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視域下黑河藥食同源與營養保健山野菜開發利用研究

曹福全，楊得成，孫 磊

（黑河學院，黑龍江 黑河164399）

一、引言

“藥食同源”一詞源自中醫學理論，其基本含義是中藥和食物是同時起源的?！饵S帝內經太素》云“空腹食之為食物，患者食之為藥物”，又有“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無毒治病，十去其九。谷肉果菜，食養盡之?！斌w現了中藥與食物之間的密切關系和辯證聯系。在倡導文化旅游和康養理念日益深入人心的今天，“食療養生”越來越為大眾所推崇，藥食同源資源的開發利用也隨著地方特色農業、多業態融合的康養產業的蓬勃發展和傳統飲食文化的回歸而廣受青睞。

黑龍江流域地處東北亞寒帶地區，自然資源極其豐富，是中國北方民族文明的搖籃。從石器時代的遠古到近現代，黑龍江流域一直延續的游牧、漁獵文化與后來的農耕文化的交織碰撞，形成了獨具特色的飲食文化，而“山珍野味”是這種文化的重要元素之一。黑河是黑龍江中游經濟文化中心，也是重要的旅游目的地。從特色農業和康養產業發展角度看，域內綠色天然、豐富優質的藥食同源山野菜資源開發利用極具潛力。同時，如何處理好“綠水青山”和“金山銀山”的辯證關系，實現綠色可持續發展的課題也不容忽視地呈現在我們面前，成為一道必答題。

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對綠色飲食文化發掘的重要指導意義

“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的“兩山論”日益深入人心。[1]黨的十九大報告強調“必須樹立和踐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十九大修訂新黨章中加入了“增強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意識”內容?！皟缮秸摗笔巧鐣髁x生態文明建設重要的價值觀、發展觀，也是我們發展地方綠色經濟，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實現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指南。

“兩山論”的辯證唯物主義歷史觀、自然觀和發展觀指明了黑河傳統飲食文化發掘發展從“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依存理念到“依山養山依水治水”的發展方位。人類從原始社會到農業社會再到工業社會的發展過程，就是從順從、敬畏自然到適應、利用自然再到索取、破壞自然的過程?！皟缮秸摗北举|上是發展生產力和保護生態環境之間的關系，生態文明建設是歷史發展的必然?！皟缮秸摗背珜伺c自然和諧共生，“兩山論”既著眼于保護，又著眼于發展，是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發展理念的形象表述，是更加科學的發展觀，同時也是黑河自然資源開發利用工作的重要指南。

飲食文化作為人類文明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向來帶有深刻的地域習俗特色和經濟發展烙印。黑龍江流域自古為北方游獵游牧民族居地，原始漁獵社會時期長，農耕社會時期短。例如鄂倫春族是新中國成立后從原始社會生活形態直接過渡到社會主義社會。黑河傳統飲食文化中，“山珍”“野味”占有相當大的比重，食材的自然資源依賴度較高?！吧秸洹薄耙拔丁卑芏嗾湎?、植物?！薄皟缮秸摗币曈蛳?，堅持綠色發展理念，杜絕食用野生動物，保護性開發高價值野生植物食源，是必須遵守的重要原則。黑河市地處大興安嶺東端，小興安嶺北部?！熬G水青山”中蘊藏著豐富的野生植物資源，其中就有種類眾多的珍貴藥食同源山野菜資源，這是大自然的無私饋贈。合理開發利用這些資源，必會極大豐富全域旅游產品內涵，助力地方經濟發展。合理開發就是尋求“綠水青山”和“金山銀山”之間的契合點和平衡點，實現綠色可持續發展。

“綠水青山”既具有普遍性又具有特殊性，正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我們認為，可以變成“金山銀山”的“綠水青山”的另一個含義是后者具有的地域特色“品質”。廣義上講，藥食同源山野菜分布全國各地，黑河廣受歡迎的很多山野菜種類也并非本地獨有，但除了純天然無污染外，高寒地區嚴苛的自然生長環境也無形中鍛造了其異于他地優越的品質和口感。這也是“兩山論”為黑河優質藥食同源山野菜開發利用帶來的啟示。

