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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如此耀眼

2021-03-10 23:35發發
飛言情A 2021年12期
關鍵詞:季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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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第一次見于軟,她就像是一簇被點燃的煙花,雖短暫出現,卻明亮耀眼,讓季裴一記就是好多年。

1

夜幕降臨,松山別墅區門口,一輛黑色的汽車緩緩駛入。

男人停好車,手臂上搭著西裝外套,打開客廳的門,屋內溫暖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

客廳里的電視還在放著最新的綜藝節目, 一雙白嫩的腳從沙發上露出來,于軟身上只蓋了一條薄絨毯子,雙目緊閉,睡得正香。

季裴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俯身一點兒一點兒溫柔地替她吻去了嘴角的零食碎屑,沙發上的人感覺到臉上的癢,有些不高興地偏過頭。

季裴輕笑一聲,起身攔腰將人抱了起來。

繞過茶幾時,他眼尖地看到茶幾上的一本娛樂雜志。大寫加粗的娛樂新聞標題格外顯眼——強強聯合,季氏掌權人與羅家千金關系密切。

男人垂下眼,抱著于軟回到臥室,替她掖好被子,剛準備去隔壁客房,一只手拉住了他。季裴回過頭,看到于軟半睜著眼,嬌嬌軟軟的。

“季裴,我們離婚吧?!币蛔忠痪?,在寂靜的深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男人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2

季裴第一次見到于軟,是在一個小巷子里。

彼時,季裴的父母雙雙意外去世,只留下一雙兒女,孤立無援。季氏集團家大業大,季裴的父母去世后,多得是蠢蠢欲動的人,季裴雖跟著父親在商場上學到不少,但真正的名利場云譎波詭,走錯一步便會被人拉入深淵。

季裴也沒想到,曾經慈祥和藹的二叔會伙同外人給他挖坑,企圖吞占季氏集團。一時之間,季氏集團資金鏈斷裂,多項合作停滯,人人都說季氏企業岌岌可危。

年輕氣盛的季裴備受打擊,脾氣也變得愈加乖張,所以在酒吧門口聽到關于季家的言論時,他丟下手里的外套,將人拉到巷子里掄著拳頭就揍了過去。

“季裴?你有病吧!”被打的人看清季裴的臉,怒從中來,擼起袖子要揍回去。

季裴根本不跟他們廢話,巷子里傳來打斗聲和悶哼聲。雖然季裴打人狠,但終究雙拳難敵四手,他逐漸處于下風。路過的人也只當是小混混兒打架,不敢去勸。

“住手,我報警了!”不知道哪里冒出來一個小丫頭,舉著手機的報警頁面對著黑漆漆的巷子口,大喊了一聲。

里面正扭打在一起的三人愣住,那兩人本就不想跟季裴糾纏,見有人報警,迅速丟下他便跑掉了。

黑暗中,季裴手掌撐地站了起來,胡亂擦了擦嘴角的血就想離開。

“等一下?!毙」媚镒呓藥撞?,露出一張干凈秀氣的臉,短發烏黑,看起來很乖巧,“你就這么走了?”

季裴懶得理她,撿起地上的外套就要走,手卻被人拉住,下一秒,一包紙巾塞進了他的手心。

“放心,我沒報警。先把血擦了,你這樣出去會嚇到別人的?!庇谲浀吐暤?,見季裴沒有反應,她干脆撕開包裝,踮起腳,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掉嘴角和額頭上的血跡。

“疼嗎?”小姑娘身高不夠,輕輕淺淺的呼吸拂過他的脖頸,讓他有些癢癢的,心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在萌芽、生長。借著昏暗的路燈,季裴皺著眉,緊緊地盯著她。

這是這段時間以來,除了姐姐季雯,第一個真正關心他的人。季裴覺得有些可笑,父母在時,為了攀上季家,人人都巴結他,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給他。如今季家落難,那些人唯恐避之不及,他竟要從一個陌生人那里借來一絲溫暖。

