16],并且可在一定程度上降低病死率[17-18]。另外,相比NIV,HFNC還具有良好的舒適度及耐受性[19-20]。有研究表明在輕-中度ARDS患者,HFNC治療組病死率與NIV組并無統計學差異[21]。

但在臨床工作中使用HFNC仍需注意以下幾點:第一,HFNC平均產生4 cmH2O的氣道末正壓[22],但其依賴于正常的鼻部結構及良好的口唇閉合性,對于鼻部結構異?;蚩诖讲荒荛]合的患者,使用HFNC效果不佳[23];第二,本報告中病例均為Ⅰ型呼吸衰竭,對于改善CO2潴留HFNC的效果還有待驗證;第三,本報告中病例均在使用HFNC 24 h內氧合有所改善,且患者意識清楚,若使用HFNC 24 h氧合持續下降且伴意識障礙,則應立即行氣管插管。

Gattinoni等[24]發現COVID-19并發“非典型ARDS”,即該類患者均保留相對良好的肺力學,肺可復張性較差,機械通氣可帶來的高PEEP可能更易導致血流動力學損害和液體滯留,而俯臥位通氣可帶來一定程度獲益。俯臥位通氣不僅可使ARDS背側萎陷的肺泡復張[25],改善重力依賴區肺組織的氧合[26],還可以幫助肺內分泌物引流[27],進而有效改善通氣灌注比及患者氧和狀態[28-29]。但俯臥位通氣依賴于鎮靜狀態下患者的絕對配合[30-31]。而本文的兩例患者均為清醒患者,俯臥位實施難度較大、依從性差,故改良為側臥位通氣。

圖8 病例2影像學檢查;注:A:入院第1天胸部CT:雙肺散在斑片狀磨玻璃影;B:入院第3天胸部胸片:雙肺散在云霧狀斑片影;C:入院第4天胸部CT:雙肺病灶較前似有增加;D:入院第5天胸部胸片:雙肺散在斑片影,較前吸收;E:入院第8天胸部CT:雙肺病灶較前吸收,伴纖維條索影

本文中HFNC聯合側臥位通氣,可改善氧合,幫助患者度過急性呼吸衰竭期,積累了HFNC救治危重型COVID-19患者的成功經驗。本文提出運用HFNC聯合側臥位通氣治療危重型COVID-19患者,這對降低危重型COVID-19患者的插管率及醫護人員感染風險將有重大意義,同時可能減少氣管插管繼發感染帶來的炎癥風暴。

但本文報告的病例數有限,且為單中心病例,存在一定偏倚。在以后的臨床工作中,將擴大病例研究范圍,通過統計學分析得出具有統計學意義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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