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光里的記憶

蔡舒揚

小時候，夏天的晌午常常被大人催去睡午覺，讓我久久不能入睡的往往是蟬鳴，它單調、冗長、煩躁、乏味。如今再聽，卻覺得格外親近、熱鬧，夏天仿佛也隨之明亮起來了。

桑樹上常常有蟬，在炎熱的午后，我便趁著大人睡著，偷偷溜出去，尋找著夏天的蹤跡。我常常癡癡地望著樹上不遠處的蟬，不敢發出一點動靜?？赡菚r我還太小，手也笨，經常在還沒碰到蟬時，蟬就溜了。在這時，我便會去找我的姥爺。因為在兒時的我眼里，姥爺便是無所不能的人。他有高大的身軀、有力的雙臂，可以做出許多我做不到的事。

姥爺也樂意帶我捉蟬，先找一根細長的竹竿，彎一圈鐵絲插在竹竿頂端的孔里，再去桑林里、屋檐下纏上一層又一層的蜘蛛網。用手摸上去，厚厚的蛛絲擁有了強大的粘性。蟬一旦被蛛絲粘住，便越發聲嘶力竭地叫，拼命撲騰著，翅膀卻越粘越緊。桑林里褐色的蟬最多，也有青色的，偶爾還能見到渾身花紋的。姥爺說，尖肚子的是公蟬，圓肚子的是母蟬。

姥爺將蟬放在我的手心中，示意我不要松手。我感到很疑惑，但還是緊緊地捂著。姥爺笑笑，從背后掏出一個小小的籮狀綠囊——是姥爺用棕櫚葉編織成的，不很精致，但細密、牢固。我的眼睛瞬間亮了，小心地將蟬放入綠囊，輕輕地提著，放在耳邊聽它叫，忽長忽短，時高時低。

漫長的夏季，孩子們除了捉蜻蜓便是捕蟬，帶著裝著蟬的綠囊在田野間漫游。我經常對著這囊發呆，或是靜靜地望著，或是用指尖輕輕地撫摸，感受指甲擦過葉子時發出的極其細微的聲響。

一覺醒來，熱浪滾滾，窗外潑綠一片，蟬鳴傳來，聲勢洶涌，喧囂熱烈，不絕于耳。抬眼朝蟬鳴處望去，層層綠蔭遮天蔽日，杳然無跡可循。正因如此，雖年年聽蟬，心底卻依然掛念。兒時的記憶似朦朧又清晰，像云，像風，又像夏日打了個哈欠，做了個淺淺的夢。

記憶中的小女孩，再次提著姥爺做的綠囊，在陽光下尋找夏天的蹤跡。

江蘇省蘇州高新區實驗初級中學

指導教師：朱子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