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符號學理論談明清座椅創新的設計

趙鑫惠

（北京理工大學，北京100081）

一、緒論

明清家具是我國古代家具史上的瑰寶，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代表，在世界文化中也有獨特的魅力，具有獨樹一幟的地位。椅子是明清家具的典型代表之一，兼具藝術性和科學性。符號學多在平面設計、建筑設計等領域廣泛研究應用，在家具領域尤其是明清家具領域還有所欠缺。從符號學理論出發研究明清座椅，探究明清座椅符號，將符號學理論與新中式座椅設計手法相結合，可以為新中式座椅設計提供新的創作思路和創作手法，同時也可以幫助中國傳統文化不斷創新，將中國文化傳遞到國際舞臺。

二、基于索緒爾理論要點的明清座椅符號分析

（一）明清座椅符號的語言和言語

根據索緒爾理論，語言不是說話者的一種功能，它是個人被動地記錄下來的產物①。家具符號語義傳達的基礎要素，即：家具和外部環境、家具和構成元素、家具和用戶②。明清座椅符號的語言包含結構符號、裝飾符號與材料符號。

構成座椅的各種受力構件即座椅的結構符號，座椅的腿、搭腦等就是最顯而易見的例子。部分榫卯結構既是連接構件又是承重構件，同樣是結構符號，明清座椅的結構符號承擔了裝飾功能與使用功能。

明清椅類座椅中的裝飾符號表現為裝飾圖案符號，在各個部位都有體現。在家具雕刻裝飾圖案上，對天人合一的追求很多體現在對自然事物的運用上③。在明清椅類座椅中，經常能看到的裝飾圖案有龍紋、麒麟紋、璃紋、蝙蝠紋、牡丹、梅花、菊花、蓮花、八寶、回紋、云紋、壽字紋、喜字紋等④。其中座椅的裝飾圖案分為動物紋樣、宗教紋樣、民俗紋樣等。不同的裝飾圖案有著不同的寓意，大多為吉祥如意、長壽多福等。

明清座椅的材料符號為木材，其中包括紫檀木、樣木、柴木等。

索緒爾認為，言語是個人的意志和智能的行為。放到明清座椅角度來說，不同的結構、材料以及裝飾結合成不同的明清座椅，代表了設計者與制作工匠心血的、與眾不同的、帶有獨特個性的作品，即為言語。明清座椅華麗的設計多為皇宮貴族使用，此時的言語代表了皇家的審美與明清傳統文化，貼合當時的歷史背景與宗教信仰，與當時的生活習慣息息相關。

（二）明清座椅符號的共時和歷時

討論明清座椅符號的共時性，就要站在歷史的長河中來看同一時期不同地域的座椅的特性。法國洛可可式座椅結構科學嚴謹，做工精細，造型簡潔大方，同時大量使用c型和s型曲線來勾勒座椅的主體。在裝飾方面，洛可可式座椅借鑒了絲綢和瓷器上的精美圖案，并將其運用于裝飾之上，同時將山水畫、人物畫和花鳥魚蟲雕刻于座椅的紋樣之中；大洋彼岸的明朝座椅以線為主，椅子造型由笨拙朝著輕盈的方向發展，裝飾以各類吉祥紋樣為主，同時鑲嵌寶石等珍貴材料，造型給人以高貴、華麗、優雅的感覺。

法國巴洛克式座椅為了給人一種浪漫、動感的韻律美，經常采用一些富于動態感的曲線、斜線、曲面和斜面⑤；清中期座椅將這些富有動感的曲線和斜線運用于座椅上，與固有的直線結合并形成對比。從裝飾上審視兩者，巴洛克座椅有大量精致的雕刻，并且使用金箔貼面，天然植物紋樣與天使造型為整體富麗堂皇的效果增加氣氛；而清中期座椅風格在制作中頻繁使用雕、鏤、嵌等手法，將一些吉祥的圖樣作為裝飾，玉石嵌入座椅表現出雍容華貴的氣質。

明清座椅的歷時語言即座椅在歷史中的發展與演變，中國古代座椅從最初出現到明清時期總共經歷了五個階段：第一階段——夏、商、周時期中國早期座椅的雛形階段；第二階段——春秋、戰國及兩漢時期比較低矮的椅誕生；第三階段—魏、晉、南北朝時期高形椅出現；第四階段——隋唐及五代時期高形座椅盛典時期，高矮形座椅并存發展；第五階段——宋、元時期高矮形椅類并存發展。第六階段，即明清時期，中國古代座椅水平達到了巔峰。

（三）明清座椅符號的內部語言學和外部語言學

明清座椅的內部語言學即明清座椅共同的特征，如：選用材料一致，選材多為黃花梨、紫檀、雞翅木這些自然紋理豐富的木材或樣木、柴木等堅硬好塑形的材料，同時充分發揮材質本身細膩堅固的特點，使其極具美感的同時亦不缺實用性；保證自然原生態，連接部位上使用不同榫卯，榫卯的制作講究“榫頭留一線，卯眼吃半線”⑥，使用原生態的蜂蠟；造型簡練，以線條為主，水平線端莊平穩，垂直線剛直不阿，曲線則剛柔并濟。

