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吹洋帥進行曲，該有真變奏！

姜浩峰

在亞洲杯上成績并不理想的伊萬科維奇，被中國足協選中擔任國足主教練。

韓國足協于2月16日正式宣布——德國人克林斯曼不再擔任韓國男足主教練。此時，距離韓國隊在亞洲杯上0-2輸給約旦隊，剛好過去十天。

而中國足協則要遲至2月24日甲辰年正月十五才宣布，塞爾維亞人揚科維奇不再擔任中國男足國家隊主教練。當然，中國足協也有較韓國足協為快的地方——在宣布揚科維奇下課的同時，中國足協宣布：69歲的克羅地亞籍教練員伊萬科維奇成為國足新任主教練，此時，韓國國內還在為選韓國本土主教練，還是繼續請洋帥而糾結。

中國男足在亞洲杯上一球未進、一場未勝，簡直把亞洲杯正賽踢成了國足當年在1988年漢城奧運會，或者2002年韓日世界杯的感覺。早早被淘汰的國足，卻遲遲沒有盼來換帥消息。好在初一沒官宣，十五終有信。中國男足備戰世預賽，事不宜遲了！

倒是中超各大俱樂部早早作出決定——比如力爭衛冕的上海海港于2023年歲末確定，不再與上賽季的冠軍教頭西班牙人哈維爾續約，而是請來前澳大利亞國腳、2021年以來在日本橫濱水手隊執教取得佳績的穆斯卡特擔任球隊主教練。而另一支勁旅山東泰山隊，仍選擇由韓國人崔康熙繼續帶隊。

北京時間2月20日晚，在賽前不被看好的情況下，山東泰山隊在川崎等等力陸上競技場，憑借賈德松的補時絕殺，4-2力克川崎前鋒隊，并以6-5的總比分淘汰對手，挺進2023-2024賽季亞冠八強。

回想16強賽前抽簽時，當確定對手為中超球隊山東泰山時，川崎前鋒從教練到隊員，哪個不是竊喜的？當首回合在濟南以3-2戰勝山東泰山時，又有哪個不是準備在回到主場后順利完賽慶祝勝利的？

可就是在等等力陸上競技場，從川崎前鋒隊的球員、教練，到現場擁躉，這次終于領受到，曾經的“慘案隊”山東泰山，如今也不是好惹的。盡管在中超，堪稱強隊的山東泰山隊沒能在2023年中超聯賽和中國足協杯上取得冠軍，令韓國老帥崔康熙不免遺憾，但到了亞冠賽場，由崔康熙壓陣，山東泰山似乎不怵任何亞洲對手。畢竟，早在2006年，崔康熙就因為執教全北現代獲得亞冠聯賽冠軍，而榮膺當年的亞足聯最佳主教練稱號。十年之后，已經有過韓國國家隊主教練履歷的崔康熙，又成為亞洲年度最佳教練。早在登陸中超前，在韓國K聯賽執教時期，崔康熙就曾帶過全北現代的中國外援馮瀟霆、萬厚良。2018年以來，從天津權健，到大連一方，再到上海申花，及至2023年5月16日出任山東泰山隊主教練，崔康熙斷斷續續在中超執教四支球隊、近六個年頭了。他也見證了中超金元時代的尾聲。在綠地投資申花時期，崔康熙執教球隊，亦看到了當時的中超——大牌外援紛紛離去，各路洋帥也一一放下教鞭，唱一曲“歸國謠”。

韓國名帥崔康熙一改山東隊亞冠慘案形象。

但2023賽季開始，中超16支球隊中，洋帥份額開始步步回升。而隨著上海申花放棄為球隊奪得2023足協杯的本土主教練吳金貴、請來俄羅斯人斯盧茨基掛帥，目前的中超僅剩三支球隊由國產教頭帶隊。他們分別是——于根偉執教天津津門虎、陳洋執教長春亞泰、肇俊哲執教滄州雄獅。此際，再回想2017年，當時中國足協曾一度提出愿景——希望通過五到八年的時間，讓中超實現全部由國產教練掛帥，是否頗有黑色幽默的感覺？有媒體對此評論稱，“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其實，針對一項市場化的職業聯賽，而提出如此愿景，早已不僅僅是理想與現實脫節的問題了，更是頗為荒誕——既然是市場經濟下的職業聯賽，除非參賽俱樂部們達成共識，只聘請土帥，不聘請洋帥，否則足協有什么理由設置這樣的障礙，或者提出這樣的目標？從比賽成績來說，除非自2017年開始，通過五到十年的努力，中國足球能夠達到世界超一流，奪取世界杯如拾草芥，否則又有什么理由不歡迎洋帥呢？在歐洲，奪取過世界杯冠軍的德國、西班牙、意大利、英格蘭，哪個聯賽又是只歡迎本土教練的呢？新任中國男足主教練伊萬科維奇在上世紀末本世紀初，還曾執教漢諾威96隊踢德國乙級聯賽呢。難道克羅地亞整體足球發展水平比德國還高？或者說德國的乙級聯賽就缺少德國籍教練，非得請個克羅地亞少帥？還不是當時漢諾威96俱樂部管理層認為當時請球員出身、已執教過三支克羅地亞球隊的伊萬科維奇性價比較高？

