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印度尼西亞互聯網經濟的機遇、風險及建議

陸保生

摘要：印度尼西亞基于其人口紅利、創業環境良好、中產階層數量龐大等優勢，互聯網經濟快速發展，逐漸吸引以中、美為代表的互聯網強國的注資。尤其是中國，在“一帶一路”倡議影響下，多家中國互聯網巨頭迅速布局。在多種因素影響下，當前印度尼西亞發展成為東南亞第一數字經濟體。然而，投資印度尼西亞互聯網經濟既有良好機遇，也存在不少風險，如基礎設施相對落后、政策多變、商業環境復雜、互聯網人才匱乏、互聯網企業持續虧損等，值得引起關注。

關鍵詞：東南亞；印度尼西亞；互聯網經濟；投資風險

中圖分類號：F2?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9-3605（2023）06-0071-08

互聯網行業在東南亞近十年的發展取得了不錯的成績。2015—2019年，東盟六國（印度尼西亞、越南、泰國、菲律賓、新加坡和馬來西亞）的互聯網經濟的年復合增長率為33%，2015年總成交金額為320億美元，2019年首破1000億美元，預計到2025年將增至3000億美元，占到GDP總量的8.5%。[1] 2019—2023年，在全球宏觀經濟整體呈下行趨勢的背景下，東南亞互聯網經濟依然有著強大的市場需求，互聯網經濟營收在2020年出現了彈性增長，有望在2025年達到3630億美元?？傮w而言，東南亞互聯網經濟呈現出良好的發展勢頭和前景。[2]同樣地，互聯網也成為印度尼西亞（下文簡稱“印尼”）社會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印尼數字經濟在2021年總價值為700億美元，到2025年將達到1330億美元。預計到2030年，印尼數字經濟將占全國GDP的18%，并成為東盟第一大數字經濟體。本文將以印尼為個案來初步探究東南亞近十年的互聯網發展情況及投資建議。

一、印尼成了東南亞互聯網經濟最熱門之地

很多人對印尼的印象大概還停留在旅游熱帶島國。事實上，印尼GDP總量在東南亞11國中居于首位，近十年來，印尼GDP增速持續保持在5%～6%的增速區間，自2015年以來，印尼GDP增速高于全球平均水平。其互聯網經濟規模有望在2025年突破300億美元大關（數據來源：東南亞市場報告）。

那么，印尼為什么會成為東南亞互聯網經濟的最熱門之地呢？

（一）人口紅利

印尼具有龐大的人口基數，成為其互聯網經濟發展的良好宏觀環境?；ヂ摼W發展的模式是通過快速地在海量用戶中尋找種子用戶，用較小成本快速持續獲得流量，達成高流量平臺，逐漸降低邊際成本，進而變現。龐大的人口基數讓互聯網企業快速實現這一目標，從而促進整個互聯網行業的發展。截至2022年12月，印尼人口為2.76億，居世界第四、東南亞第一，占東南亞人口的40%。且印尼的人口總量中2000年后出生人口占25.87%?；ヂ摼W更易被年輕人接納，也更容易在年輕化國家和地區率先滲透。2022—2023年印尼互聯網普及率達到78.19%（數據來源：印尼互聯網服務供應商協會）。預計到2030年，印尼總人口將達到2.96億，年輕人口在未來10年仍將保持穩定增長，為互聯網的發展提供了巨大的市場想象空間。

（二）良好的互聯網創業環境

1. 數字經濟政策。印尼政府出臺了一些鼓勵性政策，支持國內互聯網經濟的發展，如：2016年印尼政府進一步簡化《投資負面清單》，放寬外資準入或持股比例；2017年第74號總統令規劃了關于2017—2019年的國家電子商務系統路線圖；2019年推出了“1001數字化創業行動計劃”；2021年投資“優先清單”取代了原有的投資“負面清單”，在重點投資領域取消或放寬股權比例等對外資的限制。[3]這一系列政策為印尼互聯網經濟的蓬勃發展提供了基礎。