三、黑河地區飲食文化特色及其演進發展初探

新時期綠色發展、健康發展對黑河地區傳統飲食文化發掘發展提出新需求。特色農業、全域旅游、康養理念為黑河食藥同源山野菜開發利用提供了嶄新契機。黑龍江流域自古為邊塞苦寒之地，雖然作為中華民族母親河之一養育了東胡、肅慎、扶余等北方少數民族譜系，創造了“具有世界意義的大河文明[2]”，但卻鮮有詳實的文獻記載，對于該區域習食文化的記述更是鳳毛麟角。清代謫戍黑龍江流人中文人眾多，他們通過詩賦、紀略等留下大量有關習俗、飲食的珍貴資料，這是我們探究黑河地區飲食文化重要線索之一。世代生活在黑龍江邊的滿族、達斡爾族、鄂倫春族，包括流人、站人后代，雖然現代生活習慣已經大大改變，但世代沿習下來的采食野菜傳統和飲食文化基因從未斷失。

黑河屬寒溫帶大陸性季風氣候，飲食文化形成深受自然條件和世代生息于此的游獵游牧民族文化的影響。古時東北極寒，文獻記載，黑河“四時皆寒，五月始脫裘，六月晝熱十數日，與京師略同。夜仍不能卻重衾，七月則衣棉矣?！┯羞t早，卜魁常在八九月，艾渾八月，墨爾根七月……”[3]。艾渾即今黑河愛輝，墨爾根即今黑河嫩江市。如此漫長寒冷的冬季，除漁獵所得外，若想吃到蔬菜，就必須在短暫的春夏之際采收野蔬后進行干制、腌制加以保存。所以黑河少數民族特色美食中，多以干制、腌制的山野菜為主料的燉菜。

清代大批流人謫戍黑龍江，他們來自五湖四海、大江南北，例如黑河至今仍有不少因“三藩之亂”流放謫戍驛站的云南籍后人，因文字獄案牽連發配文人更有眾多江南名士。作為文化載體的人的流動帶來的是文化的流動，這是清代以來黑河地區文化遷衍的主要動因。清末民初“闖關東”的浩浩洪流更是使黃河中下游農耕文明融合至黑河地區當地習俗，大大促進黑河了近代飲食文化新特色的形成。正因如此，黑河的飲食文化帶濃濃的“多元”和“開放”色彩，也奠定了更好開發利用藥食同源山野菜的文化基礎。

四、黑河地區藥食同源山野菜資源主要種類

黑河地區山野菜種類非常豐富，自然貯量大。世代傳襲下來的山野菜我們（不完全）統計有173 種，其中記載具有藥用保健價值的145 種。

（一）已列入名單或載入歷代文獻的黑河山野菜

在衛健委已經公示的2012 年86 種、2014 年15 種、2018 年9 種共計110 種藥食同源目錄中，我們統計黑河地區常見植源性的有25 種，其中具有高開發價值常見山野菜10 種（見表1）。

表1 黑河地區已列入藥食同源目錄山野菜統計表

在衛健委公布的可用于保健食品的中藥名單中，我們統計黑河地區有33 種，其中山野菜（野果）13 種（見表2，與表1 重復者未列出）。

表2 黑河地區已列入可用于保健食品的中藥名單常見山野菜統計表

除上述外，在歷代本草文獻所載具有治療保健作用的食物名單中，我們統計為黑河地區常見山野菜（野果）的有7 種（見表3）。

表3 歷代本草文獻所載具有治療保健作用的黑河地區山野菜（野果）統計表

據我們調查統計，黑河及周邊廣闊的大、小興安嶺地區，尚有數十種民眾喜食的山野菜，歷代文獻記載為中草藥或具有藥用價值，但暫未列入衛健委藥食同源目錄名單。其中有些種類采食歷史悠久，品味上佳，素為當地民眾餐桌上的特色美味佳肴或飲品，具有較高開發價值（表4）。

