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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難忘卻的芬芳記憶

2021-03-11 19:03張大成
文史雜志 2021年2期
關鍵詞:流沙河沙河

故事多多的學者詩人流沙河(1931—2019),2019年11月23日病逝于成都,一晃一年多了。年輕時他因寫《草木篇》賈禍而出名很早;“文革”中瘦如干豇豆卻靠拉大鋸釘木箱養家糊口;壯年期喜迎改革開放,復出后努力創作和出版文集22種,其中詩作《就是那一只蟋蟀》《理想》選入中學語文課本。

我是忘不了亦師亦友的流沙河的。1979年7月,《人民日報》發表了流沙河沉寂22年后的第一首詩《梅花戀》;賡續《成都日報》也在7月發表了他的第二首詩《帶血的啼鵑》,我是編輯。從此,我與流沙河因工作而相識、因詩歌而結緣40年,留下永難忘卻的芬芳記憶。那年,他48歲,我41歲。

42年前的難忘往事

1979年,全國改革開放、撥亂反正熱火朝天,一片忙碌景象,許多冤假錯案還來不及平反,包括《星星》詩刊4個編輯即“二百二河”:白航(主任)、白峽(編輯)、石天河(執行編輯)、流沙河(編輯)均未平反。流沙河雖未繼續做木工活了,但只是暫時安排在家鄉金堂縣文化館上班。在這樣的政治背景下,7月的一天上午,我從大量來稿中發現一篇寄自金堂縣文化館的詩稿《帶血的啼鵑》,署名流沙河,詩末注明寫作日期“1979年6月在故鄉文化館”。全詩用工整的毛筆字謄寫,聲討四人幫罪行,謳歌“帶血的啼鵑”張志新烈士:“舍身取義,殺身成仁,你實踐了先哲的遺訓。天傾西北,你是擎天一柱;日落月晦,你是照夜一星?!闶菬o產階級的圣女,中華民族的菁英!……唱吧,唱吧,杜鵑鳥!笑吧,笑吧,張志新!”詩長60余行,報紙一般不用,但我被作者愛憎分明的激情深深打動,內容又正好切合時政,便當即編好詩稿準備送審??上氲搅魃澈硬⑽凑狡椒?,全國未見一家黨報發表流沙河的作品,我考慮再三,決定暫時夾進卷宗備用。幸運的是,兩三天后,《人民日報》赫然登出了流沙河的《梅花戀》,詩歌懷念和歌頌開國元勛朱德元帥,詩末注明了寫作日期“1979年暮春在故鄉的沱江北岸”。我喜出望外,立即將當天《人民日報》刊登流沙河詩作的消息告知日報有關領導,并從備用稿卷宗取出《帶血的啼鵑》詩稿再次斟酌后,認真填好處理簽送交領導審核。兩天后,《帶血的啼鵑》就醒目地在《成都日報》刊登出來了!出乎我意料的是,不但沒惹什么麻煩,還引起了省市委領導們的高度重視,廣大讀者爭購當天日報,成都街頭巷尾熱議紛紛,產生了良好的社會反響。別忘了,當時的“皇犯”流沙河不同于后來的“文化名人”流沙河,毅然簽發流沙河的詩作責任重大。我至今仍敬佩日報老領導們的膽識和勇氣。

這件發生在42年前的難忘往事,流沙河本人很看重。他在1981年7月24日寫進了《流沙河自傳》并收入了1982年12月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的《流沙河詩集》首篇(一九七九年):“七月,《人民日報》發表了我的《梅花戀》,《成都日報》又發表了我的《帶血的啼鵑》,都給了我很大的幫助。九月,由中共四川省委下達正式文件,為一九五七年的《星星》詩歌月刊平反,為包括我在內的四個編輯平反,也為《草木篇》平反。至此,我被錯劃為右派的結論才得到改正。十月,《星星》復刊,我被調回原單位四川省文聯,仍在《星星》做一名編輯?!?/p>