2. 充沛的資金。2021年印尼企業融資規模位列東南亞地區第一位。2023年1月，印尼投資部長拉哈達利亞表示，2022年印尼吸引外國直接投資到位總額達456億美元，為歷史最高水平，與2021年同期相比增長44.2%。充沛的資金為互聯網創業公司發展提供了融資保證。

3. 技術人才供給充足。印尼每年約有200萬受過相應教育的年輕人進入招聘市場，可以滿足如Gojek、Traveloka等大型互聯網企業的招聘需求，并且新員工入職后可通過培訓、實踐，吸收更加精細化的專業知識，同時也孕育了下一批互聯網創業者。

4. 受歡迎的創業故事。印尼當前比較受歡迎的創業偶像大多來自于互聯網行業，如印尼的漁業平臺Aruna由烏塔麗等三個大學生于在校的最后一年創辦，致力于縮短漁業的中間環節，給漁民帶來更多收益。Aruna的A輪融資就達6500萬美元，據稱是印尼初創企業最大的一筆融資，同時根據印尼《羅盤報》的報道，印尼總統佐科在一次演講中公開點贊了Aruna，稱他們為印尼海洋產業創新發展的榜樣。[4] 疫情期間互聯網業績的增長更是為這些創業故事背書，互聯網創始人的故事可能會吸引并帶動更多年輕人創業。相比過去大學畢業生傾向去政府部門或大公司就業，現在的年輕一代更愿意自己創業。目前，印尼的創業者占總人口的3.47%，并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三）智能手機在印尼的普及

與其他國家從PC互聯網時代走到移動互聯網時代不同的是，印尼徑直跨入手機和移動互聯網時代，目前是全球第六大智能手機市場，95%的印尼互聯網用戶通過帶有移動數據的智能手機訪問互聯網（數據來源：印尼互聯網提供商協會），智能手機在印尼的普及為互聯網經濟提供了發展平臺。

（四）人均GDP提高，中產階級帶動線上消費需求

2023年印尼人均GDP為4580美元，屬于中上收入國家行列。35%的印尼人口為中產階級，人數超9000萬，印尼人的消費觀更偏向于“及時享受”，中產家庭每月日常開支通常超過200萬印尼盾（數據來源：波士頓咨詢公司），消費水平的不斷提升將為印尼經濟持續發展尤其是互聯網經濟發展做出較大貢獻。

二、印尼互聯網經濟的發展現狀：以電商、Fintech互聯網金融為代表

以電商、Fintech互聯網金融為代表的互聯網領先行業，在印尼得到了快速發展及廣泛應用。2021年UOB銀行報告顯示，80%的印尼網民至少進行過一次網上購物，電子商務是印尼互聯網經濟的主要增長動力。同時，印尼的數字金融發展也非常迅猛，45%的印尼人在過去一個月內使用過數字銀行APP（數據來源：YouGov），但目前當地征信系統不完善，制約了其發展速度，隨著其征信系統發展和進一步完善，Fintech將有巨大的增長空間。

（一）印尼電商的發展情況

印尼電子商務2021年比2020年增長52%，從350億美元增至530億美元（數據來源：2021 e-Conomy SEA報告），2022年東南亞六國電商的GMV結構中，印尼占了52.1%的市場份額（數據來源：MomentumWorks報告）。由此可見，印尼也是東南亞最大的電商市場。隨著移動互聯網和智能手機的普及，印尼電商平臺在2010年開始嶄露頭角。2015—2022年，印尼電商市場的交易額增長了500%，2022 年印尼電商銷售額達80億美元，占當地零售總額的比例為28.5%。2019年涌入印尼的外商投資中有15%投入了電商行業（數據來源：eMarketer）。2025年印尼電商市場規模將達到2340億美元，保持18%的復合增長率（數據來源：貝恩咨詢）。同時，由于印尼的年輕人快速接受科技對生活的改變，將進一步促進印尼本土培育出較大規模的新興消費品牌，從而進一步促進電商的發展。同時，電商與金融業發展息息相關，電商購物催生Fintech互聯網金融，而各類金融科技公司以及印尼本地銀行的移動支付也為電商發展提供了更多移動支付和金融服務選項。

