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曲《望鄉》觀后說成全

楊琴

《望鄉》中的李陵，最終以性命成全了蘇武的忠孝節義。

動筆之前，大腦里不由得想起昆曲《望鄉》第一折《出兵》的場景：大幕緩緩拉開，扮演李陵和蘇武的兩位主演坐在紗幕后，整頓妝容，準備演出。隨后，燈光暗去。待劇場再次明亮時，李陵一身戎裝，略帶得意地訴說著自己的家世，表達著到匈奴成功營救蘇武的必勝信心。誰料，經過一番激烈廝殺，李陵因有叛徒告密而兵敗，在逐漸變暗的燈光下黯然下場……

思緒從劇場拉回現實?？蠢デ锻l》大概有十幾遍了。每看完一場，都會有不同的體會。近日重觀，深深感到——最深的友情是成全。

人和人相處，舒不舒服是是否能產生友情的前提。再進一步，能為對方考慮多少，是判斷友情深淺的前提。而成全，是友情之深的最高表現。古之管鮑之交，羊角哀左伯桃之舍命之交，無不體現了這種成全之下的至高友情。昆曲《望鄉》，將這種至深的友情，以戲曲的方式表現得淋漓盡致。

在第二折《望鄉》中，李陵和蘇武在匈奴下轄的苦寒之地相遇。此時，李陵和蘇武的身份發生了變化。蘇武還是那個絕不屈從于匈奴的漢朝使節，而李陵，已由一名漢朝將領投降成為漢朝叛臣，根據匈奴單于指示來勸降蘇武。曾經的兄弟，再次相見卻各為其主。為勸降蘇武，李陵與蘇武同登望鄉臺，向南拜別家鄉，而蘇武痛罵李陵“沒廉恥”，并強調南邊那一帶已不是李陵的家鄉。李陵反駁，南邊有他尸骨尚存的親人，有從小教養他的父老鄉親，就為這些，他也要往南一拜。李陵雙眼噙淚，向南而跪。蘇武有些許不忍，反問他為何不回家鄉？這說到了李陵的痛處。此時的李陵，已經有國難投，無家可歸。李陵哽咽地哭著，哭聲中帶著許多無奈和悲涼。二人沉默了。此時的蘇武有些許動容。李陵趁機勸降蘇武，蘇武聞言，拒不受降。在勸降蘇武無果后，李陵在蘇武“以后不許來看我”的厲聲呵斥中，羞愧且無奈地離去。離去的李陵，其實心里已經多了一個念頭，那就是盡己之力護蘇武周全。

第三折《告雁》中，蘇武將自己在匈奴的遭遇寫成血書，托大雁帶回漢朝。第四折《還朝》中，李陵和蘇武再次相遇。此時，漢朝派霍光來匈奴接蘇武回去。蘇武力邀李陵同回漢朝，李陵卻拒絕了。李陵稱，他身處異族之地，唯有蘇武一個親人，因此茍全性命至今。此后，李陵讓士兵倒酒，以一曲離歌，贈別蘇武——“美酒香醪，別離淚飄。珍珠送落琉璃角。一杯聊為贈故友。酒到樽前思漸消。黃鳧在，北塞飛，一鳧今日向南歸。分別去，添慘凄，離歌聊當贈行詩?！痹诰苿e蘇武后，李陵撞向碑峰，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李陵成全了蘇武的忠，為此舍棄了自己的命。這時，李陵其實也成全了自己的義。我想，這也是這部戲想要表達的主題之一。

寫到這里，不禁有個問題：成全到底是成全了別人還是成全了自己？我想，在真正的朋友之間，成全，是種雙贏。成全了對方，對方開心，自己因此而開心，也就成全了自己。

那么，怎樣才是成全？我想，在朋友得意時，默默支持，為他鼓掌;在朋友失意時，盡自己全力助他渡過難關，即是成全。人生艱難，修行不易。珍惜成全自己的人，同時努力成全他人，并且在循環往復的成全中，感受活著的意義！

信息

洞天——徐旭峰個人作品展

近日“洞天——徐旭峰個人作品展”在芊荷藝術空間開幕，大部分作品是青年藝術家徐旭峰基于文學，進一步深入解讀的創作，包括《別有洞天》系列、文學作品繪畫釋讀、寫生紀勝。這三方面的作品與徐旭峰近兩年的藝術探索有密切的關系，從文學到寫生到創作的一次行旅，洞天之下亦是一份實質性的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