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沒想到呢

芳華

“啊，我怎么沒想到呢？”這句話是不是很熟悉？是的，我們普通人，后知后覺是常事，畢竟這個世界上，讓人沒想到的地方實在太多了，我們怎么想得過來呢？本期“典藏小書坊”，讓我們去自己“沒想到”的地方游個學，打個卡，或許有非一般的收獲呢！

那么多的“沒想到”

我們拿眼睛來同嘴巴比較：眼睛和嘴巴，有相同的地方，有相異的地方，又有相關聯的地方。

相同的地方在哪里呢？我們用嘴巴吃食物，可以營養肉體；我們用眼睛看美景，可以營養精神。營養這一點是相同的。譬如看見一片美麗的風景，心里覺得愉快；看見一張美麗的圖畫，心里覺得歡喜。這都是營養精神的。所以我們可以說：嘴巴是肉體的嘴巴，眼睛是精神的嘴巴——二者同是吸收養料的器官。

相異的地方在哪里呢？嘴巴的辨別滋味，不必練習。無論哪一個人，只要是生嘴巴的，不必請先生教。所以學校里沒有“吃東西”這一項科目。反之，眼睛的辨別美丑，即眼睛的美術鑒賞力，必須經過練習，方才能夠進步。所以學校里要特設“圖畫”這一項科目，用以訓練學生的眼睛。眼睛和嘴巴的相異，就在要練習和不要練習這一點上。

——豐子愷《圖畫與人生》

人類科學中，最玄妙也最令人向往的兩個領域，便是宇宙和生命。本來這兩者也沒有什么聯系，然而在自然界中卻偏偏有那么一樣東西，憑著其獨特的構造和外形，把兩者巧妙地聯系在一起。早在遙遠的史前時代人們便對這樣東西寄托了無限遐想和崇拜，這東西，便是美麗的蛋。

在古代，鳥類本身就是一種奇妙的動物，它們渾身披掛彩色的羽毛，雙翅一振便能躍上云霄，自由地在高天里飛翔。古印度和古中國都有把鳥類神化的例子，鳳凰涅槃和精衛填海都是明確的佐證。

鳥類已經不凡，鳥類的蛋更令古人感到神秘。蛋的構造可能是造化最為卓著的包裝。其外形渾圓，既無起點亦無終點，可謂無窮無盡。其外殼潔白堅硬，破開后卻是清澈的蛋白和黃得令人心醉的蛋黃，兩者看似界限分明，卻又融合緊密，幾乎無法將二者完全分開。最奇妙的是，本無任何生命跡象的鳥蛋，在經鳥類的孵化后，一只可愛的雛鳥便破殼而出，化為一個嶄新的鮮活生命。這種現象讓古人無法參悟，于是，在古人心中，蛋是一個孕育并包藏生命的載體，蘊含著神秘的特殊力量，是生命與重生的象征。

——朱琪輝《生命的遐想》

一只八條腿的小蟲，在我的手指上往前爬，爬得慢極了，走走停停，八只小爪踩上去癢癢的。停下的時候，就把針尖大的小頭抬起往前望。然后再走。我看得可笑。它望見前面沒路了嗎，竟然還走。再走一會兒，就是指甲蓋，指甲蓋很光滑，到了盡頭，它若懸崖勒不住馬，肯定一頭栽下去。

我正在為這只小蟲的短視和盲目好笑，它已過了我的指甲蓋，到了指尖，頭一低，沒掉下去，竟從指頭底部慢慢悠悠向手心爬去了。

這下該我為自己的眼光羞愧了，我竟沒看見指頭底下還有路，指向手心的路。

人的自以為是使人只能走到人這一步。

蟲子能走到哪里，我除了知道小蟲一輩子都走不了幾百米，走不出這片草灘以外，我確實不知道蟲走到了哪里。

——劉亮程《三只蟲》

小時候，討厭冬菇，嫌它丑。弟弟受我影響，也把冬菇當敵人。一回，媽媽刻意以筷子夾起一朵冬菇，微笑地問：“你們看，這像什么？”

我悶聲悶氣地應：“黑色的鬼?！?/p>

弟弟鸚鵡學舌，也說：“像鬼，黑色的鬼?！?/p>

媽媽好脾氣地應：“冬菇不是鬼啦，它是大地的耳朵?！?/p>

嘿，大地的耳朵？這個新鮮的比喻霎時把我和弟弟的好奇心全撩起了，我倆齊齊豎起耳朵來聽。

媽媽饒有興味地說道：“人間每天都有許多有趣的事情發生，大地好奇，便把長長的耳朵伸出地面來聽?！苯泲寢屵@么一形容，那朵圓圓的冬菇落在眼里，果然像一只鉚足了勁兒來偷聽的耳朵。媽媽繼續說道：“大地的耳朵，聽覺敏銳，你們吃了它，同樣可以擁有耳聽千里的能力！”

耳聽千里？嗚哇，太棒了呀！我和弟弟的筷子，都不約而同地伸向了盤子里那一只只“大地的耳朵”……

——[新加坡]尤今《大地的耳朵》

時間過得那么飛快，使我的小心眼里不只是著急，而且是悲傷。有一天我放學回家，看到太陽快落山了，就下決心說：“我要比太陽更快地回家?！蔽铱癖蓟厝?，站在庭院前喘氣的時候，看到太陽還露著半邊臉，我高興地跳躍起來，那一天我跑贏了太陽。以后我就時常做那樣的游戲，有時和太陽賽跑，有時和西北風比快，有時一個暑假才能做完的作業，我10天就做完了。每一次比賽勝過時間，我就快樂得不知道怎么形容。

——林清玄《和時間賽跑》

解析導讀

我們都知道嘴巴和眼睛是有很多不同的，但沒想到它們竟有一個最大的不同——一個要練習，一個不要練習，更沒想到嘴巴和眼睛還有相同的地方——兩者同是吸收養料的器官。嘴巴和眼睛是如此，那么手和腳呢，耳朵與鼻子呢，它們之間是不是也有我們沒想到的相同和不同？

對于蛋，我們是何等熟悉，可沒想到蛋獨特的構造，竟然連接了宇宙和生命。這太深奧了！不過想想也是，那渾圓的外形，既無起點亦無終點，生命，便在這無窮無盡的渾圓中誕生。盤古劈開的天地，原本不就是一個混沌的蛋嗎？一只蛋如此玄妙，那么樹葉呢，石頭呢，它們是不是也蘊含著生命的奧秘？

手指的頂端還有路嗎？用我們人類的眼睛去看，肯定是沒有路了。如果硬要再往前走，那只能從指尖這個懸崖上一頭栽下去?？墒?，在蟲子的眼中怎么會沒有路呢？它可以沿著指尖爬到指肚，再向手心前行啊。手指的路徑是如此，其他的路是不是也這樣？

黑黑的冬菇，不就是一道孩子不喜歡的菜嗎？但在媽媽的描述下，便成了大地的耳朵，一只鉚足了勁兒來偷聽人間樂事的耳朵。仔細想想，還真有些道理。冬菇是大地的耳朵，那其他事物呢，它們又會是大地的什么？

時間，每天都在前行，是我們最熟悉的同行人。我們只知道要抓緊時間，要珍惜時間，卻從沒想過可以與時間賽跑。是啊，跑贏了太陽，不就是跑贏了時間嗎？提前完成了任務，不就是勝過了時間嗎？

那么多的“沒想到”，讓我們腦洞大開的同時，心中似乎也生出了許多靈感，產生了很多自信。是的，只要我們也能打破固有思維，換個角度想想，換個方向想想，有一天，也會想到那些我們原先“沒想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