（二）印尼Fintech互聯網金融的發展情況

過去幾年，印尼的金融科技行業蓬勃發展，2016年，印尼金融科技協會AFTECH成立，2017年針對印尼金融科技的投資共計約1.77億美元。截至2019年9月，AFPI有280名成員，其中250家是金融科技公司（數據來源：印尼OJK）。在2023年上半年，印尼有26家金融科技公司獲得融資，總額達4.94億美元，約為2022年的2倍（數據來源：東盟科技金融報告）。各類金融科技公司基于印尼市場的特點，開發出各類創新金融產品和服務，其中電子支付和P2P借貸是印尼金融科技的兩類主要業務。

1.電子支付。在印尼，電子支付已逐步發展為僅次于現金的第二大最受歡迎的支付方式。關于最常用的支付方式，33%的印尼受訪者表示愿意選擇電子錢包。2021年，印尼電子支付較2020年增長52%（數據來源：東南亞互聯網經濟報告），其中OVO、DANA和GoPay在印尼市場中占據主導地位（數據來源：墨騰創投）。有金融就會伴隨著相應的監管政策，印尼央行和金融管理部門也在這期間不斷針對行業和市場的發展，推出一系列的法規和監管政策來完善印尼的支付系統。如2019年，印尼央行推出了國家標準二維碼QRIS（ Quick Response Indonesia Standard），為互聯網支付制定了標準，讓行業變得更標準、規范。

2. P2P借貸。當前印尼P2P網貸用戶的規模已達1.008億（數據來源：YouGov）。2014年，印尼誕生第一家P2P借貸平臺，2018年12月，通過P2P平臺發放的貸款達到22.67萬億印尼盾，2019年5月達到41萬億印尼盾。其中，借貸平臺Modalku獲得由軟銀領投的2500萬美元融資，創東南亞 P2P 借貸平臺融資之最（數據來源：PWC）。同時，印尼政府也在規范互聯網借貸市場，印尼金融服務監管局規定的日息上限為0.4%，換算成年化利率仍然有很大的市場空間。

那么，印尼互聯網的蓬勃發展僅僅依靠的是本國的力量嗎？東南亞處于一個特殊的地理位置，長期奉行開放的地區主義政策，除了本國的因素，還有很多關鍵外部因素，影響了以印尼為代表的東南亞互聯網經濟發展，尤其是以美國、中國為代表的互聯網快速發展國家對其影響十分顯著。

三、促進印尼互聯網經濟發展的關鍵外部因素：美國與中國

外部因素總是先以投資來產生影響，而投資受國家信用影響。近十多年印尼的債務占GDP的比例一直穩步降低，2001年這一比例高達83%，而到2013年年底已降至不足26%，在東盟國家中位列第二，僅次于新加坡。由此，標準普爾將印尼長期主權信用評級進行了上調。這是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以來，印尼首次被三大全球評級機構同時評為投資級信用[5]，由此吸引了全球投資者，特別是來自美國和中國等為代表的信息科技發展迅猛的國家。

（一）美國對印尼互聯網經濟的影響：注資為主

對美國來說，東盟是一個整體，主要發揮影響力的方式是以注資為主，2002年至2021年，美國向包括東盟10個成員國在內的東南亞盟友和合作伙伴國家提供了超過121億美元的經濟、健康和安全援助，同時，美國是東盟最大的外國直接投資來源國（數據來源：美國國務院發言人辦公室）。在印尼的互聯網注資上也驗證了這一點。當前在印尼的互聯網投資中，美國資本最為活躍，投資事件數量超150起，其中著名的投資機構紅杉資本投資超30起，Tiger Global老虎海外、SIG 海納亞洲等多家機構投資均超10起。印尼也在積極宣傳以吸引美國投資，如印度尼西亞總統佐科在2022年5月在美國首都華盛頓特區參加東盟—美國特別峰會期間，向美國商界宣傳印尼在工業原材料、綠色能源和數字經濟方面的巨大潛力，希望美國企業能加大對印尼的投資。[6]