中國足球辦職業聯賽，從1994年甲A聯賽所謂“職業化”之初，沈陽六藥隊從俄羅斯足壇請來烏克蘭籍教練謝爾蓋·尤里約維奇·莫羅佐夫開啟洋帥潮?；仡櫟脑?，大約有幾個地方的洋帥曾經受到過諸多俱樂部青睞——由當年的吉林延邊隊請來韓國老帥崔殷澤，再到1998年李章洙執教前衛寰島隊，逐步掀起一股韓國教練熱潮。其中，李章洙帶領青島貝特萊拿過足協杯冠軍，帶領北京國安拿過中超聯賽亞軍，帶領廣州恒大拿過中甲冠軍、中超冠軍，堪稱在中國足壇率領多隊獲得多個好成績！張成龍、徐正源、崔康熙等等，也都在中國足壇取得一定好成績。當然，比起韓國教練群體來，前南斯拉夫地區，諸如塞爾維亞、克羅地亞等等國度的主教練，也曾在甲A、中超取得佳績。特別是米盧蒂諾維奇率領國足沖入世界杯正賽以后，一些前南教練愈加受到中國俱樂部的青睞。如今國足新帥伊萬科維奇，就曾于2010年率領山東魯能隊獲得過中超聯賽的冠軍。他執教生涯的前輩、老師布拉澤維奇也是在2010年來到中國，率領當時重新組合的上海申花，帶著一批年輕球員取得了聯賽第三，獲得了亞冠資格，并由此“晉升”為國奧隊主教練。前南地區名帥在中國取得過佳績的還有科薩諾維奇、圖巴科維奇等。

在2012年廣州恒大不再與李章洙合作后，迎來的洋帥是意大利“銀狐”里皮。這可謂是國際足球教練界的頂配！里皮不負眾望，帶領廣州隊奪得亞冠冠軍。那一時期，諸如斯科拉里、巴蒂斯塔等南美名帥也紛紛來到中國。意大利、巴西、阿根廷教練，包括諸如法國人吉約、西班牙人曼薩諾、博阿斯等等，都有一個共同特點——他們來自的國度，在足球領域取得過世界冠軍！

但隨著金元中超的落幕，不僅大牌外援紛紛離去，大牌外教也撤離中國。當揚科維奇接替李鐵、李霄鵬們，而成為國足主帥的時候，外界評論自然是質疑他的。畢竟，他此前沒有任何國家隊主教練經歷，除了在塞爾維亞貝爾格萊德紅星隊有過不長的一段執教經歷，總體成績乏善可陳。而中國足協為什么會選擇他擔綱，并率領國足參加亞洲杯？很大程度上，源于兩個原因——一為總價便宜；二為足協當時遇到不少情況，而無暇在更廣泛的范圍內選帥。而回到俱樂部層面看，由于聯賽主客場制一時中斷，總體上能夠來中國的外教并不多。隨著聯賽恢復主客場制，外教回潮終于于2023賽季實現，而在2024賽季必將達到一個階段性高潮。

從數據來看，2004年到2023年的中超20年，洋帥執教的球隊拿到了16次聯賽冠軍，而土帥只有4次，分別是中超元年的2004賽季朱廣滬執教的深圳隊、2007年高洪波執教的長春亞泰隊、2009年洪元碩執教的北京國安隊（中途接手李章洙）、2021年郝偉執教的山東泰山隊。

如今僅剩的三名土帥所在的球隊，名次最好的津門虎只排在了上賽季第八位，顯然，土帥如今已經很難接手具有競爭力的球隊了。

中國足球職業化以來，遍請全球各地洋帥。這一點，與我們的隔壁鄰居日韓是有所不同的。日本在職業足球起步階段，就大力聘請巴西教練、球員，一門心思學巴西。直到近年來日本足球取得實質性的進步，也漸漸形成風格以后，才開始漸漸不再盯著巴西學習。

