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怕

耿脈

一個熟悉的封面躍入眼簾，定睛一看，是劉小楓君（恕我以下敬稱楓君）的《這一代人的怕和愛》。不待瀏覽目錄，單看這頗抓眼球的書名，便有了一份敬畏感、親近感。之前已經買過楓君的《沉重的肉身》，一直束于書閣未及閱讀。這次買得《這一代人的怕和愛》，干脆置于案頭，以便閑暇時翻覽。不意讀到前兩篇就已讓我流連忘返了。

坦白地說，以我的智商和學識讀這本書是很痛苦的，但這種痛苦絲毫沒有打消我讀下去的勇氣。讀《蒲寧的“故園”》，晦澀的敘述、燒腦的邏輯、虛奧的詩句，這些都需要努力地思考和反復咀嚼，才能品出些許屬于自己的體悟。好在自己喜歡有嚼頭的文章，只要不是過于深奧、過于專業。我在閱讀中，總是不自覺地把自己擺放到書中內容的某一個位置，哪怕是一個隱形的旁觀者，也必須有身臨其境之感。作為閱讀者，如果不置身其中去閱讀，不用閱讀的內容去觀照自己，就等于沒有閱讀。

從舊事重提，一下子跳躍到“剎那的永恒”，需要一種敏銳的思維才跟得上。我無此能，便只好在駐足期間，反復咀嚼啃食到嘴里的一片片草，用嚼出的幾滴汁液滋養靈性之花以期不枯不萎。在徜徉此間中，努力超脫“外在時間律令下的陳腐”，慢慢開啟反思引領著的回憶之旅，循著信仰的溫柔和上蒼所指引的同情，俯身拾回紛墜的心和血，靜靜體驗屬于自己的“內心時間”，期待“剎那”的閃現，超越人生中的凄迷和狂妄，把它們奉獻給世間最最寶貴的東西——愛。

在《這一代人的怕和愛》中，一個“怕”字仿佛觸到了靈魂的最敏感處。楓君對“怕”作了三個層次的區分，并言其所認為的怕與任何形式的畏懼和怯懦都不相干，而是與羞澀和虔敬相關。這才是人真正應該信奉的“怕”。在微信剛開始普及時，我似乎不假思索地為自己起了“心懷敬畏”四個字的微信名。因為看到了“太多外在虛榮的追求、利欲的煎迫、腐化的陳規”對人的性靈的敗壞，總覺得人應該知道怕點什么。玩味楓君對“怕”所作的三個層次區分，我完全贊同“以羞澀和虔敬為質素的怕，是生命之靈魂進入榮耀圣神的虔信的意向體驗形式”，這也許與我所篤信的“敬畏”有某種程度的契合吧。

行筆至此，忽然想到了《非誠勿擾》。不知道秦奮的八個小時懺悔能否解決他的靈魂問題。但我覺得與其事后懺悔，不如早點學習“怕”的生活。盡管我們離“怕”的生活還很遙遠，但為了那近在咫尺的“奇跡”，還是趁早學習“怕”的生活吧。

透過《蒲寧的“故園”》《這一代人的怕和愛》，真切地感受到了一位學者殷殷的人文情懷。因為他懇切地告訴我們：愛和怕是生活本身的必修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