（二）中國對印尼互聯網經濟的影響：注資與落地相輔相成

與美國簡單的注資相比，中國的方式更系統，中國企業在“一帶一路”框架的影響下對印尼互聯網進行注資或落地，極大地促進了印尼互聯網經濟的發展。

1.框架明確。2013年，中國先后提出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重大倡議，持續加強與“一帶一路”共建國家在數字經濟、人工智能等前沿領域的合作，中國和印尼雙邊關系提升至全面戰略伙伴關系。2014年，中國科技部啟動“中國—東盟科技伙伴計劃”；2017年召開“一帶一路”高峰論壇，中方提出啟動“一帶一路”科技創新行動計劃，將“中國—東盟信息港”納入科技園區合作布局中。[7]為中資企業在海外布局明確了框架，對印尼的互聯網投資也明顯提速。

2.互聯網投資。2021年，中國和印尼雙邊貿易額約1200億美元，2022年中國和印尼雙邊貿易額近1500億美元，中國是印尼最大的貿易伙伴（數據來源：中國海關）。據印尼投資部統計，2023年第一季度外來投資中，來自中國的投資額排名第二。近年來，中國互聯網快速發展，騰訊、阿里巴巴、京東、百度等已躋身全球最大的互聯網公司之列，具備良好發展基礎。在“一帶一路”框架指導下，中國企業紛紛投資印尼互聯網行業。2015年，百度率先與印尼風投公司Convergence Ventures達成合作，通過后者來投資印尼科創企業；2017年，阿里巴巴領投11億美元入股印尼當地最大的電商平臺Tokopedia；同年，騰訊向印尼網約車軟件公司Go-Jek投資1.5億美元（數據來源：TMF Research）。

3.扎根當地、合作生產。除了注資的方式，中國企業還會扎根當地、合作生產。以華為、中興、中移動等為代表的中資企業，積極聯手印尼運營商，共建“數字印尼”；中國知名智能手機品牌 vivo、小米、華為、OPPO等都在印尼設立了研發部門，推動當地數字技術升級。以阿里云、騰訊云等為代表的云計算平臺在印尼建立數字中心，落地運營，為印尼市場提供直播工具、數據庫、人工智能等多款產品，為當地電商、金融等行業的數字化轉型需求提供服務。[8] 扎根當地的合作方式，既為印尼經濟帶來了實際收益，也幫助印尼當地企業培育了一批互聯網技術人才及創業者，同時還進一步提高了中國互聯網企業的國際化經營水平和國際競爭力。

四、在印尼投資互聯網經濟面臨的風險

印尼當前成為互聯網經濟投資熱土。不過，在看到其優勢、機遇的同時，也要看到其中的風險，如基礎設施落后、政策不穩定、互聯網的持續虧損等，都需要重點關注。

（一）基礎設施相對落后

有“千島之國”之稱的印尼由17500多個島嶼組成，這種天然分散的群島地理環境導致印尼基礎設施建設相對滯后，也帶來了巨大的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成本，不利于互聯網經濟的發展。

1.互聯網連接速度慢。在2017年Ookla發布的全球速度測試指數中，印尼在移動互聯網速度方面的排名為106位。在固定寬帶網速方面，印尼排在第93位，落后于許多國家。而我國移動網速排名第3位，固定寬帶速度排名第17位，具有明顯的優勢。

2.交通運輸成本高。由于印尼的交通基礎設施落后、運輸系統復雜，印尼企業的運輸成本占GDP的23%左右（數據來源：普華永道）。相比之下，中國的物流成本持續穩步下降，2021年中國物流成本占GDP的14.6%（數據來源：國家發改委經濟貿易司）。印度尼西亞落后的基建，導致商品配送慢、物流價格高，影響互聯網用戶的體驗，是制約其互聯網經濟發展的一個主要瓶頸。

（二）政策多變，商業環境復雜

據TMF Group發布的2019年《全球商業復雜性指數》報告顯示，印尼的商業環境復雜性指數排名全球第二。印尼有復雜的公司注冊和監管程序及稅收體制，企業的稅負比較重，且政策修訂變化速度較快，參與投資的企業應充分研究印尼既有的相關法律和政策規定，同時對政策變化保持持續高度關注。

