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炎培勞動教育思想對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的價值啟示

蘇薔，王永華

（1.長春汽車工業高等?？茖W校，吉林長春，130013；2.長春理工大學，吉林長春，130022）

一、黃炎培勞動教育思想概說

黃炎培勞動教育思想來源于其積極的教育實踐。黃炎培早年積極投身教育實踐，通過多年的探究，他深刻認識到當時學校教育脫離社會需要的弊病。學校所學非所用，社會上充斥著大量的難以謀生糊口的“識字游民”。黃炎培積極主張職業教育要謀個性的發展、為個人謀生作準備、為個人服務社會作準備、為國家及世界增進生產力作準備。黃炎培勞動教育思想來源于其對實用主義教育思想的深刻把握。作為實用主義教育思想的積極倡導者，他認同杜威的“做中學”，并積極倡導學以致用，主張學校教育要與學生的生活和社會的實際緊密結合。黃炎培勞動教育思想來源于其對先進經驗的深刻反思。20 世紀初，黃炎培曾兩次進行國內教育考察，進一步明確了中國教育的癥結所在。他積極聯合教育界、實業界于1917 年組織創建了中華職業教育社，專門進行職業教育的研究，并通過中華職業教育社的廣泛傳播、實踐，印證其勞動思想的重要觀點，在持續的發展、實踐、推廣的過程中逐步形成了黃炎培勞動教育思想。

黃炎培堅持將勞動教育與職業教育緊密結合。他認為社會工業的快速發展離不開職業教育，同樣也必須依靠勞動教育的支撐，是職業教育與勞動教育緊密結合下培養的職業人促進了社會工業的迅猛發展。黃炎培逐步將勞動教育思想作為改善當時重視書本教育、輕視生活教育的社會風氣的重要措施，將理論知識和技術技能相結合，倡導學校勞動教育要形成與學生本人、學生家庭、社會方面協同聯動的教育方式，共同對輕視勞動的觀念進行改善，不斷體現勞動教育的社會價值。

黃炎培特別強調，學生要主動參與到勞動中，不僅要學習理論知識，還要在做中印證學習的成果，做到做學合一，將勞動置于學習各項技能的首要位置。實踐這一勞動教育思想的中華職業學校以“雙手萬能”作為?；?，倡導學生手腦并用，教育培養學生具有正確的勞動價值觀、勞動態度并養成勞動能力，要求在校的學生要人人熱愛勞動、尊重勞動、勤于勞動、勝任勞動，經過培養的學生畢業后便可直接就業。

黃炎培勞動教育思想的內涵主要體現在：

（一）積極倡導尊重勞動、熱愛勞動的價值觀

黃炎培反復強調，“人生必須服務，求學非以自娛。無論受教育至若何高度總以其所學能應用社會、造福人群為貴”。他明確說道：“作工自養，是人們最高尚、最光明的生活……吾們親身做工，同時還要用書本來闡發作工的原理和方法?！鼻趧诠ぷ魇侨藗儷@得幸福生活的最主要途徑，應引導學生形成良好的勞動價值觀，在此基礎上加強勞動能力的訓練，用雙手進行勞動，用頭腦提升勞動能力，從而訓練出高水平、有良好勞動技能的工人，改善社會不尊重勞動的現象。

黃炎培和諸多仁人志士通過大力推廣和積極倡導新的勞動價值觀念，向人們闡述勞動價值是衡量一個人能力價值的重要體現，這是具有時代特點的對于勞動的重要解讀。在黃炎培的積極倡導和宣傳下，社會對于職業道德、勞動精神的觀念得到一定程度的改變,同時提高了社會層面對于勞動和勞動者的由內而外的尊重感和認同感。

