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漢英時空概念化表達?

余 毅

余小強

湖南大學

【提 要】《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是楊慎借古抒情的詠史詞，在語言表達上貫通古今時空，是漢語時空概念轉化在中國古代詩詞中的典型代表。本文基于英語時空分立與漢語時空同態的時空概念化理論，通過對詠史詞《臨江仙》及其英譯本對比分析，探討漢英時空概念化差異及對詩詞漢譯英的影響，其影響要素分為外因和內因，外因為英漢兩種語言自身句法屬性對時空概念表達的差異，內因則為民族精神文化內蘊的差異。

1 《臨江仙》及其譯本簡述

《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是中國明代文學家楊慎的詞?！芭R江仙”是詞牌名，而“滾滾長江東逝水”為首句，也作為標題存在。后文為了簡略，簡稱為《臨江仙》（〈LinJiangXian〉）。

《臨江仙》是一首詠史詞，借敘述歷史興亡來抒發人生感慨，在古今時空來回穿梭。全詞如下：

臨江仙

楊 慎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本文選擇了許淵沖英譯本，該譯詞收錄于許淵沖翻譯集《元明清詩一百五十首》（1997）。許淵沖力求音美、意美和形美，故其譯詩對仗工整、音韻和諧且意境入神。在現存英譯版《臨江仙》中，許譯版在詞句神韻上最能傳達詩人情感及古代中國傳統思想精神，具備漢英對比分析代表性和優越性?！杜R江仙》許譯版如下：

臨江仙（＜LinJiangXian〉）

>Wave on wave the long river eastward rolls away;

Gone are all heroes with its spray on spray.

Success or failure,right or wrong,all turn out vain;

Only green mountains still remain

To see the setting sun's departing ray.

The white-haired fishermen sail on the stream with ease,

Accustomed to the autumn moon and vernal breeze.

A pot of wine in hand,they talk as they please.

How many things before and after

All melt into gossip and laughter!

2 漢英時空觀

2.1 漢語時空同態

把握漢語是做好漢英對比研究的前提（許國璋2001），漢語的時空關系研究正處于不斷推翻再完善的前進過程。

漢語動詞具有名詞性效應，即“名含動”（沈家煊2011，2012）。行為動作在漢語表征中常得到空間化表達的現象得到論證（王文斌2015），行為在空間化表述里常被視作實體。然而，此時研究仍然基于名詞空間性與動詞時間性的二元對立時空觀。沈家煊進一步研究發現，漢語語用范疇上的指稱語并非都為名詞，述謂語也并非都為動詞，“名動包含”（沈家煊2016）。

歷經西方時空觀與漢語語言現象的碰撞與糅合，國內認知語言學界創造性提出英語時空分立和漢語時空同態理論（劉正光2018），推動了中國本土時空觀的進一步研究。漢語時空同態的時空概念化表達打破了二元對立的時空觀，也為沈家煊的“名動包含”在認知思維層面提供理據，提出不是“名含動”，而是“名動互含”。

漢語從造字法到句法結構皆體現時空同態。轉喻則是漢語時空同態實現的運行方式和手段。造字法中會意是對空間意義的描繪，其時間意義由轉喻映射賦予。漢語名詞和動詞入句無需定位。謂語動詞具有弱時間性，存在著名詞謂語句和無動詞句等句法結構。此外，由于漢語中名詞和動詞作為語法范疇的界限不那么分明，名動得以相互包含，兼具時間性與空間性。

2.2 西方時空分立

西方時空觀始于古希臘。古希臘人認為時空永恒存在，空間是物質運動的先決條件。

時空體（chronotope）由希臘詞chronos（時間）和topos（空間）合成。巴赫金（1998）“時空體”概念源于俄國烏赫托姆斯基在生物學中用于表示時間和空間向量的“時空體”。巴赫金定義時空體為“文學中時間和空間的重要關系”，強調時空體對文學作品的意義賦值（章小鳳2018）。時空體決定文學體裁和人物形象，故角色往往表現為時空化（巴赫金1998）。時間和空間作為交互統一的認知域，共同描繪出個體思維中的虛擬世界圖式，展示出文學創作者基于對世界認知的文學藝術觀念。