（三）互聯網人才依然匱乏

互聯網企業對員工有一定的技術要求。而印尼有8000家頭部企業與6400萬家雇傭3個人及以下的微型企業，中型企業較少。顯然，微型企業無法為中國參與投資的互聯網企業直接提供人才，而從8000家頭部企業挖人需要一定的成本。[9]并且，印尼雖然是人口大國，但目前印尼最好的大學——加札馬達大學2022年QS排名254位，沒有一間大學進入TOP100。直接進行校園招聘，也存在較高的培訓成本。這些都是投資印尼互聯網經濟的企業需要關注的隱形成本。而中國近些年本土互聯網井噴式發展，已經形成了非常系統的互聯網文化，新員工可以快速上手，培訓教育成本低，具有極大的優勢。

（四）持續的虧損導致企業撤出或裁員

長期以來，增長和想象空間是互聯網企業被資本青睞的一個重要因素?；ヂ摼W的發展模式可以是先虧損后盈利，甚至是一直虧損，比如京東虧損了12年、亞馬遜虧損了20年等。但在2022年全球通脹潮之下，投資方開始期待企業扭轉虧損，隨之而來的影響是持續虧損的互聯網企業撤出印尼或進行裁員。以印尼最大科技公司GoTo為例，2022年第四季度及全年財報顯示，該公司2022年凈虧損40.4萬億印尼盾，同比增虧56%，為緩解投資者對不斷增加的虧損的擔憂，GoTo已裁員2000人以削減開支。而持續的虧損更會導致企業撤出，最具代表性的是京東印尼。公開資料顯示，京東印尼于2015年開始上線，后逐步發展成印尼較大的電商平臺。在2022年底，有消息稱京東印尼電商出現虧損，市場份額不斷下滑，2023年3月京東在印尼的所有服務正式關停。不過，對于創業公司和增長期企業來說，現在的經濟環境不僅有風險，也有機遇，對于這些企業來說，由于互聯網大環境的變動，比以前更有可能吸引并留住人才。[10]

五、對印尼互聯網經濟投資的建議

中國對外承包工程商會發布的《“一帶一路”國家基礎設施發展指數（2022）》顯示，印度尼西亞基礎設施發展指數連續多年排名榜首，其發展環境、發展潛力和發展趨勢指數均排名前列。由此可見，盡管當前印尼互聯網經濟發展存在一些隱患，但依然可以做適當的投資探索，對于互聯網頭部企業來說是局部全球化，對于中小創業團隊來說是尋找藍海新機會。結合當前印尼整體的互聯網發展環境，本文將對印尼互聯網經濟投資發展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一）消除認知誤區

對東南亞及印尼需要消除簡單復制的認知誤區。最常見誤區之一是很多互聯網投資者會直接套用著名投資人孫正義的時光機理論，即先在發達市場發展業務，等時機成熟后再殺入非發達地區，直接套用發達地區經驗，可以快速取得成功。由于當前印尼和中國互聯網經濟存在很大差距，很多人認為可以簡單復制，進行降維打擊，而不考慮本地化。實際上，這種操作可能不會一帆風順。還有一種誤區是把東南亞看成一個統一的市場，用一個國家代表整個東南亞。其實，東南亞各個國家經商環境、文化差異非常大[11]，即便是在菲律賓、越南、泰國等東南亞國家已經取得成功經驗，也不是簡單地復制就能在另外一個東南亞國家快速取得成功。

（二）重點篩選細分行業

印尼的互聯網經濟雖然還處于發展初期，但相較于幾年前，部分行業已經相對成熟，當前并不是所有的互聯網行業都適合投資。整體上看，互聯網巨頭已經布局相對穩固成熟的行業（如電商），此時入局，機會和空間較小。但可以觀察行業上下游是否依然存在較大空間，比如以美妝、母嬰為代表的新零售。另外，當地年輕人同時追求新潮與性價比，大品牌在亞太的主戰場還未轉移到東南亞，此類品牌產品在印尼依然存在很大的市場空間，可以用高性價比的商品和品牌來開拓印尼市場。比如Premiere Beaute將印尼作為出海第一站，結合當地穆斯林沐浴后用香的習慣，以香水品類為切入點，很快獲得百萬融資。