（二）開展做學合一、實用主義的勞動教育課程

黃炎培以實用主義教育思想為基礎，從生計教育的角度入手，特別注重學習中“做”的過程，他積極主張學生要學有所用，將學到的知識應用到實際中，在做中學，以發揮教育的主要功能，并重視將理論和實際相結合，將知識的學習和能力技能的提升視為同等重要。他認為，僅注重學習理論知識，而不注重生產勞動的過程，不是真知；僅單純地生產勞動而沒有充分發揮書本知識的指導作用，也不是真行。黃炎培要求學生要一邊腳踏實地地做，一邊認真刻苦地學，手腦并用才能最終達到做學合一的教育效果。

在黃炎培創建的中華職業學校的課程中，勞動教育課程的設置特點明顯，不僅專門規定了相應時間的理論知識課程，更設置了實訓勞動時間，非常注重知識和實踐的結合，讓勞動教育的課程更具可操作性。在實踐課程中，學生要到實踐場地進行“實戰演練”、工廠頂崗實習等，提升基本勞動技能；通過不斷訓練，再將實踐經驗帶到理論課堂，進一步指導勞動教育實踐課程，逐步進階到中級技能水平、高級技能水平，最終培養出達到社會工業化所需要的高技能、高素質的勞動人才。同時，學生在中華職業學校的日常生活與教育是同步同向的，校內不設校役，一切清潔招待的事宜都由學生承擔。學生通過親身勞動體會勞動的辛苦養成良好勞動習慣，進一步鞏固教育的效果。

（三）提倡平民化、大眾化的勞動教育范圍

受學而優則仕的環境影響，人們易把教育理解為是為了擺脫勞動者的身份地位。對此，黃炎培主張，要用勞動教育的方式改變這一不良社會風氣，大力推廣、宣傳勞動教育的社會價值，從思想上逐步改變人們輕視勞動、勞動者的現實觀念。他提倡人人都要受勞動教育，人人都要開展勞動教育，切實地用行動創造人人尊重勞動、熱愛勞動的平民化的社會觀念。

大眾化勞動教育則是廣泛進行勞動教育學習，在各項勞動教育的措施中提高勞動者的勞動技能，引導更多的勞動者更深層次地認同勞動、認同自己。在個人勞動生產的基礎上，通過職業教育促進整體勞動技能、勞動風氣的環境變化。黃炎培在開展大眾化的勞動教育中作出重要的貢獻，在不斷的理論與實踐的探索中取得經驗，逐漸激發勞動者的勞動熱情，促進其在生產生活中實現自身社會價值，提高勞動者的綜合素質，促進勞動教育思想更加科學化地發展。

（四）制定公正合理的勞動素養綜合評價體系

黃炎培在中華職業學校開展職業教育時，更注重對于勞動教育過程、成果的綜合評價考量，不只看學生的考試成績，更關注學生參與實踐勞動的時長、成果，對在校學生的勞動內容作出了相應的要求。例如學生在校學習期滿，會發放修業證書；只有當學生同時完成所學專業崗位的勞動實踐并獲得勞動證明，才可以獲得學校發放的最終的畢業證書。他認為，這樣的勞動素養綜合評價體系有利于促進手腦并用、做學合一的高素質高技能勞動者的培養，也會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人們對于勞動者技能素養偏差的觀念。

如對于機械類專業的學生，要求其在畢業前必須有一年以上的專業實踐經驗，能把所學的專業基礎知識扎實地運用到實際工作中，技巧嫻熟，善于運用各種工具。黃炎培認為，這樣的綜合考量方式更吸引勞動者，更具全面性，能提升勞動者主動勞動、愿意勞動的積極性，讓學生們在勞動中掌握勞動技能，實現自身價值。