進入寫作高峰期

自此,流沙河一發而不可收,以1979年7月為復出新起點,從《人民日報》和《成都日報》再出發,進入了他后半生寫作的高峰期。他豪情萬丈,寫詩抒懷:“我飛翔,我是一只歸山的鳥,我跳躍,我是一只回海的魚?!辈徽f別的報刊,單就我從1979年7月在《成都日報》編發他的第一首詩《帶血的啼鵑》起,到我1999年正式退休的20年期間,已記不清編發了他多少詩文。這次“抗疫”居家,翻看能找到的沙河前些年簽贈我的書,計有《流沙河詩集》《游蹤》《隔海說詩》《十二象》《臺灣中年詩人十二家》《余光中一百首》等,憑記憶,其中的《流沙河詩集》就收有我編發的《帶血的啼鵑》《新的與舊的》《看江青受審》等詩作;詩論集《十二象》共收文40篇,其中有魏雪梅同志組稿、我編發的“詩中有畫”專欄文章28篇。

1982年,流沙河的組詩《故園六詠》榮獲首屆全國中青年詩人優秀詩歌作品獎,評委會主任是艾青,評委有白航、呂進等專家學者。這是流沙河首次獲得全國大獎。為迎接流沙河從北京領獎榮歸,木斧、曾伯炎、劉允嘉、柴與言等幾位老師和我一道,開了個小型茶話會接風慶賀。結束時,大家陪著流沙河、何潔夫婦同赴春熙路一家黑白相館合影留念,照片上題字“獲獎歸來”。

紅星路宿舍雜記

“文革”后,流沙河從調回成都到去世,40年間,先后住過布后街省作協宿舍、紅星路省作協宿舍、大慈寺路省作協宿舍和長壽路名士公館。他的四處住所我都有幸造訪過,房子是越住越寬、越住越好、越住越遠了。其中,三處住所我只是蜻蜓點水各去過一次,去得最多、印象最深的是紅星路二段宿舍?,F在雖已是老舊院子,住房不大,客廳窄小,可在上世紀80年代,卻是省作協新修的“高知樓”,集中了許多老詩人、老作家,可說是名家薈萃之地。

流沙河家臨街,上面住周克芹家,下面是孫靜軒家,離日報和我家近在咫尺。方便的地利,使我自然地成為跑他家次數較多的記者和編輯,已記不清多少次登門約稿、采訪、請教、聊天。相當長一段時間,晚飯后,我常背著上幼兒園的小女兒去沙河家玩。他夫人何潔老師熱情好客,笑嘻嘻接過小女兒帶入偏房中,逗她吃糖果,染紅指甲;沙河則放下書本或寫作,和我坐在客廳漫談人生、文學、社會見聞,共做一次愉快的放松和休息。印象最深的是,一次,客廳墻上新貼出一張鄧小平頭像,他告訴我最近每天都在面對頭像創作和修改謳歌改革開放總設計師鄧小平同志的長詩《老人與?!?,后來在《詩刊》發表。一次,擺談到他在“文革”中的遭遇,他立即從寢室里取出一本新出的《青年作家》送我,上面刊有他寫的《鋸齒嚙痕錄》。一次,我在《詩刊》發表小詩《枯葉蝶》,一見面他就高興地鼓勵我:“大成哪,你這首詩有新意,把枯葉和枯葉蝶都寫活了……”

沙河博學健談像說評書,風格是慢條斯理,親切、生動、有趣。他激動時嘟著嘴,說話開始口吃起來,面部表情變得豐富,還配以手勢,我每次都聽得過癮。

相處日久,我發現沙河自有一套養生之法:讀書、寫作累了,常閉目盤坐在椅上,不吃高脂厚味食物,平時愛喝蜂蜜水,夏天愛吃泡兒菜下稀飯。這樣,沙河瘦是瘦卻精神夠,自然減少了“三高”之類的常見病。