“你不怕我是壞人?”季裴突然開口道。

“怕啊?!庇谲洿鸬秒S心所欲,收拾好粘上血漬的紙巾后,笑著道,“不過,我覺得你不是?!?/p>

那天之后,季裴一改頹廢,仿佛一夜之間成長起來,雖舉步維艱,卻也憑著自己的本事,和季雯一起在虎狼環伺中殺出了一條血路。

季裴搖身一變,成了赫赫有名的季氏集團掌權人,圈里不少名流人士都想要拉攏他。

后來,他回到那個巷子附近找過于軟,但是他連她的姓名都不知道,找人簡直如大海撈針。時間久了,就連那張臉也變得模糊起來,季裴只記得那雙明亮的、笑起來彎成月牙的眼睛。

那包沒用完的紙巾被他鎖在了柜子里。

本以為一切都已經好起來了,不曾想季雯突然被查出了胃癌,整個人很快就消瘦了下來,不久便也去了,化成了一捧骨灰。

如今,這個家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3

季雯下葬的那天,下著小雨,季家上上下下都神情肅穆,葬禮儀式充滿了悲傷。

葬禮結束后,天色也變得黯黑。季裴一身黑色西裝,打著一把黑色雨傘,站在季雯的墓碑前。

季家的人早已被他打發回去,此時此刻,整個墓園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寒風呼嘯,男人的身影看起來有些清冷寂寥。

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季裴警覺地回頭看過去,草叢里冒出一張臟兮兮的臉。

那雙眼睛明亮,又熟悉。

季裴皺起眉,舉著傘,朝那個方向走過去。

于軟一臉狼狽地看著走過來的男人,雖是深夜,但借著微弱的路燈,于軟依稀能看到那張冷峻好看的臉。

“對不起……”她爬起來,拍了拍自己臟兮兮的手,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季裴心頭微動,但對方看他的眼神仿佛只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季裴知道于軟已經不記得自己了,他垂下眼,有些失望。

“沒有?!彼麚u搖頭,轉身想走,衣角卻被拉住了。污泥蹭在高級定制的西裝上,于軟也沒在乎那么多,大著膽子問道:“你一個人嗎?”

腳步停下,季裴回過頭,一雙眼直直地盯著她,仿佛能將她看穿似的。

直到坐上車,于軟都還有些不敢相信,她本以為這個一直皺著眉的男人不好相處,沒想到在她貿然提出想要搭順風車的時候,對方卻一句話也沒說,便領著她上了車,連她為什么出現在墓園里都沒有問。

上車后,暖氣讓于軟凍僵的手終于緩和了一點兒,她看著副駕駛位被自己弄臟的地方,感到有些抱歉。

季裴隨意地丟了一件羊絨毛毯給她,就在她感動得快要流淚的時候,季裴突然側過身來,咫尺之間,呼吸可聞,氣氛有些曖昧,于軟的身體瞬間緊繃。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緊張,男人輕笑一聲,從她的腰側拉出安全帶,仔細地替她系好,冷聲道:“現在才知道害怕?上車之前怎么沒想過我可能不是個好人?”

于軟被問得啞口無言,耳根子有些紅,最后嘴硬地道,“那我看你也不像個壞人?!?/p>

“哦,是嗎?”季裴的聲音有些冷,似乎不怎么喜歡這個答案。

于軟看了一眼后視鏡里男人緊皺的眉頭,有些尷尬。

“地址?!奔九岜〈轿?,簡潔地問道。

于軟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道:“西……西羅山?!?/p>

地址說得磕磕巴巴的。季裴皺了下眉,西羅山是A市有名的別墅區之一,住在這邊的人非富即貴,于軟這狼狽的模樣,看著不太像是住在西羅山的人。

事實上,在今天以前,于軟確實不住在這邊。

三天前,于軟還只是一家幼兒園的助理老師,她剛下課,就被一群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攔住了去路。同行的老師嚇得差點兒報警。

過了整整三天,于軟才消化掉自己是于氏總經理流落在外的侄女這件事兒。于軟從他們口中得知:二十年前,于總的弟弟和弟媳帶著獨女外出旅行遇難,弟弟和弟媳雙雙離世,他們的獨女不知所蹤。這么多年過去,于家人都以為她也已經不在了,直到前段時間有于家人看到她,覺得眼熟,查明了她的來歷,將她接回了于家。