韓國則有頗多學習德國足球之處。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韓國球星車范根在德國達姆施塔特、法蘭克福、勒沃庫森等隊效力，與德國足球結緣不淺。至今為止，德甲仍有效力于拜仁慕尼黑的金玟哉等韓國球星受人關注。也正因此，才有克林斯曼執教韓國隊的情況發生。然而，隨著韓國隊在亞洲杯上表現不佳，也勢必要換帥！韓國隊亞洲杯的潰敗，始于更衣室內訌。當時世界排名第23位的韓國隊，在亞洲杯半決賽前，做夢都想不到會輸給世界排名第87位的約旦隊。然而，其賽前，帶頭大哥孫興慜阻止“小阿弟”李剛仁等人打乒乓球，李剛仁不服，遂發生爭斗。此際，孫興慜的手指被拗到脫臼。由此不僅導致孫興慜狀態欠佳，也導致以團隊合作為特色的韓國隊整體不在狀態！換句話說，已經是巴黎圣日耳曼隊一員的李剛仁，看來確實年輕氣盛——連韓國隊特別尊重前輩的老規矩都能忘。于是，克林斯曼麾下這支韓國隊，也就一點兒也不韓國了。

從塞爾維亞人揚科維奇，到克羅地亞人伊萬科維奇，中國足球在國家隊層面連續聘請前南地區主教練，似乎是有所考慮。

其實，真那么喜歡打乒乓球，亞洲杯后李剛仁完全可以找一名中國教練指導，或者找些中國選手切磋的??！2月21日，李剛仁曬出了他前往倫敦，向效力托特納姆熱刺的孫興慜道歉時的合影。韓國男足國家隊目前也在為選帥而煩惱。據說，韓國足協準備選本土教練執教國家隊了。

克林斯曼掛帥韓國遭遇失敗。韓國男足也面臨選洋帥還是選“土帥”的問題。

對于中國來說，合適的乒乓球教練常有，而合適的足球教練就不常有。剛換屆未及半年的中國足協，遲遲到2月下旬仍沒有宣布塞爾維亞人揚科維奇下課。哪怕中國男足本次亞洲杯上那副慘樣——一球未進、一場未贏。其實，早在北京時間1月31日，即有多家國內媒體援引塞爾維亞《Espreso》消息稱，“揚科維奇已經下課，消息將于近期官宣”?？赡闹赖鹊絿闶李A賽36強同組對手韓國、泰國、新加坡統統宣布換帥之際，中國男足方面仍未宣布揚科維奇下課，也沒宣布誰是繼任者。這“一停二看三通過”的節奏，一度受到外界質疑。但當中國足協官宣伊萬科維奇成為國足新帥以后，又受到了球迷的關注。特別是伊萬科維奇宣稱，有信心帶領國足打入美加澳世界杯正賽以后，人們開始期待即將于3月舉行的世預賽中國男足對新加坡隊的兩回合比賽了。

伊萬科維奇不是揚科維奇。他對于中國球員的特點，還是比較了解的。畢竟，他曾帶領山東隊奪得過中超冠軍。當年，他曾經執教過伊朗國家隊。在今年的亞洲杯上，他帶領阿曼隊，雖然成績不理想，但總體上看，他對亞洲足球仍然頗為了解。這些元素，都是揚科維奇所不具備的。這次，伊萬科維奇以整個團隊來華執教的方式帶領國足，而國足助理教練鄭智、邵佳一都得以留任——他們與伊萬科維奇之間，多多少少曾經有些交集。某種程度上說，70歲的伊萬科維奇相比他的前任，更有理由在中國男足主教練崗位上多工作一些時候。

對于新一屆足協來說，不知是否考慮過風格傳承問題。從塞爾維亞人揚科維奇，到克羅地亞人伊萬科維奇，中國足球在國家隊層面連續聘請前南地區主教練，似乎是有所考慮。只不過，揚科維奇階段，國足根本沒有任何風格可言！另一個角度——伊萬科維奇曾經執教中超。在確定伊萬科維奇之前，媒體、球迷中，有人推薦崔康熙，也有人推薦吳金貴。無論洋帥還是土帥，他們都是在聯賽中證明過自己的教練。職業化之前，中國足球有句口號——“國內練兵，一致對外”。如果未來在聯賽出挑球隊中挑選適合的主教練，未嘗不是一種辦法。

當然，既然聘請了伊萬科維奇作為男足主教練，是否也該在俱樂部層面有所引導， 包括與克羅地亞、塞爾維亞等國多多展開合作。重吹洋帥進行曲，該有真變奏！比如先花費數年工夫，學一些一招鮮的功夫——二十年前的國足還有“中國頭球隊”的說法，現在呢？該結合球員特點，請真心熱衷于因地制宜的洋帥們找到一些小特色了。中國足球的路，還是要一步步走……