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國際化程度對于創新績效的影響研究

朱靜怡 夏雅利 肖鵬

摘 要：以139個跨國企業樣本數據為研究對象，對企業國際化深度、國際化廣度與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進行理論和實證分析，并探討了環境包容性對其產生的外在影響。研究結果表明：國際化深度、國際化廣度對企業的創新績效均具有正向影響，環境包容性在其中起負向調節作用，即隨著環境包容性水平的提升，國際化深度、國際化廣度對企業創新績效的積極作用水平會有所弱化。

關鍵詞：國際化程度;創新績效;環境包容性

一、引言

實施國際化戰略儼然已成為我國企業接軌國際市場進而獲取競爭優勢、提升企業績效的重要戰略，但對這批跨國企業大軍來說其國際化進程并非一帆風順，其各自的國際化戰略成果也存在較大差異。換言之，雖然像吉利、海爾等一批企業通過實施國際化戰略實現了自身創新的跨越式發展，但也有不少企業進軍海外市場并沒有取得預期的創新效果甚至于自身的生存都難以為繼。因此，理論上有必要進一步深入研究企業實施國際化戰略的創新機理。

事實上，對于國際化程度與企業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由來已久，但所得結論卻有較大的差異，這可能是因為他們多將國際化戰略視為整體化戰略，忽略了企業的國際化活動不僅兼具探索與開發功能，同時是國際化深度戰略與國際化廣度戰略的組合體[1]，且國際化深度與廣度戰略對于企業創新的作用路徑也不相同，理論上有必要將國際化程度細分為國際化深度與廣度來深入剖析不同國際化戰略影響創新績效的機理。

此外，由于任何一個企業和社會組織都存在于外部市場環境之中，因此在探析企業國際化與創新績效的一般關系時就需要重點將環境外在影響因素考慮在內，但梳理現有研究發現，學者多將市場環境變化的程度與頻率作為研究的重點，較少從環境包容性視角出發來探討國際化戰略與企業創新之間的關系，事實上，環境包容性不僅能夠反映市場中資源的富裕程度，同時會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企業獲取關鍵性資源的難易性程度[2]，此時，進一步將市場環境納入到研究國際化與企業創新績效關系產生的框架之中就顯得尤為重要。

鑒于此，本文利用安徽省139家具有跨國經營活動的企業的樣本數據，來深入探討國際化深度與廣度戰略如何影響企業的創新績效，并從環境包容性視角出發探究該影響作用的邊界條件，以期為中國跨國企業的國際化戰略提供一定的參考價值。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國際化深度對于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

由于國際化深度的加強不僅可以表現為企業通過在某一區域投入大量的資源而取得了較高的收入，同時可以反映出企業對當地市場的熟悉度有了進一步加深，因而，隨著企業國際化水平的不斷加深，該企業在當地市場的“本土化”特征就會越加明顯，這能夠為企業獲取當地的知識資源創造有利條件，從而使跨國企業取得更好的創新績效[3～4]。同時，隨著國際化程度的不斷加深，企業對當時市場環境的了解程度也會更加深入，這不僅會減少企業進行知識搜索的成本，更重要的是能夠確保其所掌握的知識具備一定的可靠性及有效性，從而進一步作用于企業創新能力的提升。因此，本文提出假設：

H1：國際化深度對企業創新績效具有正向影響

（二）國際化廣度對于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

國際化廣度是指跨國企業向海外市場的拓寬程度，具體表現為企業在更大范圍的海外市場中進行生產經營活動，這無疑會使企業取得更好的創新收益。究其原因，一方面，廣闊的國際化市場不僅能夠為企業提供大量的創新性資源，進而使企業獲得更高的創新收益。另一方面，跨國企業通過依仗不同東道國市場在不同方面展現出的資源優勢可以提升自身的創新能力。此外，國際化廣度對于企業創新績效的積極作用還在于跨國企業通過在不同東道國進行戰略布局，還可以有效地利用不同東道國市場所具有的資源稟賦，通過進行資源互補實現一定的規模效益，而在與各地研發機構進行良性互動的過程中也可以學習和掌握到更多的先進知識，進而使自身的創新能力大幅度提升[5]。因此，本文提出假設：

H2：國際化廣度對企業創新績效具有正向影響。

（三）環境包容性的調節作用

環境包容性是指企業所需關鍵資源在經營環境中的稀缺或充裕程度，以及企業獲取相關資源的難易程度[6]。這意味著在包容性較高的市場環境中，企業往往能以較低的成本輕易獲取到自身所需要的關鍵性資源，此時，企業通過進軍國際市場期望與當地供應商、國外研發機構等建立研發聯盟網絡來提高自身創新能力的迫切心理會有所緩和，通常既不會加深國際化投入程度也不會拓寬國際化廣度，進而不利于企業自身的技術創新水平的提升。