沙河住紅星路宿舍期間,是我受教獲益最多的時期,現在每次路過總要多望幾眼。

老帥哥的業余生活

流沙河的工作和住所安定下來后,很注重儀容,衣著樸素整潔。他上身常穿中山裝,下配黑褲黑皮鞋,雖然鬢角白發初現,但一頭黑發濃密,身材清瘦修長,幾個熟悉的朋友笑稱他“帥哥”。那時,他正值壯年,充滿活力,業余生活豐富有趣。他是一個有著長遠人生規劃的人,這里我從“靜”和“動”兩方面來回顧他的業余生活。其實他早就在為退休后,仍能繼續服務民眾、傳播國學文化默默地做著準備工作。

先說“靜”。那時,他白天在《星星》編輯部上班,休息時就在桌上鋪開廢報紙臨帖練大字。晚上在家不是寫作就是看書,而且大量研讀有關漢字、國學經典、UFO之類的書。他告訴我,這是少年時就養成的愛好。他從1985年起專職寫作,1989年后不再寫詩,1996年正式退休后,更是一心鉆進漢字堆里。正如他自己說的:“勞我一生,博得書蟲之名?!碑敃r,我很不理解,認為一個人的時間和精力有限。沙河業余愛好天文學科無可厚非,可以開闊視野增強想象力,寫出更好的詩來。為此,我寫了一篇《流沙河與UFO》的專訪,發表在1985年2月16日的《成都晚報》上(當時日報改名為晚報)??墒?,我對他花大量時間去臨帖練書法和鉆研訓詁、莊子、說文解字之類卻大不以為然。但是我錯了。我們一般人做不到的,沙河卻真的做到了。若干年后,成都到處可見“沙河體”的書法牌匾和楹聯,《成都日報》連載他的“認字一百”等專欄文章,還陸續出版了《流沙河認字》《白魚解字》《正體字回家》《字看我一生》等專著。他終于成為名副其實的文化學者。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他從2009年到2019年1月近10年間,在成都圖書館為市民作傳統文化講座120次,有作家寫文贊曰“這是成都人最大的福利”?,F在看來,他深厚的學養和學術成就,并非從天而降,早在他寫詩做詩人時,就埋頭做著充分的準備工作,這需要多大的毅力??!

再說“動”。他業余時間喜旅游,廣交友,熱心社會公益文化活動。我常常陪他往雙流縣和金牛區跑。

1981年11月,流沙河第一次去雙流縣文化館講唐詩,一炮打響。事情有點戲劇性:我的老作者和好友劉允嘉是雙流縣文化館文學輔導干部(年齡比我和沙河都大,后來任雙流縣作協主席),多次邀請我去雙流作文學講座,具體內容自定。我想到沙河沉寂太久了,正需要走出去,讓更多業余作者和群眾認識他、了解他;何況他的學問和口才遠比我強,是更合適的人選,于是去找他征求意見。沒費什么口舌沙河便同意去講,自報題目正是他平時研讀的唐詩。我將情況告知允嘉兄,他完全贊許。在征得文化館領導同意后,我引薦允嘉兄去沙河家面談敲定:時間選定在一個星期日舉行,派車接送,在雙流住宿一夜;還歡迎沙河夫人何潔老師陪同前往。這樣,在雙流縣文化館的大力支持下,流沙河成功舉辦了聽眾如潮的“唐詩講座”。至今我還保存著一張流沙河、何潔夫婦與我、劉允嘉及雙流縣文化館領導合影的黑白照片,照片上題寫著“唐詩講座? 1981年11月于雙流”。當晚,熱情的允嘉兄不安排住酒店,特意騰出自家臥室和雕花木床,讓興猶未盡的沙河和我二人同床抵足而眠,像兄弟般長談到后半夜才睡覺。那是一次難得的經歷,只聽沙河話音剛停不久,便酣然入夢,鼾聲如雷。一個如此熟悉的清瘦書生,瞬間恍如力士壯漢,令我吃驚不小,睡意全消,驟然想起他赤膊拉大鋸、釘木箱的苦力生涯……那晚沙河如雷的鼾聲,至今猶在我耳邊震響。