車子行駛到西羅山外,車內燈光亮起,于軟看著車窗外的西羅山,神情有些復雜。季裴見狀,也不催促。

于軟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頭,揚起一個笑容,道:“今天真是謝謝你了,這個……”她拿起手里的羊絨毛毯,笑盈盈地道,“這個我拿回去洗干凈再還給你吧?!?/p>

季裴沒說話,于軟也不管那么多,打開車門便跳了下去,揮揮手說了再見,便踏進了西羅山。

車內的燈光熄滅,男人看著于軟的身影,眉頭舒展。

車子再次啟動,很快便消失在黑夜里。

4

于總找到遺失在外的侄女,熱熱鬧鬧地舉辦了一場宴會。但是于軟知道,這場宴會表面上是在慶祝自己被認回于家,實際上不過還是名利場上的那些事兒。

宴會辦得很隆重,頗有種貴族盛宴的味道。大廳里裝飾得富麗堂皇,知名音樂家在大廳中央優雅地拉著小提琴。

各界名流權貴推杯換盞,互相結識攀談。水晶燈的燈光有些晃眼。

穿著淡黃色禮服裙的于軟局促地跟著于博,麻木地對著每一個于博給她介紹的人點頭微笑,常年習慣穿運動鞋的腳早就酸疼起來,但又不得不表現出一副淡定得體的模樣。

于軟在內心叫苦不迭:原來名流千金也不好做。

不遠處的季裴一身灰色定制西裝,整個人清冷又沉穩,他舉著杯子站在一邊,目光從于軟出來時起便一直鎖定在她的身上。

一旁想要攀談的人見狀,笑著道:“這丫頭是于總剛找回來的侄女,最近忙活得很?!?/p>

季裴輕抿一口酒,道:“怎么說?”

“沒看到于總帶著她跟推銷商品似的找人攀談嗎?我看,于博認這丫頭回來就是想借她聯姻,畢竟自己親女兒在國外,寶貝著呢?!?/p>

“怎么?您對這丫頭有意思?”那人說了一半,察覺有些不對勁兒,季裴看那丫頭的眼神明顯有些不一樣,他沉聲勸道,“季總,別怪我多嘴,這丫頭,不值當。于家的情況,大家都心知肚明?!?/p>

這話說得倒是沒錯。于氏企業旗下的產品比較落后,早已跟不上時代的變化。連連虧損,再加上內部斗爭,讓于氏元氣大傷。

但瘦死的駱駝終究比馬大,只要有足夠的資金支持,于氏還是有希望重振業務,重塑未來的,這也是于博這些日子忙里忙外拉關系的原因。

季裴垂下眼移開了視線,見他不再關心,那人也識趣地轉移了話題。

沒人注意到,在看到于軟對面的男人伸手搭上她的肩頭時,季裴眼底劃過的一絲不悅。

同樣不悅的還有于軟,眼前的李家二少看著人模狗樣的,卻一直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她,讓她從頭到腳都感覺很不舒服,一只手突然搭在于軟的肩頭,嚇得她往后退了一步。

“看來于小姐并不喜歡我?!崩疃偈侨ψ永锍隽嗣幕ɑü?,于家的情況他十分清楚,送上門的美人兒他自然不會拒絕,何況這丫頭長得確實還不錯。

一旁的于博雖有些不悅,但也不好當面說什么,只得悄悄地拍了拍于軟的后背,好似關心地問:“怎么了?”

“裙擺有點兒臟了,我去處理一下?!庇谲洺脵C編了個借口,也不管其他人是什么反應,提著裙擺便跑了出去。

5

好不容易跑了出來,于軟直接溜到了后花園。轉到一座假山后,于軟便立馬脫掉了讓她腳痛的高跟鞋,白嫩的雙腳踩在柔軟的草地上,于軟舒服地舒了一口氣,不顧形象地揉起腳來。

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講話聲——

“于總這小侄女走失這么多年也沒見他找,怎么莫名其妙就冒出來了?親得跟什么似的……”

“誰知道呢,也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野丫頭,是不是真的還不一定呢!”