相反，在包容性較弱的環境中，企業獲取關鍵研發資源的難度會加大，此時，關鍵性資源的缺失反而會增加企業對外部資源的需求，進而加快進軍國際化的腳步，以期通過加大海外資源的投入程度來挖掘有利于自身成長的資源。此外，較低的環境包容性同時還象征著較高的環境不確定性，在這樣的環境下競爭強度、市場需求及技術需求程度會進一步加大，此時，企業為了進一步迎合不斷變化的市場及技術需求，就不得不加快進軍國際市場的腳步并致力于拓寬國際化廣度，而更為廣闊的國際化市場提供大量的、多樣化的創新性資源將會使企業獲得更好的創新績效[7]。

因此，本文提出假設：

假設H3a，環境包容性負向調節國際化深度與企業創新績效的關系;

假設H3b，環境包容性負向調節國際化廣度與企業創新績效的關系。（見圖1）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取與數據收集

1. 樣本選取

據統計，截至2019年年末，安徽省對外直接投資存量高達12.71億美元，這表明，安徽省企業的國際化發展具有較強的代表性，再加之安徽省位于長三角地區并且是我國重要的發展戰略地區，以此作為觀測母體更具一定的代表性，因此，本研究將抽樣范圍界定為安徽省。

2. 數據收集

本次調研主要借助專業的調研網站（問卷星）來發放和收集問卷。通過網絡渠道共發放300份調查問卷，收回問卷224份，反饋率為75%，在此基礎上，將無效問卷排除在外，最終得到可用于后續研究的有效問卷139份，經計算有效問卷回收率為62%，表明有效回收率和樣本規模符合研究需要。具體調研的樣本特征如表1所示。

（二）變量測量

1. 被解釋變量

創新績效：借鑒Zhang等[8]和Wu等[9]學者的研究，研發投入占營業收入比率、技術人員占員工人數總數、主持或參與制定國家標準數、主持或參與制定行業標準數以及新產品銷售收入占總銷售收入的比例來測量創新績效。

2. 解釋變量

對于國際化深度的測度，本文根據楊麗麗學者的研究方法對其進行衡量[10]。由于跨國企業從心理距離近的國家逐漸進入到心理距離比較遠的國家可表示企業國際化廣度的提高，因而本文用企業海外子公司分布國家數（N0C）以及母國與企業所在的東道國市場之間“心理距離”來衡量國際化廣度[11]。其中，由于以往研究均表明使用“文化距離”可最大限度地對其進行替代，故本文參照國內學者謝軍的研究方法文化距離進行測度[12]，形成了我國企業國際化程度的測量指標體系，如圖2所示。文化距離的具體計算公式如下所示：

式中，覆蓋區域的文化分值i表示企業海外銷售或投資涉及的第i個區域的文化分值，而除以55是為了消除量綱從而使數據更加科學合理。

3. 調節變量

環境包容性：本文借鑒劉和東學者以及魏澤龍等學者的研究對環境包容性進行測度[13～14]，并以Likert七級量表來衡量程度的變化，其中1代表非常不不符合，以此類推，7代表非常符合。

4. 控制變量

本文對可能影響企業創新產出的非解釋變量進行了控制，例如企業的資產負債率、資產收益率等，以防止這些因素對研究結果的準確性產生干擾。具體的控制變量包括企業所有權性質[15]、企業績效與資產結構[16]、以及企業所具有的國際化經驗[17]。

四、實證結果與分析

（一）信度和效度分析

本研究用AMOS22.0和SPSS25.0對假設模型進行驗證。由表2可得，一方面，所有變量的Cronbach系數均大于0.7，表明調查問卷內部具有較好的一致性水平，即信度達標。另一方面，所有變量的標準化因子載荷值均超過了0.7，AVE值也均在0.5以上，同時CR值也都大于0.8，表明各變量的擬合信度通過了檢驗。此外，各變量與其他變量的相關系數均小于自身AVE值的平方根值，可以得出各個變量間具有較好的區分效度的結論。

（二）相關性分析

由表3可知，各相關系數值均在0.6以下且方差膨脹因子值也均不超過10，表明各變量間不均有多重共線性，可用于進一步的研究。此外，國際化深度、國際化廣度與企業創新績效間均具有正相關關系（r=0.542，p<0.01;r=0.540，p<0.01），這表明國際化程度越深、涉及的東道國市場越分散越有利于企業自身創新收益的提高，初步驗證假設1、2成立。

（三）回歸分析

為進一步驗證所提出假設的正確性，本文采用層次回歸分析法對其構建的六個假設檢驗模型進行回歸分析，回歸結果如表4所示。

回歸結果表明，國際化深度、國際化廣度與企業創新績效之間均具有正向線性關系，即國際化深度、廣度的提高能夠使企業取得更好的創新績效（β=0.556，P<0.001;β=0.552，P<0.001）。由此證明研究假設H1，H2成立。環境包容性對于國際化深度、國際化廣度與創新績效之間關系的負向調節作用通過了顯著性檢驗（β=-0.154，p<0.05;β=-0.152，p<0.05），即H3a和H3b得到驗證。最后進行全樣本分析，結果與上述模型基本保持一致，表明回歸結果具有較好的穩健型。

