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夏麗檸
陳可辛導演的《奪冠》,終于在國慶前夕上映了。中國女排的姑娘們隨著攝影機的鏡頭,鄭重地占據了公眾的視野。
幾乎每個有女排情結的觀眾都走進了影院。其中,不乏在電影院里難覓身影的中老年觀眾。電影結束,觀眾們雖然眼圈微紅,卻也難掩臉上燦爛的笑容。
這部影片為我們帶來的,不僅是女排姑娘們奮勇拼搏的精彩鏡頭,還有中國改革開放幾十年給人民生活帶來的巨大變化,以及關于女排精神該如何傳承的思考。
郎平,的確是中國體育,甚至是世界體育的傳奇人物。但排球是一項集體球類運動,拍郎平一個人的傳奇容易,要將隱于其后、默默為中國體育事業奉獻的人們的風采都展示出來,的確是對導演的考驗。
本片以郎平的個人成長為主線,展現了中國女排從走出國門到問鼎世界冠軍的輝煌歷程。影片中吳剛飾演的袁偉民,與彭昱暢(青年)、黃渤(中年)飾演的陳忠和,雖未特別介紹,但熟悉女排的觀眾,一眼就認出了他們。女排精神,是集體精神與個人拼搏相結合的產物。關于這個觀點在影片中的演繹,陳可辛導演把握得恰到好處。
郎平1960年出生在天津,13歲入選北京工人體育館少年排球隊,后入選北京市排球隊。18歲,正式被袁偉民召入國家集訓隊,備戰世界杯。正如影片中袁偉民所言,從1966年至1976年,中國人十年沒有走出國門打球。排球的最好成績,仍是男排1966年取得的世界第九。
從1978到1986年,郎平為國家隊奮斗了八年,隨中國隊連續三次取得了世界冠軍??梢哉f,郎平時代,中國女排英雄輩出,梁艷、張蓉芳、孫晉芳、陳招娣。那時的排球迷們,對女排隊員的名字如數家珍,提到哪位,都忍不住要夸贊幾句。
在這些女排老將里,最不可或缺的,恐怕要數郎平。她的四號位強攻,沒人能夠取代。她以1.84米身高,摸高3.24米的成績,迄今仍無人企及。但就是這么強悍的姑娘,初入國家集訓隊時,也讓袁偉民的高強度訓練累得邊哭邊練,連當陪練的陳忠和都在一旁跟著求情。不過,當時中國女排的對手是美國、蘇聯、古巴和日本,沒有袁指導那樣兇狠地訓練,在賽場就無法與對手進行對抗。
可正是這樣的魔鬼訓練,讓所有運動員付出了極大的身體代價。影片中有一個片斷,鞏俐飾演的郎平已經到了美國。在超市停車場,一位美國老人沖著她大喊,為什么要將汽車停在為殘障人士預留的車位上?郎平平靜地拿出殘疾人證給老人看,告訴他,自己從脖子以下,沒有一塊骨頭是完整的。老人驚訝地問:“你是做什么的?”郎平說:“運動員?!崩先藛柺裁催\動,她答道:“排球?!?/p>
是否有人想過,輝煌背后是流不盡的汗水和滿身的傷痛。做為運動員的郎平,因傷病坐在場邊替補席上,只要袁偉民對她耳語幾句,她便會毫不猶豫地高聲叫喊著跑步上場。那一刻,她心里想的一定不是贏,而是情。中國人不僅重情,而且長情。在郎平心里,決不能辜負祖國培養她的恩情和國人的期待。為了祖國和人民的榮譽,哪怕傷病,也要拼搏到底。
這就是那一代女排人的精神,也是改革開放之后,中國人自強不息拼搏的原動力。郎平,顯然是那個時代的代表人物,“鐵榔頭”的稱號,敲出了拼搏時代的最強音。
成為教練員的郎平,平生遭到最多非議的比賽,便是2008年北京奧運會上,帶領美國隊以3:2在小組賽中擊敗了中國隊。
體育運動,是中國重要的外交手段。早年的乒乓球外交,便成就了中美關系的破冰之旅。其后,中國的強勢體育項目,比如乒乓球、羽毛球、跳水等項目,都會定期向外國運動隊輸出教練員,既是友好援助,也是體育交流。
但郎平出國,完全是自費讀書。因此,她需要一份工作來掙足學費。初到美國,她非常辛苦,甚至連小學生的訓練課都去上,課間只吃自己帶的三明治。接受美國女排教練的職位,能緩解郎平的經濟壓力,當然也是個人價值的體現。國內的種種不理解與輿論,郎平心知肚明。
人生,有時就是要兜兜轉轉才能回歸正軌。一味要求自己向著正確行進,反而會把自己絆倒。這樣頗有禪意的智慧,聰明的郎平當然懂得。鞏俐很好地理解并把握了郎平這個人物,中美對決,郎平沒有一絲笑容,贏了比賽,別人都在慶功宴上飲酒,郎平出去給女兒白浪打了個電話。郎平心里泛起的鄉愁,讓觀眾有了想流淚的沖動。
2013年,郎平回國,再次出任中國女排教練。在她手里,培養出了像朱婷這樣的世界級MVP運動員,及一批優秀的年輕運動員。朱婷親自參演了本片。影片中,郎平問朱婷的理想是什么?朱婷說:“我要成為你?!崩善絿烂C地指出,你不要成為誰,成為自己,才能打好球。與郎平時代的運動員相比,現在的年輕運動員應該更注重尋找內心的自我。這是郎平做為教練員,非常成功的地方,也是她管理智慧的所在。
當一些中老年影迷談到這部影片時,他們深情地說,當年的車間里真的掛過一個條幅:向中國女排學習,努力拼搏,再創佳績。那時,只要提起中國女排,心里就有一股熱血向上奔涌。今天,再提起女排精神 ,我們的年輕人們還會有這樣的激情嗎?《奪冠》,來的正是時候,女排精神需要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