表4 藥用植物暫未列入目錄的黑河地區山野菜（野果）統計表

五、黑河地區藥食同源山野菜開發利用現狀與策略

（一）開發利用現狀

1.傳統與創新：黑河餐飲業經營山野菜比較普遍，也包含一些民族特色、年代特色的賓館、飯店?？傮w上講在菜品制作上有所創新，真正深入到文化層面的很少，結合民俗風情的“體驗式”餐飲服務更是少之又少。而真正運用“藥食同源”理論的“康養”“食療”專業餐飲服務基本還是空白。

2.采收加工：多年來，黑河山野菜都是以原始、分散、隨機的方式采收。這種方式效率低下，監管困難，尤其桔梗、黃芪、貝母、百合、玉竹等根與根莖類野菜自行采挖非常容易造成土壤植被破壞。山野菜加工保存方式通常為簡單的干制、腌制或速凍。除自采自食外，多數在早市等集貿市場銷售，或由餐飲企業收購。另有少數傳統名野菜如蕨菜、木耳、猴頭、篤斯越桔（都柿）、黃芪、榛子等由“山珍”企業加工銷售。從外銷角度，黑河山野菜基本還多為粗加工、初加工，還缺少精加工、深加工意識和能力。

3.馴化栽培：所謂馴化栽培是指野生植物通過人工栽培選擇，逐漸獲得適應人工環境遺傳性狀的過程。有據可考的黑河山野菜栽培已有二十多年歷史，其中藥食同源山野菜如黃芪、蒲公英、老山芹、苣荬菜、龍葵、薤白、雉隱天冬、山葡萄等都有較為成熟的栽培技術或經驗，但基本未達到有意識的“馴化”。此外如馬齒莧、山丹、刺五加、野莧、蕨菜、薺菜、五味子、黃花菜、香薷、桔梗都有人工干預使其形成局部種群優勢的野生環境“半栽培”實例。其它多為純野生狀態。

4.科研實踐：近二十年來隨著人們對山野菜價值的日益重視，植物形態生理、生境生態、栽培技術等科研工作方興未艾，成果顯著，例如百度搜索關于篤斯越橘引種栽培論文就有660 余篇。但黑河這方面研究，尤其藥食同源山野菜研究工作還很薄弱，從“兩山論”視域和區域文化角度的綜合性研究未有先例。從栽培技術角度，地域生境、氣候、日照時間等影響因子差異較大，其他地區成熟技術可以借鑒但不能完全照搬?？茖W研究和技術探索工作任重道遠。

（二）開發利用策略

1.建立健全藥食同源山野菜資源保護性開發機制是必要前提?！皟缮秸摗币曈蛳?，以保護生態、保護資源為前提的山野菜科學、合理開發是可持續發展的必然選擇。一是政府主導，相關部門深入調研，制定切實可行的野生資源保護性開發管理條例、辦法，做到保護、開發有據可考，有章可循，有法可依；二是從地方綠色產業發展戰略出發，將藥食同源山野菜作為產業鏈有機一環制定開發利用策略、措施；三是建立并逐步完善監管、激勵雙管齊下的問責機制、績效評價體系，確?！熬G水青山”，實現“金山銀山”。

2.社會科學與自然科學結合藥食同源山野菜開發利用研究是理論支撐。以社會科學方法研究野生自然資源保護性開發的生態文明意義，“藥食同源”理論的發展演進和現實意義，藥食同源山野菜開發利用與旅游康養產業、特色農業、冰雪經濟等辯證聯系，以及野生資源開發應用行業生態建設與發展路線策略等，筑牢野生資源開發的綠色發展理念，夯實藥食同源山野菜開發利用文化根基。以自然科學方法研究高寒地區野生植物資源生境、生態、生理，分析有效成分及藥膳食療作用機理，探索馴化栽培、半栽培技術路線、保質措施等，為藥食同源山野菜保護性開發利用提供科學依據和技術支撐。

其他如山野菜加工保鮮技術、品牌策略等近年相關文章多有論及，在此不復贅述。

總之，“兩山論”廣闊的視域為黑河藥食同源山野菜開發利用確定了生態文明方位。獨具寒地特色文化魅力和優異的生物學、中醫藥學品質，文化康養旅游理念和產業迅猛發展需求，都為黑河藥食同源山野菜開發利用創造了廣闊發展前景，也對相關科研工作提出了更高、更深層次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