（三）關注本地化與當地宗教文化

本地化是互聯網企業出海東南亞面臨的一大難題。只有具備本地化能力，企業才會有比較好的發展。本地化既要做好本地招聘，同時需要把握好團隊結構，發揮各自優勢。中國團隊優勢是有非常豐富的經驗，專業技能與軟技能都儲備充足，從產品開發到運營、場控、供應鏈等各式人才充足，可以對印尼的互聯網從業者進行培訓，傳授方法；印尼本地人對本地市場的理解把握更深，可以結合中國的方法來實現本地化，比如印尼線下獲取客戶的方式依然非常有效，此時印尼本地人會建議美妝品牌去參加KT Beauty（東南亞最大的美妝展會），結合中國的經驗制定對應的方案，最終品牌宣傳和獲客一舉兩得。

并且，在印尼投資發展還需要特別關注當地宗教文化。印尼穆斯林人口達到87%，與中國存在宗教和文化差異，在商業落地過程中要理解本地市場，遵循本地習慣和規則。比如在每年的穆斯林齋月期間，雇主須調整工作時間并根據政府要求向雇員發放與宗教節慶相關的獎金（religious holy day bonus），且不同工齡員工的津貼發放金額不同，企業須在節日來臨前7日內支付上述獎金給員工，否則存在被罰款的風險。

總體來說，印尼是當下東南亞最熱門的互聯網經濟投資地，但同時在全球化的環境下，還是會受到全球互聯網企業收緊的影響，這一態勢至少目前還會持續一段時間。根據著名人力資源咨詢公司Randstad的評估，伴隨著高通脹持續給全球經濟帶來壓力，造成融資環境更加不利，東南亞科技公司的這一輪裁員趨勢可能還要延續一段時間。當前選擇印尼進行互聯網投資或創業，需要關注熱點、抓住機遇，但也須重視當下存在的風險，謹慎決策。同時東南亞市場的發展變化非常迅速，也要把握時機，畢竟所有的投資都是風險與收益并存的。

參考文獻：

[1]億歐網.東南亞數字經濟乘風破浪，走向機遇之海[EB/OL].（2022-02-04）[2023-08-20].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48540819464099094&wfr=spider&for=pc.

[2]牛東芳，沈昭利，黃梅波.東南亞數字經濟發展：評估與展望[J].東南亞研究，2022（2）：1-21.

[3]商務部.對外投資合作國別（地區）指南：印度尼西亞（2022年版）[EB/OL].商務部公共服務資源平臺，2023-08-10.

[4]新浪財經.這個印尼的互聯網新銳，想來中國學習互聯網創業[EB/OL].（2019-08-19）[2023-08-25].http：//finance.sina.com.cn/wm/2019-08-19/doc-ihytcern1885602.shtml.

[5]晨哨網.“一帶一路”下的印度尼西亞：“千島之國”投資環境真那么好？[EB/OL].（2019-07-30）[2023-08-24].https：//www.sohu.com/a/330318276_618572.

[6]澎湃新聞.印尼總統佐科赴美：尋求對國內工業、綠色能源與數字經濟投資[EB/OL].澎湃新聞網，2022-05-14.

[7]羅杰.數字時代下的中國印尼合作[N].人民畫報，2023-04-13（2）.

[8]梁輝.財經觀察：中國互聯網企業加快布局印尼市場[EB/OL].新華網，2018-03-17.

[9]王帆，梁梟.中國互聯網掘金東南亞：國內“卷法”行不通了[N].每日經濟新聞， 2023-08-09.

[10]新浪科技.美國、新加坡投資人都跑去這里搶投公司，印尼憑什么？[EB/OL].（2023-04-07）[2023-08-25]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62503418111053047&wfr=spider&for=pc.

[11]李小天.投出極兔后，他說“得印尼者得東南亞”[EB/OL].澎湃新聞網，2023-06-19.

責任編輯：詹花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