巴赫金以古希臘文學研究為基礎，判斷時空體范疇被框定在歷史詩學中，含神話元素和宗教色彩，是“傳奇時間中的他人世界”。

時空包含在“域”的范疇內，即域之間對應投射在時空關系上表現為時間域與空間域的轉化。其認知操作被稱為“概念轉化”（Leonard2000）。物體和物質本存在于空間概念結構，而動作和行為存在于時間概念結構（Lakoff＆Johnson1980）。時空概念轉化受時空型式七個圖式范疇影響，分別為詞匯單復數、有無界、內部持續與離散、唯度、分布方式、單向軸性和場景分割（Leonard2000）。

時空概念轉化在不同語言中呈現出不同表現形式。劉正光、徐皓琪（2019）從英漢時空概念化角度，通過語義比較分析得出漢英差異，提出英語時空分立和漢語時空同態的時空概念化差別，為時空觀在語言學領域的研究提供新思路。

英語時間域和空間域二元分立。英語以運動概念為時間，而依據是空間性的運動方向（Lakoff&Johnson1980）。英語中物體的空間運動方向為其時間運動方向提供參照（劉正光、鄢克非、呂盈煙2018），時間特征通過空間語法標記表達，體現了英語中時間和空間作為兩個對立的認知域而存在。

此外，英語名詞和動詞入句前須先定位（Langacker2008）。名詞表達空間意義，入句前由傳達空間域的詞如指示詞進行空間定位，構成NP做句子成分（劉正光、李易2020）?！爸甘尽焙汀傲炕庇糜趨^別不同物體存在，給不同物體定位。而動詞表達時間意義，VP一般通過時態、體態和情態來時間定位。其中時態定位存在于任何英語句中。充當謂語角色的動詞具有強時間性。然而，類指句中描述主語特征、習性或長期狀態的動詞無具體時間定位，為泛時化（劉正光、徐皓琦2019）。在句法結構中其時態反映為一般現在時。此外，非謂語動詞在認知上可理解為沒有限定形式，故沒有時間定位，不能充當謂語。但它在認知語義中通過轉喻獲得空間意義，表現為在句法結構做名詞、形容詞和副詞功能。所以，在英語詞匯中，無法同時展現較強的時間義和空間義。

本文將通過《臨江仙》原文及其英譯本的對比分析，突出楊慎詞原作中漢語時空同態表達，分析并總結《臨江仙》在轉喻思維下時空同態的實現特征和隱藏內涵。

3 時空概念化對比分析

《臨江仙》借景抒情詠史，引領讀者進入時光交錯中的人生奇境，引發其對時空流轉與生命永恒價值這一深邃哲學命題的思考。

詞的基調和內蘊與漢語表達方式緊密相關。本文將逐句對詞及其英譯本相對應詞句處理上的時空內蘊表達做出對比分析。原詞漢語時空同態概念化表達的方式特點將在下一章集中整理。

（1）a.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b.Wave on wave the long river eastward rolls away;Gone are all heroes with its spray on spray.

原文首句處于TIMEISRIVER的隱喻中，以“東逝水”三字，暗含“逝者如斯夫”時間飛速流逝之意。此外，借河流與歷史不間斷流走和不能逆轉倒流的特征，以長江水流逝代替歷史興衰的動態變化，實現時間域和空間域上的統一。

用“浪花”，比喻英雄叱咤風云的豐功偉績，卻終將被歷史的長河帶走。此句雖單用名詞“浪花”和“英雄”，卻暗含時間綿延不絕。

英譯本中，河流在空間上的運動方向eastward為它在時間上的運動方向提供參照?！叭瞬荒軆纱翁と胪粭l河流”，水流向東流逝，也意指時間向未來流逝，河流和時間在空間和時間上都永恒。時間通過流水東逝的運動得到體現屬于隱喻思維。中國地勢西高東低，河流自西向東流，故eastward作為河流的空間運動方向“向東”投射了時間域表“從古至今”，從現在到未來。

此外，英譯本使用waveonwave和heroes，是英語名詞的復數定位標記，把它們單純作為空間性物體詞，無法從中提取出時間性。詞句的時間性從動詞gone和sprayonspray中獲得。

（2）a.是非成敗轉頭空。

b.Success or failure,right or wrong,all turn out vain.