“早聽說于氏內部已經腐爛,形同朽木,如今還要找個丫頭攀關系,看來于氏是真不行了……”

聽到有人討論自己,于軟背部一僵。她生平最討厭背后議論人的人,剛想過去看看是誰,腳下卻被碎石一絆,人便摔了出去。

一只手及時地伸了過來,將她整個人攬進了懷里。

猝不及防地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于軟差點兒叫出聲來,耳邊傳來男人的呼吸聲,他身上的氣息有些熟悉。

假山背后的人聽到動靜探頭看過來,發現是于軟時,臉上流露出明顯的尷尬。季裴扶著于軟在旁邊坐下,下一秒,他半蹲下來,伸手捏住她的腳踝,一邊輕按一邊問:“這里疼嗎?”

于軟這才回過神來,視線直直地撞進一雙清冷的眸子里。

“是你?”于軟有些驚訝。眼前的這個人,赫然是前幾天她在墓園里遇見的那個男人。

兩次狼狽的樣子都被他撞見,于軟感覺有些尷尬。

他掌心的溫熱順著肌膚相貼的地方傳來,撓得于軟心里癢癢的。她連忙縮回腳,干咳了一聲,道:“沒事兒,不疼?!?/p>

先前說閑話的兩個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悄悄離開了。

被拒絕的季裴也不生氣,他站起身,身形挺拔,沉聲道:“原來你就是那個于總的侄女?!?/p>

“你怎么知道的?”于軟連忙穿好鞋,抬頭發現季裴正在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自己。也是,今天于博帶著自己全場高調地轉悠,他想不知道也難。

于軟嘆了一口氣。孤兒院的朋友得知她被于家認回去后,都很羨慕她,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個身份,沒那么簡單。

對于于家而言,她終究是個外人,或者說,是個可以利用的外人。

“謝謝你?!庇谲淈c頭道了聲謝,剛想離開,手卻被他拉住。她回過頭,發現季裴正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表情十分認真。

“為什么不拒絕?”

“???”于軟一時沒反應過來,木訥地道,“拒絕什么?”

“你不想做聯姻的工具?!奔九嶂苯拥卣f,“雖然你和于博有血緣關系,但你們之間并沒有感情,為什么不拒絕于博的要求?”

于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不是沒有想過拒絕,但于博用一紙與孤兒院簽訂的長期捐贈協議讓她閉了嘴。她能長這么大,得感謝孤兒院對她的照顧,院長對院里每個孩子都視如己出,畢業后,她努力工作就是想回報那份愛與關懷,幫院長分擔一部分壓力。

再說,相親而已,于博雖著急,卻也不會逼她。運氣好,也許會遇到真愛,反倒是自己的幸運了。

這樣想著,于軟心里倒是釋然了。

看她沉默,季裴心里也明白了幾分,他沉聲道:“既然是聯姻,不如考慮考慮我?!?/p>

“???”于軟有些驚訝,他們不過才第二次見面而已,是他瘋了還是她瘋了?

“別開玩笑了?!彼划敿九崾窃趹蛩K?,想要甩開他的手,禁錮住她手腕的手微微用力,讓她掙脫不了。

“我是認真的?!奔九峋痈吲R下地看著她,表情嚴肅地道,“于博想靠你得到資金扶持,宴會上的那些人你都見過,李二少那樣的人不止一個,與其和他們湊合……不如考慮一下我?!?/p>

對視幾秒后,于軟敗下陣來,別開臉,小聲地問道:“為什么?”

為什么他會主動提出這個要求?為什么他會想蹚這趟渾水?她想不明白。這段時間,她見過不少人。他們眼神里或多或少的鄙夷她不是沒看見,她也早就聽說了于氏的處境,她實在是想不明白,季裴圖什么。

“季家需要一個女主人?!奔九岢谅暤?。

“就這樣?”

“就這樣?!?/p>

于軟不理解,光今晚宴會上就來了不少千金小姐,這些人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他的身邊不可能會缺女人。

6

直到領了證,于軟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同意了季裴的提議。最高興的還是于博,他早就聽聞季家掌權人年輕有為,是業內翹楚,季氏集團更是實力雄厚,扶持一個于家綽綽有余。

領證那天,于軟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扎了一個高馬尾,整個人看起來簡單干凈。拍照時,工作人員一邊笑著讓他們貼近一點兒,一邊夸他們很般配。

般配嗎?于軟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的季裴,今天的他似乎比之前看起來柔和許多。

“哎,對,就是這個眼神?!惫ぷ魅藛T說完,按下了快門。

將結婚證放進抽屜里,于軟躺在柔軟的大床上,還有些沒緩過神來。

“這就……結婚了?”

