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詩（２）

悔棋

即便冬日，還能夠野蠻地呼吸

枯坐如披霜的矮杉

天地很小，一茬茬都是黑白的列卒

點在棋盤一角，未分勝負

刀鋒之下涼涼的抖顫

額上的冰凌使我清醒

那一激靈比夏天的雷霆更持久

更具力量

在中年的清晨，又像年輕時

充滿野蠻的掠奪，不屑安靜地接受

生活的施與

似乎總是如此，喜歡不講道理

包括悔棋。凍瘡被碰醒

脫下死去活來的困頓

留下懸念。為你復盤出

劫后的勝算

將自己睡過的搖籃輕輕擺動

多年以后

他知道還要犯很多錯誤，且都不需要

填補

比如早早謝頂的尊容

比如腳疾，一瘸一拐的

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

比如頭疼，視界可以不如往時清朗

模糊了心里卻清楚。

不說咳了，肺是沉疴，或者說是

多么熟悉的老朋友。

可以沒有一星激情之火

可以沒有一濡愛侶之沫

他不知道會不會還有同樣的夢

一株枯了的赭紅的樹，

一片園子，夏日的繁花紛紛

開了又落

終究會喜歡刪節后的生活

那靜靜的池塘所在，抬頭是遙遠的山石

和滿天沙子

迎風流淚的時候

他坐下來，將自己睡過的搖籃

輕輕擺動

作者簡介：

蔡贊生（1976-07），廣東陸豐人，高中語文高級教師。廣東省作家協會會員，中國詩歌學會會員，汕尾市詩歌學會副會長。上世紀90年代初開始創作并發表作品，先后在《星星詩刊》《詩選刊》《綠風》《作品》《源流》《南方》《黃金時代》《中國文化報》《羊城晚報》等數十家報刊上發表詩歌、散文、評論等一千多篇（首），已出版詩集《一生的神》《指尖上的詩》《鷹飛過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