明清座椅的外部語言學即座椅在不同的地域表現出的不同風格與特性，如蘇式座椅的特點是精于選料、配料，造型比例合度，結構科學，樺卯精密，雕刻及線腳處理得當，注重細節，精致且細致，體現地域小家碧玉、苛求完美的特點；晉式座椅用料敦厚扎實，造型淳樸，多用粗線條、不拘泥于細節，同時不失裝飾，表現出雄壯威武、不拘小節的風格；京式座椅裝飾為求華麗，鑲嵌金、銀、玉、象牙、琺瑯、百寶鑲嵌等珍貴材料，過分追求奢華和裝飾，淡化實用性。

（四）明清座椅符號的橫組合關系和聚合關系

明清座椅的橫組合關系即座椅的不同部位，座椅的搭腦、靠背、線型和線腳構成了明清座椅的橫組合關系；座椅的搭腦又分為一字出頭搭腦、一字不出頭搭腦、圓搭腦等，座椅的靠背有C型靠背、直靠背、S型靠背等，線型包括羅鍋棖、霸王棖等；而不同部位的不同種類相互結合，創造出多種多樣的座椅種類，即聚合關系。

三、基于皮爾斯三段論分析明清座椅符號的設計創新

（一）圖像性符號的創作

圖像性符號即相像符號，主要指符號與所指客體之間有著相似、相像的關系，符號與所指客體的某些特征相同。圖像性符號給人視覺層次的感受，符號之間不同的組合方式會在人腦中反映出不同的感受，符號與文化之間的關聯也因此顯現。新中式座椅的創新源于經典，可以提取明清座椅的一些圖像性符號，如圈椅的搭腦和靠背等，借鑒創新融合成符合現代審美的座椅。同時可以在民俗生活中獲取靈感，提取圖像性符號，如民俗大鼓和燈籠等?？v觀中國古代家具，圖像符號在與具體事物直接關聯的同時，還具有象征符號的作用⑦。

（二）指示性符號的創作

指示性符號也被稱為指引，與所指客體擁有直接或間接關聯的符號，使符號對所指對象有著指引的作用。要理解座椅的功能，必須要使用一些指示性語義符號來給予暗示，指示其使用方法和操作行為。座椅的指示性符號就是準確傳達座椅操作方式和使用姿態的語義符號，指示性符號在座椅中的表現形式為座椅構件。自從有了蓋房子的活動起,就有了做家具活動,所以建筑一般被稱作大木作,而家具被稱為小木作⑧。通過對比觀察發現，大多明清座椅的構建形式靈感來源于古建筑的構建形式，由此可知現代新中式座椅的構建形式也能夠在現代建筑中汲取靈感，這種形式可以是借鑒現代建筑的圖像符號，也可以是現代建筑中構件的構建形式。傳統明清座椅的靠背被設計為90度角的形狀，其指示性符號表達的意義是要求使用者正襟危坐，表達一種不舒服卻正式的姿態，但現代人座椅追求舒適自如，不再需要正襟危坐，所以現代座椅的指示性符號更多向舒服的材質、符合人體工程學的尺寸傾斜。

（三）象征性符號的創作

象征符號與所指對象沒有相似性關系，它所表征的對象不是單一個別的，而是普遍的。只要人為地將象征符號與對象聯系在一起，且得到社會普通的認知，就可以成為象征符號。使用象征手法，需要結合現代人的生活習慣和審美需求，利用簡練的形式語言，賦予設計物以豐富的文化內涵⑨。對于明清家具的象征符號主要體現在雕刻的裝飾圖案上面⑩。隱喻，其表達的意義抽象且隱晦，生搬硬套到現代座椅上只會形成不倫不類的設計，所以對待明清座椅傳統的象征符號要多加思考，提煉總結其精華內涵，融合現代文化，最終形成新中式座椅設計。象征符號也有著一定的時代性，傳統的象征符號可能不符合現代語境，現代的象征符號也不一定能從傳統文化中尋得源頭，所以要結合現代語境來對新中式座椅進行設計。

四、結語

本文應用符號學理論中的索緒爾理論對明清椅類家具做了較全面、詳細的論述,不僅介紹了明清座椅的結構、裝飾和材料，還從時間的視角來介紹明清家具史，同時論述了不同地域座椅的區別與共同點，對明清座椅有了一個完整的介紹。運用皮爾斯三段論討論了明清椅類家具如何在現代創新，包括圖像性符號、指向性符號和象征符號，詳細地論述了新中式家具傳承與創新的出路和注意要點。對新中式家具的設計創新有一定的指引作用。在本文的基礎上，有些問題還有待完善或開展新的研究,如明清椅類家具的符號化構建以及符號學理論對明清家具體系進行研究等。

注釋：

①索緒爾.普通語言學教程[M].高名凱(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0(11).

②張華.家具意象認知及其設計影響機制研究[D].長沙:中南林業科技大學,2013.

③余肖紅.明清家具雕刻裝飾圖案現代應用的研究[D].北京:北京林業大學,2006.

④李德君.基于符號學的明式椅類座椅研究[D].哈爾濱:東北林業大學,2009.

⑤汪玉.明清座椅風格的演變和發展[J].池州學院學報,2019(04):106-108.

⑥孫培賢,卜俊.新環境下的明清座椅發展思考[J].工業設計,2018(06):20-21.

⑦袁淑嫻,李瑋.設計符號學在家具設計中的運用[J].工業設計,2018(06):55-56.

⑧歐操.中國明式家具視覺符號的探索與研究[D].上海:同濟大學,2008.

⑨張軼,杜靜文,張瑩.符號語義視角下中式家具感性意象的構建方式研究[J].設計,2018(21):18-19.

⑩張楊,王菊.明清家具結合符號學理論的研究[J].專論與綜述,2009(09):28-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