二、黃炎培勞動教育思想與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

進入新時代，我國高等教育逐漸由大眾化向普及化階段轉變，高職教育作為高等教育的半壁江山，發揮了普及化的重要作用。2021 年全國高等教育毛入學率為57.8%，中國正式邁入高等教育普及化時代，勞動力受教育年限日益提高，科技進步與社會發展期盼更高質量的教育。高等教育在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和高質量發展的探索中，面臨若干突出問題，現階段高等教育質量有待提升的內容還有很多?？v觀社會現實，畢業季的“困難”與“用工荒”的難題交織在一起，導致這一現象的原因固然有高校專業設置與社會崗位需求的供給側矛盾問題，但從學生培養的維度分析，其中重要的原因來自社會傳統中“學而優則仕”的“遺毒”。很多畢業生不愿從事一線生產工作，認為那不符合大學畢業生的身份定位，社會上出現大量“識字游民”。這就要求高等教育進一步明確人才培養的目標，在培育學生勞動能力方面，要更加注重學生的主動參與，強調理論與實踐的有機結合。在培育學生扎實學識技能的同時，要提升學生的勞動意識、服務社會的職業道德。

社會的發展需要就是教育的出發點，教育一定要符合時代的要求。黃炎培勞動教育思想對中國當前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參考價值，對新時代勞動教育具有強大的指導作用。

（一）在高質量發展的過程中，持續夯實尊重勞動、弘揚正確勞動價值觀的價值基礎

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建設知識型、技能型、創新型勞動者大軍，弘揚勞模精神和工匠精神，營造勞動光榮的社會風尚和精益求精的敬業風氣”。習近平總書記強調，綜合國力的競爭歸根到底是人才的競爭、勞動者素質的競爭。要貫徹好尊重勞動、尊重知識、尊重人才、尊重創造方針，完善勞模政策，提升勞模地位，落實勞模待遇，推動更多勞動模范和先進工作者競相涌現；全社會高度尊重勞動者，重視培養勞動精神，評選各級各類勞動模范、大國工匠，宣講勞動模范事跡、挖掘勞動模范故事、學習勞動模范精神；開展形式多樣的弘揚勞動精神主題活動，引導人民群眾形成勞動最偉大、勞動最光榮的社會氛圍。

黃炎培所倡導的勞動教育旨歸與當今我國勞動教育的目標從根本上是一致的。勞動教育的根本在于正確勞動價值觀的養成。黃炎培親自為中華職業教育社書寫了“勞工神圣”的匾額。中華職業學校學生入學填寫的第一條誓約即“尊重勞動”。黃炎培勞動教育思想非常重視勞動價值的體現，重視勞動品德素養的培養。他認為，培養高素質、高技能的勞動者共同推進社會工業化的快速發展，首要注意的是正確的勞動價值觀的樹立和培養。有了正確的勞動價值觀，才能引領更多勞動者愿意在勞動中實現自身價值，形成全社會人人尊重勞動者的社會氛圍。正確認識勞動對于人的發展、社會發展和國家發展的重要意義是勞動教育的基礎。高等教育要順利實現立德樹人根本目標，要培養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可靠接班人，就必須首先幫助學生樹立正確的勞動價值觀，讓學生尊重勞動，否則一切都無從談起。我國各級各類院校按照國家要求紛紛開設勞動教育課程、舉辦勞動教育相關活動，通過在校期間的培養，端正學生的勞動價值觀念。學校分別從培養方法、校園文化活動、進行技術實踐、社區實踐活動等多方面、多維度、加深度、加廣度地引導學生在實踐中體悟勞動價值，貫穿到勞動育人的全過程。在一系列的教育引導中，幫助學生意識到勞動在社會中的獨特價值，人人都是勞動者，人人尊重勞動者。

（二）在高質量發展的過程中，持續注重熱愛勞動、良好勞動習慣的養成

在勞動教育的課程設置和實踐安排中，要注重學生勞動過程的習慣養成教育，讓學生在實習勞動中形成實踐習慣，逐漸通過長期的勞動活動上升為勞動素養。只有學生在學習和實踐生產中體會到勞動價值，得到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沉浸式體驗，才能在勞動習慣養成的過程中挖掘潛在優勢，主動參與，激發他們發自內心地認可勞動、熱愛勞動。