“轉頭空”指是非成敗，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切皆會消失不見?！笆欠浅蓴　笔鞘挛锏募?，具有空間性，然而它同樣體現歷史上是非恩怨、由興向衰的時間過程?！稗D頭”指暗指回頭一次所需花費的時間，形容時間的迅速，賦予了“空”這一空間狀態一種短促的時間感。

英譯本列舉success、failure、right、wrong四個詞，沒有時間感，只有空間意義；用turnout表達從有到無的動態變化過程，缺少了“轉頭”這一動作中內含的時間短促之意。

（3）a.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b.Only green mountains still remainTo see the setting sun's departing ray.

不變的是“青山”，變的是“夕陽”，“古今多少事”均在變與不變的相對運動中流逝。

在漢語中，“在”是“青山”這一名詞的空間存在標記，具有空間性，而“依舊”來修飾表示狀態的標記“在”，增添了時間變化之意；“幾度”是“夕陽紅”的計時和計量標記。

英譯本中，用具有泛時化的動詞remain，同樣表示狀態的存續，具有空間性，still提示時間推移下狀態無變化，具有時間性。而對于“夕陽”，英語翻譯使用了非限定形式的非謂語動詞，句法中做名詞用，卻暗含無限的時間持續之意，表達了一個具有動態畫面感的時空概念。

（4）a.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b.The white-haired fishermen sail on the streamwith ease,Accustomed to the autumn moon and vernal breeze.

上闋“夕陽”引出“白發”,意象的使用具有關聯性。夕陽是一天快要結束的時候的景致，而白發是老人的典型形象特征。所以，詞中“夕陽”與“白發”的連接，暗含LIFEISADAY的隱喻。以“白發”這一局部特征代指“漁夫”的個體，利用了FigureandGround的認知思維方式，以“白發”為焦點，得到視覺凸顯的效果，突出漁夫衰老遲暮、飽經滄桑的特征。

此外，結合《臨江仙》詞語境和作者的創作視角，可以發現詞的下闋，從景物描寫轉入了自身的抒情，從俯視歷史長河流轉變遷的全貌，到駐足立于江畔輕舟之上，舉杯暢飲，對景抒懷。故“白發”既可指作者看到的在江上行舟的漁夫們，也可以是對自己的謙稱：時間過得真快，轉眼我也老了。

在英譯版中，“白發”被完整地翻譯為The white-haired fishermen，而不是Thewhite-haired，是因為在這里的語境中，從作者的視角看，“白發”是具體的人，而不是泛指?！鞍装l”只是作為形容詞，修飾主語fishermen，所以，這樣完整的具體的描述強化了fishermen一詞的空間性，描寫了漁夫的外貌特征，而體現不了時間性。此外，“白發”并不單指漁夫，也可能指淡泊灑脫的隱士，其背后的引申概述義無法用英文表達。

（5）a.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b.A pot of wine in hand,they talk as they please.How many things before and afterAll melt into gossip and laughter!

例（5）原詞使用了容器圖式，把“古今事”的這一抽象集合物質概念作為實體，交付于“笑談”這一行為中?！靶φ劇北臼菚r間域范疇內的行為動詞，而容器圖式屬于空間域范疇。所以在詞句中，“笑談”在保留原本時間性的同時，空間性增強。同時，“多少”“都”等表達數量意義的副詞增加了語境中的時間過程性。

在英譯本中，“Apot of wineinh and”增加了原句沒有的inhand，賦予其動作的時間性，達到了原句時間性與動態性統一的理解。然而“They talkastheyplease”缺少了原句中由形容詞“喜”帶來的空間性，只體現了行為動作。最后一句在整體上體現了時間性與空間性，但gossip and laughter只有空間性，into名詞標記導致其時間性薄弱。

