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 春

張馨月

陽春二月，午后，和煦的陽光透過窗口慵懶地灑落，使人昏昏欲睡。爸爸說：“莫負好春光！走，探春去！”

我們穿過鋼筋水泥構筑的城市森林，來到運河大堤。我和弟弟張開雙臂，歡呼著沖下河堤。這是中運河邳蒼分洪道中的一段。河堤兩旁平疇萬畝，中間一條綢帶似的京杭運河蜿蜒而過。

天，瓦藍瓦藍的，空氣澄凈而舒朗。春陽鋪滿原野，柔軟而明媚。滿眼是無垠的麥田。麥苗青青，疏密相間，一隴翠綠，一隴墨綠，還有的隨地形緩緩起伏，似一條條流動的翠帶，鮮活而靈動。

原野靜謐而遼闊，萬物蒸騰而充滿生氣。在這綠坪之間，阡陌縱橫，點綴其間的是原色的黃泥路、排排疏朗的楊樹林、生命力旺盛的各種野草。遠望去，天邊幾團蔥綠色的淡云，是運河畔河柳的身影。田間不時可見勞作的農人，或施肥，或噴灑農藥，綠意之中又添了幾抹五彩異色。

我們沿小徑徜徉。車轍之間，雜草泛出綠意，自然、柔美，是大自然隨意勾勒的山水素描嗎？路旁偶爾立著一棵孤零零的楊樹，還沒發芽。樹影斜斜的，淡淡的，筆直地站在小路邊，揶揄著路中間正在擺造型的我。

我和弟弟在路邊尋找野趣：薺菜苗兒密密麻麻，頭上頂著星星點點的白花；星星草鋪展開來，舉著淡藍色的“小碗”；紫云英密密匝匝，竊竊私語；間或可見一簇野蒜，青蔥的莖葉，搖曳的身姿，疏淡的清香，忍不住拔起一束，卻大都拉斷了；一只火紅的七星瓢蟲停在草尖上玩耍，弟弟伸手去捏，草叢下忽然躍出一只跳蛛，驚飛了瓢蟲，又三躍兩跳，隱入了麥田中。

玩累了，仰躺在草坪間，枕著松軟的草墊，嗅著溫潤的泥土氣息，仰望蒼穹，心隨風動。

小徑的盡頭是一片樹林，地勢高突。爬坡的時候，有泠[líng]泠的風吹過，夾雜著濕潤的氣息。我們翻過一道低矮的土岡，一道闊大的水流驀然映入眼簾，就是那著名的京杭運河了。清風從河面徐徐吹來，吹得浪花不停地涌向岸邊。河水清澈碧綠，緩緩流淌。不時可見貨船慢慢駛過，大船吃水很深，似一艘艘移動的小島，深藍、軍綠、銹紅，顏色各異。這清碧的長河川流不息，帶給人們舟楫之利，灌溉了這一方沃土豐原。

斜陽西下，我們要回家了，再回頭，留戀不舍這無邊的春色。這大自然的杰作，哪是待在城市溫室里的孩子所能體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