高校尤其是高等職業院校應依據專業特色積極開發教學實踐環節，幫助學生把所學知識運用于實際操作?？山Y合勞模精神、工匠精神塑造等，積極邀請勞模和工匠走進校園，與學生面對面近距離交流，有助于他們耳濡目染地體會勞模和工匠成長成才之路。同時，在學校的生活區域、教學環境中以勞動教育月、勞動教育周的周期設計布置勞動內容，在各種教學活動中培養學生良好的勞動習慣；充分利用五一勞動節、寒暑假期間等關鍵時間節點，以生活勞動、生產勞動、社區服務勞動等為主要活動，開展實際勞動，指導學生主動參與，以熟練掌握生產知識，認識生產創造的重要意義，從而真正熱愛勞動。

（三）在高質量發展的過程中，持續倡導手腦并用，培育優良的勞動品質

黨和國家給予勞動教育充分的重視，尤其步入新時代更是將勞動教育納入“五育”培養體制之中，以更高站位、更深層次的角度指導高等教育開展勞動教育。從新時代勞動教育的目標、內容、培養方式等方面出臺勞動教育相關實施綱要，從理論上為學校開展勞動教育提供了方向指南。在培育學生勞動能力方面，更加注重學生主動參與其中，強調理論與實踐的有機結合，在培育學生扎實學識技能的同時，提升學生的勞動意識及服務社會的職業道德。

黃炎培勞動教育思想提出的手腦并用、雙手萬能與新時代勞動教育培養理念相同，同樣注重培養學生的勞動實踐能力、主動勞動意識、吃苦耐勞精神等。黃炎培勞動教育思想源于時代又超越時代，為新時代弘揚勞模精神提供了巨大動力。高?？赏ㄟ^“勞動模范”“大國工匠”等優秀校友回母校訪談、宣講的形式，講述勞動模范的養成經歷、成長歷程，撰寫大國工匠的典型事跡錄，以勞模精神為榜樣，堅定前進的目標，貢獻勞動力量，引導學生在學習勞動技能的基礎上增強勞動精神的養成，樹立榜樣，努力成為綜合素質高、技術技能強、吃苦耐勞的新時代勞動者。

（四）在高質量發展的過程中，持續對標社會需求，推動產教融合育人

人社部、工信部發布的《制造業人才發展規劃指南》顯示，中國制造業十大重點領域2020 年的人才缺口超過1 900 萬人，2025 年這個數字將接近3 000 萬人，缺口率高達48%。以數字技術為核心的高科技技術進步之需，需要高等教育成為助力和引領科技強國建設的重要力量。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需要面向世界科技前沿，深入研究并緊緊對標世界新興科技創新發展、“卡脖子”關鍵核心技術，努力提高教育的引領性和適應性。

黃炎培早年追求教育救國，在多年的探索實踐中逐漸發現，僅從教育一方解決不了所有問題，主張“大職業教育”。他主張積極營造社會工業生產過程中人人尊重勞動的景象,逐步摒棄鄙視勞動的現象。黃炎培倡導大職業教育主義，為職業教育打造了系統、立體的綜合系統，對高等教育的整體發展也具有積極的借鑒意義。教育的目的是促進學生社會化。高等教育更要注重與社會的聯系，尤其是與職業界的聯系，促進產學研協同發展、產教融合發展，這樣培養出的學生才是社會所需。從專業設置到課程設計，從課堂教學到實習實訓，從職業精神培養到職業就業指導，各個環節都要注重社會需要以及學生的社會化與職業化培養。高等教育中的勞動教育要很好地利用社會資源，為學生開發真實性的實際操練場所，使學生在校學習期間就可以養成很好的勞動品質、勞動習慣以及社會所需的勞動技能。

黃炎培勞動教育思想深化和豐富了新時代勞動教育的理論基礎和思想內涵，黃炎培所提倡的手腦并用、雙手萬能、勞工神圣等思想精華，至今影響著新時代勞動教育的深入展開，對高等教育培養可堪大用、社會所需的人才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