洗完澡出來的季裴看到躺在床上發呆的人,嘴角微揚,道:“后悔了?”

還沒習慣屋子里多了一個男人的于軟嚇得一激靈,看到季裴浴袍下裸露出來的肌膚,臉上多了些紅暈,她連忙轉移視線,結巴地道:“你……你怎么不穿好衣服?”

季裴沒有回她。接著于軟就聽到一陣窸窣聲,再回頭時,男人已經穿好了家居服。

“抱歉?!?/p>

這句道歉反倒讓于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迅速從床上爬起來,拿上自己的衣物,準備鉆進浴室,突然仿佛想起來什么,回過頭看著男人,開口道:“要簽什么協議嗎?”

“什么?”男人正在用毛巾擦頭發,濕漉漉的發梢搭在額前,莫名多了幾分性感。于軟不由得愣怔了一下。

她清了清嗓子,繼續道:“就是婚前財產協議什么的,你們有錢人不都很介意這個嗎?”

“你們有錢人?”季裴揶揄地看向她,起身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存折放在她面前,道,“現在,你也算個有錢人了?!?/p>

這話倒也沒錯,于軟看著他手里的存折,無奈地道:“我的意思是,你就不怕我算計你嗎?”

“那你會嗎?”季裴反問道。

于軟頓時啞口無言,過了一會兒,她才認真地說了一句:“不會?!?/p>

她認真的模樣將季裴逗笑了,他上前摸了摸于軟的頭頂,少女獨有的香味傳來,他笑著道:“這就行了?!?/p>

于軟推開他的手,紅著臉鉆進了浴室。

6

不過,讓于軟沒想到的是,于家小姐不好當,季裴的太太也不好當。

她是個孤兒,父母去世得早,于博更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事業,沒人告訴她該如何做別人的太太。她只好白天在花園里曬太陽,晚上跟著做飯的李姨在廚房里瞎轉悠。

“能娶到太太這樣的人是季先生的福氣?!崩钜绦Σ[瞇地看著忙活的于軟,贊不絕口,夸得于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晚上季裴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幅畫面——

客廳里放著電視劇,餐廳里亮著橘黃色的燈光,燈光下是熱氣騰騰的菜肴。于軟正端著一碗湯從廚房里出來,小臉兒微紅,眼里亮晶晶的。整個客廳看起來格外地溫馨。

季裴不知道自己已經多久沒有感受過這種家的溫暖了。

于軟放下湯就見到季裴站在門口,連忙招呼著季裴洗手吃飯。

她給季裴盛了小半碗湯,坐在桌邊一臉希冀地看著他,等著他的點評。

季裴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小口,薄唇微動,道:“軟軟,以后做飯的事兒,交給李姨就好?!?/p>

于軟心中“咯噔”一下,忐忑地道:“怎么了?不好喝嗎?那別喝了……”

“很好喝?!奔九岽驍嗨?,“不過,你不需要天天做這些?!?/p>

下午李姨給他打電話,說于軟在給他做飯,他心里是高興的,可她下一句說于軟在學怎么做一個好太太。季裴皺起了眉頭,他不需要她做這些,她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好。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嗎?”季裴一邊說著,一邊又盛了一碗湯。

“想學畫畫算嗎?”于軟撐著下巴問他。

“當然?!奔九狳c點頭,也替她盛了一碗,“明天我讓人選好畫室送你過去,晚上再讓人去接你?!?/p>

“謝謝?!庇谲淈c點頭,湯的熱氣氤氳,襯得她的眸子也霧蒙蒙的,像只單純的小鹿。

季裴捏了捏她的臉,低聲道:“就這樣?”