五、結論與啟示

（一）研究結論

通過將安徽省內具有跨國經營活動的企業作為研究樣本，基于調查問卷反饋得到的樣本數據進行實證分析，本研究結論如下：

1. 國際化深度的增加能夠正向作用于企業創新績效的提升，即企業通過對單一東道國市場進行深度挖掘，可以依仗可靠的信息反饋，將已有資源與創新資源進一步融合，再加之用掌握的市場需求信息引導新產品的研發與銷售，便可取得較好的創新收益。

2. 進一步拓寬國際化廣度有利于企業取得更好的創新收益?？鐕髽I在不斷擴寬國際化邊界的同時既能夠不斷接觸到新的創新性資源，還能夠占據一定的國際化市場，通過對這些創新性資源的吸收、轉化和利用，且將研發的新產品在更廣闊的市場中進行流通和變現將會使企業取得更好的創新收益。

3. 環境包容性在國際化深度、國際化廣度與企業創新績效的關系中起到反向的“催化劑”作用，即環境包容性較高時，企業更加注重對已有資源的利用，進軍國際化市場以學習和掌握先進的技術知識、搜索更多創新性資源的高漲情緒會有所回落，企業由此較難取得較高的創新收益。

（二）研究貢獻與管理啟示

1. 研究貢獻

（1）本文通過以中國企業為研究對象，不僅得出了缺乏所有權優勢的后發企業可以通過國際化戰略來提升自身創新能力的論斷，同時還解釋了后發企業國際化提升創新績效的獨特作用機理，對現有研究做了有益補充。

（2）本文克服了多數學者將國際化程度作為整體戰略進行描述和衡量的片面性，通過從國際化深度與國際化廣度兩個方面深度解讀國際化與企業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彌補了已有研究的不足。

（3）在探討企業國際化程度對于創新績效的作用時，基于環境包容性這一新視角探討其在上述關系中的調節作用，拓展了對于企業國際化程度與創新績效理論關系的研究邊界。

2. 管理啟示

（1）跨國企業應當將國際化戰略作為提升創新能力以維持競爭優勢的重要舉措，并將其置于核心地位。通過與本土企業、政府等的頻繁互動與交流來深度嵌入當地創新體系，借此不斷地在更深層次水平上獲取創新性資源進而強化自身的創新能力。

（2）企業在不斷拓寬國際化廣度時要善于發現和利用潛在的機會。具體來說，在利用不同國家的區位優勢來降低進行海外研發的風險和成本的同時，還要將搜索到的技術前沿知識與當地消費者的需求特征進行融合，以此來提高消費者對于新產品的滿意度，做到以上兩點，企業便可大幅度提升自身的創新績效。

（3）研究發現，環境包容性在企業國際化深度、廣度與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中具起到負向調節作用。在這種情況下，跨國企業在進行國際化戰略布局時需要時刻關注市場環境的外在變化，才能取得較好的創新績效。

（三）研究局限與展望

本文探討了企業國際化戰略如何作用于創新績效的提升以及環境包容性在其中起到的調節效應，并利用相關數據進行了實證性分析，得到了一些具有理論和實踐價值的研究結論，但尚存在一些不足之處，需要在今后的研究中進一步加強，具體包括以下幾點。

1. 本文雖然對國際化程度進行了維度劃分，探討了國際化深度與國際化廣度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但并未將企業進入國際化市場的方式等考慮在內，采取不同的國際化進入模式對創新收益的提高也具有一定的影響，未來研究可對此展開進一步的討論。

2. 在數據的獲取上，本文采用調查問卷方式進行收集容易受主觀因素的影響。此外，由于環境因素對企業產生的影響作用是一個持續且不斷變化的過程，單純地利用所搜集到的截面數據進行研究并不夠完善，因此在未來可嘗試用具有時間序列特征的二手數據進行實證研究，研究結果可能會更具有說服力。

3. 由于位于不同區域和經濟發展水平省份的企業會存在一定差異，但本文卻只對位于安徽省的跨國企業展開了問卷調查，會使得研究結論的適用范圍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因此，今后應針對更為廣泛的區域進行數據收集，以使研究更為可信和更具一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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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安徽高校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SK2020A0053）;2020年度省科技創新戰略與軟科學研究專項（202006f01050039）

作者簡介：朱靜怡（1984- ），女，安徽蕪湖人，安徽商貿職業技術學院助教，工學碩士，研究方向為數據挖掘與分析、跨國企業創新戰略;夏雅利（1997- ），女，河南新鄉人，管理學碩士，研究方向為技術創新管理;肖鵬（1977- ），男，湖南衡山人，安徽大學商學院教授，管理學博士，研究方向為技術創新管理、跨國企業創新戰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