綜上，英譯本體現出英語時空分立的特點，而漢語對時空概念的呈現為時空同態，在句法屬性上存在不可抗差別。所以《臨江仙》英譯本的問題是由英語語言本身與漢語在表達時空概念上的差別所導致，而不是譯者翻譯水平和理解的問題。

4 《臨江仙》漢語時空同態詩歌內蘊展現的方式特征

通過對《臨江仙》及其英譯本的文本分析，文章整合了楊慎詞所顯現的漢語時空同態表達的方式特征，這是漢英時空概念化表達的顯現差異，也是英譯本語言表達無法傳達句意到位的重要因素。

4.1 以轉喻認知思維為實現手段

“滾滾長江東逝水”從空間角度描繪長江之氣勢，借河流和歷史不間斷流動和不能逆轉倒流的特征，代替歷史朝代興衰往復這一歷史現象，在時間軸上一去不復返。所以，長江水在空間域上的奔流與歷史興衰在時間域上的演化通過轉喻認知思維實現和諧統一。

“是非成敗轉頭空”中“轉頭”包含回頭一次所需花費時間之意，具有時間短促的特征，代替了“從有到無”的變化動作?！翱铡笔且环N對空間狀態的形容，而將空間狀態與是非成敗這類抽象的類指性概念聯系在一起，構建了一個容器圖式，把“是非成敗”作為實體放置在容器中。單純說時間這一概念，本是不易被感知的，需要動作的過程來體現?！稗D頭”不是行為動作，而是指“轉頭的時間”，是以轉一次頭所需的時間作為實體所失的時間的對照，體現出較為抽象的空間性。

4.2 動詞+方位詞保留事件性，增添指稱意

首句“東逝”是向東流的意思，是將動詞與方位詞連用，既有過程意義，也有指稱意義。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一句用的是將抽象的物質概念置于以行為概念為容器中的空間認知思維方式，同時利用“中”這一動作方向，在空間思維中增加了時間過程的流動感。所以，時間域和空間域很好地交融，形成了時空同態的句法結構。

4.3 用名詞性成分標記替代謂詞性成分標記

“浪花”給指稱性名詞述謂義，給空間物體“浪花”隱藏一陣又一陣持續不斷的動態洗刷過程，賦予其“水滴石穿”的連續、反復、無限之時間意義。同樣，英雄不是指某個具體的個體，而是類指，是指一代又一代給歷史留下記憶的杰出人物，包含時間變化過程，年代的變化賦予“英雄”時間性。

“白發”以名詞完成時間位移?！鞍装l”的時間概念由與之相對的“黑發”“青絲”推移而來，暗含由年輕走向衰老的時間變化過程。故在原有空間性下，增添了時間性。

在句法結構上，“漁樵”屬名動包含的用法，本意為名詞，可作為動詞理解，兼具名詞和動詞的功能，故時間和空間范疇江渚上漁樵在現代漢語中是打漁的小船的意思，是名詞。而在詞中，被用作動詞，駕著小船打漁的意思。所以，在“漁樵”的理解上，具有空間概念意義的“小船”被賦予“駕船打漁”這一動作的意義，增強了它的時間性，同時保留了原來的名詞詞形結構，沒有經歷形態變化，依然具有空間性。

詩句“慣看秋月春風”中，“慣”是表反復多次意義的副詞，修飾謂語動詞“看”?！翱础彪m然是具有時間性的動作，但“慣”反復的意義使這一動作泛時化，進入一般現在時的時態，增加了這一動作的空間意義。同時，名詞“春”“秋”在詩句中具有空間中“序列”的意義，從春到秋再到第二年春，卻也包含一整年的時間歷程，蘊含時間過程意義。此外，“秋月”“春風”作為這兩個季節最有代表性的自然景物和現象，具備空間性。所以，詩句賦予具有序列意義的空間性名詞“秋月”“春風”以時間過程意義，含有一年又一年四季更替、時間流逝的內涵。

4.4 動量詞+名詞增添時間性和空間性

“夕陽紅”以形容詞“紅”做動詞“變紅”之意，給靜態空間描述具有動作狀態變化的時間跨度意義。而‘幾度’作為動量詞記次，時間性較強，在與有陳述意義的名詞連用時，模糊了時空的對立性，強化了它們的同時存在。