“不然呢?”于軟不明所以。

“道謝要有道謝的樣子?!奔九彷p笑著,沒等于軟反應過來,便起身靠近于軟,在她的臉頰旁落下了一個吻。

于軟的臉倏地就紅了。

那一瞬間,于軟心里突然生出一種錯覺——季先生好像是真的喜歡她。

7

季裴手下的人辦事很迅速,第二天便給于軟找到了一家安靜的畫室。

在畫室里畫畫時,時間似乎總是過得很快,一晃三個月便過去了。于氏在季裴的幫助下,算是勉強穩住了根基。于軟和于家的聯系也少了很多,她逐漸習慣了在季家的生活。

許是臨近新年,季裴的工作越來越忙了,常常到深夜才回家??粗九崛諠u疲憊的樣子,于軟很擔心,但自己對公司的事務完全不懂,她能做的也只是在他回家的時候讓他吃好、休息好、舒服一點兒。

開始幾天,于軟還會在沙發上強撐著等他回來,但隨著季裴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等他到家時,于軟基本已經抱著零食躺在沙發上睡熟了,直到第二天,她才一臉蒙地在房間里醒來。

這天,畫室多了一個人,那人抬頭,竟是同她一起在孤兒院生活過的朋友曉蕓,自從曉蕓被領養后,兩個人的聯系便逐漸斷了。

兩個人久別重逢,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得知于軟的經歷后,曉蕓很驚訝地說:“軟軟,你這人生經歷豐富得堪比電視劇女主角了。從孤兒到于家小姐再到季家太太,嘖嘖嘖,火箭都沒你飛得快。哎,說說唄,季先生對你怎么樣?”

“嗯……”于軟想了想,季裴對她挺好的。

看她遲遲不回答,曉蕓還以為她在季家受了委屈,連忙安慰道:“沒關系,他要是敢欺負你,管他什么總裁不總裁的,我照樣揍他?!?/p>

“沒有,沒有!”于軟連忙搖頭道,“他對我很好?!?/p>

“那就好?!睍允|放下心來,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道,“不過你們畢竟是閃婚,感情還不牢固,何況季總這么優秀,外面大把的女人上趕著示好,你可得注意點兒?!?/p>

這個于軟深有體會——

剛成為季太太那幾天,于軟跟著季裴參加過一個宴席,從她挽著季裴的胳膊入場開始,就有好幾道視線直愣愣地在她身上來回掃。有艷羨的,有嫉妒的,更有不屑的。

那一次,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季裴的人氣有多高。偏偏季裴本人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仿佛所有的視線都與他無關。

聽完曉蕓的勸告,于軟也只是笑了笑,沒有當回事兒。不是因為她自信他有多愛她,而是因為她知道季裴不是這種人。

只是,有時候她自己也會忍不住想:像季裴這樣優秀的人,如果有一天真的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會怎么樣?他會后悔跟自己結婚嗎?

于軟搖搖頭,盡量不讓自己多想。

8

還有幾天就是小年,今年A市的雪來得比往年早,于軟從畫室出來的時候,屋外的雪已經很大了。她原計劃是離開畫室后去商場逛逛,所以一大早便給司機放了假,現在這個情況,她有些猶豫該不該麻煩司機跑一趟。

她正糾結時,畫室對面的路邊,有個穿著棕色大衣的男人撐著傘站在樹下,雪花飄落,暖色的路燈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

“軟軟,那不是季總嗎?”不是曉蕓眼尖,只是以季裴那身高站在那里實在太惹眼了,路過的不少人都頻頻回頭看他。

于軟也看到了季裴,她點了點頭,跟曉蕓說了再見,便朝著季裴的方向小跑過去。

還在回消息的季裴聽到身邊傳來腳步聲,緊接著一個人影撲進自己懷里。他收起手機,拉開大衣,將她整個人裹在懷里。

“冷嗎?”他問。

于軟搖搖頭,鼻尖有些粉粉的,顯得皮膚更加通透白皙。她問:“你怎么過來了?”

“來接自己的太太,有什么問題嗎?”季裴牽起她的手塞進自己的口袋里,邊走邊說,“等會兒回去吃火鍋?”

“好?!?/p>

“能吃辣嗎?”

“可以!”