記憶中,那是40年前流沙河第一次做傳統文化講座。之后,成都附近的一些區縣,遠至江油長鋼都來請他去講課。當年那些或大或小的傳統文化講座,現在看來,真像是為他在生命的最后,堅持做完成都圖書館10年文化講座的備戰練兵一樣。

上風上水,黑土流油,歷史文化悠久的金牛區,從古至今都是文人墨客們的鐘情之地。遠的姑且不表,只說金牛區作協(前身為“金牛區文學創作中心”)49年來,堅持每月舉辦一次文學主題活動,迄今已達500余次,成為金牛區一張亮麗的名片,創造了中國地方文壇的奇跡。張愛萍將軍、周克芹、高纓、陳之光、何開四、陳若曦、尤今等文化名人,均曾來此座談、講課或題字。1984年,沙河應邀到金牛區文學創作中心座談,盛贊“中心”是“一所流動的文學院”。之后,題寫了一幅大字“燈塔”,寓意書籍和文化是照亮人們心靈的燈塔,贈送給金牛區文化館。那段時期,當地一位勤勞致富、熱愛寫作的青年女農民楊學用,特別得到沙河的關注和鼓勵。她1994年出版的中篇小說集《歲月里的珍珠河》,沙河為之作序,題目叫《村姑學用》?,F在,這位“村姑”成了高產作家和金牛區作協副主席。

連續好幾年,桃紅柳綠時節,流沙河都會約上三五好友去金牛壩踏青,最愛在楊學用的農家果園里品茗談心,徜徉流連。我的舊相冊,還保存著一張當年在楊家果園小樓前合影的彩照,計有楊學用夫婦、流沙河、黃一龍、曾伯炎、游藜、曾參明和我及當地農民共16人,個個面朝春陽,笑逐顏開。

流沙河平民意識很強,每次去金牛區都特別放松,喜歡和群眾打成一片。最開心的一次是1991年秋,沙河六十大壽,由楊學用夫婦主持,我及文朋農友何定鏞、吳必君等20多人共為他做生。時間是在一個周日,地點在楊學用任園長的金牛啟蒙幼兒園?,F成的幼兒園活動室寬敞明亮,天藍色墻壁掛著充滿童趣的彩畫,儼如童話世界。低矮的兒童長桌鋪著天藍色桌布,擺著蓋碗茶。白底紅邊的果盤盛滿水果。一個“澆”著“六十大壽”紅字、插滿小蠟燭的大蛋糕擺在壽星沙河面前。我帶著已上初小的小女兒坐在沙河右邊,柴與言老先生坐在左邊,并非有意安排,卻自然形成了一老一小簇擁壽星的喜慶場面。文朋農友們圍坐在四周,唱生日歌、致祝壽詞……氣氛熱烈歡樂。沙河坐在壽星椅上,雙手握著一個紙筒,鼓起腮幫一支支地吹熄小蠟燭。全場掌聲雷動。沙河高興地站起來,不停地向大家拱手致謝。他動情地說:“我從1947年16歲離開金堂老家,再也沒有做過生了。今天,感謝大家的盛情,辦得這么宏大這么歡樂,是我生平第一次……”

清淡如水的文字之交

回顧我和流沙河40年的友誼,完全是清淡如水的文字之交。他沒有向我提過任何要求,我亦從未向他索要任何東西。出于真情的表達,我出的幾本小書都是及時送他指教。他除主動簽贈其出版的一些大作給我外,還贈有一張個人彩照、一封信、一幅字做紀念?,F分述之——

1987年的一天,沙河從菲律賓馬尼拉回蓉,特贈我一張他當時盤腿坐在二戰美軍墳場上的個性鮮明的彩照,背面用工整的毛筆字題寫:

大成兄惠存 一九八七年一月在馬尼拉郊外二次大戰美軍墳場。見此墓與眾不同,系無名烈士也。碑文三行:

長眠在此地崇高的光輝里

一位武裝同志

只有上帝認識他

流沙河? 敬贈

1989年,沙河致函香港著名詩人藍海文先生推薦拙詩出版,真情感人,書法亦堪稱佳品,全文是:

藍海文先生:

我推薦《成都晚報》文學編輯張大成兄以其詩作供你編入《當代大陸詩萃》一書內。張兄寫詩三十年,迄今仍不倦,佳作多有之。受出版詩集客觀困難之影響,至今已有集稿四冊而不能付梓,良可慨焉。兄其慧眼照之,功德無量。

祝事業順達

弟 流沙河頓首

1989年11月24日

1994年,沙河送我立軸墨寶一幅,至今掛在陋室客廳。其內容是:

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宋詞名句妙在花雨燕皆動而人獨靜,動靜有致,意象活潑。予甚愛之。

錄贈大成先生 時在一九九四年六月三日

流沙河(蓋章)

風雨中的最后一面

我退休23年來,前10年在金牛賓館報上班,任顧問,后13年常住郊縣鄉下經佑骨折老伴,多年未看望流沙河了。見沙河最后一面是在2018年8月的一個風雨天。當時我心血來潮,想到沙河年事已高,應該及早拜望,請他給我即將出版的一本書題寫書名留作紀念。想到此,我冒著傾盆大雨,撐著雨傘,硬是從郊縣鄉下,轉乘幾次公交車趕回成都。午后4時左右,我第一次走進長壽路名士公館,見到了久違的沙河和他再婚后的夫人吳茂華老師。

名士公館樓房若干幢,樹木蔥蘢,環境優美,設有電梯。流沙河家住4樓,陽臺寬,客廳敞亮,安放著大彩電。沙河師站在我面前時已是滿頭白發,動作緩慢,聲音沙啞,須貼近臉認人。當他確認是我后,轉身對只在大慈寺宿舍見過我一面的吳茂華老師說:“是大成!是大成!”像護士長一樣長期精心照料他的吳老師點點頭,放心地做別的事去了。沙河師安排我坐到客廳大沙發上,他坐在旁邊的小沙發上,急切地問:“大成哪!好久不見了,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家人還好嗎?快講講你的情況……”我簡要匯報后,提出請他題個書名。出乎意料,他直爽地說:“我現在等于是瞎子,早已封筆不寫字題字了……”接著,他講了近年來生病住院的情況,比我想象嚴重得多。沙河師的視力和身體確實大不如前,不可能題寫書名,完全可以理解。唯一沒變的是記憶力和敏銳感依然很好,清楚地叫著我小女兒和劉允嘉等老友們的名字,關心地一一詢問近況;還像當年一樣,對我的創作說了些鼓勵的話。

我生平第一次請沙河題寫書名而不能如愿,自責來得太晚,不斷安慰他:“不能題寫書名沒有什么!沒有什么!我請別的老師寫就是了?,F在,把眼治好,把病治好,把身體養好才是最重要的。你幸苦一輩子,這套房子是最好的,最適宜于治病養老。我知道你養生自有一套,又有吳老師守在身邊,你就安安心心養病吧……”他連連點頭。因為我要趕回郊縣鄉下,不能久待,臨別時他拉著我的手叮囑:“大成哪,你也是年過80的老人,不年輕了,讀書寫作悠著點來,現在大家都要保重都要保重??!”沙河師還像我記憶中的兄長一樣,起身跟著我走到陽臺上收起雨傘,因為他視力很差,不停地提醒我把隨身物品收撿完,不要落下,一直送我到下樓的電梯口。誰知,這風雨中的最后一面竟成了永訣!

我是個幸運的編輯,在流沙河急需幫助的時候結識了他,編發了他的一些作品;在他詩文創作的高峰期與他愉快合作,受教獲益多多。我見證了流沙河精彩的后半生,特別是他于改革開放后取得的成就,令人敬佩。流沙河青壯年激情澎湃寫新詩,晚年皓首窮經做學問,完成了一個詩人學者、學者詩人的人生使命,用他自己的話說:“前面是終點站,下車無遺憾了?!?/p>

流沙河跌宕起伏的人生,當啟迪后來者奮發前行。

作者:《成都日報》退休高級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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