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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江 翻過七十七座雪山

2024-02-01 16:09琦琦
悅游 Condé Nast Traveler 2024年1期
關鍵詞:霧里山間怒江

琦琦

從霧里村看向峽谷。

28°03’20.0”N98°35’51.1”E

1.從阿魯臘卡山頂眺望雪山。

到達怒江的路并不多,且選好季節很重要。如果在雨水不斷的云南雨季,路途將變得十分危險。我曾在7月雨季時從浪都返回香格里拉,突遇大雨引發泥石流,車輛輪胎瞬間被埋沒。在沒有信號且大雨瓢潑的山間,我經歷了一次難以忘卻的絕望。10月底去怒江,恰逢是雨季結束,至來年三四月,正是較為安全的時節。春節前后,怒江水轉綠,在山間蜿蜒,清冽又迷人。從大理出發,去程沿G56杭瑞高速至保山,駛入“國道之王”G219,在怒江流域的國道被稱為“美麗公路”,沿途每一幀都是絕佳美景。從怒江州首府瀘水下轄的六庫北上,到達碧羅雪山下的老姆登,公路猶如天梯盤旋深入云霄,在高處能遙看遠處的怒江從山間流過。怒江兩山之間有微弱閃爍的燈光,燈光與天邊的星月連成一片。再往山頂,是被記憶封存的寂靜的知子羅。

過福貢、貢山,直到看見怒江在村落的山腳下拐了一個大彎,遠眺時覺得震撼,再細看,江中那一彎中竟然有一片桃花源一樣的村莊。陽光灑在村莊的房頂、房前的樹與房前收過莊稼的土地上。此時,我早已忘了路之遠近,只驚嘆那江中的村莊里到底是什么樣的族人在居住。

再往北5公里,丙中洛與嘎瓦嘎普雪山如壯麗的天然畫卷屹立在眼前。徒步近一小時,去怒江邊上的山中,踩著遍地的黑松露,看雪山。丙中洛村在對岸,炊煙裊裊,怒江的居民們做禮拜、煮飯、曬太陽。

盡管怒江境內的國道行駛平坦,但是峽谷兩岸高山壯闊,江水奔騰。從丙中洛往西藏之路依舊令無數人膽怯退縮。我的怒江之行止于丙中洛,對它后續的路程倒沒有執念。我在怒江僅短短幾天,它的隱世已足夠讓我著迷。它是時而寧靜、時而咆哮的大江大河,是高不可測又密不可見的深山峽谷,更是無數在此交錯雜居的少數民族日升月落下生活的一片天地。

返程時走德貢公路,便是穿越了一次滇西環線。翻越孔雀山,與碧羅雪山與嘎瓦嘎普雪山背道而馳,向著白馬雪山行進,途經茨中、維西、蘭坪便能回到大理。

2.既下山酒店品牌新序列“寄”位于霧里村的客房。

3.怒江大拐彎。

怒江劈開兩山,其間居住著20多個少數民族,傈僳族、藏族、怒族、獨龍族等靠山而居,與江相伴,至今仍延續最古老的生活方式。他們或在陡峭的山地間種植、收獲米糧,養雞養馬;或在江水湍急處安置木頭柵欄,收集從上游被沖下來的漂流木。在江的兩岸,你隨時還能看到他們“飛”過滔滔江水的溜索,與破敗封存的索橋。

在怒江短短幾天,我的眼睛來不及看的除了雪山林海、急流飛瀑,更多的是怒江人的山野生活。讓怒江變得生動的是怒江人用烈酒煮肉的豪邁、用炭火烤黑松露的拙樸,以及用天然漆油與土雞燉制的滾燙。

在夜黑后的知子羅,大多居民早已閉門謝客,短短的老街上,只有兩三家開著門,有狗在街上溜達,店里的老板和老板娘各自拿著手機,我上前詢問時,他們才趕忙放下來招待,麻利地端來熱飯熱菜,還不忘與我閑聊幾句。當我離開知子羅夜行趕往福貢時,怒江白日里無盡的蟲鳴聲依舊陪伴一路。

住在康藤· 阿魯臘卡帳篷營地的兩天,酒店員工都來自周邊村子,他們帶我去山頂牧場穿行高山蕨海,用自家牧場的酥油打出熱氣騰騰的酥油茶,這是我初次感受怒江人的鮮活。怒江不再只是靜止的畫面,而是一種立體的生活。時間在這里是慢的,我與怒江人一起看著木炭悠悠燃燒,最終收獲了一塊用火與時間烘烤出的香噴噴的青稞粑粑。若說在怒江仿佛置身于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這些真實生活中最細微的情境又叫人深刻體會到怒江的煙火。

相比之下,丙中洛村的生活更為便利,有規劃過的街道、嶄新的房屋、寬闊的停車場,不需要花多少時間徒步就能輕松到達。但就是在這個不大的村寨,多個少數民族和諧共處,有原始宗教、藏傳佛教、天主教、基督教等多種宗教信仰,所謂真正的“人神共居”大抵如此。

每周丙中洛都有趕集,隱在山中林間的山民都會在此地相聚,從山間挖出的黑松露與野菌、從巖壁上鑿下并用刀削成的石板、用草果稈編織的器物,以及會織造“彩虹”的獨龍族婦女手織的獨龍毯,這些藏在怒江褶皺中的日常之物,是根植于怒江每一寸土地上的自然之真。所有怒江人所帶之物總有一種物盡其用的氣勢。比如我在山中遇到守護松露的傈僳族大哥,他斜掛腰間的砍刀可以砍去路途中的荊棘,也能用于廚房砍肉。

我對在怒江每一處遇到的生活都好奇,需要從巖壁邊寬度不足一米的小道走路進去的霧里村更是讓我深深迷戀。許多年來,這里仍未通車,人們只能徒步前往。從進村之時,人們就需要帶著足夠的虔誠。

未去之時,晨起遠望,霧里村分散在山坡上的木屋被薄薄的云霧籠罩,村中似乎無人,悄無聲息,只有慢慢飄散的云霧。待到日上山頭,霧氣散去,這時才有炊煙升起,霧里村的人從木楞房中走出。怒江水嘈雜,霧里村人倒是靜寂。即便相隔甚遠,你也能看到他們或走進田間耕種,或去往山間勞作。

我是在一個獨龍族小姑娘的帶領下走進霧里村的,她說自己以前沒離開村寨出來工作時,每天在山中耕種、做飯、洗衣,手機沒有信號,即便擁有手機,它也是一個擺設,聽著百無聊賴,但不知怎的,我竟心生羨慕。

從霧里村村口走到山頂,大約需要一小時。上坡路陡,田埂也松散,我走走停停。路過村民的家、村中的白塔、一座過河的橋,還路過了大片的土地。季節更替,霧里村人“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豐收過后,更有節日歡慶在等待他們。村中僅有的30來戶人家長久以來都如此生活,隱世而獨立。

在霧里村,我作為旁觀者悄悄從他們身邊經過,也從他們淡泊的生活中經過。路過既下山的“寄”系列木楞房時,我突然有一種想留下的沖動,這里設置了不同主題的藝術駐留之家,等待遠方的人搭起一座大山深處的“橋梁”。

真正的秘境,必然是能留得住人的棲居之所吧。

1.霧里村村民在表演。

2.藏在怒江峽谷褶皺里的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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