雪還在繼續下,兩人撐著傘倚在一起走,只留下兩串腳印。

感受著手心的溫暖,于軟心頭一酸,突然想著,要是能一直這樣走到白頭,好像也不錯。

9

可惜這樣的日子結束得太快,小年的前一天,于軟收到了一條短信,短信里是一張合影。于軟放大那張照片,確定里面笑得一臉溫柔的男人就是季裴。

準確地說,是幾年前的季裴,看起來還有些青澀。照片上的他留著干凈利落的寸頭,跟現在沉穩儒雅的模樣有些不一樣。

他旁邊的女生長得明艷漂亮,看向季裴的眼里充滿了甜蜜。

于軟相信,從大街上隨便拉個人來問,都會覺得照片上的人是一對兒,因為他倆看起來很登對。

她上網搜了一下這個女生,知道她叫羅儀,季老夫人閨密的女兒,與季裴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因為兩人長相出眾,網絡上曾有人扒過他倆的關系,還有路人曾拍到他倆的照片傳到網絡上,在當時引起了熱烈的討論。

不過那都是三年前的事兒了。

于軟不明白這個人為什么要給她發這樣一張合照,也不知道發短信的這個人到底是誰,但她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頭有些酸澀。

這算是吃醋嗎?

于軟垂下了眼睛。

下午季裴留了消息,說公司有點兒事兒,要晚點兒回,李姨也回家過小年去了。于軟在家里悶得慌,想出門隨便買點兒東西吃。

路過報刊亭時,她看到最新的娛樂雜志,順手拿了一份兒,倒不是因為她喜歡看八卦,只是那封面上的人物實在是有些熟悉。

——強強聯合,季氏掌權人與羅家千金關系密切。

標題普通,卻很刺眼。

于軟剛付完錢,于家那邊就來了電話,是于博的女兒于婉打來的。

“于軟,我父親住院了,快來!”

于軟趕到醫院的時候,于博已經出了急救室,正在病房里昏睡。隔著透明的玻璃,于軟看著插著呼吸機的于博,問于婉:“大伯怎么會突然進醫院?”

“這就得問季裴了?!庇谕裼行┎桓吲d。

“季裴?”于軟皺起眉,問道,“跟他有什么關系?”

“聽說新項目出了問題,前期投入的大量資金眼看著就要打水漂,爸爸氣得心肌梗死,幸好搶救及時,醫生說已經過了危險期?!庇谕駠@了一口氣,道,“軟軟,這個項目是季裴牽頭的……”

“你懷疑季裴?”于軟抓住了于婉話里的重點,隨即連忙搖頭否認道,“不會的,季裴不是這種人,你也知道,他一直在幫于氏?!?/p>

“是不是,也得問過他才知道?!庇谕衤曇粲行├?,她早就覺得奇怪了,于家當時的處境并不好,季裴怎么會主動來接這個爛攤子,就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于軟?她才不信!

“好?!辈恢朗遣皇窃卺t院的緣故,于軟覺得有些冷,手也莫名地抖了起來,她拿出手機撥了季裴的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通,低沉的聲音隔著手機傳了過來:“喂?”

“季裴,我大伯……”于軟吸了一口氣,剛想開口問他,卻又不知道從哪里問起。

還沒等她想好,季裴便道:“軟軟,我這邊有點兒事,晚點兒再說?!?/p>

接著手機“嘟”的一聲被掛斷了,可她在那一瞬間分明聽到手機那端有個女人的聲音。

10

回家的路上,于軟再一次收到了一條短信,還是一張照片,照片里季裴在閉目養神,整個人看起來很疲倦。他穿著一件駝色外套,袖口有一枚藍色的袖扣,那是她早上親自別上去的。

很明顯,發短信的人和他在一起。

她正出神,又有一條短信發了進來,這次是一份公司資料。

資料上是這幾個月來季氏為了于氏投入的資金的明細和項目詳情,于軟在資料最后還看到了一家熟悉的孤兒院的名字。

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季裴偷偷地跟孤兒院簽訂了長期資助協議,還出錢重新修整了孤兒院。

晚上,于軟拉下屋里的窗簾,打開電視,抱著幾包薯片便窩在了沙發里。下午買來的雜志被隨意地丟在茶幾上,她瞥了一眼,沒有看的欲望。

于軟猶豫了很久,還是拿出手機給那個人回了一條消息:很感謝你發來的資料,但是我不知道你發給我照片是什么目的,那都是過去式了。我相信季裴,他有自己的原則。也請你不要再打擾我們。

對方很快就回了消息:所以你還要拖累他嗎?