“一壺濁酒”中“壺”是容器名詞作容器量詞用，除了可理解為名量詞修飾“酒”，還可理解為動量詞修飾句義中隱含的動作“飲”“喝”，作“喝一壺”之義。故詞句在保留空間性的基礎上，同時暗含了動作“喝”發生的時間過程，使時間性和空間性在短短四字中同時呈現。

5 時空概念化差異的影響因素

由于時空概念化差異引起的翻譯問題屬于來自語言固有屬性的不可抗因素，本文試圖找出相關翻譯問題中可規避和改善的要素，盡可能使英譯與原詩漢語表達內蘊相近，幫助讀者還原并提高對詩歌本意的理解。影響要素主要分為外因和內因，外因為英漢兩種語言自身句法屬性對時空概念表達的差異，內因則為民族精神文化內蘊的差異。

1）外因：漢語和英語的語法特征

英譯中需注意漢語和英語自身的語言特征、句法屬性及時空概念表達。許淵沖通過詞匯的增添或刪改，在固有的句法屬性和時空概念表達下達成了對原詩內蘊的盡可能貼近。

漢語是一種主觀性很強的語言。名詞和動詞可以在沒有時間定位的情況下使用。時間和空間概念的弱化使漢語表達具有虛擬性、主觀性和可表達性。

而英語在類型學上屬于以事物為中心的語言，故動詞變名詞容易，名詞變動詞困難。所以英語在時空概念化表達上，空間性比時間性更強。在英語句子中，充當謂語的動詞具有很強的時間性。但是，一般句中描述主語特征、習慣或長期狀態的動詞沒有具體的時間定位。另外，非謂語動詞在認知上可以理解為沒有限定形式，因此沒有時間定位，不能作為謂語。但同時又具有名詞、形容詞、副詞的功能，可以轉喻表達空間意義。因此，在英語單詞中，時間和空間的意義不能同時體現，名詞和動詞的時間性與空間性呈對立狀態。

2）內因：民族精神文化內蘊

英譯中還需注意漢語和英語不同的語言環境背后不同的精神文化內蘊，它會影響到個體轉喻認知思維，從而影響時空關系表達。本文主要分析《臨江仙》在漢語時空同態表達中展現的中國傳統精神文化內蘊。

楊慎經歷半生風雨，看慣人世間種種成敗沉浮，任其驚濤駭浪，卻轉頭已成身后事，而眼前自然江山晨昏景致不變。故不如寄情于垂釣江渚、把酒言歡的恬淡生活，專注于有限空間內可造可感之樂，超然出世，客觀流逝的時間在心中淡化，達到內心寧靜和自由。這正是詞作者和中國古代民族精神中所追求的理想人格。

《臨江仙》創作于明朝，社會環境深受道家思想影響，遵循自然本性，把握宇宙萬物規律變化，讓心靈和思想自由穿梭在無窮無盡的時空領域中。這在社會經濟飛速發展變革的高速高效高質生產大環境下，起著潛移默化調節民族氣韻和人民心境的作用。

《臨江仙》詞作者悲嘆人生苦短世事難料之外，有更廣延的空間和亙古的時間，那是超然世外的曠達和移情自然永恒的淡然?？傆腥四茉谖迩甑慕鞅简v中沉淀下來，專注守護的許是一顆壯志凌云之心，許是江渚一只酒杯。宇宙永恒，江流不息，青山常在，傳世的精神、理論和永恒價值不變。

6 結論

本文以英語時空分立與漢語時空同態的時空概念化理論為基礎和理論指導，通過對楊慎詠史詞《臨江仙》及其英譯本對比分析，探討了漢英時空概念化差異及對詩詞漢譯英的影響，突出并總結了漢語時空同態對于詩詞內蘊展現的方式特征。此外，本文以《臨江仙》為例本，從思想精神文化內蘊之內因和語言句法表達之外因兩方面提出了英譯中可規避和改善的要素，希望能使英譯與中國古代詩詞漢語表達內蘊相近，幫助國外讀者還原并提高對詩詞本意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