拖累嗎?說起來,好像一直是季裴在為她付出。于軟緊緊地盯著電視機,熒幕里上演的劇情卻一點兒也沒看進去。腦子里一片混亂,她越想越疲憊,很快便睡了過去。

驚醒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了被窩里,男人正起身準備離開。于軟一把拉住他的手,小聲地道:“季裴,我們離婚吧?!?/p>

說完那句話的瞬間,于軟看到男人的身形明顯一僵,他隨即轉過頭來,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額頭,低聲道:“很晚了,睡吧?!?/p>

說完,他便關掉了床頭的燈,不給她再開口的機會。

黑夜里,于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第二天于軟起來的時候,季裴已經不在家了。

臨近年底,加上于氏項目的問題牽扯到了季氏,季裴這幾天忙得不可開交,每天都回來得很晚。為了避免吵醒她,他這幾天幾乎都睡在客房。

但其實每次他回來于軟都知道,包括每晚落在她額頭上的那個吻。

除夕這天,全國各地都喜氣洋洋,大街上張燈結彩,街邊的樹上掛滿了紅色的小燈籠,遠遠看去像是一個個小火爐,顯得這個冬天也沒那么冷了。

于軟一大早便收拾好了屋子,晚上坐在陽臺上一邊看著不遠處的小朋友放煙花,一邊跟于婉視頻通話。

簡單的寒暄后,于婉突然道歉:“軟軟,之前懷疑季裴的事兒,我很抱歉。爸爸醒來后都跟我說了,這件事兒是爸爸手下的人起了私心,偷偷簽了協議后拿錢跑路了,這才導致項目出了問題,因為這事兒還影響到了季氏,我真的很抱歉。你和他……”

“我知道?!庇谲洿驍嗔怂?,項目的事兒,她那天收到短信里的資料后就知道了,她也相信季裴不是那種人,但是……

“我不想再拖累他了?!?/p>

“不想拖累是什么意思?”于婉有些不明白。

“于婉姐,我感覺我在給他帶來麻煩。如果不是我,他根本不用處理這些麻煩。我有時在想,如果換一個人,他會不會過得更好?比如什么羅小姐,李小姐……”

“不會?!币坏赖统恋穆曇魪臉窍聜鱽?,于軟關掉手機低頭往下看,季裴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站在了樓下的院子里,正抬頭望著她。

“我說,不會?!奔九嵊种貜土艘槐?。

于軟沒有出聲。

季裴從身后拿出幾支手持煙花,點燃,黃白色的光瞬間照亮了他的臉。

“軟軟,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像是這簇煙花,雖然只是短暫出現,卻最明亮,讓我記了好多年?!?/p>

這次換于軟愣住了,第一次見……不是在墓園嗎?

等煙花燃盡,季裴走進屋,徑直上了陽臺。他牽起于軟的手,從口袋里拿出半包紙巾放在她的手心里。

看著紙巾包裝上熟悉的圖案,零星的記憶碎片逐漸浮現,然后拼合在一起,模糊的記憶也逐漸變得清晰。

“那個巷子里的人,是你?”于軟驚訝地道。

“是?!彼c點頭,說,“什么羅小姐,李小姐,我都可以解釋。軟軟,我只有你?!?/p>

季裴低頭看著她,零點剛過,一簇煙花從他身后升起,“砰”的一聲在黑暗中綻放,璀璨絢爛。

于軟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緒。她仰起頭,眸子亮晶晶的,胸口仿佛有一只小鹿在亂撞,下一秒,她伸手扯過他的衣領,踮起腳在他唇邊留下一個吻。

伴隨著煙花,轉瞬即逝。

對上男人的視線,她深呼一口氣,開口道:“季裴,我剛剛好像看到樓下有一只失落的小狗,差點兒就錯過了,現在,我想帶他回家,請問我可以一輩子和他在一起嗎?”

被當作失落小狗的季裴伸手摟住她的腰,回應她的是一個深吻。

真好,新年的第一天,和你一起。

從此于軟有季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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